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基于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44個市、縣(市、區)面板數據,實證探究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結果顯示,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促進效應明顯,且其分維度均對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影響程度依次為數字化程度最大、使用程度次之、覆蓋廣度最小;中介效應研究發現,數字金融能促進科技創新,且科技創新是數字金融影響經濟增長的重要機制;進一步研究得出,數字金融的促進作用還存在區域異質性,即數字金融對四川盆地經濟增長的促進效應更明顯。鑒于此,提出加快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數字金融建設、堅定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推動兩地城鄉協同發展、探索兩地經濟區與行政區適度分離改革的建議。
【關鍵詞】 數字金融;科技創新;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
中圖分類號:F127;F83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8004(2023)03-0067-12
一、引言
長期以來,金融發展對經濟增長的促進效果明顯,常被視為經濟增長的發動機[1-4]。黨和國家對此高度重視,在2013年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和2015年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上,先是提出發展普惠金融戰略,再是指出普惠金融是解決“三農”問題、推動中小微企業發展的重要途徑;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又一次提出,發展普惠金融是擴大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覆蓋面和提升金融服務效率的一個重要途徑,也是消滅貧困的必要手段。由此可見,普惠金融已成為促進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近年來,隨著普惠金融與數字技術不斷融合發展,逐漸衍生出一個新的金融業態——數字金融,這不僅打破了傳統金融受成本、地理等因素的約束,而且還擴大了金融服務的覆蓋范圍,緩解了信息不對稱問題,降低了風險管控成本[5],在較大范圍內提高了金融對實體經濟的“造血”功能[6]。
目前,學者對數字金融、科技創新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展開了研究。從理論上講,在科技不斷發展的背景下,數字金融借助諸如大數據、互聯網、人工智能等新興數字技術,極大地突破了傳統金融的時空限制,緩解了金融排斥等問題,提高了資源配置效率和生產效率,從而促進經濟持續增長[7]。也有研究認為,作為科技與金融的融合體,數字金融的發展可以有效解決傳統金融中“領域、階段、屬性”等方面的錯配問題[8],有效提升中小企業融資水平。總體而言,隨著科技不斷革新,數字金融與社會各個方面不斷嵌合交錯,已逐漸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9]。在實證研究方面,張勛等[4]在構建一般均衡框架的基礎上,研究發現數字金融的發展顯著地刺激了居民消費,從而促進經濟增長。還有研究基于省級層面的數據,認為數字金融能夠通過縮小工資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的差距以促進經濟增長[10-11]。
從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來看,當前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幾方面。一是從企業層面來看,數字金融的發展可通過緩解創新所需資金的約束并提高融資效率,促進中小企業科技創新能力的提升,尤其對民營和規模較小的中小企業促進作用最為明顯[12],基本上形成了“金融發展—企業創新—經濟增長”的內生傳導機制[13-14]。二是從產業結構層面來看,數字金融可以通過提高資金靶向度,對標相對落后的產業,促進其結構轉型升級[15]。三是從消費層面來看,相較于傳統金融而言,數字金融的普及能加強城鎮居民資金流動性,便捷居民支付方式,提高支付頻率,通過促進消費來刺激經濟增長[16]。
綜上所述,眾多學者對數字金融與經濟增長之間進行了較為全面深入的探討,為本文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但相關研究較多集中于探討全國性數字金融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欠缺從區域城市群的視角進行研究,尤其是缺乏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研究。而以成渝“雙核”形成的經濟圈作為全國經濟的重要增長極,其經濟持續穩定增長,對于中西部地區乃至全國經濟增長意義重大。此外,在探究數字金融與經濟增長關系時,少有從科技創新的角度去探究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鑒于此,本文力圖從理論和實證兩方面厘清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數字金融、科技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二、理論分析假設
(一)數字金融影響經濟增長的理論分析
以Goldsmith為代表的結構主義認為,金融發展能夠通過金融資產的形式直接增加儲蓄,從而促進資本形成和經濟增長。當前,數字金融作為新興技術與金融服務相結合的一種特殊金融工具,其發展有效地打破了傳統金融領域內的“二八定律”,拓寬了金融服務的覆蓋范圍,為經濟增長帶來了新的增長點。具體而言,一是能夠彌補欠發達地區傳統金融覆蓋不足的問題。由于信息不對稱、基礎設施落后,欠發達地區尤其是中西部地區的群體長期受到金融抑制,排斥在傳統金融服務以外。而數字金融能通過數字技術賦能創新服務模式,為這些群體在創新創業、醫療教育、擴大生產經營規模等方面提供及時有效的信貸,從而覆蓋經濟增長中的尾部人群,以此促進經濟均衡、穩定增長。二是可以幫助中小微企業提高融資水平。在融資方面,我國中小微企業一直存在成本高、渠道窄、信息不通暢等問題,導致它們難以擴大經營規模,喪失高回報率、高附加值的投資機會。然而,中小微企業作為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基礎,貢獻了超過全國50%以上的稅收以及60%以上的GDP[17]。所以,數字金融為中小微企業提供金融服務支持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途徑。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設:
H1: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即數字金融水平的提升有利于經濟增長。
(二)數字金融影響經濟增長的傳導機制
數字金融借助互聯網、大數據、信息通信等數字技術,為我國科技創新活動、科技成果轉化提供了穩定的金融支持,確保了科技創新的穩步發展。具體而言,第一,數字金融所內嵌的信息技術,通過提高金融要素的流動性,加強了地區間、行業間的金融要素交流,彌補了由于創新資金不足所引發的問題,從而促進了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開展。第二,由于科技創新是一個需要大量金融資金支持的行業,常常面臨資金供給瓶頸。而運用數字金融將信貸資金投向科技創新領域時,審核放貸時間將由傳統的數月降低至幾分鐘,為科技創新項目提供及時充足的金融支持,企業科技創新的速度與效率得到極大提升。
而科技創新作為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其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不言而喻。隨著我國科技創新能力的不斷提升,我國經濟增長已經由原有的高投入、高耗能、高產出的“庫茲涅茨增長”模式轉變為以技術創新為基礎的“熊彼特增長”模式[18],科技創新已經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19]。同時有關學者通過空間杜賓模型與中介效應模型,驗證了科技創新對經濟增長的直接促進作用[20]。具體傳導機制為:一方面科技創新能夠助推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進而形成協同效應以驅動經濟增長[21];另一方面,科技創新與能源效應緊密聯系、彼此作用,形成“聚合”動力,共同推進經濟增長[22]。此外,科技創新產生的外溢效應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也是正向的[23]。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設:
H2:數字金融發展能促進科技創新、經濟增長,且科技創新是數字金融促進經濟增長過程中的中介機制。
三、模型設定、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一)模型構建
根據前文研究假設,為驗證數字金融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直接傳導效應,設立的基準模型為:
lnGDPi,t=β0+β1lnDFIi,t+β2lnCOVi,t+εi,t,i=1,2,3,…,n;t=1,2,3,…,T(1)
lnGDPi,t=β0+β1lnFGGDi,t+β2lnCOVi,t+εi,t,i=1,2,3,…,n;t=1,2,3,…,T(2)
lnGDPi,t=β0+β1lnSYSDi,t+β2lnCOVi,t+εi,t,i=1,2,3,…,n;t=1,2,3,…,T(3)
lnGDPi,t=β0+β1lnSZHSPi,t+β2lnCOVi,t+εi,t,i=1,2,3,…,n;t=1,2,3,…,T(4)
其中,lnGDPi,t為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各地級市i在t時期的經濟增長水平,式(1)中的lnDFIi,t為各地級市i在t時期的數字金融發展水平,式(2)中的lnFGGDi,t為各地級市i的數字金融在t時期的覆蓋廣度,式(3)中的lnSYSDi,t為各地級市i的數字金融在t時期的使用深度,式(4)中的lnSZHSPi,t為各地級市i在t時期的數字化使用程度,COVi,t代表控制變量,εi,t代表隨機擾動項。為提高數據的穩定性,對核心解釋變量及被解釋變量均取對數處理。
除了式(1)所體現的直接傳導效應,為探尋數字金融對成渝地區經濟增長存在的間接傳導機制,依據前文理論分析,將科技創新作為一個重要中介變量,對這三者之間的關系進行檢驗,具體步驟如下:在數字金融lnDFI對經濟增長lnGDP的線性回歸模型(1)的系數β1顯著性通過檢驗基礎上,分別建立lnDFI對科技創新lnTEI的回歸方程,以及lnDFI和lnTEI對lnGDP的回歸方程,通過觀察η1、θ1和θ2三個系數的顯著性檢驗結果,判定中介效應是否存在。其中,β1、θ1分別表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總效應與直接效應,η1θ2表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中介效應,且滿足β1=θ1+η1θ2。若中介效應存在,可計算中介效應占比(η1θ2β1),以此評估中介效應程度;當θ1等于0時,為完全中介效應,否則為部分中介效應。模型的具體形式設定為:
lnTEIi,t=η0+η1lnDFIi,t+η2lnCOVi,t+εi,t,i=1,2,3,…,n;t=1,2,3,…,T(5)
lnGDPi,t=θ0+θ1lnDFIi,t+θ2lnTEIi,t+θ3lnCOVi,t+εi,t,i=1,2,3,…,n;t=1,2,3,…,T(6)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
參照有關學者的常規做法[24-25],被解釋變量采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來衡量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各地級市經濟增長情況。
2.核心解釋變量
核心解釋變量采用數字金融(DFI),選擇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課題組編制的各地級市數字普惠金融指數進行衡量[26]。該套指數同時考慮了主觀和客觀方面的原因,能夠全面綜合地反映數字金融動態演化過程。
3.中介變量
中介變量選取科技創新(TEI),主要采用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44個市、縣(市、區)①的專利申請件數、專利授權件數、有效發明專利件數三個指標,每個指標采用人均表示,并運用熵值法合成一個指標代表科技創新。
4.控制變量
為增強本文解釋能力,盡可能準確地衡量數字金融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經濟增長的影響,將其他因素干擾引起的誤差降到最小,參照黃倩等以及蔡宏宇和陽超的研究[27-28],并結合數據的可得性,選取政府財政調控(GOV)、城鎮化水平(URB)、對外開放水平(OPEN)和固定資產投資(IVST)作為控制變量。各變量名稱及計算方法如表1所示。
(三)數據來源及說明
本文基于2014—2020年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44個市、縣(市、區)的面板數據,實證分析數字金融、科技創新與經濟增長這三者之間的關系。人均地區生產總值、一般預算支出、城鎮常住人口、常住總人口、進出口總額、地區生產總值、固定資產投資來源于2014—2020年《重慶統計年鑒》和《四川統計年鑒》;專利申請件數、專利授權件數、有效發明專利件數三個指標來源于重慶市知識產權局、四川省知識產權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源于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表2為相關指標的描述性分析,從表中可以看出科技創新的最大值與最小值分別為0.000 0和4.436 2,說明不同市、區在不同時期科技創新能力相差懸殊,如成渝“雙核”在人才資源、基礎設施、政策支持等一系列條件支持下,其集聚效應和總部經濟效應較強,而離雙核越遠衰減態勢越明顯。此外固定投資水平、政府財政調控、對外開放水平的最大值與最小值也相差較大,原因在于各個市、區的資本流向、政策導向、進出口能力也存在較大的差距。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為探究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數字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因果效應,根據基準回歸模型,首先使用混合最小二乘法(OLS)來探究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線性影響,其回歸結果如表3中的模型M1、M2所示,數字金融發展的估計系數為正,且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說明其對經濟增長有正向促進作用。此外,由于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所涵蓋的不同區域數字金融和經濟發展水平存在一定差異,因此需進一步采用固定效應模型(FE)和隨機效應模型(RE)對其差異進行估計。其中,固定效應模型的估計結果如表3中的模型M3、M4所示,隨機效應模型的估計結果如表3中的模型M5、M6所示。根據表3的回歸結果可知,盡管所使用的模型不同,但數字金融發展水平估計值的符號和顯著性均未發生較大變化。并且豪斯曼(Hausman)檢驗值為86.92,p值為0.0000,故強烈拒絕原假設,即拒絕隨機效應模型,應該選擇固定效應模型。由此,根據表3中固定效應模型M4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金融發展的估計系數為正,且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表明數字金融水平每提高1%,經濟增長水平將提高0.2%。另外,表3的模型M7、M8匯報了以最小二乘虛擬變量法(LSDV)進行穩健性檢驗的回歸結果。其結果表明,各變量的估計系數值和顯著性與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系數完全一樣,說明基準回歸的研究結果是穩健的。
在控制變量方面,固定資產投資水平(IVST)的系數為負,但不顯著,說明固定資產投資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還未凸顯。可能是由于川渝地區的經濟增長較多依靠固定資產投資驅動,而非利用固定資產投資來營造以技術創新投資為主的良好氛圍,導致資源的濫用甚至經濟粗放式增長。政府財政調控(GOV)的回歸系數為負,且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這說明隨著政府干預的加強,經濟增長反而受限。其原因之一可能是由于川渝兩地尤其是重慶、成都兩大核心城市產業發展同質化問題較為突出,如兩地汽車產業競爭多、合作少。兩地政府競相通過落地優惠、過度補貼等方式吸引相關企業入駐,“零和博弈”問題尤為突出,導致兩地產業重復建設,使得效率損失,不利于經濟持續穩定增長。原因之二可能是由于地方政府在經濟發展中通過財政發揮引導作用時,往往會出現政府職能錯位、越位、缺位現象,抑制了經濟的發展,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我國確立的“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的正確性。對外開放水平(OPEN)的系數為負,但不顯著,說明對外開放水平的提升對區域經濟增長抑制效應尚未顯現。原因可能是由于對外開放對原有產業帶來了沖擊,并且一些高耗能、低附加值產業轉移進來,將對經濟發展產生長期負面影響。城鎮化率(URB)的系數為正,且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回歸系數為4.224 2,說明城鎮化率對經濟增長促進效果明顯。其原因之一可能是隨著川渝地區城鎮化進程的加快,更有利于促進兩地間協同創新與社會分工,從而促進經濟增長。原因之二可能是由于城鎮化進程的加快會進一步促進兩地間產業的要素集聚、結構升級,并輻射帶動周邊地區經濟協調發展,促進經濟增長。其理論機制實質是城鎮化的勞動生產率效應,即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農業部門被非農業部門所替代,勞動生產率將大幅提高,促進整個社會經濟增長。
Sargan統計量的p值為0.660 6,故本文采用的工具變量都是有效的。同時,AR(1)統計量和AR(2)統計量的p值分別為0.000 7和0.077 2,表明擾動項差分項在5%的水平下,拒絕存在一階相關性假設,接受存在二階相關性假設,即系統GMM模型的設定是合理的。
雖然在基準回歸中控制了省域層面的固定效應,避免了因遺漏變量所導致的內生性問題,但是因雙向因果所引致的內生性問題尚待解決。一般而言,經濟水平越發達的地區,相對而言數字金融發展水平也越高,即經濟增長可能會反向促進數字金融發展,這種情況會給模型帶來雙向因果問題。鑒于此,本文參照成學真等的做法[29],采用系統GMM模型控制內生性問題,估計結果如表3中的模型M10所示。從表中可知,基于系統GMM回歸結果下的數字金融發展系數為0.433 4,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考慮內生性后,數字金融發展系數值有所增加,說明由雙向因果引致的內生性問題會低估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促進效應。
為進一步探討數字金融分維度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本文將數字金融三個維度分別進行回歸分析,表4匯報了相關檢驗結果。從分維度的檢驗結果來看,數字金融覆蓋廣度(FGGD)、使用深度(SYSD)和數字化程度(SZHSP)的回歸系數均為正數,并且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數字金融的分維度均對經濟增長產生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具體而言,隨著數字金融覆蓋廣度的擴大,數字普惠金融服務的“最后一公里”得以疏通,進一步改善了傳統金融服務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產生的金融資本錯配問題,特別是能讓原有接觸有限的貧困群體和小微企業享受數字普惠金融服務。而當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進一步提升時,企業及居民對數字金融的認知程度、接受程度、使用頻率也將得到進一步提升,以此提高居民對數字金融的使用質量。數字化程度的提升,主要是指通過數字技術賦能傳統金融,在提高數字普惠金融的可得性、便捷性和包容性等優勢的同時,進一步有效降低金融服務的門檻和成本。以上三個維度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實質是數字金融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的有效發揮。
(二)中介效應分析
在已有的相關研究中,鮮有將科技創新作為數字金融驅動經濟增長的重要中介變量。為進一步探究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數字金融如何通過科技創新來促進經濟增長,本文運用中介效應模型對其進行分析。估計結果如表5中模型M16所示,數字金融的系數為0.199 9,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表明數字金融水平的提升有助于促進經濟增長;表5中模型M17則是單獨驗證數字金融對科技創新的影響,其回歸結果中數字金融的系數為0.816 3,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說明數字金融發展水平的提升能夠促進科技創新;表5中模型M18則是將數字金融與科技創新同時放入一個模型中進行考察,回歸結果的系數為0.157 2、0.052 3,分別通過了1%與10%的顯著性水平,說明數字金融與科技創新均對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但相較于模型M16中的數字金融系數而言,其系數由0.199 9下降到了0.157 2,說明科技創新在數字金融促進經濟增長中起到了部分中介效應。為進一步分析中介效應,將模型M16、M17、M18一起對比可以看出,在數字金融促進經濟增長的過程中,模型M16匯報的總效應為0.199 9,M18匯報的直接效應為0.157 2,通過科技創新產生的中介效應為0.042 7(占總效應的21.36%)。由此可見,在數字金融推動經濟增長的過程中,科技創新的促進作用尤為重要。
為進一步考察逐步回歸的中介效應是否遺漏一些中介效應,以確保結論的可靠性,再次進行Sobel檢驗,其Z值等于2.5,p值等于0.012 4,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間接效應為0.042 7,直接效應為0.157 2,總效應為0.199 9,與逐步回歸結果一致,故通過逐步回歸的中介效應是穩健的。
(三)進一步拓展:區域異質性分析
自重慶直轄以來,川渝兩地在行政上的分離形成了一道無形且固化的壁壘,兩地間部分城市的經濟發展思維局限于行政區劃的界限內,一味強調本地經濟發展,而忽略了區域間的合作共贏。如重慶直轄后,成都汽車工業幾近消失,但成都卻沒有著眼于培養重慶長安汽車配套產業,而是獨立興辦“川汽”,并大力引進豐田,而重慶長安集團近300家配套企業中,極少來自于四川[30]。可以看出,兩地在資源整合方面存在明顯障礙,實際融合度不高,在經濟、產業、社會發展都存在一定差異,所以無論是數字金融發展水平還是經濟增長情況,在區域分布上存在一定的異質性。所以,為進一步實證考察兩地經濟發展與數字金融差異以及數字金融對重慶板塊以及四川板塊經濟增長的影響,需要對其進行分類回歸分析。在做分類回歸之前,首先對川渝兩地的數字金融水平與經濟發展進行描述性分析,如表6所示。由表6可以看出,四川的數字金融發展水平與經濟增長的均值分別高于重慶0.687 7、0.360 7,說明四川區域整體情況相對較好;從變量的標準差來看,重慶區域高于四川區域,說明重慶的經濟增長與數字金融發展水平波動較大。這一結果對兩地區域異質性分析提供了基礎。
表7匯報了川渝兩地區域異質性的回歸結果,從表7中的模型M20、M22可以看出,數字金融對重慶和四川地區的經濟增長貢獻均為正,且都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表明數字金融對川渝兩地的經濟增長均有促進效應,但是其促進作用呈現出“四川地區高于重慶地區”的特點。其原因可能在于,相較于重慶地區,四川地區尤其是成都在電子信息等領域具有相對優勢,如2019年,成都電子信息產業總收入約8 000億元,計算機及辦公軟件設備制造業增長14.2%,居中西部城市首位[31]。借助電子信息產業與計算機等技術產業,四川地區數字金融發展相對完善,居民能夠從傳統金融機構獲得更多的數字普惠金融服務,對經濟促進作用更明顯。
五、結論與政策啟示
基于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44個市、縣(市、區)的面板數據,實證研究數字金融、科技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得到如下結論:
(1)總體而言,數字金融對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經濟增長具有正向促進作用,但其存在的雙向因果關系削弱了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此外,數字金融的三個分維度均對經濟增長有正向促進作用,其影響程度的大小依次為:數字化程度最大、數字金融使用程度次之、數字金融覆蓋廣度最小。
(2)對于控制變量,固定資產投資水平對經濟增長作用為負但不顯著;政府干預對經濟增長也為負,說明政府過多干預反而不利于經濟增長;對外開放水平對經濟增長作用為負,但不顯著;城鎮化率對經濟增長影響為正且顯著,說明城鎮化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經濟增長。
(3)從數字金融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機制分析得出,數字金融的發展能夠推動科技創新能力的提高,且科技創新對數字金融促進經濟增長具有重要傳導作用。在其傳導過程中,科技創新所產生的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21.36%,說明科技創新是促進經濟增長的一個重要因素。
(4)區域異質性研究發現,四川區域的經濟增長水平與數字金融發展情況均高于重慶區域,且數字金融對四川區域經濟增長的促進效應大于對重慶區域的促進效應。
上述結論為數字金融促進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經濟增長提供了一系列經驗證據,同時也得到以下政策啟示:
(1)大力發展數字經濟,加快金融領域與新一代人工智能、云計算、大數據的深度融合,引領數字金融產業轉型升級。布局完善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數字金融協調發展的頂層設計,加快建設高效透明的組織管理體系以及協調溝通機制,并從數字金融三個維度發力,以期從多維度促進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經濟增長。
(2)堅定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打造川渝地區科技創新高地。首先,要加強對科技創新領域的投資,引導地方、科研機構和創新型企業入駐,建設系列交叉研究平臺和科技創新基地,打造川渝地區綜合性科學中心。其次,提升區域協同創新能力,打造川渝地區一體化的科技創新平臺,聯合開展技術攻關。最后,要大力營造鼓勵創新的政策環境。加大人才的吸引力度,建立起優化的人才激勵機制,引進優秀創新人才,設立長期、靈活、有吸引力的科研崗位。
(3)共同推動川渝城鄉融合發展,形成城鄉協調聯動的發展格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內部“雙核”獨大,但輻射牽引力度仍舊不夠,周邊的各市、縣(市、區)在數字金融發展、科技創新水平、要素配置等方面十分薄弱。對欠發達的地區在數字金融與科技創新方面要加大幫扶,用好政府這只有形的手,引導資金、技術流向具有創新能力的地區。推動城鄉要素、公共資源的高效配置,形成城鄉產業協同發展格局,加快在內部形成“快馬拉慢馬,慢馬追快馬”的聯動發展格局。
(4)探索經濟區與行政區適度分離改革。自重慶直轄以來,川渝兩地的部分經濟發展思維仍舊固化于行政區縣的界限內,限制了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的經濟發展。所以在招商引資、項目審批、市場監管等經濟管理權限方面與行政區范圍應適度分離。支持在合作園區積極協作開展數字技術與金融產業相結合方面的研發,組建科技創新平臺。使兩地區形成一種錯位競爭、優勢互補、良性互動的發展格局。
注釋:
①" " "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范圍以《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所規劃的范圍為依據。
參考文獻:
[1]" "談儒勇.中國金融發展和經濟增長關系的實證研究[J].經濟研究,1999(10):53-61.
[2]" "王志強,孫剛.中國金融發展規模、結構、效率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經驗分析[J].管理世界,2003(7):13-20.
[3]" "武志.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來自中國的經驗分析[J].金融研究,2010(5):58-68.
[4]" "張勛,萬廣華,張佳佳,等.數字經濟、普惠金融與包容性增長[J].經濟研究,2019 (8):71-86.
[5]" "黃益平,黃卓.中國的數字金融發展:現在與未來[J].經濟學(季刊),2018(4):1489-1502.
[6]" "王馨.互聯網金融助解“長尾”小微企業融資難問題研究[J].金融研究,2015(9):128-139.
[7]" "丁志帆.數字經濟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研究:一個理論分析框架[J].現代經濟探討,2020(1):85-92.
[8]" "唐松,伍旭川,祝佳.數字金融與企業技術創新——結構特征、機制識別與金融監管下的效應差異[J].管理世界,2020 (5):52-66.
[9]" "貝多廣,張銳.包容性增長背景下的普惠金融發展戰略[J].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17(2):5-12.
[10] 滕磊,馬德功.數字金融能夠促進高質量發展嗎?[J].統計研究,2020 (11):80-92.
[11] 王永倉,溫濤.數字金融的經濟增長效應及異質性研究[J].現代經濟探討,2020(11):56-69.
[12] 梁榜,張建華.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能激勵創新嗎?——來自中國城市和中小企業的證據[J].當代經濟科學,2019 (5):74-86.
[13] 莊毓敏,儲青青,馬勇.金融發展、企業創新與經濟增長[J].金融研究,2020(4):11-30.
[14] 揭紅蘭.科技金融、科技創新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傳導路徑與實證檢驗[J].統計與決策,2020 (1):66-71.
[15] 路啟梅.金融科技影響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空間效應研究[J].重慶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 (3):78-91.
[16] 易行健,周利.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是否顯著影響了居民消費——來自中國家庭的微觀證據[J].金融研究,2018(11):47-67.
[17] 劉瑋.國有企業內部審計的突出問題及改進措施[J].內蒙古科技與經濟,2020(5):49,58.
[18] 李叢文.金融創新、技術創新與經濟增長——新常態分析視角[J].現代財經(天津財經大學學報),2015 (2):13-24.
[19] 程名望,賈曉佳,仇煥廣.中國經濟增長(1978—2015):靈感還是汗水?[J].經濟研究,2019(7):30-46.
[20] 李成剛,楊兵,苗啟香.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轉型的地區經濟增長效應——基于動態空間杜賓模型的實證分析[J].科技進步與對策,2019 (6):33-42.
[21] 任曉燕,楊水利.技術創新、產業結構升級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基于獨立效應和協同效應的測度分析[J].華東經濟管理,2020 (11):72-80.
[22] 甘元玲,宋樂.中國經濟增長的創新效應與能源效應驅動力研究——基于技術創新的視角[J].工業技術經濟,2021 (2):42-47.
[23] 江艷泓,馬艷華,宋偉,等.創新能力、創新溢出對經濟增長的動態影響——基于北京的數據[J].科技管理研究,2019 (21):14-19.
[24] 李敬,陳澍,萬廣華,等.中國區域經濟增長的空間關聯及其解釋——基于網絡分析方法[J].經濟研究,2014 (11):4-16.
[25] 王維國,劉豐,胡春龍.生育政策、人口年齡結構優化與經濟增長[J].經濟研究,2019 (1):116-131.
[26] 郭峰,王靖一,王芳,等.測度中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編制與空間特征[J].經濟學(季刊),2020 (4):1401-1418.
[27] 黃倩,李政,熊德平.數字普惠金融的減貧效應及其傳導機制[J].改革,2019(11):90-101.
[28] 蔡宏宇,陽超.數字普惠金融、信貸可得性與中國相對貧困減緩[J].財經理論與實踐,2021(4):24-30.
[29] 成學真,龔沁宜.數字普惠金融如何影響實體經濟的發展——基于系統GMM模型和中介效應檢驗的分析[J].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3):59-67.
[30] 路遙.成渝政府間競爭的研究與啟示[EB/OL].(2015-03-20)[2021-11-28].https://www.doc88.com/p-0187292297098.html.
[31] 廖敏,李軍鋒,向彥任,等.成渝城市群高新技術產業現狀分析與協同發展政策研究[J].科技與創新,2020(19):4-7.
責任編輯:吳" "強;校對:楊" "釗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Digital Finance and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n Economic Growth: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the Data of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XIONG Hao1, WANG Qin1, HUANG Dayong2
(1.Economic Research Center of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Nan’an Chongqing 400067, China;2.Yangtze Normal University, Fuling Chongqing 408100,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44 cities and counties (cities and districts) in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digital finance on economic growth were empirically explor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digital finance has an obvious promoting effect on economic growth, and its sub-dimensions all having a promoting effect on economic growth, the influence degree being the largest digitalization degree, the use degree being the next, and the coverage breadth being the smallest; the mediating effect study shows that digital finance can promot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s an important mechanism of digital finance affecting economic growth. Further research shows that there is regional heterogeneity in the promoting effect of digital finance, that is, digital finance has a more obvious promoting effect on the economic growth of Sichuan Basin. In view of this,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to speed up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finance in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strengthening the strateg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promoting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and exploring the reform of proper separation of economic zones and administrative regions.
Key words: digital financ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