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上六代打鐵,“武俠迷”走南闖北學造刀劍
“從小,我就是伴著父親叮叮當當?shù)那么蚵曢L大的。”身為非遺傳承人,王啟兵與刀劍鍛制頗有淵源。
王啟兵家祖上六代都是打鐵的,20 世紀七八十年代,父親經(jīng)常幫鄰居做些鐮刀、菜刀。王啟兵家里有個祖輩傳下來的鐵匠爐,他小時候體格好,勁兒大,常給父親打下手,偶爾也做點兒小物件,初中時便學會了做斧子和菜刀。雖有一技傍身,但只打這些俗物似乎滿足不了王啟兵的少年心氣,他心里有更大的“江湖”。
20 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內(nèi)興起一波“武俠熱”。作為金庸迷的王啟兵,迷上了鍛造刀劍。他從1994年起走南闖北,赴河北、山西、內(nèi)蒙古、浙江等地學習鍛造刀劍,技藝精進不少。然而,豐滿的理想難抵骨感的現(xiàn)實,他很快發(fā)現(xiàn),想靠這行養(yǎng)家糊口太難了。
于是,王啟兵老老實實地回到七臺河上班,把鍛造刀劍當成了一種業(yè)余愛好。然而,這個不太尋常的愛好,到底還是被他玩出了名堂,這項技藝列入市級“非遺”項目后,申請到了一些補助。從2008 年起,他開始專職鍛制刀劍,帶著自己精心打磨的寶貝,去各地參加文博會,不久后又被評為省級“非遺”項目。
“磨的不只是刀劍,更是手藝人的心性”
鍛制刀劍到底有多辛苦?大多數(shù)人雖未親身體驗過,但都聽過它的傳說,“千錘百煉”“十年磨一劍”……對于這些勵志成語和詩句,王啟兵顯然比常人有更深的體悟。
想要鍛造出一把好的刀劍,沒有捷徑可走,要經(jīng)過選料、修型、粗磨、熱處理、研磨、雕刻等十余個步驟。古人提到的數(shù)字,素來水分頗多,但鍛打過程中的“千錘百煉”絕非虛指。
“鍛打刀劍最考驗功夫,火色、火候很有講究,刀劍坯子得在爐子內(nèi)外來回折騰,每次拿出來敲打十多錘,再送回爐子里加熱,如此往復上百次。”王啟兵解釋說,鍛打是去除雜質(zhì)、凈化刀身的過程,打得不好,淬火時易斷裂。迎著光看,刀身和刀刃上細膩規(guī)則的流水紋,便是經(jīng)過數(shù)百次的折疊鍛打形成的。
鍛制刀劍爐溫高達1 200℃,擊打時火星四濺,王啟兵厚實的手上有好幾處燙傷疤。“干這行受傷是常事兒,每天掄錘還很傷腰。”
鍛打之后,淬火也至關重要,這個環(huán)節(jié)主要是為了增加刀劍的硬度。南方通常是水淬,北方多為油淬。再接下來是覆土燒刃,燒刃的部位是不涂礦泥的,這樣硬度大,覆土的地方則有韌性,這就是所謂的“剛?cè)嵯酀薄V档靡惶岬氖牵總€師傅的礦泥配方各有不同,講到這里,王啟兵神秘一笑:“這有點兒像可樂配方,屬于行業(yè)機密。”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白居易贊賞的這份“湛然”得來不易。一把刀劍要想如水般清透,達到鏡面效果,還得用2 000 目以上的砂紙反復打磨,一般得磨上兩三天。
“這活兒打磨的不只是刀劍,更是手藝人的心性。”王啟兵說,他曾收過一些學徒,不少人起初覺得挺新鮮,但幾天后心態(tài)就崩了,“每天都干同一件事兒,時間長了,往往耐不住寂寞。”
2016 年,王啟兵創(chuàng)建了哈爾濱市啓兵坊刀劍博物館,與黑龍江省博物館聯(lián)合舉辦了黑龍江省“非遺”仿古刀劍鍛造技藝展,展出100 件精美展品。并將自己仿制的乾隆大閱刀、赤壁劍、九龍劍、雙獅劍、唐劍共5 件精美兵器,捐贈給省博物館永久收藏。
這些年,王啟兵一直努力學習、了解金源文化。“從出土的文物來看,金元時期的刀,刀身平直,刀尖部收窄,殺傷力較強。”他與省博的專家一起分析、討論金元時期的兵器特點,結(jié)合歷史文獻和出土的文物,還原出金代皇家御用佩刀。“已經(jīng)做了七八款,每款刀的規(guī)模形制和外飾裝具都不一樣。”
王啟兵是手藝人,更是“守”藝人。刀劍鍛制技藝入選國家級“非遺”名錄之后,他更忙了。他想把有黑龍江地域特色的兵器從古至今找齊,辦個展覽,還計劃把刀劍博物館擴建成“非遺”展示館,同時擴大傳承人培訓隊伍,把手藝傳下去。
“我劍 何去何從/ 我刀 劃破長空。”快活一生,刀劍如夢。古時橫刀立馬的是英雄,如今能守住這門傳統(tǒng)技藝的,亦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