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仕賢,彭坤航,尚欽,胡瓊
遵義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產科,貴州遵義 655630
近年來隨著我國二孩、三孩政策實施,勢必對安全分娩帶來不小的挑戰。臨床絨毛膜羊膜炎(clinical chorioamnionitis, CA)作為宮腔感染疾病,常并發胎膜早破,對母兒影響毋庸置疑。而組織學絨毛膜羊膜(histologic chorioamnionitis, HCA)則被定義為不伴有臨床表現的宮內炎癥改變[1],其依據高倍鏡下胎盤中性粒細胞浸潤范圍分為Ⅰ期HCA(中性粒細胞浸潤絨毛膜板深度達1/2 以上)、Ⅱ期HCA[中性粒細胞浸潤全層絨毛膜板和(或)羊膜];Ⅲ期HCA(壞死性絨毛膜羊膜炎伴羊膜上皮壞死)[2]。相關報道稱,早產中HCA 發病率達50%以上,而足月妊娠中發病率20%~34%不等[3],均高于CA 發病率。由于臨床工作中并未常規將胎盤胎膜組織行病理學檢查,因此HCA 常易漏診,特別是在足月低風險妊娠中。有研究表明HCA 與CA 對母兒影響有相似的結局[4],且當前足月妊娠中關于HCA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選取2018年1月—2020年9月遵義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產科分娩的產婦843 名為研究對象,探究足月分娩中HCA 的影響因素并分析其發病機制。現報道如下。
選取本院產科分娩的產婦843 名為研究對象,按胎膜病理分為HCA 組和非HCA 組。其中HCA 組549 例,平均年齡(29.41±4.78)歲。非HCA 組294名,平均年齡(30.09±4.82)歲。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胎盤娩出后剪取部分胎盤組織或整個胎盤于10%福爾馬林標本液固定,隨后送至本院病理科染色、切片及鏡下觀察絨毛膜板間有無中性粒細胞浸潤,從而診斷是否為HCA。
納入標準:①住院資料完整,有詳細分娩記錄及進行相關胎盤胎膜病理學檢查;②足月單胎妊娠,無不良嗜好及有害物質接觸史;③孕婦年齡≥18歲,產次≤3 次。
排除標準:①合并胎膜早破者;②未足月分娩者;③分娩前或分娩過程中存在臨床絨毛膜羊膜炎體征者(體溫≥38℃、子宮壓痛、羊水惡臭、胎心率≥160 次/min);④合并感染性疾病者;⑤存在產前出血者;⑥胎盤形態異常、胎盤早剝、副胎盤者;⑦子宮畸形者;⑧合并自身免疫性疾病及生殖系統腫瘤者。
比較兩組的孕周、產次、分娩方式(陰道分娩、剖宮產)、受孕方式、胎方位(枕前位)、臍帶因素(異常包括:臍帶扭轉、臍帶纏繞、臍帶真結、臍帶假結)、羊水量、羊水胎糞污染(meconium-stained amniotic fluid, MSAF)(無色透明,Ⅰ、Ⅱ、Ⅲ度胎糞污染)、甲狀腺功能、妊娠期高血壓疾病、妊娠合并糖尿病、妊娠期肝臟疾病、前置胎盤、瘢痕子宮、血小板減少、產前貧血、先兆子宮破裂、高齡指標。再進一步進行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足月非胎膜早破妊娠HCA 發生的危險因素。
采用SPSS 25.0 統計學軟件處理數據,計數資料用[n(%)]表示,采用χ2檢驗和Mann-Whitney U 檢驗;多因素采用Logistic 回歸分析,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HCA 組經陰道分娩、孕周≥40 周、初產、MSAF占比高于非HCA 組,非HCA 組前置胎盤、瘢痕子宮、先兆子宮破裂、高齡的占比高于HCA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足月非胎膜早破妊娠HCA 發生的單因素分析
Logistic 回歸分析發現MSAF 是HCA 發生的獨立 危 險 因 素(OR=1.684,95%CI:1.186~2.391,P<0.05)。見表2。

表2 足月非胎膜早破妊娠HCA 發生的多因素分析
本研究單因素指標分析發現HCA 組中經陰道分 娩 占 比 高 于 非HCA 組(39.7% vs 30.6%)(P<0.05);而非HCA 組在“瘢痕子宮、前置胎盤、先兆子宮破裂、高齡”等潛在剖宮產高危因素中占比高于HCA 組(P<0.05)。與 Ganer Herman H 等[5]的研究結論類似,其在對足月分娩者胎盤病理的對照研究中發現,經陰道分娩HCA 發病率明顯高于剖宮產(49% vs 4%)(P<0.001)。而在本研究中剖宮產產婦中HCA 發病率明高于其研究(61.9% vs 4.0%),這可能與本研究包含了順產中轉剖宮產者有關,而他人研究中僅針對于擇期剖宮產者進行分析。綜合以分娩動因炎癥學說進行探討,HCA 可能屬于分娩的一部分,自體縮宮素在促進宮縮同時誘導了子宮肌層細胞釋放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6, IL-6)、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8, IL-8)、巨噬細胞遷移抑制因子(migration inhibitory factor, MIF)、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granulocyte colony-stimulating factor, GCSF)等細胞因子。在這些因子作用下,外周血粒細胞跨內皮細胞遷移浸潤胎盤胎膜組織中[6]。導致無菌HCA 發生。同時隨著產程進展,胎膜與宮壁間分離,間隙連接蛋白、COX-2 和PGE-2 的表達增加,進一步增強胎盤胎膜中炎癥聯級反應[5]。此外,也有研究者認為產程中胎膜破裂后,天然屏障消失,陰道細菌上行誘發隱匿性感染致HCA,由于感染尚早并未出現明顯臨床癥狀。同時本研究還發現HCA組中初產占比高于非HCA 組(48.8% vs 37.1%)(P<0.05),Mi Lee S 等[7]的研究中也報道了足月分娩HCA 組初產婦占比高于非HCA 組(70.3% vs 52.1%)(P<0.05),這一結論可能與初產婦平均產程較長,胎膜破裂后宮腔暴露感染風險增加有關[8]。
通常羊水為透明無色狀,可伴有乳白色絮狀胎脂,當羊水顏色、量、性質等發生改變時,常預示著胎兒宮內異常。本研究通過Logistic 回歸分析發現MSAF 是HCA 的獨立危險因素(OR=1.684,95%CI:1.186~2.391)(P<0.05)。究其原因可能有:①除分娩自身存在的炎癥反應外,胎糞中黏多糖、膽固醇、胰酶、磷脂酶A2 等物質激活炎癥通路,釋放炎癥因子進一步誘導胎盤胎膜組織炎細胞浸潤加重HCA。②MSAF 改變了羊水抑菌性,為細菌繁殖提供營養礎需,促使病原微生物在宮內繁殖;病原體所攜帶的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s, LPS)、肽聚糖等抗原通過與Toll 樣受體(Toll-like receptors, TLR)或T 細胞受體(t cell receptor, TCR)等膜受體結合,開起P13K、MAPK 細胞信號轉導通路激活NFΚB 及Fos、Jun 等轉錄因子,促使TNF-α、IL-1、IL-6、干擾素(interferon, IFN)等細胞因子合成及釋放,誘導隱匿感染性組織學絨毛膜羊膜炎的發生[9-11]。此外在馮瑤等[12]研究中不僅發現了MSAF 者胎盤絨毛膜羊膜炎發生率明顯高于非MSAF 者(35.0% vs 12.5%),還發現其合體細胞結節增多(31.25% vs 11.25 %)、絨毛間質纖維化(18.75% vs 3.75 %)、胎盤鈣化(13.75% vs 1.25%)也高于非MSAF 者情況。綜合表明MSAF 不但增加了HCA 的發生風險,若在缺氧環境下還可導致胎盤合體細胞結節增多、絨毛間質纖維化改變。
研究發現HCA 可基于以白細胞介素6 升高為主的胎兒炎癥綜合反應(fetal inflammatory response syndrome, FIRS)對其心、腦、肺、腎等多器官產生損傷[13-14]。對于暴露在HCA 中的胎兒,其大腦中所產生的炎癥因子可通過破壞血腦屏障,導致血漿蛋白內流及少突膠質細胞損傷,進而表現出語言發育遲緩、聽力障礙甚至腦癱等[15]。而在HCA 對肺部的影響上卻存有爭議,相關動物實驗發現Ⅰ、Ⅱ期HCA不僅不會抑制胎肺發育,反而能促使其成熟,而Ⅲ期HCA 則會增加支氣管肺發育不良風險。這可能是由于Ⅲ期HCA 中大量的炎癥因子介導使胎兒肺血管重塑,出現持續肺動脈高壓,循環出現右向左分流,左心室輸出量減少,胎兒長期處于低氧環境中,進而影響支氣管及肺發育[16-17]。
綜上所述,當前大多HCA 相關研究均圍繞早產以及胎膜早破進行,對于足月HCA 的研究往往被忽略。事實上足月HCA 對臨床工作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特別在分娩中出現羊水胎糞污染時,除考慮是否有胎兒窘迫的存在外,還應關注胎盤胎膜的病理學改變以及是否有潛在隱匿性感染可能,做好新生兒處理預案及產后護理。在有條件的醫療機構盡可能對伴有MSAF 分娩產婦行胎盤胎膜病理學檢查并進行分期,改善圍生期母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