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素的風聲（組詩）

冬天的樹

落葉的樹是完美的

在這冬天里

挑著果實的枝頭是危險的

它只能用墜落制造著美

一棵樹的寒冷在同一個姿勢里

加重

它用斷裂獲取新生

好久沒吃天上的雪了

身體也沒那么龐大了

樹被自己的線條劃傷

它在自己的柵欄里

痛定思痛

樸素的風聲

風聲多么樸素

經過很長的路途

最易被紙片一樣輕盈的事物記起

發出莫名其妙的聲響

風聲拂面，總看見它

穿過空曠的原野、廣場

每一個有縫隙的物體

找準空當

翻出舊賬

熱風蒸騰我的大腦

冷風鎮定我的思維

這大自然的語言已不夠新鮮

打開窗戶，我們談論現實

風吹流蘇

如果再往前追趕

會發現這風來得毫無目標

我抓住這縷風

我要給許多人展示它的尾巴

告訴他，這是我們用舊的風

能形成一種潮流

現在，我只想在它上面再畫上

一雙眼睛

請求人們，把它帶向更遠……

霜降梨園

園子里沒有一個人

一只野兔在路上逡巡

幾蓬茅草在守望，烏鴉的身子更黑了

一陣接一陣的，是烏鴉的尖叫

小梨樹暗黃著臉

大梨樹的臉色比鐵青

一陣寒風刮來故道的水汽

在兩棵爭風水的梨樹之間

是我們從前的影子

故道上的風是干的

去年從黃河底翻出的泥沙還帶著疏松的直立

有的長出時間的缺口

寒冷與寒冷疊加，風刮得我想家

道路沒有被寒流吹斷

地球還粘在霜藥的腳上

一粒霜花凝在故鄉的窗欞上

我在小草根部的綠里徘徊

李永立，中國作協會員，文學創作二級，安徽省宿州市作協副主席，《蕭縣文藝》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