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來
“下個學期我去區里拿你的作文答卷回來,在班上講評。”語文老師笑瞇瞇地說。
當時渾然不知后事的我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滿分40分的作文我拿了38分,我真厲害!第二個念頭是:完了,她要拿我的作文來看,我需要來點速效救心丸!
如果換作別人得了這么高的作文分數,這會兒已經開始嘚瑟了;但這個人是我,我又有點慌了,畢竟我寫作文從來不按套路走,全是“野路子”。完了,我拿這么高的分數不會真的是靠“野路子”吧?寫作手法、寫作方式什么的我全都沒有考慮,只是隨心而寫。
不出所料,新的學期,從在辦公室“挨訓”開始。
“你要知道,欣賞你的老師會給你很高的分數,比如現在這樣;可是不欣賞你的老師,可能連你的文章都沒看完就匆匆打分了……”
滿分40分的作文得了38分,這是我目前拿到的最高的作文分數,而且還是區模考這類水平較高的考試,含金量毋庸置疑。這么高的分數可以說是肯定了我的寫作能力,而語文老師的這番話像是給我潑了一大盆冷水,潑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作文究竟該如何寫呢?怎么會因為閱卷老師的不同而得到懸殊的分數呢?
站在語文老師面前的我靈魂出竅,思考著這個十分困擾我的問題。不過說實話,我心里還是有點不服氣的,畢竟能得到這么高的分數,證明我的文章還是很出彩的。
“要是打出低分的話,肯定是那個老師的水平不夠。”我暗暗地想著。
大概是我的想法就寫在臉上,語文老師嘆了一口氣,透過茶水蒸騰的熱氣,傷感地說:“我不希望你出風險。”
說來也奇怪,平時對同學打的“直球表白”都遲鈍到看不出來的我,卻從語文老師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種憐惜的語氣。
接下來的我便陷入了“水深火熱”的校園生活中:每周要寫一篇作文;每次在圖書館看閑書時都會被語文老師“捕獲”,獲得作業加量的“獎勵”。我的作業量比以前大大增加;去圖書館的時候還會四處張望,提防時不時出現的語文老師。可是,為什么學校的圖書館就建在教師辦公樓對面呢?
雖然心里難免有些不平,但是我并沒有對語文老師心生怨氣,因為她都是另外抽時間給我做輔導,即使我敷衍著上交每周的作文,她返給我的批注仍是非常細致的。有一次她讓我去辦公室找其他同學的優秀作文,我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映入眼簾的是瓶裝的胃藥。我忍不住出神,心里像是撞上了一團柔軟的棉花。
終于,我和她的“雙向付出”收獲了好的結果,我的作文分數能夠穩定在“優秀”的水平了,再也不像坐過山車一樣波動巨大。當然,其中最大的功勞當屬于她——我的語文老師。
經年后,我再次嘗試寫作的時候,總會想起我的作文第一次被老師當作范文在班上朗讀的場景,前面胖乎乎的男同學撓著腦袋疑惑地問:“你究竟寫的是什么啊?我怎么沒聽懂。”
“我懷疑你沒聽課。”我撐著下巴在心里回答說,但也莫名感到一絲無奈和失落,興許是因為不被人理解,抑或是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我含含糊糊地答道:“就一個友誼的故事啊。”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講好一個故事,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故事講得怎么樣。是語文老師告訴我:“你的故事要讓別人聽得懂,你的故事是寫給大家看的……”
那是我第一次去思考要如何講好一個故事,原來我的故事是值得去傾聽的。語文老師她知道我的故事哪里講得不好,甚至愿意帶著我去慢慢填平其中的溝壑。她既是我的第一個聽眾,也是我的指航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