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劇外宣翻譯：現狀與策略

【摘要】 中國戲曲文化歷史悠久、優秀劇目眾多，是中國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名片。以英語為載體，把中國傳統戲曲譯介給全世界，是促使中國戲曲“走出去”的重要途徑。潮劇是歷史悠久的中國傳統戲曲之一，具有獨特的地方特色。潮劇的外宣翻譯應在保護潮劇文化傳承與發展需求的基礎上，針對不同的外宣目的、受眾的需求靈活采用翻譯策略，有效地促進潮劇文化的對外傳播，從而促進中國戲曲“走出去”。

【關鍵詞】 潮劇；外宣翻譯；翻譯策略

【中圖分類號】J905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03-0100-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3.032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0年度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三五”規劃項目（項目編號：GD20CYS29）和2020年度廣州市哲學社會科學發展“十三五”規劃項目（項目編號：2020GZGJ291）的階段性成果。

潮劇名列中國十大劇種和廣東三大劇種，流行于潮汕地區、閩南一帶以及東南亞地區，20世紀后期遠播到歐美等地區。潮劇以優美動聽的唱腔、音樂以及極具地方特色的獨特表演形式而享譽海內外，有“南國奇葩”之稱。潮劇是連接世界各地潮人的文化紐帶，具有廣泛的國內外受眾面。以英語為載體，將潮劇介紹給全世界，是促進潮劇“走出去”的有利途徑之一。然而，潮劇外宣翻譯并非是把潮劇原文逐字、逐句機械地翻譯成英語，而應基于潮劇文化傳承與發展需求，針對不同的外宣目的，靈活采用翻譯策略。有時需要將原文直譯，有時需要刪減原文，有時需要增加相關文化背景知識。[1]怎樣才能恰當地、靈活地選用翻譯策略將潮劇文化有效地譯介給全世界？

一、潮劇的外宣翻譯研究現狀

潮劇既是潮汕的，又是世界的，她的根在中國，但花開五洲，是最早將中國傳統戲曲種子撒向海外、傳播最廣的地方劇種之一。1957年潮劇首次進京演出時，著名戲劇家田漢曾用“青曲久曾傳海國，潮音今已動宮墻”來盛贊潮劇在海內外的傳播。[2] 改革開放后，中外潮劇團交流互訪、演出日漸頻繁。其中“國際潮劇節”便是海內外潮劇演出團體及潮劇演員的盛會，1993年至今已經成功舉辦了五屆。來自東南亞、美國、法國以及香港地區的海內外潮劇團體歡聚一堂演出，在潮劇的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2010年，國際潮劇節被列入《廣東省建設文化強省規劃綱要》，成為一項重點文化交流活動項目。2022年3月，汕頭大學聯合廣東潮劇院舉辦了“首屆國際潮劇文化研修班”。來自潮汕各地和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中國香港的潮劇傳承人聚集在一起進行研修交流，促進了海外潮劇社團間的密切聯系，提高潮劇保護傳承水平和國際影響力。另一方面，以廣東潮劇院為首的國內潮劇團體也多次受邀到國外進行交流演出，廣東潮劇院自建立以來已經組團110多次赴東南亞、大洋洲、歐美等國家以及港澳臺地區進行演出交流，演出1300多場次，交流人次達6000多。由此可見，潮劇具有廣泛的海外受眾面。

潮劇是用潮汕方言演唱的地方戲曲，潮劇的受眾不應只限于懂潮汕語的觀眾。為了擴大潮劇的海外受眾面，促進潮劇在海外的傳播，潮劇必然需要通過外宣翻譯，譯介給全世界。截至2022年8月，在中國知網上以“潮劇”為主題進行搜索，共得研究文獻1088篇。再分別以“翻譯”“英譯”“譯介”為關鍵詞分別進行二次搜索，共搜到相關文章7篇，僅占潮劇研究文章的0.65%。在極有限的潮劇外宣翻譯研究文獻中，學者們提出：一方面應在保持潮劇完整性和原真性原則，效仿昆曲、黃梅戲、京劇等戲曲翻譯策略，從而做好潮劇的保護和傳承；另一方面應基于戲劇的可演出性視角，對潮劇進行字幕翻譯，幫助海外受眾更好地理解、接受潮劇，促進潮劇的海外傳播。2019年新加坡學者李玉云女士基于戲劇的可演出性視角，對新加坡南華潮劇社與廣東普寧籍潮劇作家黃劍豐先生合作創作的新編潮劇《情斷昆吾劍》進行字幕英譯，助力該劇在新加坡成功賣座上演，并在海外潮劇愛好者之間廣泛流傳，有效地促進了潮劇在海外的傳播。

綜上所述，改革開放以來，海內外潮劇社團之間的演出交流日漸頻繁，在促進潮劇“走出去”的進程中，翻譯的作用至關重要，然而，潮劇的外宣翻譯非常匱乏。為了擴大潮劇海外受眾面，促進潮劇的海外傳播，如何恰當地、靈活地選用翻譯策略將潮劇文化有效地譯介給全世界的研究具有一定現實意義。

二、中國傳統戲曲翻譯

戲曲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既古老又現代，更是一種不斷創新的藝術形式。戲曲的翻譯有別于其他文學翻譯，一直以來備受學者們的關注。截止到2022年8月，在中國知網以“戲曲”為主題進行搜索，再分別以“翻譯”“英譯”為主題進行二次搜索，除去報紙、圖書、會議等文本共得研究文獻555篇。主要研究對象是京劇、黃梅戲、昆曲等中國傳統戲曲，學者們主要圍繞戲曲文本、字幕和文化負載詞進行研究。例如吳雨軒（2022年）基于京劇行當文本系統性、民族性和專業性，提出詞匯翻譯要采用音譯加直譯或音譯加注釋法；而針對句子，要以簡潔代重復、以形式代意念、以靜態代動態的翻譯策略。[3]張玲（2022年）以昆曲《牡丹亭》字幕英譯為研究對象，基于昆曲特點，探討昆曲字幕翻譯策略。[4]王巧英、朱忠焰（2013）認為黃梅戲唱詞翻譯時，要在保留黃梅戲的韻味同時，靈活運用詞性轉換、語序調換、意譯、增譯、省譯等翻譯策略。[5]

梳理、回顧中國傳統戲曲翻譯研究可知，戲曲翻譯可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戲曲文本翻譯，翻譯的目的是供戲曲文化學習研究，這類翻譯需要關注文本的文化內涵、唱詞韻律等特征。另一方面是戲曲字幕翻譯，通過翻譯把戲曲推向舞臺或者銀幕。這類翻譯需要關注譯文在舞臺上的呈現效果以及觀眾的反饋。因此，潮劇外宣翻譯需考慮兩個維度，即是文化研究維度和舞臺演出維度。那么根據傳播方式和目的的不同，基于文化學習研究的潮劇翻譯可歸類為文本翻譯，而基于舞臺演出的潮劇翻譯則可歸為演出翻譯。[6]

三、潮劇外宣翻譯策略

潮劇傳統劇目十分豐富，有取材于宋元南戲和元明雜劇傳奇劇目的《琵琶記》《掃窗會》等，有取材于當地民間傳說或由當地奇聞軼事改編的曲目《荔鏡記》《柴房會》《蘇六娘》等，這些著名的潮劇劇目深受海內外受眾喜愛。當今國際之間文化交流日益頻繁，歷史悠久的潮劇作為中國傳統戲曲文化的主要代表，應以英語語言為載體譯介給全世界，借助翻譯，幫助海外受眾更好地理解和接受潮劇文化，從而促進潮劇文化“走出去”。在進行潮劇翻譯時，譯者應堅持潮劇文化傳承和發展需求，基于海外受眾不同的需求，根據不同的傳播目的，靈活地采用翻譯策略。例如潮劇《情斷昆吾劍》中的一段唱詞：

例1：鳥聲！是清明鳥在叫！哦，近日時雨紛紛，原來是到了清明時節！

針對這句唱詞中的“清明節”，如果翻譯的目的是為了舞臺演出，那么就可以直接音譯為“Qing Ming Festival”。但若翻譯的目的是為了潮劇文化學習研究，就應該翻譯成：Qing Ming Festival （also known as Tomb-sweeping Day， falls on either April 4th or 5th of the Gregorian calendar）。幫助國外受眾更好地理解“清明時節”的背景知識。

（一）文本翻譯——潮劇文化傳承與發展需求為先

潮劇文本翻譯是指基于文化學習研究維度的潮劇劇本、潮劇相關文化知識的翻譯，其傳播的目的是潮劇文化學習研究。譯者在翻譯文本時，要堅持保護潮劇文化傳承和發展需要的原則，力求保留潮劇文化韻味、潮劇唱腔、潮劇音律等特色，通過翻譯助力海外受眾更好地理解、接受潮劇文化。

“行當”是中國戲曲特有的表演體制，是根據戲曲人物不同的性格而劃分的分類，每一類行當在舞臺上都有自己的表演程式。潮劇行當齊全，由南戲的生、旦、丑、凈、外、貼、末發展到當前有十類丑、七類旦、五類生、三類凈。生又可分為小生和老生。小生又可分為文小生和武小生。因此，在翻譯潮劇行當時，提倡采用“音譯+注釋”的方法，以凸顯潮劇行當的戲曲文化特性。如表1所示：

潮劇行當具有獨特的表演特色，舞臺上所有的行當都有一套身段動作，有一定的程式規范，一聲一笑都要落在音樂節奏中。翻譯時雖然采用“音譯+注釋”的方法，但也未必能將潮劇行當富有表演藝術的形象傳遞給海外受眾。因此，行當這類潮劇文本翻譯，除了采用“音譯+注釋”翻譯策略外，還可將行當圖片以及表演視頻設置成二維碼并附在譯文后面，供受眾掃碼觀看。圖片+視頻可以形象地再現人物和場景，從而有效減少文化因素在跨語言傳遞中的障礙，讓海外受眾更好地理解、接受潮劇文化。[7]

唱腔是戲曲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決定一種劇風格特點的重要因素。潮劇的唱腔是中國最早的戲曲聲腔之一，有著濃厚的文化底蘊。其中幫腔就是潮劇唱腔的特色之一。潮劇的幫腔以女聲幫唱為主，有時也有男聲幫唱、男女聲混合幫唱。那么在翻譯潮劇“幫腔”的時候，可采用“音譯+注釋”的方法將其譯為：Bangqiang，a singing style in Teochew Opera， refers to the auxiliary singing in the backstage or on the stage in the opera performance， which is used to set off the actors' singing， render the stage atmosphere， or describe the environment and the mood of the actors. 并將幫腔展演視頻以二維碼的形式設置在譯文后面。

潮劇文化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以及地方特色，對于海外受眾而言，具有一定的陌生感，僅通過文字描述無法準確地譯介給海外受眾。因此，在進行潮劇文本翻譯時應采用“音譯+注釋+二維碼“策略，將潮劇文化的藝術性、形象性以及趣味性等信息完整地傳遞給海外受眾。

（二）字幕翻譯——受眾實際需求為先

隨著媒體時代的發展和戲曲傳播方式的多樣化，以舞臺演出為主的戲曲傳播逐漸成了戲曲對外交流的核心。因此，在戲曲對外傳播的過程中，字幕翻譯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字幕翻譯是服務于現場觀眾，觀眾能否收到有效的戲曲信息決定著演出效果的好壞，而字幕翻譯的質量決定著信息傳遞的有效性。因此，在進行潮劇字幕翻譯時，譯者不僅要完成中英語言之間的轉換，還要根據演出做出調整句子順序、長短，簡化甚至是刪除會對海外受眾造成文化沖擊的文字，力求翻譯“口語化”和“簡練”，便于海外受眾理解、接受。截至目前，潮劇字幕英譯文本資料僅限于新加坡學者李玉云女士的《情斷昆吾劍》的字幕英譯，譯者在字幕翻譯時所采用的翻譯策略對潮劇字幕翻譯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1．人名、地名的翻譯

潮劇《情斷昆吾劍》兩個主要角色是陳玄機和云素素。劇中涉及的地名有長江和賀蘭山。人物和地點是戲曲故事發展的主要因素，為了讓海外受眾能快速進入故事情節，譯者對人名和地名都直接采用中文拼音即音譯法，例如：陳玄機-Chen Xuanji，云素素-Yun Susu，長江-Chang Jiang River，賀蘭山-He-Lan Mountain。

2．文化負載詞的翻譯

潮劇起源于潮汕地區，許多經典劇目都取材于當地民間傳說或奇聞軼事。劇本、唱詞中有許多當地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俗語、方言、成語、典故等文化負載詞。如果是文本翻譯可以在譯文后面添加注釋，對相關文化知識背景進行解釋，但這種翻譯策略在字幕翻譯中則無法實現。因此，在字幕翻譯中如何向海外受眾傳遞這類詞的文化信息是譯者需要關注的重點。

例2：此劍乃世間神兵利器，誰能得到它，必能如虎添翼。

譯文：This is the world's most powerful weapon. Whoever owns it shall have heightened capabilities.

《情斷昆吾劍》選材于梁羽生武俠小說《還劍奇情錄》，劇中的昆吾劍是一把威力無比的武器，誰能得到它誰就能稱霸江湖。因此，原文用了“神兵利器”“如虎添翼”兩個詞語來形容它的威力。在字幕翻譯時，譯者舍去了對這兩個詞語字面意思的解釋，而將“神兵利器”“如虎添翼”譯成“most powerful weapon”“heightened capabilities”，實現了原文信息的有效傳遞。

例3：我給他喂了小還丹和還陽酒。

譯文：I fed him pills and wine to restore his health.

“小還丹”和“還陽酒”是中國武俠小說中的靈丹妙藥，不僅對傷勢效果好，還能恢復功力。因此，云素素為了救陳玄機，就把這兩東西喂給他吃。為了幫助受眾快速獲取信息，譯者將“小還丹”和“還陽酒”譯成“pill（藥丸）”和“wine（酒）”， 并在后面加上不定式to restore his health說明兩者的功效，成功地實現了舞臺表演信息的傳遞。

文化負載詞承載著一種語言的文化蘊涵，具有獨特的地方特色和時代背景。翻譯這類詞語時，譯者不必過于關注譯文是否能體現原文的文化含義，而應關注劇情發展需要和演出效果，選取海外受眾容易接受的語言表達方式進行翻譯，助力受眾有效地獲取信息，提升受眾的舞臺表演體驗感。字幕翻譯對于潮劇演出效果和對外傳播具有重要的作用。為了讓海外受眾易于理解、接受潮劇，字幕翻譯首先要做到“口語化”和“簡練”。

四、結語

翻譯不僅是對原文的闡述說明，更是譯者對原文信息的理解、文字重構的考驗。潮劇外宣翻譯是促進潮劇“走出去”的有效途徑之一，譯者應基于不同傳播目的靈活采用翻譯策略，助力海外受眾更好地理解和接收潮劇文化，促進潮劇的海外傳播。

參考文獻：

[1]黃友義.堅持“外宣三貼近”原則，處理好外宣翻譯中的難點問題[J].中國翻譯，2004，（11）.

[2]中華書局編輯部編.潮劇完全觀賞手冊[M].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20：314-333.

[3][7]吳雨軒.京劇行當文本的特征及英譯策略研究[J].中國科技翻譯，2022，（2）：42.

[4]張玲.翻譯規范視角下的昆曲字幕英譯研究[J].山東外語教學，2022，（1）：118.

[5]王巧英，朱忠焰.黃梅戲經典唱段英譯難點及其翻譯方法與技巧[J].安慶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3，（12）：94.

[6]童越.基于演出效果的戲曲翻譯研究[J].中國戲曲學院，2021，（5）：17.

作者簡介：

黃映雪，女，廣東海豐，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潮劇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