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源于功用是中國古代文體生成的基本方式之一,公文文體在長期應用過程中逐步演變,直至最終定型,都會逐步規范化、專門化,大多都有其特定的適用語境,以及承擔的具體功用,這也是該文體區別于其他文體的重要特征。明末清初之際,檄文迎來新一輪創作熱潮,其往往根據寫作目的的不同,承擔著曉諭、聲討等諸多不同的現實功用,本文將結合檄文文本,對具備曉諭勸降、聲討揭露及游戲諷刺三種不同文體功能的檄文進行對比研究。
【關鍵詞】 明末清初;檄文;文體功能
【中圖分類號】I207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03-0037-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3.012
基金項目:江蘇省研究生科研與實踐創新計劃項目“明末清初檄文研究”(項目編號:KYCX20_2157)。
“文體在特定場合、條件下要承擔具體功用,我們稱之為文體的文體功能。它是某種文體成為該文體的必要條件。”而在文體定型后,該文體的寫作體制和創作風格等同樣也都會因此而受到制約。關于檄文的文體功能,近代學者徐望之總結為六點:“一曰討敵,如陳琳作討曹操檄。二曰威敵,如耿恭移檄烏絲,示漢威德。三曰征召,如漢申屠嘉為檄召鄧通。四曰曉諭,如司馬相如諭巴蜀檄。五曰辟吏,如漢毛義聞府檄當守令,捧檄持以白母。六曰激迎,《釋名》曰:‘檄,激也。下官所以激迎其上之書文也。”上述總結,已經相當全面,本文結合明末清初檄文作品的實際情況,對明末清初檄文創作中具備曉諭勸降、聲討揭露以及游戲諷刺三種不同文體功能的檄文進行分別闡述。
一、曉諭勸降
曉諭,明白告知,使人領會。曉諭勸降,顧名思義,即告知戰爭敵對方自己的政治立場,并憑借對目前戰爭形勢的分析和雙方利害關系的闡述,達到或招撫或威脅的效果,使得對方對戰爭勝利失去信心,進而動搖自身軍心和政治立場,甚至向另一方傾斜,最終放棄戰爭對抗主動投降。
明末,明軍與農民軍交戰頻繁,后者不斷取得戰場優勢,攻城略地,所到之處,不少地方望風而降,這其中檄文就發揮了勸降的重要作用。其內容特點一般為敘彼苛虐,申明利害,并渲染雙方軍力對比之懸殊,結尾又往往恩威并施,以達到招撫勸降的目的。
以《張獻忠攻長沙檄四方軍民》為例:
孤提天兵臨長沙,一日之內兩府三州歸順。副總兵尹先民、何一德帶兵效順,即愿前驅,進取江西,孤甚嘉之。封先民、一德世襲伯,所部將領皆為總兵。升岳州知府原任朱朝、通判任維弼為分巡,監軍長岳道,升蒲圻知縣呂鳳起為知府。所屬州、縣士民照常樂業,錢糧三年免征。軍民人等各宜投冊歸順,庶免屠戮,天兵臨城,玉石俱焚,毋遺后悔。
這篇檄文發布于崇禎十六年(1643)下半年張獻忠義軍占領長沙后。崇禎十六年(1643)上半年,張獻忠攻克武昌后在此改其為天授府,自稱“大西王”,并建立起初具規模的大西農民政權。同年八月,受到明王朝進軍武昌的威脅,張獻忠棄楚入湘占領長沙,并發布《張獻忠攻長沙檄四方軍民》曉諭明廷官員將領,宣傳義軍宗旨及相關政策,以招撫民眾。這篇檄文開頭寥寥數語便盡顯己方軍威:“孤提天兵臨長沙,一日之內兩府三州歸順”,十七字寫盡義軍銳不可當的氣勢,寫盡己方軍隊實力之強,震懾對方的同時起到一定的勸降性。其次恩威并施,賞罰分明,對歸降者如“尹先民”“何一德”等嘉獎升官封爵,安撫民眾免征錢糧,對于意圖殘害民眾、對抗義軍者則威脅要大肆屠戮、玉石俱焚。
這篇檄文篇幅短小,散體行文,辭直義顯,多取實例宣揚政策,強調己方正義性,通過對己方軍事實力的描寫渲染以及勸降政策的宣揚等達到曉諭勸降的目的。曉諭勸降大多涉及雙方軍力的對比,不同政權宣揚政策的差異,敘彼苛虐,言已清明。以雙方施政的鮮明對比,闡述其利害關系,分析戰爭局勢,該檄文將其賞罰清晰明了地告知所檄對象,以期勸降對方,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再以《檄南方諸臣軍民人等檄》為例:
戊寅檄諭河南、南京、浙江、江西、湖廣等處文武官員軍民人等曰:爾南方諸臣,當明國崇禎皇帝遭流賊之難,陵闕焚毀,國破家亡,不遣一兵,不發一矢,如鼠藏穴,其罪一。及我兵進剿,流賊西奔,爾南方尚未知京師確信,又無遺詔,擅立福王,其罪二。流賊為爾大讎,不思征討,而諸將各自擁眾,擾害良民,自生反側,以啟兵端,其罪三。惟此三罪,天下所共憤,王法所不赦。用是恭承天命,爰整六師,問罪征討……
清順治元年(1644),清軍入關中原,大順軍自此失敗。清軍為了繼續奪取統治權,一邊繼續圍剿農民起義軍,一邊試圖推翻剛剛成立的南明福王政權,因此多爾袞于清順治元年(1644),向河南、南京、浙江、江西、湖廣等地的明朝文武官員及將士、百姓發布了這篇檄文。
這篇檄文標題中署名為多爾袞,但可能僅是以其名義所發布。這時的清政權尚且無法占據道義上的主動地位,因為南明政權的正統地位,對其進一步統治全國阻力極大。在這種背景下,多爾袞通過各種方式試圖顛覆南明福王政權的正統地位,勸降南方諸臣軍民。此篇檄文開題直接指出所檄對象,即河南、南京、浙江、江西、湖廣等處文武官員軍民人等,開門見山聲討敵方政權的罪惡行徑,并總結了南明福王政權和其他臣僚的三宗罪責,多爾袞認為這三大罪狀是“天下所共憤,王法所不敏”的,而清軍出征則正是為了“恭承天命”,前來討伐有罪之人,從而強化己方政治立場的正義性。多爾袞在貶低否定弘光政權的前提下,“聲聲泣血”聲討敵方惡行,他以此番言論曉諭勸降南方諸臣軍民,無疑大大增強了說服力和號召力。結尾部分便恩威并施,對不同階層進行勸降,各處文武百官及福王親信諸臣,投順者予以嘉賞,“各升一級”,若福王誠心降服,自投軍前,也可與明朝諸王一體優待;但若抗命不服,則男子被戮,妻子被俘,充滿濃厚的震懾與威脅之意。最后文章末尾加上“檄到之處”,“特茲曉諭,咸使聞知”體現其曉諭性。
曉諭勸降類檄文往往具備下述特點:一為判斷戰爭局勢,剖析利害關系,而此大多通過對比的手法展現,例如為雙方施政政策的對比。無論是大順軍,還是大西軍,甚至包括入主中原的清軍,都以大肆宣揚愛民口號為旗幟,宣揚己方的政治立場,和施行仁政愛民的政策方針,勸降敵軍將領安撫民眾的同時,也彰顯出己方的正義性,減少出兵討伐的阻力。
第二,曉諭勸降類檄文多在文末以賞罰分明的態度勸降對方,或以高官厚祿來利誘,或以慘烈后果以震懾,恩威并施,賞罰分明。且作者往往會根據群體的不同施以不同的勸降手段。以《招江南明將檄》為例。該檄文目的為招降江南諸位名將如唐通、左光先(祖光先)等人,這篇檄文賞罰分明,恩威并施,便如文中所言:“刑賞昭然,判若黑白”,若唐通等人洗心革面,便能受賞彩緞、黃金等物,但若一意孤行,以命相抗,便如周遇吉之后果僅得“身具五刑,全家誅戮”的慘狀,可謂是威脅之心昭然若揭。
值得一提的是,曉諭勸降類檄文對于所檄對象的勸降,不僅賞罰分明,而且會針對不同的勸降群體給予不同的招撫措施,如本篇檄文對于唐通等江南名將是以彩緞、黃金等物利誘,而對于所降士卒,則言:“先給四月糧,俟立功日量功升賞”,不同于給將領的錢財等物,而是以糧食與升官犒賞為砝碼進行勸降,由此可見,曉諭勸降類檄文的寫作,作者往往依據所檄對象的特點,抓住勸降他的要點,具有針對性的寫作。
二、聲討揭露
聲討揭露,即聲討敵人的惡行,揭露敵人的罪惡,在道德輿論上壓制敵人,擊潰敵方心理,以此達到出師有名,有征無戰的效果。聲討,聲明罪狀而加以討伐,主要針對具體的討伐對象,列舉對方罪狀,揭露對方惡性。例如《左良玉討馬士英檄》《公討降賊偽官項煜、宋學顯、錢位坤、湯有慶檄》《公討雙逆臣楊枝起、朱積檄》《錫邑諸紳華允誠等公討降賊逆臣檄》《討時敏檄》等,其文中聲討揭露所檄對象惡行占據文章大部分比重,因此將其劃分為聲討揭露類檄文。
以《左良玉討馬士英檄》為例:
馬士英者,蠻撩無知,貪狼悖義。扶異人為奇貨,私嫪毐以種奸。欺蝦蟇之不聞,恣鹿馬以任意不難屠滅皇宗,遂敢刑戮太子。效胡瀅之名訪邋遢,既不使之遯于荒野;踵錢寧之即訊大千,又不容甚斃于深宮……良玉受恩故主,爵忝通候,寧無食蕊之思,詎忘結草之報!愿同義士,共討天仇。嚴虎豹之亟驅,風云氣憤;矢鷹鹯之必逐,日月光昭。郿塢豐盈,應有然臍之禍,漸臺高擁,難逃切舌之災。
《左良玉討馬士英檄》發布于南明弘光元年(1645)四月,其署名者為明末大將左良玉,左良玉曾因鎮壓農民起義有功被封為寧南伯。明亡后,崇禎朝兵部侍郎兼右僉都御史馬士英與江北諸鎮將在南京擁立福王朱由崧,勾結阮大鋮,把持了南明弘光政權。此時左良玉被朱由崧晉封為寧南侯,擁兵八十萬,但他一再被馬士英、阮大鋮嫉妒排斥,相互間的明爭暗斗日益激化后最終公開爆發。南明弘光元年(1645)四月,左良玉最終傳檄東下討伐馬士英。檄文開頭便以“蠻撩無知,貪狼悖義”之語痛斥馬士英,并以此為基礎,在后文一一羅列其罪狀。“扶異人為奇貨,私嫪毐以種奸”,此處使用秦莊襄王之典故,秦莊襄王早年入趙國邯鄲作為質子,后生下嬴政,并在呂不韋的幫助下,成為秦國國君,鏟除了周朝的殘余王室。“私嫪毐以種奸”,嫪毐為秦始皇之母趙姬男寵,其受呂不韋所托假扮宦官入宮與趙姬私通,后來被人告發,發動叛亂失敗而被秦王嬴政處以極刑,車裂而死。
此外,左良玉以這兩個典故指斥馬士英與江北諸鎮將在南京擁立福王朱由崧,勾結閹黨余逆阮大鋮,把持了南明弘光政權。隨后又以胡瀅、錢寧、李沾、崔季舒等眾多典故,痛心于忠臣之士被馬士英等奸賊小人接連所害,朝廷中奸臣賊子難辭其咎。痛斥馬士英之罪狀后,左良玉宣稱討伐馬士英是清君側之惡。檄文以痛斥馬士英開篇,進而列出其罪狀,可以說通篇最主要的內容即是對其惡行的聲討揭露。
除了像左良玉這樣帶有朝廷“內斗”性質的檄文外,明末清初聲討揭露類檄文根據聲討的對象不同,主要可分為兩類:一類為討“賊”檄,主要為聲討大順政權“弒君”之罪,并揚言起兵討伐,這類檄文作者多為南明政權之官員;另一類則為討“逆”檄,這類檄文主要聲討降附大順政權的士人,其作者主要以江南地區的士紳階層為主。這些檄文主要集中對一些降附大順政權的士人如陳必謙、時敏、趙士錦、楊枝起、朱積等人進行聲討,并揭露其惡行,羅列罪狀之篇幅近乎占據全篇,以聲討揭露為全文的重心。
三、游戲諷刺
游戲諷刺,即以游戲態度戲寫文章。將檄文與游戲相關聯并非始于明末清初,唐代便有王勃所做《檄英王雞文》,這篇文章一反檄文多應用于軍事領域內的常態寫作,而是把英王的斗雞作為所檄對象,描寫了斗雞于爭殺時的英勇戰姿,以游戲心理拿檄文這一多使用于軍事領域內的文體,去展現唐朝的日常生活風尚,在“輕薄為文”的過程中,打破了軍事檄文原有嚴肅性的同時,也轉變了檄文的文體功能。
張岱《瑯環文集》中有四篇明確標明為“檄”體之文,分別為:《征修明史檄》《斗雞檄》《討蠹魚檄》與《癸丑蘭亭修禊檄》。這四篇檄文,有的是下“戰書”行聲討之玩笑,如《斗雞檄》與《討蠹魚檄》所檄對象為斗雞與蠹魚;有的是征召同志,共做一件事情,如《征修明史檄》與《癸丑蘭亭修禊檄》,前者催促友朋賜寄材料,以修明史,后者則借王羲之蘭亭修禊的典故,召朋友雅集。其中,《討蠹魚檄》寫道:
蓋聞鶴曉檢書,螢能照讀,蛇堪悟學,鴿解傳箋……惟此蠹魚者,賦質輕微,存心殘忍……嗚呼!滿口圖書,胸無只字,以枵腹而冒名飽學;盈眸文墨,目不識丁,以曳白而攪亂文場。以此遇凍則僵,惟懼見形于雪案;聞香即遁,還思走死于蕓窗。自當法嚴武之發奸,破妾喉而驗字。亦須效洪喬之郵簡,剖魚腹而取書。毋使潛逃,致骰律法。
蠹魚又稱“書蠹魚”,他們往往隱藏在古書中,嚙食書上的漿糊。蠹魚往往生長于在陰暗潮濕的環境中,常把古書咬得千瘡百孔。大家平時所提及的對于古書修補,很多情況下便是修補被蠹魚駐壞的書本。越是年代久遠的書籍越易遭到蠹魚的蠶食,因此讀書人對蠹魚是極度厭惡仇恨蠹魚的,宋代詩人邵雍曾作《蠹書魚》:“形狀類于魚,其心好蠹書。居常游篋笥,未始在江湖。為害千般有,言烹一物無。年年當盛夏,了卻如初。”而張岱厭惡其更甚,直言“鉆研故紙,信煮字真可療饑”“罪真難挽,死有余辜”“開罪斯文,磔死非酷,負辜先圣,碎首允宜”。這篇檄文所檄對象為蠹魚,但實際也借蠹魚諷刺一些胸無點墨,冒名飽學之人。鉆研故紙,故紙指文籍、古書,在此不僅指蠹魚嚙食文籍,還諷刺脫離實際,一味讀古書的人。“滿口圖書,胸無只字,以枵腹而冒名飽學;盈眸文墨,目不識丁,以曳白而攪亂文場。”枵腹,空腹,也意謂空疏無學或空疏無學的人。腹內空空,胸無點墨的人,大抵類似這“目不識丁”的蠹魚,便是“滿口圖書”“盈眸文墨”,也只能擾亂讀書之風氣。張岱以檄文這一特殊文體戲寫蠹魚,借“戰書聲討”之形式既表達出對蠹魚的嫌惡,更言明對那些似“蠹魚”一般空疏無才,冒名飽學之輩的批判,飽含諷刺之心理。
《征修明史檄》則以游戲筆墨之態度寫作檄文以征召友人贈予史料,除了擅寫散文,工于詩詞的文人身份外,張岱亦為明末清初著名史學家,其與談遷、萬斯同、查繼佐并稱為“浙東四大史家”。懷揣著秉筆直書,對明代史做一番全面整理與總結的宏大史學愿景,他集結同志,廣收史料,寫下了這篇意欲催促友朋賜寄材料,以供自己修撰明史的《征修明史檄》。此文主要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梳理目前諸位史學家所修明史著作,表明自己欲重修明史之原因,文章開篇,張岱一針見血指出明史著作修撰的弊病,《洪武實錄》改竄史事,《永樂全書》多寫曲筆,《正德編年》以非飾過,《明倫大典》矯枉持偏等;第二部分一方面陳述自家史學淵源,自己“思附談、遷,欲追彪、固”的遠大志向以及不凡的文筆才氣,另一方面述說文獻搜集之難處,“但成、弘而上,杞、宋無征;慶、歷以來,文獻不足”;最后一部分直抒胸臆,希望諸位友朋若有明代史料,“敢告蘭茝,勿吝珠玉”,請勿要吝嗇,贈予“我”以修撰明史。《征修明史檄》可謂從題材完全打破了傳統檄文的寫作模式,這篇檄文既非應用于傳統軍事領域內,也未涉及政務活動,而是將目光投向文人墨客交游往來這樣的日常生活中,拓展了檄文文體的寫作題材,擴大了其應用范圍。《癸丑蘭亭修禊檄》也是如此,以游戲筆墨之心理寫出,召集友朋效仿蘭亭集會,共赴雅集。在張氏筆下,檄文這一文體的運用可謂詼諧有趣,在解構軍事檄文嚴肅性的同時,平添許多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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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效言,女,漢族,江蘇淮安人,江蘇師范大學中國古代文學專業2019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明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