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愛登堡：癡迷自然的老頑童

■蘇過

對于自然紀錄片愛好者來說，大衛·愛登堡的名字應該并不陌生，他不僅是知名的自然紀錄片制作人和主持人，還以“解說者”的角色參與到多部頂級自然紀錄大片中。無論是《藍色星球》《地球脈動》還是《生命》《王朝》，都給世界觀眾帶來了無與倫比的美的感受。他探索過地球上幾乎所有已知的生態環境，也被公認為有史以來旅行路程最長的人，被譽為“世界自然紀錄片之父”。

像那些已知的長壽名人一樣，忙碌，似乎就是他的養生訣竅。在近70 年探索自然的過程中，他如一位永不疲倦的行吟歌者，始終不曾停歇自己的腳步。如今，他以近百歲的高齡仍活躍在紀錄片制作的前線，令人們嘆服不已。

與大自然共舞

1926 年，大衛·愛登堡出生在倫敦附近的一個小鎮，童年時期的他就對探索自然充滿興趣，喜歡搜集化石、石頭和自然標本。他說：“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可以騎自行車出城，10 分鐘內就能到田里。我知道鳥巢和獾的窩在哪里。”7 歲時，愛登堡建了一個小型博物館，里面放滿了他四處搜羅來的鳥蛋、郵票、化石和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一名前來做客的年輕女子對他的這個博物館表示由衷贊賞，小愛登堡大受鼓舞，并立志長大后要成為一名博物學家。

高中畢業后，愛登堡順利考入劍橋大學攻讀地質學和動物學，獲得自然學學士學位。1947 年，他加入英國皇家海軍，2 年后退役，并進入一家教育出版公司工作。可沒過多久，他就對出版社的工作失去興趣。1952 年，愛登堡向BBC 廣播電臺求職被拒，可他的簡歷意外得到了BBC 電視臺的垂青，陰差陽錯下獲得了正處于起步階段的電視業務部的職位，開始了主持生涯。

在主持一檔動物表演類節目中，愛登堡結識了倫敦動物園爬行動物館館長，二人商議可以把動物園工作人員去野外抓捕動物的過程拍下來，做一檔真正的野生動物紀錄片，愛登堡親自帶領團隊到非洲和印度尼西亞的野外踩點，當時只有一個攝影師、一個向導，沒有導航系統，沒有直達航班，攝像機雖是當時最先進的，但是一次也只能工作40 秒。即使這樣，他們仍堅持拍攝，一路風餐露宿，不懼危險，把黑猩猩、巨蟒、天堂鳥等很多珍稀動物的鏡頭第一次帶到了人們的視野中，還借此機會向觀眾介紹了很多有關野生動物的知識。1954 年，這部后來膾炙人口的《動物園探奇》正式上映，節目中，大衛充分展示了他的機智、幽默、敏捷以及對野生動物狂熱的喜愛，也奠定了他日后廣為大眾喜愛的主持風格。

1957 年，愛登堡拒絕了BBC 在布里斯托爾新成立的自然歷史部門的邀請，成立了自己的“旅游與探索單元”的小團隊，這之后，他繼續制作《動物園探奇》系列，以及其他紀錄片《旅行者的故事》和《冒險》系列。

39 歲時，愛登堡憑借其優秀的能力升任BBC2臺長，在簽約合同時他執意加了一條：必須允許他偶爾暫停工作，出去拍攝野生動物紀錄片。1969 年，愛登堡被提拔為BBC 電視臺的總制作人，負責所有頻道的節目制作，他不得不減少了外出拍片的次數。1972 年，BBC 打算再次提拔他擔任BBC 電視臺臺長時，愛登堡終于受不了了，他毅然辭去了BBC 的所有管理職務，帶著攝制組又跑出去拍片子了。他說：“我還沒見過加拉帕戈斯群島呢！”

大自然不可抗拒的無窮魅力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愛登堡，1973 年，47 歲的他決定離開距離自然太遙遠的辦公桌，以自由節目人的身份開啟新生活。這一決定改變了他的后半生，同時也給全世界的自然紀錄片愛好者帶來了無比珍貴的寶藏。

此后，愛登堡的節目更加注重稀有、古老和美，少了很多束縛，整個地球都是他的取景地。攝影、錄音設備什么先進就用什么，自己也上山飛天、遁海入地。冰天雪地的南極、酷熱炙人的火山口、荒蕪凄涼的撒哈拉沙漠、生機盎然的亞馬遜雨林、神奇莫測的水底世界、50 米高的叢林林冠，處處都有他的身影。他的家人按捺住內心的焦慮和擔憂，一次又一次目送他離開，等著他帶回新鮮的禮物或者小動物。

為了使紀錄片的最終呈現達到盡可能完美的效果，愛登堡的紀錄片團隊成為各種新型攝影技術的“實驗者”。比如，為了拍攝行軍蟻的“微觀王國”，愛登堡借用醫學上的內窺鏡，在《植物的秘密生活》中利用延時攝影技術和運動控制攝影技術，以令人震撼的方式，將人類肉眼不可見的植物生活狀態生動地呈現出來，《哺乳動物的生活》使用無線電發射器追蹤藍鯨的行動軌跡，他長期的實踐也記錄了自然紀錄片拍攝技術的發展與變遷。

1979 年，由他策劃撰稿并實地主持的“生命三部曲”第一部《生命的進化》在BBC 播出。該片通過對全世界各個地質時期的典型生物的拍攝，追溯了地球生命進化的整個歷程，這部紀錄片也成為自然歷史紀錄片史上劃時代的作品。

生命不息，行動不止

“大自然的奧秘對于我而言，是永遠也探索不完的。”1993 年，本該安享晚年的愛登堡依然雄心勃勃地策劃了猶如百科全書般的“生命系列”紀錄片。

2006 年，愛登堡的精心之作《地球脈動》播出，再次引發全球轟動。2014 年，88 歲高齡的他又在半夜被拴在離地面60 米的高空，只為了拍攝50 萬只蝙蝠外出就餐的飛行路線。2016 年，90 歲的他在距地面3000 多米高的熱氣球上，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開講《地球脈動II》。他堅信，自己做著全世界最好的工作，并對這份際遇懷有感恩之情：“說實話，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每次旅行回來的時候我都會告訴自己，‘大衛，要是你的生命現在就結束，你也已經賺到了’。”

從26 歲到如今，愛登堡始終在堅持做一件事，帶著孩童般的好奇心，用精彩幽默的話語解說著大自然，40 多部精美的自然紀錄片，一次次打破著世人對自然的認知局限。這些節目不僅以極高的收視率創造了電視史上前所未有的神話，而且也為愛登堡贏得無數的獎項和榮譽。1985 年，愛登堡被授封為爵士，從此以后大家都會親切地把他稱為大衛·愛登堡爵士。2005 年，他又獲頒皇室功績勛章。

隨著對地球環境了解的深入，愛登堡意識到了大自然的脆弱和人類對自然環境的影響。之后，他不再囿于單純的自然介紹，而是以積極的態度投入環保紀錄片的創作中。幾乎每部紀錄片的末尾，他都會介紹片中物種或生態環境目前正面臨的問題。

如今，愛登堡已97 歲高齡，他的旅程仍在繼續，生命中的每一天都還在刷新奇跡。有人問他：“再給你80 年，你是否會厭倦制作野生動物節目呢？”“再給我800 年也不會夠啊！這世界上總有還沒見過鴨嘴獸的人。”他回答說：“不到倒下去的那一刻，我不會停止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