







[摘要]為探究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雙元創新水平提升的驅動路徑,選取2012—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實證研究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以及內在作用機制。研究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均有顯著促進作用,這一促進作用因企業產權性質與組織生命周期的不同而存在顯著差異。進一步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可以作用于企業管理,提高內部控制質量,改善企業賴以創新的環境與條件,從而促進企業的雙元創新;而且財務柔性作為調節變量,對企業現有的資金進行統籌配置,強化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利用式創新的正向作用。研究結論不僅對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實踐以及提高雙元創新水平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同時也為國家發展數字經濟以及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供參考。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雙元創新;內部控制;財務柔性
一、 引言
隨著大數據、區塊鏈等新興數字技術在經濟社會上的全面普及與應用,數字化轉型引發的價值創造邏輯重構已成為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為企業創新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同時堅持“創新是第一動力”1。近年來我國正穩步向自主創新型國家邁進,2022年全社研發經費首次超過3億元,但在投入總量與投入強度方面仍然與發達國家存在差距。我國企業作為經濟發展的創新主體,研發經費占全國比重的76.9%2,要在保持競爭活力的同時不斷向前發展,借助數字化轉型并加快科技創新成果的市場化應用。在傳統經濟模式下,企業本身資源非常有限,常常因結構僵化、資源約束、競爭態勢與商業模式等問題導致企業同時進行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幾乎無法實現,這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企業雙元創新水平的發展[1]。但隨著科技的進步,企業可以借助新興技術或者創造性的組織思維模式來無限利用知識、數據等資源,及時了解市場的新需求、新動向,快速地調整創新活動與經營活動的資源配置,為企業同時開展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奠定基礎[2]。
國內外學者圍繞數字化轉型展開了很多討論,目前研究主要探討了數字化轉型帶來的積極影響,基于不同理論證實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創新活動整體的賦能效應[3-4],但較少考慮“組織二元性”的特征,即實現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的協同發展。而數字化轉型一方面可以強化知識資源、業務流程、消費者等之間的聯系,突破原有的生產運作模式,利用數字技術不斷挖掘用戶信息數據,促進產品與服務的探索式創新,深化以往創新活動的深度與廣度[5]。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可以實現主體之間的資源共享,增強信息溝通效率,提高企業對現有資源的控制能力,推動產品和服務有效配置與改造升級[6],實現企業的利用式創新。數字化轉型能夠提升企業的信息處理與反饋速度,形成可行性的創新戰略與科學的評價體系,減少代理人的機會主義行為從而改善內部控制質量,協調組織資源,解決企業雙元創新活動的融資困境和提高企業風險承擔水平[7],滿足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的資源需求與技術能力,激發企業的雙元創新潛力。
基于此,企業如何更好利用數字技術實現突破發展,這一現實問題值得探討。據此,本文深入研究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并加入內部控制與財務柔性變量進行分析。本文可能存在的邊際貢獻在于:(1)目前對于企業雙元創新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企業績效與競爭優勢,本文采用企業微觀層面的數字化轉型指標,討論微觀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進一步補充其在企業層面的結果和機制,開拓企業雙元創新的研究視角。(2)本文提出數字化轉型可以實現企業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之間的平衡,打開數字化轉型和企業雙元創新領域的研究的“黑箱”,提升傳統企業開展雙元創新的能力。(3)本文在分析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機制上進一步探究內部控制的中介效應與財務柔性的調節效應,充分解讀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之間的聯系,對研究主題有一定的補充作用。
二、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
動態能力理論認為企業可以快速整合內外部資源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并以此提高企業的競爭能力。如今數字經濟高速發展,企業突破了對原有規則的依賴,通過數字技術賦能組織架構、業務運營、商業模式等環節,開發企業新的產業鏈與價值鏈,組織結構更加靈活,企業可以實現跨部門交流決策,同時企業能夠搜集到可視化的數據,準確判斷創新活動存在的風險。既能夠實現不同資源的整合,發掘企業創新的能力體系,促進探索式創新的發展,又能利用企業現有資源在已有技術上升級產品與服務,進一步實現企業利用式創新[8],促進企業雙元創新均衡發展。
探索式創新具有高風險、高投入、高不確定性的特點,數字化轉型可以打破原有的知識結構,不斷刺激企業以新方式獲取價值,從多平臺共享價值的知識組合,使企業不斷挖掘新穎的核心技術[9],與科研機構、高校、其他企業等創新主體實現技術交流與合作,創造新的組織思維模式和獨特的戰略資源。同時數字技術可以高效整合異質性信息,關注未來市場發展與行業變動趨勢,將企業多元化的知識體系運用到產品開發過程中,加速開發新產品與服務[10]。數字化轉型跨越了傳統的行業部門界限,使企業積極拓展創新生態,有效協調探索式創新依賴的數據、資金與技術[11],并且使企業識別有效的融資信息,解決資金不足帶來的研發投入問題,為企業開展探索式創新提供條件。
而利用式創新是可預測的、穩定的和低風險的。數字化轉型將自身的技術體系、資源要素與管理模式進行整合升級,充分吸收原有知識的價值,實現原有技術流程的重組優化與生產工藝的轉型創新,資源利用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持續的技術升級推動企業基于自身知識基礎提高利用式創新的效率[9]。數字化轉型可以構建整個企業用于支持不同功能用途、學習需求、結構和策略的產品平臺,實時捕捉用戶的需求與體驗,產品在完成后根據用戶反饋與市場趨勢進行改造升級,進行持續利用式創新[12],有效避免創新流程中出現的相關問題與風險。數字技術發揮其信息處理優勢,減少各部門信息不對稱的問題[13],縮短產品的研發周期,為企業開展利用式創新奠定基礎。據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促進企業的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
2.內部控制的中介效應
信息不對稱理論認為利益相關方的各類人員掌握的信息是有差異性的,可能對組織治理水平造成消極影響[14]。數字技術的發展可以改變企業傳統的內部控制管理思維,從長期看,數字技術促進了內部控制工具的更新利用,克服了內控體系與業務運營分離的缺陷[15],降低代理成本與創新活動風險,提升企業的創新水平。探索式創新是一個長遠導向的高成本項目,要求企業各部門通力合作與協調統一。而內部控制能夠從五個方面對公司進行治理,組織規劃各部門的權責歸屬與利益分配,降低信息不充分性[16],對探索式創新產生的風險進行評估、管控與分析。同時數字化轉型通過改善企業的內部控制能夠降低信息披露成本,對外推送有價值的企業信息,更容易獲取投資各方的資金支持[17],增加雙元創新項目的研發投入,滿足企業的人力資源與物質資源需求,提高企業的市場競爭能力,減輕企業探索式創新長期面臨的資源負擔,從而加大企業探索式創新的力度。
對于利用式創新而言,內部控制能夠監督利用式創新實行過程,防止企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過度投資利用式創新而帶來規模不經濟。從交易成本理論來看,數字化轉型引發了組織變革,影響企業內外部的交易渠道,內部控制質量的改善極大降低了交易過程中產生的費用,可以進行利用式創新過程中的成本管控,提高有限資金約束下的資金使用效率[18],梳理企業業務流程,員工分工更加明確,數字化轉型可以約束人的主觀隨意性,保證組織內部機制的高效運轉,從運行機制方面建立規范的創新體系,提升知識技術資源的利用度[19],為利用式創新活動創造良好的環境。據此本方提出假設2:
H2:內部控制在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之間產生中介效應。
3.財務柔性的調節效應
財務柔性包括現金柔性與負債柔性,一方面為企業帶來充足的融資支持,另一方面使企業保持低杠桿獲取競爭優勢[20]。儲備財務柔性,能夠加快資金轉換用途,提高應對財務風險的能力,動態靈活地調整內外部資源條件并且開發利用新的資源,對企業現有的資金進行統籌配置,減少數字化轉型帶來的不確定性與成本消耗,緩解企業在創新活動中面臨的資金不足難題。較高的財務柔性能夠增進數字化戰略與創新主體之間的互動程度,充分運用數字技術去尋求跨界合作能力,積淀資源基礎,發揮數字技術對創新活動的促進作用,促進雙元創新的平衡發展[21]。
數字化轉型可以使企業監測行業前沿信息以及消費市場環境,精準識別創新投資機會。而打造一定程度的財務柔性能夠對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與市場需求,把握創新時機帶來靈活配置資金,精準地調整企業自身的資金缺口,克服組織慣性,推動企業探索數字技術與利用異質性知識資源,以此強化數字化轉型對探索式創新的促進作用[22]。較強的財務柔性可以快速提出新的財務政策適應技術變革,挖掘數字技術的潛力,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節約創新過程中的成本支出[23],充分發揮數字化轉型對利用式創新的積極影響。據此本文提出假設3:
H3:財務柔性能夠強化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的促進作用。
三、 研究設計
1.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我國明確數字化轉型概念最早是在2012年左右。2012年我國開始智慧城市建設試點,因此本文選取中國滬、深兩市2012—2021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將處于ST、PT狀態的上市企業、關鍵指標缺失和財務狀況異常的企業樣本剔除。企業層面的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公司年報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利用Stata16、Python3.9.6軟件進行計量分析,并對所有連續性指標變量進行Winsorize縮尾處理,最終研究樣本包括12376個觀測值。
2.變量定義與說明
(1)被解釋變量。企業雙元創新:探索式創新(EI)與利用式創新(DI)。畢曉方等[24]提出企業研究階段屬于創新活動的早期階段,相較于開發階段風險更大,更符合探索式創新的特點,本文參考杜善重等[25]的研究,以企業研究費用化支出與年初資產總額之比表示探索式創新,以企業開發資本化支出與年初資產總額表示利用式創新。
(2)解釋變量。數字化轉型(DTD)。一般情況下,企業積極開展數字化轉型的戰略會體現在企業的年度報告之中,但許多上市公司存在“只說不做”的情形,可能會根據自身的需要進行“選擇性披露”,因此基于上市公司資金實際使用情況進行衡量。本文參考吳非等[18]的研究,首先運用Python軟件搜集整理年報中涉及數字技術的相關文本,構建人工智能、云計算、大數據、數字技術應用、區塊鏈等相關的特征詞庫。其次借鑒劉暢等[26]的研究,提取上市公司年度募集資金存放與實際使用情況的專項報告中的募集資金使用情況對照表,與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詞進行匹配,形成上市公司年度內是否投資數字化項目的虛擬變量(DTD1),涉及取1,否則取0。在確認企業投資數字化項目后,從報告中提取加總累計期末投入金額,加1取對數后形成數字化轉型的連續變量(lnDTD)。
(3)中介變量。目前已有文獻主要采用內控五要素和內控指數來衡量企業內控質量,本文借鑒劉永麗等[27]的做法,采用迪博中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指數來衡量企業內部控制質量。
(4)調節變量。財務柔性(FF)為解釋變量,本文參考曾愛民等[28]的研究,設定財務柔性(FF)=現金柔性+負債柔性。
(5)控制變量。本文參考已有文獻,在模型中加入了公司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報酬率(Roa)、現金流比率(Cashflow)、上市年限(ListAge)、董事人數(Board)、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托賓Q值(TobinQ)和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作為控制變量。此外,還加入了年份固定效應和個體固定效應。
3.模型構建
本文構建多元回歸模型(1)至模型(4)以檢驗本文提出的主要研究假設。其中,模型(1)檢驗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進而驗證假設1,如果α1顯著,則進一步采用模型(2)檢驗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的影響,如果β1顯著,則使用模型(3)檢驗內部控制在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之間的中介效應,驗證假設2。模型(4)將數字化轉型及其與財務柔性的交互項統一納入模型(1),探究財務柔性在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之間的調節效應,進而驗證假設3。具體變量及符號見表1.
Ramp;Di,t=α0+α1DTDi,t+∑α2Controls +∑Year+∑Ind+εi,t (1)
ICi,t =β0 +β1DTDi,t +∑βjControli,t +∑Year+∑Ind+εi,t" (2)
Ramp;Di,t=γ0+γ1DTDi,t +γ2ICi,t +∑γjControli,t +∑Ind+εi,t (3)
Ramp;Di,t=δ0+δ1DTDi,t+δ2FFi,t +δ3DTDi,t×FFi,t +∑δjControli,t+∑Ind+εi,t (4)
四、 實證分析
1.描述性統計
由于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系數較大,因此進行了標準化處理,表2為描述性統計結果,結果顯示,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最大值與最小值存在明顯差異,表明企業之間的雙元創新水平存在一定的差距,并且企業對探索式創新的投入略高于利用式創新。數字化轉型的均值為10.355,中位數為1,表明各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差異較大,數字化程度不均衡。各企業財務柔性水平相差不大,內部控制的最大值為9.818,最小值為0,表明樣本企業中內部控制質量分布不均,與已有的研究結果相符。
2.多元回歸分析
(1)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
本文利用面板數據模型來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與雙元創新之間的關系,基準回歸模型的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表3中列(1)至列(2)控制了行業和年份的固定效應的結果顯示,數字化轉型對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33、0.041,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產生正向促進作用,即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提升企業雙元創新能力與水平,假設1成立。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與以往研究基本一致。
(2)內部控制中介效應檢驗
首先,本文借鑒溫忠麟等[29]的方法檢驗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雙元創新的機制,用模型2、模型3共同檢驗假設2。表3第(3)列顯示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的估計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數字化轉型能夠正向影響企業的內部控制。表3第(4)至第(5)列加入中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后,α1、β1的估計系數均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這表明數字化轉型通過全面改善內部控制各要素,提高公司內部治理效率,管控財務風險與成本難題,促進了企業利用式創新的發展。進一步采用Sobel檢驗,Sobel Z值為2.569,P=0.01,表明通過Sobel檢驗。采用Bootstrap方法進行檢驗,結果見表4,其置信區間為(0.000957,0.004664),不包括0,驗證了假設2成立。
其次,檢驗數字化轉型程度與探索式創新之間的關系。表3第(3)列檢驗結果表明,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內部控制顯著之間顯著正相關。表3第(1)列至第(5)列檢驗結果顯示,α1、β1的估計系數均在10%的統計水平上顯著,但γ2系數并不顯著。因此采用Sobel方法驗證結果的準確性,Sobel Z值為2.549,P=0.01,表明通過Sobel檢驗。并進一步采用Bootstrap方法進行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其置信區間為(0.0002258,0.0011619),不包括0,驗證了假設2。表明數字化轉型改善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提升了組織工作效率,為企業探索式創新提供了良好的環境。
(3)財務柔性調節效應檢驗
表3中第(6)列至第(7)列的結果顯示,對于利用式創新而言,數字化轉型與財務柔性的交互項估計系數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隨著財務柔性水平的不斷提高,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利用式創新的促進作用更加顯著,財務柔性能夠優化企業資金運營基礎上,深入挖掘數字技術的潛力,強化數字化轉型對利用式創新的促進作用。但是對于探索式創新而言,交互項估計系數不顯著。主要原因在于,為了充分發揮數字化轉型對探索式創新的促進作用,企業內部不僅要調整內部資金結構,也必須以足夠的資金基礎為保障。探索式創新相較于利用式創新,研發周期長不確定性高,需要企業在前期投入大量資金運營,財務柔性雖然可以靈活動態地配置資金,但有時無法保證充足的資金研發投入,因此難以強化數字化轉型對探索式創新的促進作用。
3.穩健性檢驗
(1)滯后效應
由于創新活動研發周期較長,創新投入、專利產出的過程是存在滯后性的,并且企業實施研發投入和數字化轉型決策具有主觀性,雙元創新會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產生影響,為了降低內生性的干擾,把數字化轉型滯后一期處理。如表6第(1)列至第(2)列所示:在其余變量不變的情況下,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的回歸結果仍然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成立,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雙元創新影響滯后效應明顯,說明在較長的時間范圍內,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效果會進一步增強。
(2)工具變量法
數字化轉型會影響企業雙元創新,創新水平高的企業也會更傾向于進行數字化轉型,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可能存在互為因果的內生性問題。因此,還需進一步做相關的工具變量檢驗。工具變量的構建參考姜英兵等[30]的做法,以企業所在地區的互聯網普及率作為工具變量。地區互聯網化水平可以反映當地的互聯網發展水平,一定程度上與數字化轉型相關聯,但不會影響企業的雙元創新,滿足工具變量的條件。表6列(3)至列(4)顯示,第一階段結果地區互聯網普及率與數字化轉型顯著相關,弱工具變量的F值為204,P值接近于0,表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的問題。第二階段結果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再次證明研究結果穩健。
(3)變量替換
為了避免變量衡量出現偏差,本文借鑒何帆等[3]的研究,以上市公司財務報告附注披露的年末無形資產明細項中與數字化轉型相關的部分占無形資產總額的比例以及每年的變化程度來重新度量企業的數字化水平(lndex)。表6列(5)至列(6)結果顯示,重新估計模型后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仍在1%水平下的顯著為正,結論保持不變。
(4)替換估計模型
考慮到本文被解釋變量在實際取值上是“受限的”,以及數字化轉型指標分布具有明顯右側截尾特征,存在含0情況,因此本文借助Tobit模型來替換基準回歸中的OLS模型,避免估計方法的選取偏差對核心結論造成的干擾。表6第(7)列至第(8)列所示,在采用Tobit估計模型后,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依然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研究結論基本穩健。
4.異質性檢驗
(1)基于產權性質的差異性
在主要解釋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對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按產權性質進行分組檢驗,表7的(1)至(2)列中回歸結果顯示,對于利用式創新,數字化轉型估計系數分別為0.052、0.060,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非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利用式創新能力的提升作用大于國有企業。國有企業創新機制不健全且長期行為傾向不足,企業市場支配地位決定了其缺乏生存競爭壓力,更傾向于穩定豐厚的回報投資,自主創新意愿不強烈。與之相比,非國有企業迫于競爭壓力與風險,要想站穩腳跟不斷發展,必須順應新時代數字化轉型的發展趨勢對現有產品進行轉型升級,擁有更強烈的創新需求去維持企業韌性。
而從探索式創新角度看,如表7第(3)列至第(4)列顯示,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探索式創新的促進作用對國有企業更顯著。原因可能在于國有企業擁有強大的人才隊伍以及科學的規劃審核,具有天然的政策優勢與資源優勢,數字技術轉化為企業創新績效效率更高。而非國有企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可能過度重視眼前利益,無法合理配置企業創新資源,并且面臨融資難,人才資源匱乏等情況,導致很多非國有企業不愿意進行探索式創新活動。
(2)基于企業生命周期的差異性
組織生命周期理論認為,在不同的組織發展階段企業的管理體制、創新能力、資源基礎以及員工心態都各有特點,因此分別對成長期、成熟期與衰退期企業進行異質性檢驗,結果如表8所示。對比(1)至(3)列中利用式創新的估計結果,在成長期、成熟期與衰退期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而(4)至(6)列中探索式創新的結果顯示,成長期企業中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不顯著。數字化轉型對探索式創新的提升作用對成熟期與衰退期企業更為顯著。
成長期企業已經通過探索式的創新投資占據一定的競爭優勢,首要任務是抓住數字化轉型的機遇實現生產標準化提高產品質量,而不必再過多地增加探索式創新投入。成熟期企業相對豐富的資源以及完善的組織結構能夠為數字化轉型推動探索式創新提供穩定支持,以及強化現有技術的核心競爭力延長產品的生命周期,實現產品的開發升級。當企業處于衰退期時,企業采取大膽的轉型戰略,突破已結構化的產業鏈束縛,積極進行探索式創新,避免被市場所淘汰,克服衰退陷阱,實現企業蛻變。
五、 結論與啟示
本文基于2012—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對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雙元創新的影響因素、作用機制以及異質性進行實證檢驗。研究結論如下:(1)數字化轉型對探索式創新與利用式創新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上述結果在經過內生性分析和穩健性檢驗依然成立。(2)中介機制檢驗發現,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改善內部控制質量提升企業雙元創新能力。將財務柔性引入實證分析,發現財務柔性能夠強化數字化轉型對利用式創新的促進作用。(3)從產權性質與企業生命周期角度而言,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探索式創新的影響在國有企業較為顯著,并且相較于成長期的企業,對處于成熟期企業的影響更為顯著。而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利用式創新的影響在非國有企業更顯著。
以上研究為數字經濟時代的企業創新與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啟示與建議:
(1)政府應穩步推動數字經濟發展。面對時代發展內涵的轉變以及數字經濟賦能企業創新的格局,政府應積極引導、持續助力微觀企業順利實施數字化轉型政策,根據不同的產權性質提供差異化的政策扶持。各地政府應加大互聯網投資力度,吸引社會資本合作,推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完善相關政策法律鼓勵數字化商業模式,如提供咨詢服務、優化信貸結構、加強專利保護等,調動企業技術創新的積極性,加大對傳統行業和中小微企業的融資支持與創新補貼。
(2)企業實施數字化轉型賦能創新的目標戰略。努力抓住數字化轉型契機與節奏實現戰略變革,促進企業的數字化價值重構,完善企業創新網絡與合作體系。在廣泛應用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等技術的同時,保障數字技術與企業內部組織結構、管理經營、生產工藝與核心價值的融合與創造,推動新動能、新理念、新業態的不斷涌現。不同組織生命周期的企業根據數字化轉型與企業戰略目標統籌結合,釋放企業各生命周期的創新潛能,以“產品+服務”創新模式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
(3)構建數字化與其他資源統籌協調機制。企業應在加快數字化進程中實現內部控制體系合規建設與應用,理解內部控制核心理念的基礎上提高內控效率,豐富數字化的內部控制手段。建立合理的產權制度,規范數字融資體系與運作流程,科學有效地管理財務柔性,發揮財務柔性配置資金與平衡資源的能力,保障雙元創新資源的高效分配以及創新機制的統籌協調;人才隊伍建設是數字化背景下內部控制的關鍵,重視企業人才體系和激勵機制的構建,提高團隊的綜合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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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項目“減稅降費:成效、問題及路徑選擇研究”(項目編號:20YJC790145);陜西省科技廳軟科學項目“減稅降費:成效、問題及路徑選擇——以陜西省為例”(項目編號:2020KRM191);陜西省教育廳重點科學研究計劃項目“金融支持陜西紡織服裝產業創新發展的路徑與對策研究”(項目編號:20JZ059)。
作者簡介:王保忠(1975-),男,博士,西安工程大學管理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會計學、發展經濟學;楊曉璐(2000-),通訊作者,女,西安工程大學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工商管理;王譯(1985-),女,博士,西安工程大學管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財稅經濟。
(收稿日期:2023-04-11" 責任編輯:蘇子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