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李侑珊

《閑話汪曾祺》
孫郁 著
江蘇人民出版社2022 年10 月版
孫郁的《閑話汪曾祺》以汪曾祺的個人創作和經歷為中心,“漫談”與其相交或相關的作家與學者等。通過作家的個案研究,將視野擴展到對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一種文學傳統的考察。在塑造汪曾祺的文學形象的同時,也表現一類作家群體的創作風格和精神特質。該著作緊扣“閑話”二字,任心閑談,筆調松弛,字里行間彰顯深厚的學識積累和獨到的研究認識。
本著作名為《閑話汪曾祺》,“閑話”二字定下本書寫作基調。那么何為“閑話”?
“閑話”即“五四”時期散文創作中所提到的“閑話風”的意思。魯迅創作的《朝花夕拾》就開創了這一散文創作的潮流與傳統。《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對這一風格的散文解釋為:“‘說故事’就免不了‘舊事重提’,《朝花夕拾》其實就是對這樣的童年‘談閑天’的追憶與模擬。這就規定了這類散文的特殊氛圍:自然、親切、和諧、寬松,每個人(作者與讀者)既是說話者,又是聽話者,彼此處于絕對平等的地位。——這正是對‘五四’時期盛行的‘我(作者)說你(讀者)聽,我啟你蒙’,強制灌輸的‘布道’式、‘演講風’的散文的一個歷史的否定與超越。”“因而,‘閑話風’散文別具平等、開放的品格,又充滿一股真率之氣。”“‘閑話風’的‘閑’,即所謂‘任心閑談’,而‘閑話’也稱‘漫筆’,表明了一種筆墨趣味:不僅是指題材‘漫’無邊際,而且是行文結構上的興之所至的隨意性。”①由此“閑話風”圍繞一個主題或一件事,以“隨意”“任心閑話”的方式“漫談”開來,以此實現與讀者的精神對話、情感共鳴。
《閑話汪曾祺》則是圍繞汪曾祺的個人經歷和創作進行“漫筆”,在講述汪曾祺的同時,也敘述與之相交或相關的作家、學者等,如同作者在后記中所寫:“我只想通過汪曾祺,來寫一群人。”“在革命的時代,他們有著挫折的體驗,不都那么沖動,還有士大夫的遺傳在。這些文人數目不多,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已經潰不成軍,但其余緒卻奇跡般保留下來。”②他們身上表現出共同特質,勾勒出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一條“文學傳統”的余韻。
文中所提到的人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對汪曾祺產生影響的前輩作家,如沈從文、老舍等;一類是與汪曾祺相交的朋友或作家,如朱德熙、黃裳等;還有一類則是汪曾祺對其產生影響的后輩作家,如賈平凹。
在第一類人中,則可以看到汪曾祺身上所繼承自他們的特質。如書中所提到的沈從文。汪曾祺早期創作受沈從文影響很深,1939 年,汪曾祺在沈從文的寫作課上創作了短篇小說《待車》《燈下》《復仇》等,備受沈從文賞識。孫郁在本書中指出沈從文對汪曾祺的影響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欣賞苦難邊上的美麗的謠俗,由此覓得一塊與現實“相對”的精神的綠洲;二是遠離社會核心地帶,與政治保持距離,這就構成獨特的審美觀照;三是對內心感受的忠誠,不涉獵不明白或無法知曉的現實,絕不生硬地解釋世界。這三個方面表明沈從文對汪曾祺的影響是從審美到思想再到精神,并且這樣的影響貫穿汪曾祺創作的始終。二人之間創作審美上的師承關系也形成一種文學傳統——如標題所說“愛的文學”,“汪曾祺從自己的老師身上學到的,大概是愛意的揮灑、友善的傾訴。這是京派文學的精神”③。除此之外,書中還提到聞一多對汪曾祺學識和趣味的影響、李健吾的文學批評觀對汪曾祺的創作影響,在這里特別指出汪曾祺與老舍的交往,兩人創作上的相通之處,不容忽視。老舍對于平民生活的關注和書寫在汪曾祺的筆下也可以找到“延續”,如《異秉》中的王二和陳相公、《撿爛紙的老頭》中的老頭等。作者尤其提到《八月驕陽》這篇小說,指出汪曾祺對老舍筆法的模仿,“寫得浩氣彌天,緩而有力,真真是妙筆”。這樣獨到的研究視野也為老舍和汪曾祺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
在第二類中,既可以看到汪曾祺這一代作家或是學者所表現出的獨特性。出生于1920 年的汪曾祺,經歷一系列歷史的變革,在堅守人格獨立性的同時,身上也多少留下了時代印記。在同朱德熙的交往中,可以看到西南聯大的學風在他們身上留下的余韻;同黃裳的交往,又體現出那一代人廣博而又深厚的學識。他們慈悲的性情,在面對后來的革命風潮,表現出一種從容不迫。本書最后一篇指出了汪曾祺與張愛玲之間短暫的“神交”,汪、張二人是同一年出生的作家,但在文學史上,二人的創作代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也鮮有將二人的創作放在一起討論的。書中展示了兩人對對方創作互評的材料,指出:“兩個敏感的人發現了不那么敏感的話題。”“那些不經意散出的惆悵和悲憫,張愛玲也有。孤寂的文人面對同樣的事物的時候,總有同樣的眼神,假如他們都幻滅地憂傷的話。”④進入新世紀以后,代際理論作為一種理論方法與新穎視角被廣泛運用到當代文學研究和文學批評中。圍繞“80 后”作家群體的創作與研究,代際理論不斷延伸到“70 后”“60 后”“90后”等其他代際的文學創作研究中。⑤孫郁將汪、張二人包括朱德熙、黃裳甚至是只有寥寥幾筆的黃永玉放在一起書寫,雖然并非有意運用“代際理論”,但是這也為重新思考現代文學史和作家創作提供了一種新的參考。
在第三類中,則是汪曾祺文學創作的延續,而這恰恰就構成一條傳承的脈絡。發表于《北京文學》1980 年第10 期的《受戒》,以平淡自然的筆調書寫故鄉往事,獨具韻味,又有著濃厚的懷舊情調,表現出和諧的意趣。20 世紀80 年代的中國文學一直為創新焦慮所困擾,追求現代派幾乎被認為是緩解焦慮的唯一途徑。⑥而汪曾祺的出現,正如上文所說,他的作品遠離社會核心地帶,忠于內心感受,書寫的是舊日往事,彰顯出傳統文化獨有的色彩,這為當代文學發展,也為青年作家創作提供了一條新的思路。書中提到汪曾祺與賈平凹的交往。賈平凹的小說根植于地方傳統文化,表現出濃郁的鄉土色彩。其早期圍繞“商州”寫下的一系列小說,將商州地域文化以及風土人情表現得淋漓盡致。他善于洞察,在描寫人的性情中能夠展現民風民俗,而又在寫風土人情之時展現人性。他在秦嶺之地構建起獨屬于他的精神思想家園,如同作者所說:“在泛意識形態話語四濺的時候,他的筆下卻出現了古樸清淡的語序,和時代風格略有區別。”“他的小說有散文的味道,延續了舊式文人的氣脈。”“恰恰是這種復舊的筆法,吸引了汪曾祺。”⑦書中還尤其提到二人對“志怪”筆法的欣賞和嘗試,這也是文學傳統上的一種延續。二人創作審美上的相似、思想與精神的共感,既是文學創作上的一種傳承,也是作家間交往的佳話。
作者在論述這些人的同時也緊扣“汪曾祺”這一敘述主體。如在講述汪曾祺西南聯大時期的生活,就寫到沈從文、聞一多以及朱德熙等;從學校畢業由李健吾介紹去了上海而又結識了黃裳、黃永玉;從上海去北京又同趙樹理、老舍工作等。以汪曾祺個人經歷為主干,在敘述中又不斷生出其他支線,這宛如一顆樹,不斷生枝長葉。這恰恰也是“閑話”之特點——行文結構宛如流水般隨意自然。
“閑話風”因注重“談閑天”的輕松氛圍,以期與讀者實現精神交流,相應地《閑話汪曾祺》在語言表述上自然、親切。如在開篇,作者就從自已與汪曾祺的交往講起:“我認識汪曾祺先生是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那時候做記者,有一年春節的時候,文藝部搞聯歡,把汪先生與陳建功、劉恒等人請來。我與汪先生是鄰居,那次上他家送請柬才開始與之交往。”⑧以娓娓道來的口吻對讀者講述往事,一瞬間就拉近了距離,極具親和力。又如談到邵燕祥,寫到自己向邵燕祥約稿遭到回拒的事情,從這樣一件事談邵燕祥的性情、創作以及與汪曾祺的相交。作者如此坦誠布公地向讀者展示了自己的“窘事”,文字中也流動著一種坦率和真誠。
身為學者,孫郁的文字也彰顯了深厚的文學素養,讀來韻味悠長。書中評論性文字生動優美,如評論汪曾祺早期的文章:“對鄉俗的敏感,神秘的猜想,我們在廢名的文字里也能看到。同樣是花草、云雨、河谷,各自神姿搖曳,宋詞般傾瀉著天地人的美意。他對鳥蟲、林木的眷戀幾乎有著童話般的美麗,那些失去家園的惆悵似乎也有魯迅的痕跡在,只是他顯得更為單純。”⑨又如評論汪曾祺的《仁慧》,他以一個“素”字所概括:“安之若素,淡之若素,望之若素,都是難得之態。”寥寥幾筆,點明汪曾祺在此小說中表現的審美理想,而又有另一種文字之美。這也是“閑話風”所獨具的文體特色。
既然“閑話”汪曾祺,那么作者又認為汪曾祺是怎樣的一個人,或者說怎樣的文學形象?
在初版時,該書名為《革命時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閑錄》,可見在最初,作者認為汪曾祺是一個“士大夫”形象。而再版后,作者拿掉了這個“限定”,“汪曾祺”究竟是怎樣的人,則交由讀者判斷,這恰恰也是“閑話風”所表現出的通過文本與讀者試圖進行交流的特征,同時,這樣的“交流”對理解汪曾祺又有了多元的“可能”。
作者對汪曾祺的研究與分析是全面的。他不僅僅局限于汪曾祺的小說創作,還對汪曾祺的戲劇、散文、文論等進行深入分析。他關注到汪曾祺對昆曲的熱愛、對作畫和書法的興趣,以及對民俗、風土的熱忱等,這些都為“汪曾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的回答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孫郁認為汪曾祺既溫和儒雅,有儒者的一面,又幽默灑脫、傲世獨立,頗有狂士風范的一面。最重要的是汪曾祺思想和精神中“最怪誕的與最柔性的存在都在此間呈現,形成了很少見的精神維度”,“時間越久,他的價值便越發清晰地凸顯出來”。
所謂儒者,《儒行》篇中提到:“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美,優游之法。”“慎靜而尚寬,強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廉隅。”一個儒者應有淵博的學識,謹慎而崇尚寬和,能與人善交,并且有著堅毅剛直的品格等。作者認為汪曾祺總體來說是個儒者。他廣學而駁雜,對于筆記小說、民俗風土頗有鉆研,在與朱德清的通信中又彰顯出考據和辨析的功底;他性情中溫和、憂道不憂貧、與人善交等特質在過往經歷亦有所表現;他的趣味和審美亦頗為雅致,有一種士大夫的氣韻在其中。作者特別指出,汪曾祺是經歷了“五四”新文化沐浴的儒家,許多新文化人被壓抑的傳統,被其一點點召喚出來,又開辟出當代審美的新途。而上述這些通過他的小說創作最能集中體現。
如書中提到汪曾祺根據《聊齋志異》改編而成的《聊齋新義》。《聊齋新義》選取《聊齋志異》中的十三篇進行改寫,在敘述筆法上既保留了明清筆記小說的特色,彰顯了作家的舊學功底,而在思想和內蘊上則又有作家的獨特思考,傳統古典故事被注入現代意識,生出新的意蘊。所選取的故事題材,如《老虎吃錯人》和《人變老虎》二則,如同孫郁所說,這兩個故事是儒家善惡觀的民間版本,他選取這兩個故事,認為在這種故事里,可能孕育著儒家真正美好的東西,希望借此傳達。而有些又與所謂“傳統”背道而馳,如對《捕快張三》這一故事的認可,但這其中另有一種“仁愛”在。在具體改編內容上,汪曾祺則始終堅持他對日常生活、對人生、對人的觀察和書寫,如《雙燈》這一故事,孫郁認為用現代口吻重新敘述了一下,但是這個故事的韻味和境界自有一種“人性”在,如小說尾聲女郎與二小的一段對話:
“我喜歡你,我來了。我開始覺得我就要不那么喜歡你了,我就得走。”
“你忍心?”
“我舍不得你,但我得走。我們,和你們人不一樣,不能湊合。”⑩
借由狐女之口道出人世的某種無奈。而像《瑞云》《蛐蛐》《陸判》等都觸及人性的不同色彩,這恰恰體現出儒家思想的“仁者愛人”。
1987 年,汪曾祺前往美國愛荷華協作中心學習,在這一期間動筆寫下《聊齋新義》。在接觸到西方視野以后,汪曾祺依然回到他一直以來所奉行的“傳統”里,甚至更加堅定地進行創作。《聊齋新義》作為其晚年作品,傳統與現代貫通,從任何角度上講,這部作品都有著重要的意義。孫郁關注到此小說并進行闡釋,也讓讀者看到另一個“汪曾祺”。
所謂“狂士”,《孟子·盡心下》中說:“‘何以謂之狂也?’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士”志存高遠,口吐狂言,在汪曾祺身上更多表現出一種灑脫和放誕。“其實他是個很灑脫的人,有一點名士氣和狂者風范,比如喜歡獨處,愿意喝酒,又是美食家。酒后口吐狂言,天真得像個孩子。”?他早期創作受到現代主義的影響,對浪漫色彩的哲學有點興趣,在審美上對寫實文學頗有不滿,以期以灑脫的精神游弋于此岸和彼岸之間。汪曾祺的早期創作和審美傾向與當時文學主流是“不相符”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違背的,盡管在后續創作中他尋找到了更為適合書寫的路徑,可是這樣的“格格不入”一直貫穿他創作生涯的始終,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有著“狂士”的不羈。
書中特別指出汪曾祺的戲劇創作,并且在扉頁有一段專門的文字介紹:
其實汪曾祺身上有介于狂士氣和匪氣之間的幽默和灑脫,六朝文人影子也現于此間。體現汪曾祺這一側面的文字多在戲劇劇本中。比如《大劈棺》和《小翠》即是。
不僅民國的戲劇少見這樣的文本,就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的戲劇中,有如此智慧者,也鮮之又鮮。他找到了一種真正的中國的荒誕精神的表達方式。那里有莊子哲學的反諷,亦可見江湖文化的野性,還有昆曲式的纏綿。
《大劈棺》根據舊戲《劈棺驚夢》改編,講述莊子利用假死來試探妻子忠誠度的故事。與舊戲不同的是《大劈棺》更集中于“試妻”這個主題,寫得鬼魅橫生、荒誕不經。在舊戲中,最終莊周復活,田氏發現真相羞憤自殺。而在《大劈棺》里,當田氏意欲自殺,莊周唱道:“細思量,不是你的錯。原來人都很脆弱,誰也經不起誘惑,不但你春情如火,我原來也是好色不好德。”?以此兩廂都獲得一種解脫。這一改動將舊戲中的傳統觀念直接顛覆,而且,舊戲中的莊子被拉下“神壇”,如常人一樣有七情六欲,也經不起“誘惑”。劇中反復唱道:“你是誰?誰是你?人應該認識自己。”更添哲學意味。這樣的改編更為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同時,諷刺性也更強。而根據《聊齋志異》改編的《小翠》浪漫飄逸,極具抒情色彩,而這又是“狂士”另一種自由的具體表現。
除此之外,書中提到汪曾祺樣板戲創作這一經歷。在高度明確的創作標準之下,書中指出他在創作之時留下了自己的空間,比如在唱詞設計上增強趣味性,并且保存了下來。這在當時的環境之下,顯出一種“堅持”,而這多少也有點“狂”態。在創作之外,汪曾祺也同老藝人來往,在舊情調里得到一絲自在。身處如此年代,依然保持一種瀟灑心態。
孫郁在表現汪曾祺與眾不同之時,也引入不同“參考系”,上述所提到,本書通過汪曾祺寫到三類人,在談論他們之時,無形中也與汪曾祺的創作及個人特質進行比較,進一步體現出汪曾祺獨一無二的個性,比如在“同代人”中相比朱德熙,汪曾祺更“瀟灑”,相比黃裳,汪曾祺更“隨和”與“熱鬧”,而這也表現出汪曾祺“狂士”的一面。
如同王春林所說,該著作并非“高頭講章”,整部著作的書寫表達特別感性、特別平易近人,幾近漂亮精致的美文,但其所應具有的學術深度卻絲毫未減。?從敘述方式和風格上,該書以“閑話風”形式,親切生動地向讀者敘述,以期希望可以與讀者精神交流,進一步讓讀者了解汪曾祺。而在敘述內容上,則“漫談”了同汪曾祺相類的作家學者,勾勒出一條中國文學傳統的路徑。在這條路徑上,表現出如何對待傳統文化的思考,也表現出如何書寫人生包括人性的態度,展現這類作家的創作和經驗,對于當下文學發展亦有啟迪作用,這是這部著作所揭示的另一層含義。
從汪曾祺研究的角度,該著作在全面細致地分析作家作品的基礎上,廣泛運用各種史料予以佐證,如回憶錄、書信、報刊評論等。同時,也將作家放入不同參考系坐標中考察,以此表現作家的獨特性。這對于作家個案研究也有一定啟示意義。
因此,《閑話汪曾祺》作為一部具有散文性質的學術著作兼具學術深度和文體美感,這對于研究者評論及研究性文章的撰寫都有相應的啟發。
①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修訂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年版,第50 頁、第52 頁。
②③④⑦⑧⑨?孫郁:《閑話汪曾祺》,江蘇人民出版社2022 年版,第333 頁,第33 頁,第323、329 頁,第226、227 頁,第3 頁,第74 頁,第7 頁。
⑤徐威:《新世紀以來的“代際之分”與“代際之爭”——論代際批評的“有效”“有限”及其意義》,《當代作家評論》2022 年第2 期。
⑥陳曉明:《中國當代文學主潮(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年版,第327 頁。
⑩ 汪曾祺:《聊齋新義》,廣東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第138—139 頁。
? 汪曾祺:《汪曾祺文集·戲曲文本卷》,江蘇文藝出版社1994 年版,第373 頁。
? 王春林:《汪曾祺與一種文學傳統的復活和闡揚——評孫郁〈革命時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閑錄〉》,《文化學刊》2018 年第4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