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鍵詞:知識重組創造,知識重組再利用,技術標準化能力,創新績效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5698.2023.05.004
1 引言
知識經濟時代,知識已然成為企業最重要的資源,知識重組也成為現代企業突破技術制約、贏得競爭優勢的關鍵手段[1]。現代企業要想在新一輪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就必須要有效地匹配、整合和運用知識資源[2]。因此,厘清知識重組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探討如何將知識高效率、持續性地轉化為技術產出,對現代企業管理知識資源、實現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知識重組對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一直受到國內外學者們的廣泛關注。Fleming等[3]指出知識是相互依存的,Colombelli等[4]在該觀點的基礎上梳理了知識元素間的關系特征,指出知識元素的多樣性、替代性及互補性均能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重要影響。Carnabuci等[5]將知識重組劃分為重組創造和重組再利用,對其進行了更加精細的概念化。陳靜[6]則在其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證實了兩種不同類型的重組活動均能顯著地影響創新績效。Xiao和Makhija等[7]從知識組合的特征、結構及重組結果角度豐富了知識重組和創新績效的理論框架。可見,學者們對知識重組和創新績效的研究正不斷豐富和完善,其研究涉及的角度和方面也愈加多元,知識重組對于企業創新績效的重要意義毋庸置疑。
然而,企業的某些情景條件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知識重組的有效性。在已有研究中,企業資源部署和獲取情況[6]、知識網絡的特征[8]、協作研發的廣度和深度[9]以及發明者的個人特征[10]等因素均能對知識重組的有效性產生重要影響。可見,探究何種情景條件能夠影響以及該條件怎樣影響知識重組的有效性,對企業知識管理與技術創新具有重要意義。
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國家標準化發展綱要》中指出,中國要不斷推進智能船舶、高鐵、新能源汽車、智能網聯汽車和機器人等領域關鍵技術標準的制定,加快先進科技成果轉化為標準。標準與技術緊密結合,知識重組只是為創新活動提供知識基礎資源,企業要想引領技術變革贏得競爭優勢,還需要技術標準化能力的協調與保障。企業的技術標準化能力作為企業部署資源的一種有效手段,能夠對知識重組的有效性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鑒于此,本研究以新能源汽車企業為樣本,分析知識重組創造和知識重組再利用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并進一步探討技術標準化的調節作用,以期為我國企業管理知識資源、提升創新績效提供參考。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知識重組
知識重組理論認為現有知識是創造新知識的物質基礎,企業的知識存量及知識重新組合的效率對企業競爭力至關重要[12]。知識重組包括重組創造和重組再利用兩類。重組創造是“能力拓寬”的過程,企業使用他們從未結合過的技術來實現創造性開發。重組再利用則是“能力深化”的過程,企業對已有知識組合進行重新配置,以解決新問題。兩者的本質區別在于是否產生了新的知識組合。
2.2 知識重組與企業創新績效
2.2.1 知識重組創造與企業創新績效
同一行業競爭的企業往往表現出相似的特征,企業需要通過開發和利用知識元素間不同的組合以形成差異化。當企業具有較高的知識重組創造能力時,企業構建異質性知識庫的可能性越大,其克服相似的行業技術發展路徑的可能性也越大,有利于企業獲得獨特的競爭優勢并促進創新績效的提升。此外,離散知識元素的新組合能提高知識庫的內部相通性[13],頻繁的交流合作及高效的組織慣例能夠有效地支撐企業內部的知識搜索和獲取,從而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由此提出假設H1:知識重組創造有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2.2.2 知識重組再利用與企業創新績效
知識元素間的組合關系需要反復探索并且具有不確定性[11]。企業研發人員如果能探索出有用的知識組合并將其成功應用,就能積累相關的應用經驗,加強信心。因此,當企業的知識重組再利用能力較高時,研發人員能夠積累豐富的應用經驗,并進一步支撐和指導已有知識組合的新應用,有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同時,知識重組再利用會促使研發人員按照特定路徑進行重復性的合作,推動組織慣例的形成,有利于知識資源的理解和吸收,最終促成企業新技術的產生。由此提出假設H2:知識重組再利用有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
2.3 技術標準化能力的調節作用
對于知識重組創造的活動來說,技術標準的兼容性和編碼化特征能將重組創造出的新技術組合進行簡化,有利于產品的信息傳遞和理解的準確性,增加創新的可能性[14]。同時,技術標準在創新的過程中發揮著關鍵性的引導作用,能夠減少知識重組過程中資源的浪費,也為新技術的誕生提供質量保障[15]。因此,當企業進行知識重組創造時,較強的技術標準化能力可以提高知識資源的相通性,降低創新風險,并且能夠引導知識資源在正確、高效的方向上重組,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進一步提升。由此提出假設H3:技術標準化能力正向調節知識重組創造和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
對于知識重組再利用的活動來說,技術標準化的過程會強化企業的一致性,使企業朝著同一個方向創新,容易造成思想僵化[1,9]。其次,對已有知識組合的重復利用具有邊際成本遞增效應,由于這些知識組合已在不同的情景中利用過,所以基于此開發的技術解決方案會更復雜,應用和推廣的難度和成本也越大[11]。此時,局限于已有知識組合的再利用容易使企業滋生創新惰性和思維定式,不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由此提出假設H4:技術標準化能力負向調節知識重組再利用和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關系。
綜上,本文的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2.4 技術標準化能力的測度
雖然學者們已經提出了技術標準化能力多維度的測度體系,但在實證分析中學者們大多使用數量維度對其進行測度。然而,技術標準化能力是確保技術標準化工作實現的能力,企業的技術標準化工作是由一些相互聯系的子活動構成,使用標準數量這個單一維度并不能很好地測度技術標準化能力[1]。因此,本文將企業的技術標準化工作分為技術標準研制和技術標準推廣兩個子活動,并基于此形成了企業技術標準化能力的測度體系。
2.4.1 技術標準研制
技術標準研制包括技術標準的研發和制定活動。企業標準研發活動的效果會受到企業的技術標準資源投入能力的影響[16],本文認為標準研發人員及資金投入能夠較好地反映企業的技術標準化能力。標準制定活動的最終輸出是標準文本,本文認為標準的制定數量,尤其是企業作為標準起草單位參與制定正式標準的數量是企業技術標準制定活動成效的指標[14,17] 。
2.4.2 技術標準推廣
技術標準推廣的效果受到企業資金實力、企業市場影響力、政府支持力度、用戶的轉換成本以及市場對技術標準的偏好等因素的影響[18],這些因素總體可以分為投入和產出兩方面。從投入角度,本文認為標準推廣的人員和資金投入能夠較好地反映標準推廣活動的技術標準化能力。從產出角度看,企業標準推廣的最終目的是擴大自身標準化產品的用戶安裝基礎,從而占領市場贏取利潤[17],本文選用企業的市場影響力來測度。
綜上,本文構建了企業技術標準化能力的評價體系如圖2所示。
3 研究設計
3.1 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文選取了在滬深A股市場中上市且屬于新能源汽車概念板塊下的131家公司為研究對象。2009年以來中國政府在對新能源汽車產業方面的投資穩步上升,2013年之后,該產業才開始快速發展。因此,本研究選用20 09-2013年的專利數據作為對照組,選取2013-2020年的專利作為觀測組測度自變量,利用2013-2020年的標準及企業特征數據測度因變量和調節變量。論文數據來源于智慧芽專利平臺、全國標準信息平臺、國泰安數據庫(CSMAR)、公司官網及企業年報。本文對數據做了如下處理:
(1)剔除 ST 和*ST 公司;
(2)剔除主營業務為房地產、服裝等公司;
(3)剔除觀測期內未進行專利申請或者未進行知識重組活動的公司;
(4)剔除手工從年報上查找仍無法獲得完整數據的公司。
3.2 變量測度
3.2.1 因變量創新績效
專利是技術創新產出最直接的結果,本文參考余永澤[19]等的做法,將企業每年新申請的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按照0.5、0.3和0.2的比重進行加權計算獲得。
3.2.2 自變量知識重組
本文借鑒Verhoeven[20]等的做法,采用專利IPC分類號測度企業的重組創造和重組再利用。具體方法為:保留IPC分類號“/”之前的部分,將同一專利的分類號進行兩兩組合,判斷組合是否是第一次出現,只要有一個組合是第一次出現,那么該專利為重組創造;反之,為重組再利用。
3.2.3 調節變量技術標準化能力
前文中,本研究構建了企業技術標準化能力的測度體系,由于標準化人員、資金以及推廣人員、資金的數據難以獲取,本文采用研發人員、資金投入、銷售人員、銷售費用來替代。各指標的具體測算方式見表1。
本文運用信息熵值法確定各二級指標的權重(見表2),據此計算獲得企業的技術標準化能力。
3.2.4 控制變量
本文選用企業規模、企業年齡和企業性質作為控制變量,企業規模使用公司總人數測度,企業年齡使用企業成立年份計算,企業性質為是否為國有企業的虛擬變量。
4 實證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與VIF檢驗
表3為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相關性分析以及VIF檢驗的結果,可以看出除因變量創新績效以外,其余各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66,各變量的VIF值均小于5,說明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關系,可進行下一步分析。
4.2 結果討論
本研究使用Stata16.0對數據進行回歸分析,表4為回歸分析的結果。模型1只包含控制變量與調節變量,可以看出各控制變量均顯著,說明研究選擇的控制變量較為有效。模型2和模型3分別檢驗了知識重組創造和重組再利用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模型2中,知識重組創造的回歸系數為1.512(P<0.01),說明知識重組創造能夠顯著正向地影響企業創新績效,H1獲證。模型3中,知識重組再利用的回歸系數為0.909(P<0.01),說明知識重組再利用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H2獲證。模型4和模型5檢驗了技術標準化能力的調節作用。模型4顯示知識重組創造與技術標準化能力的交互項系數為0.327(P<0.01),這說明技術標準化能力顯著正向調節重組創造與創新績效的關系,H3獲證。模型5中交互項系數為-0.057(P<0.01),這說明技術標準化能力顯著負向地調節重組再利用與創新績效的關系,H4獲證。模型6為全模型。
5 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采用實證分析,利用我國新能源汽車領域131家上市企業的數據,對知識重組、技術標準化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知識重組創造與企業創新績效呈正相關,技術標準化能力對二者之間的關系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知識重組再利用與企業創新績效呈正相關,技術標準化能力對二者之間的關系具有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本研究的結論具有一定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1)本文基于知識重組理論,對知識重組創造和知識重組再利用這兩種不同類型的重組活動進行了詳細刻畫,分別探討了這兩類知識重組活動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豐富和補充了知識重組理論,拓展了企業創新績效的相關研究。
(2)本文將知識重組、技術標準化能力與創新績效納入同一分析框架,并綜合已有學者的研究,從不同維度構建了企業技術標準化能力的測量體系,進一步明確了技術標準化能力在知識重組過程中的重要調節作用以及技術標準化能力在企業創新活動中的重要作用。
(3)本文為我國企業高效管理知識資源,提升企業創新績效提供了一些管理啟示:1)兩種不同類型的重組活動都能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新能源汽車企業應拓寬知識重組的渠道,增加知識重組的前期投入,積極開展知識重組活動,捕捉市場發展戰略機遇。2)“得標準者得天下”,標準在推動產業升級、高質量發展和研發創新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企業在知識重組創造的過程中應注重培養技術標準化能力,一方面要充分發揮技術標準化能力的引領和橋梁作用;另一方面要提高自身在標準制定過程中的話語權,進而引領技術變革并提高創新績效。3)企業在進行知識重組再利用活動時要注意技術標準化能力的負向調節作用,采取一定措施避免技術標準的控制性帶來的思維定式和創新路徑過度依賴,激發內部研發人員的創新積極性,制定正確的技術標準化戰略以提升創新績效。
本文具有一定的理論和實踐啟示,但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文僅聚焦新能源汽車產業,研究對象的全面性不足,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未來可以將不同行業結合起來分析,進一步豐富和完善知識重組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影響機制。其次,本文研究結論揭示了較強的技術標準化能力對知識重組再利用的有效性具有負向調節作用,但并未指出企業該如何避免此負面作用,未來研究可進一步挖掘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