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現代社會變遷與轉型過程中,社會分化與團結整合是國家與社會關注的重要議題。現代國家既要加強政治團結,也要加強政治團結與社會團結相互配合的大團結。社會團結與整合是新時代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基礎和依托。社會團結與整合的實現,既有自發的生成機制,亦有自覺的生成機制。在經濟與社會高度變遷與轉型的時代,社會分化呈現出普遍性和復雜性,迫切需要自覺的社會團結機制來加強社會整合。自覺的社會團結機制集中體現在兩個維度:以政治團結的方式提升社會團結;以社會善治的方式增進社會團結。前者在統一戰線中得到充分地證成,后者散布于社會治理的各個層面。黨和國家機構改革中,中央和地方社會工作部的組建,有利于為良好的社會治理與社會團結提供新的支撐:黨的集中統一領導是統籌調和多樣社會力量的根本保證,政府職能統合是應對社會治理復雜性的關鍵要素,民間社會的動員與共同參與是社會治理的堅實基礎。社會工作部的組建,有利于構建和完善自覺的社會團結機制,即以社會善治推動社會團結。社會工作部的組建,也體現了社會治理體系化與集成化的發展方向,將開創社會團結與整合新格局,打造中國特色融合大黨建、大統戰、大社會的大治理格局。
關鍵詞:社會工作部;大團結;大治理;大統戰;社會團結;政治團結;社會治理;統一戰線
中圖分類號:D621;D613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2096-3378(2023)03-0057-13
一、問題的提出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黨領導全體人民團結奮斗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由之路,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必然要求。該論斷深刻地指出在當前和今后國家與社會發展中應著力維護高度團結局面,表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是以人民為中心、以團結為動力的。歷史與現實的經驗都表明,在現代化發展進程中,在瞬息萬變與永不止歇的革新潮流之下,一個國家的發展道路一旦有所不慎,社會分化與社會解離將猶如一把利刃,頃刻之間阻斷現代化發展的進程,甚而使國家和社會墮入停滯乃至倒退的淵谷。遠至20世紀70、80年代諸多拉美國家現代化發展進程中的教訓,近至近年來一些國家在向現代化轉型過程中因種族、宗教、貧富極化等社會分化與撕裂問題而導致嚴重的國家治理困境,都令人深思與警覺。如何在社會元素紛繁蕪雜且充滿不確定性風險的現代化發展進程中,始終能生發社會凝聚力、維系社會共同體、抱持社會團結與社會整合,是一個值得關注的核心議題。
人心是最大的政治,團結是贏得人心的重要方法。現代國家既要加強政治團結,也要加強政治團結與社會團結相互配合的大團結。社會團結在本質上需要黨和國家引領。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揭示,統一戰線是凝聚人心、匯聚力量的強大法寶。在崢嶸歲月的革命年代,統一戰線凝聚起各方面的社會政治力量,以創建一個獨立自主的新中國為共同目標而團結起來。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的新時代,伴隨經濟生產和生活領域的繁榮興盛,新興的社會力量不斷涌現,混合所有制企業、非公有制企業和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成為黨建引領、統戰團結需要實現工作覆蓋的新范圍。“統一戰線是奪取革命、建設、改革事業勝利的重要法寶,是增強黨的階級基礎、擴大黨的群眾基礎、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重要法寶,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法寶。”[1]新時代新征程要繼續鞏固和發展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
社會團結的實現和保障,既需要政治團結的持續推進,亦需要黨和國家對社會的良善治理。這意味著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架構大統戰與大團結格局,需要進一步建構新的支撐框架。近年來,社會治理領域中出現諸多新問題與新挑戰,要求在人民群眾反映問題強烈的領域,在社會矛盾和沖突集中的領域,在兩新社會組織及新就業群體蓬勃興起、社會分化日趨顯著的領域,需要持續提升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通過系統性、整體性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的完善和提升,重點解決影響和阻礙社會團結的突出問題,著力覆蓋社會團結的真空或匱乏領域。近年來,黨和國家的社會治理與團結新興社會力量的問題受到學術界的關注。有研究認為,民營企業黨組織建設,不僅實現了“積極引導民營企業投入更多生產性活動,可以顯著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更重要的是“使民營企業主形成并鞏固了與執政黨的長期互惠關系以及彼此具有的‘共同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2]。有研究認為,“黨建在社會組織中的治理嵌入以及社會組織發展中對黨建的‘借道整合”,不僅提升了社會組織的治理績效,而且加強了社會組織的向心力[3]。還有研究認為,在基層社會治理中,黨建社會工作與黨的群眾路線形成了聯結,有助于增強社會凝聚力[4]。
為進一步提升社會治理體系和能力現代化水平,使社會治理的目的和目標、結果和效能更有效地促進社會團結,2023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作出了相應政策和制度安排。該方案指出:“組建中央社會工作部。負責統籌指導人民信訪工作,指導人民建議征集工作,統籌推進黨建引領基層治理和基層政權建設,統一領導全國性行業協會商會黨的工作,協調推動行業協會商會深化改革和轉型發展,指導混合所有制企業、非公有制企業和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黨建工作,指導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等,作為黨中央職能部門”,“省、市、縣級黨委組建社會工作部門,相應劃入同級黨委組織部門的‘兩新工委職責”[5]。此次黨中央專門成立一個職能部門統籌領導社會治理,契合社會治理體系化與整體化的發展趨勢,其治理方式和效能有利于形塑社會團結新格局,打造中國特色融合大黨建、大統戰、大社會的大治理格局。鑒于此,本文重點從社會學的大治理觀對組建社會工作部開展理論探析。
二、現代社會轉型中結構分化加速
近現代經濟與社會轉型自工業革命發端。經濟領域中生產方式天翻地覆的疾速變革,猛烈沖擊著傳統鄉土社會的社會關系與社會結構。傳統鄉土社會受制于生產力發展緩慢,社會變遷的速度相應遲緩。“鄉村里的人口似乎是附著在土上的,一代一代的下去,不太有變動。”[6]在平緩的社會變遷中,鄉土社會以天然的血緣與地緣聯結形成家庭、家族、村落等基本的社會共同體。這些人類基本的共同體具有天然的相似性,擁有相似的社會關系與社會結構,由家庭形成家族,家族形成村落,村落形成鄉村和集鎮,進而構筑成整個國家與社會。此一歷史階段的社會形態是一種“環節社會”[7]136,即社會由具有高度同質性的環節構成,每個環節的功能大體是自給自足的,環節之間并不相互依賴與互嵌,此種社會關系與社會結構呼應著鄉土社會自給自足的經濟生產方式。
在人類文明發展進程中,每一次社會密度的擴張勢必引發快速的技術革新與社會分工,進而推進社會變遷與社會發展。社會密度的擴張,通常意味著人口密度增加以及社會成員之間傳播和交流信息的密度增長。尤其是伴隨城市的大規模出現及城鎮化水平的提升,人口在一定區域聚集、區域內傳播與交流的信息激增,進而使社會密度迅速增加。社會密度的增大、社會成員在特定區域內的聚合與集中,使社會分工與專業化生產成為可能。人們不再需要完全的自給自足,而可以依靠自身專業化生產創造的價值,換取他人生產的專業化產品。自此,自給自足的“環節社會”逐漸趨于解體,社會不再呈現為一個個同質性強的環節構件,而是出現異質性強的個體,以及形成社會分化與多元化的結構。
我國經濟與社會的現代化轉型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時開啟新的進程,在改革開放之后進入了一個加速發展的重要轉型期。改革開放與現代化轉型的40余年,使我國的經濟與社會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黨的十八大以來,經濟與社會的現代化水平實現了歷史性的躍升。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國內生產總值從五十四萬億元增長到一百一十四萬億元,我國經濟總量占世界經濟的比重達百分之十八點五,提高七點二個百分點,穩居世界第二位;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三萬九千八百元增加到八萬一千元”,“城鎮化率提高十一點六個百分點,達到百分之六十四點七。制造業規模、外匯儲備穩居世界第一”[8]。經濟的持續發展和進步,在創造出巨大的物質和經濟財富的同時,也不斷推進著社會領域的接續轉型與變遷。在經濟與社會現代化轉型的過程中,社會分化與變遷的速度加快。
其一,利益結構分化。以居民整體的收入水平而言,在改革開放與現代化轉型以來,我國經濟建設取得的巨大成就惠及全體人民。2015年我國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1 966元,到2022年快速上升到36 883元,增長了67.9%[9]。然而另一方面,以收入結構而言,不同居民群體的收入依然存在較大差距。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從2022年全國居民五等份收入分組來看,低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8 601元,中間偏下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9 303元,中間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0 598元,中間偏上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47 397元,高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90 116元[10]。高收入組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為低收入組的10.48倍,兩者之間的差距較為顯著。與此同時,社會成員在客觀利益分化的基礎上,維護自身利益的主觀意識日益增強。
其二,組織結構分化。改革開放之前,我國城鄉社會的組織單元形式相對固定且同質,在農村實施以農業生產合作社為組織單元的人民公社制,在城市施行以國家機關、事業單位、國有和集體所有制企業為組織單元的“單位制”。社會成員通過歸屬于某一特定的公社組織或單位組織,繼而實現社會整合與團結。改革開放開啟的現代化轉型,以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取代了人民公社制,城市中原有的主導組織形式“單位制”逐漸式微,非公有制經濟組織和社會組織蓬勃發展。尤其是近年來,以互聯網技術為旗幟的第四次工業革命使人類社會快速步入信息時代,知識與技術在經濟生產與社會生活中發揮著愈來愈關鍵的作用,通過創新提升的勞動生產效率、經濟與社會活力遠超過之前所有世代。與此情形相對應,在經濟與社會發展領域,混合所有制企業、新經濟組織與新社會組織等“兩新組織”方興未艾,且新型組織中的新就業群體的規模日益擴大。
表2和表3的數據顯示出我國社會結構的新變化。其一,混合所有制企業和組織迅速增多,諸多不同的所有制成分結合在一起形成新的所有制形式,由份額占主導地位的所有制形式控股。其二,非公有制形式的企業和組織發展速度加快,非公有制企業和組織的數量占全部法人組織總數的份額由2015年95.7%,上升至2021年的98.2%。其三,在混合所有制組織、非公有制組織、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個體經濟組織中就業的社會成員數量快速上升。表3數據顯示,2019年僅在私營企業和個體經濟組織中就業的社會成員數量已超過4億人。伴隨著信息網絡時代的到來,新的組織形式與就業形式仍然在持續涌現,社會成員在不同所有制性質、不同組織形式中就業及自我雇傭的就業日益廣泛。
其三,認同結構分化。認同是社會成員對于自身與他人擁有相同或相似的情感、處境、觀念、價值等而產生的親近之感,進而影響社會成員更傾向于采取合作性的態度與支持性的行為。在傳統的鄉土社會中,經濟生產與社會生活方式單一,久居在一起的社會成員聯結成自然的社會共同體,并以集體意識約束和規范社會行為,形成高度同構的社會認同。家庭、家族、村落、社會乃至國家的認同結構來自同質性構建的集體意識。“社會成員平均具有的信仰和感情的總和,構成了他們自身明確的生活體系,我們可以稱之為集體意識或共同意識”[7]42,“當集體意識完全覆蓋了我們的整個意識,并在所有方面都與我們息息相通的時候,那么從相似性產生出來的團結就發展到了它的極致狀態,但此時此刻我們的個性卻已喪失殆盡”[7]90。在此種高同質性的“環節社會”中,強大的集體意識塑造著社會成員認同的統一性。
經濟與社會的現代化轉型,加速了社會成員的社會流動,增加了社會成員之間交往的密度。現代社會集約型的生產方式與契約型的交易方式,使社會成員不再固守于某一個特定的勞動、居住和生活之地,而是在不同的地域、職業、生活場景中快速流動。社會流動還增加了社會成員的交往密度,社會成員的交往不再局限于天然形成的社會共同體內部,而是擴展到不同地區、不同職業、不同生活場景中的其他社會成員。信息時代的到來更使社會成員能夠觸及的信息數量呈現幾何級數的增長,各式各樣的信息、觀念、價值在信息網絡平臺中得以充分地展現和議論[13]。概言之,社會流動與社會交往的迅速擴張,增強了社會成員的異質性,以集體意識為紐帶的認同結構面臨新挑戰。
三、現代社會分化的不同類型及挑戰
現代社會是具有高度“自反性”特質的社會。“自反性”內含的一個首要維度即“自我對抗”[14]。現代社會發展中蘊含著不斷自我變革、自我革新,進而削弱既存的現代性而持續向新的現代性轉變的要素。如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生產的不斷變革,一切社會關系不停地動蕩,永遠的不安定和變動,這就是資產階級時代不同于過去一切時代的地方。”[15]正是在“自反性”特質的推動下,工業革命以來世界各國現代化轉型中的社會分化力量始終未曾停歇,而是持續地自我變化與自我更新,進而使全世界的國家——無論是發達國家抑或是發展中國家,無一例外地卷入波瀾壯闊的社會分化與革新浪潮之中。
在經濟與社會現代化轉型中,社會分化的加速是毋庸置疑的社會事實,但其自身并未具有絕對的價值意義與內涵。如若對此社會事實進行價值判斷,則需要以分析社會分化的不同類型為前提。一方面,在社會變遷的過程中應運而生,順應歷史時代沿革的要求、符合社會成員的合理需求,有助于推動社會發展與進步的社會分化,無疑通常具有良好的社會功能,是人類文明持續提升的必由之路。另一方面,與人類社會的理想與期待相異,不合理、反常的社會分化則可能給社會成員造成困擾和疑慮。在嚴重的情形下,社會成員間采取不信任的態度與不合作的行為,可能引致社會分離與撕裂的巨大沖擊。
(一)常態的、合理的社會分化
現代化社會轉型是一項龐大而繁復的工程。此過程中社會結構的精細分化,有助于社會系統適應復雜變化的環境。社會之所以能被視為一個整體系統來感知與對待,是因為它擁有自身的邊界,在邊界之外則是社會系統所處的環境。對于任何系統而言,需要適應環境才能生存與維持,因而在社會系統中,由構成要素之間相互關聯而呈現出的特定結構,通常對應著適應環境復雜變化的功能。環境常具有動態的復雜性。“所謂復雜性,就是把它理解成可能性的總體性”,“系統的環境始終是過度復雜,無法加以概括和無法加以控制的”[16]。在社會系統中,社會結構的建構與設置需要具有降低環境復雜性的功能,能滿足“減少與某相關行動系統有關的環境復雜性的需求”[17]。社會結構的精細分化,意味著社會系統在動態地、彈性地適應環境變遷,“不斷的分化允許系統與其環境發展更有彈性的關系,結果就是增加系統的適應程度”[16]302。
社會結構的專門化,是推動社會進步與發展的重要力量。在社會變遷的類型中,社會發展是一種正向的社會變遷,即進步的、積極的社會變革過程。這意味著“人類從原始的文化匱乏、愚昧、不安全狀態,慢慢地、逐步地、不斷地進展到更高水平的文明,這種進展只是偶然受挫,它會繼續從現在走向未來”[18]。人類社會的發展與進步,從初民的蒙昧時代到野蠻時代再到文明時代,一直伴隨著社會結構持續地專門化的歷史過程。“文明時代是社會發展的這樣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上,分工、由分工而產生的個人之間的交換,以及把這兩者結合起來的商品生產,得到了充分的發展,完全改變了先前的整個社會。”[19]到了近現代社會,基于知識和技能的社會分工體系日益深入社會生產與生活的各個領域,社會結構不斷分化與專門化,使社會持續地進步與發展。
(二)反常的、不合理的社會分化
反常的、不合理的社會分化,通常有如下幾種表征和類型:
其一,失范的社會分化。在現代化疾速的變遷與轉型期,若社會分化的速度過于迅疾,原有社會規范不再能承擔指引與約束社會成員社會行為的功能而逐漸衰落。同時,若新的社會規范尚未形成和建立、尚未得到社會成員的普遍認同,此時社會成員的行為很可能會失去規范的控制,社會的凝聚與整合將面臨危機。“這些規范不僅規定個人為達到目的而選擇的手段,而且個人的需求和愿望本身,也部分地是由這些規范決定的。如果這種起控制作用的規范性結構遭到破壞和瓦解,個人的行為也將同樣失常并陷入混亂——個人將因其活動失去意義而淪于空虛境地。失范正是規范對于個人行為的控制被打破之后的無序狀態。這種狀態推至其極,就是‘純粹個人主義的狀態。”[20]失范的社會分化會引致社會成員極度地追求利益,社會呈現出冷漠疏離的原子化形態。
其二,不公正的社會分化。在現代化轉型過程中,常態的、合理的社會分化通常是基于職業的分化。在職業分化的基礎上,社會成員呈現出經濟收入、社會聲望、社會地位的區別和差距。職業作為社會分化的主要依據,通常被認為是合適和可接受的,原因在于職業分化是現代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內在要求;生產要素的專門化與專業化,能極大提升社會生產的效率與效能以及社會生活的福利與福祉。公正的社會分化中始終蘊含著新的社會團結力量,社會成員接受公正的社會分化,并在此種社會分化中形成相互依賴、互相嵌合的有機團結。但是,如若社會分化建立在不平等與強制性的基礎之上,社會成員在經濟收入、社會聲望、社會地位上的狀況受制于先天的出身或強制性的權力等因素,此種社會分化則是不公正的,不公正的社會分化將引致激烈的社會沖突與對抗。
其三,異化的社會分化。“異化”是馬克思在剖析現代資本主義社會轉型過程中出現的反常社會分化現象時提出的一個核心概念,本義是將人工具化而非人性化的社會分化。在現代資本主義社會轉型中分化出資產階級與工人階級兩個階級,工人在勞動的過程中被不斷地工具化和異化。“一方面隨著分工的擴大,另一方面隨著資本的積累,工人日益完全依賴于勞動,依賴于一定的、極其片面的、機器般的勞動。”[21]工人在職業分化中持續地被勞動異化,工具化的勞動成為壓迫人、支配人、與人對立的異己力量。“受分工制約的不同的個人的共同生活產生了一種社會力量,即擴大了的生產力。因為共同生活本身不是自愿的而是自然形成的,所以這種力量在這些人看來就不是他們自身的聯合力量,而是某種異己的、在他們之外的強制力量。”[22]在異化的社會分化中,社會成員感受到社會加之其身的壓迫性與支配性,而傾向于與社會分離。
綜言之,若社會分化超過常態的、合理的限度時,則可能出現嚴重的社會解組。社會解組是指一個社會趨向分散與解體的過程,即社會系統的構成要素之間,在反常的、不合理的社會分化的作用之下,相互之間逐漸失去社會關系與聯結。“社會原子化是社會變遷過程中社會解組運動的直接產物,是對社會整合狀態的否定。”[23]當社會結構的分化,意味著離心、分散與聯結匱乏時,社會成員普遍經歷著“一種脫離道德基礎,不再有任何準則而僅有互不相關的沖動,不再有延續感、民族感和責任感的人的精神狀態”;“一種個體的社會團結感(其精神力量的主體)被打破或被致命削弱的精神狀態”[24]。社會系統作為一種整體性的存在,需要構成要素之間相互具有關聯性,并通過關系聯結成整體。但是反常的、不合理的社會分化則會破壞社會團結與社會整合的凝聚機制,使社會結構中要素間的聯結斷裂,進而使社會系統的持續存在面臨嚴重危機。
四、統一戰線:團結新興的社會力量
社會團結與整合的生成機制有自發團結與自覺團結的區別。“‘自發和‘自覺是表征人類生存、活動狀態的哲學范疇,同時也標識著人類的解放、個人與社會自由全面發展的程度。”“就人類特有的價值實踐活動而言,其標志著對自身活動是否遵循歷史必然性的把握程度,包括自身實踐活動的規律性,對社會歷史發展客觀規律的認識與遵循程度。”[25]具體而言,若要判斷社會成員的社會行為是自發的抑或是自覺的,需要考察社會成員在實踐社會行為時是否具有主體意識、能否理解其行為蘊含的社會意義、是否掌握了約束其行為的客觀規律、是否有計劃和目的地實施行為,是否能預見行為的結果和后果等。
其一,自發的社會團結與整合。這是社會成員、社會群體、社會團體之間,以相同的血緣、地緣、業緣、趣緣等為紐帶,基于共同的生活利益、情感、觀念、價值等而自發聯結與整合成一個整體。傳統鄉土社會中的血緣和地緣共同體,是人類社會中古老和原初的團結形式。在工業社會中,勞動分工的精細化與專業化水平提升,加速了社會成員的社會分化與社會流動,但在新的社會分化與流動中亦孕育著新的有機社會團結與整合的萌芽。“在第二種團結里(意指有機團結的情況下),個人之所以依賴社會,是因為它依賴于構成社會的各個部分。”[7]89“第二種情況指的是,當我們與社會發生連帶關系時,社會是由一些特別而又不同的職能通過相互間的確定關系結合而成的系統。”[7]89-90在工業社會的勞動分工與市場交換的情形下,社會成員之間具有彼此依賴、相互依存的深層需要,是形成新的有機團結的潛在基礎與前提。
然而,有機團結的潛在可能性,并不意味著必定能成就社會團結與整合的現實。在工業社會轉型中,先發展國家中出現的由勞資矛盾和沖突引致的工業和商業破產、階級對抗導致的社會撕裂、異化的社會分化引起的社會失調等,不僅不能增進社會團結與整合,反而會引發社會分裂與解體的危機。究其原因在于,在復雜且多樣態的社會分化情形下,單純依靠自發的相互依賴機制,而未能深刻理解、掌握和遵循客觀歷史與發展規律時,自發的社會行為只能是盲目地為一定的歷史必然性所支配和驅使,即“主體可能覺察到自身生存狀況和問題,以及解決問題的重要性,但是,還不知道其所以然的必然性和規律性”[26]。此種自發的社會團結與整合,在面對復雜現實時是不穩定和不可持續的。
其二,自覺的社會團結與整合。這是指價值主體主動意識和理解到社會團結與整合對于國家和社會的重要意義,在掌握社會團結與整合客觀規律的基礎上,采取有計劃、有目標的行動,以特定的方式和路徑實現社會團結與整合的目的。自覺的社會行動,意味著價值主體主動發現了蘊藏在社會表象之下的深層規律,不再聽任歷史必然性的控制和役使,而是在客觀規律的指引下,有覺知、有意圖地展開社會實踐,實現社會行為的過程與目的、人類實踐與客觀規律的和諧統一。由“自發”到“自覺”的過程,是人類社會自我發現、自我解放、創造歷史與未來的歷程。在現代社會轉型中社會密度持續擴張,社會團結與整合無法完全依靠自發形成,需要自覺的團結機制。
統一戰線是我國在現代化轉型中自覺建構的具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政治與社會團結機制,是黨和國家在掌握政治與社會團結的客觀規律的前提下自覺制定且持續發展的戰略。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作為自覺的政治與社會團結機制的統一戰線,既是“凝聚人心、匯聚力量的強大法寶”,亦是服務國家安全建設的重要機制。“統一戰線以大團結大聯合為主題,以正確處理一致性與多樣性關系為重要原則,具有多層次的安全功能”[27],因而要“堅持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堅持大團結大聯合”[8]。新時代愛國統一戰線的性質范圍繼續擴大,促進構建大團結大聯合的共同體。中國共產黨運用統一戰線機制和理念,聽取意見和建議,發現、聯系和培養其中的代表人士,開展相應的政治安排與政治吸納,不斷團結新興社會力量。
當前,在經濟與社會發展過程中新興的社會力量不斷出現。表2和表3的數據顯示,我國目前混合所有制單位、非公有制單位達到2 800余萬家,在混合所有制單位、非公有制單位中就業的社會成員超過4億人。截至2021年底,我國有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單位、基金會等社會組織90.2萬個,比上年增長0.9%;吸納社會各類人員就業1 100萬人,比上年增長3.6%[10]。我國行業協會商會數量達11.39萬家,其中全國性行業協會商會886家,全國行業協會商會共擁有企業會員總數超過746萬家,總資產約3 500億元,基本形成了覆蓋國民經濟各個門類、各個層次的行業協會商會體系[28]。在蓬勃發展的新興社會力量中,增長尤為迅速的是新就業群體。目前,它主要是指依托互聯網絡平臺實現線上與線下相結合就業的勞動者群體。他們的人數規模較為龐大,職業穩定性相對弱、流動性強,勞動者與平臺企業之間簽訂的勞動雇傭形式靈活多樣。
統一戰線在面對兩新組織、民營經濟人士、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不斷發展壯大的情形下,展開諸多推進團結與整合的工作。各個地方的組織、統戰部門積極探索團結新興社會力量的具體措施和可行路徑。一是加強地區內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的黨建工作,并推動國有機關企事業單位與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的黨組織形成聯動機制。二是組織推進新經濟組織和新社會組織成員、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等參與基層社會治理,參與社區治理、公益行動和志愿服務等,使他們成為社會治理與服務的新興力量。三是支持兩新組織健康發展,培育兩新組織、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中的代表人士,使其成為社會團結的重要力量和橋梁紐帶。
五、組建社會工作部:以社會善治增進社會團結
當前我國正處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歷史機遇期,同時面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家與社會發展的機遇與挑戰并存。從國內經濟與社會發展態勢來看,我國改革發展穩定依然存在深層次矛盾,黨的建設仍然面臨頑固性、多發性問題,不確定難預料的風險因素增多[8]。在機遇與挑戰并存的歷史發展期,社會團結與整合是我國改革發展穩定的重要基礎與前提。在此現實情形下,單純依靠社會自發生成的社會團結與整合形式,不僅需要長久時間的磨合與積累,而且在分化與加速變革之中,會顯得脆弱和力不能及。因此,我國需要從頂層設計高度進一步鞏固自覺的社會團結與整合機制。與此同時,當前統一戰線在發揮政治與社會團結功能時,主要是通過政治吸納、協商民主等方式增進社會團結,工作對象亦限于黨外人士尤其是其中的黨外代表人士,這使得社會團結與整合的形式和工作面受到一定制約。從大團結角度看,中央部署成立社會工作部,旨在國家與社會治理中拓寬自覺的社會團結與整合形式、路徑和方式。
(一)黨領導治理保障社會團結
中央社會工作部是歸屬于黨中央的職能部門,按照機構職責相對獨立地行使特定的管理職能,并組織、實施、協調本系統和領域的工作。“黨政軍民學,黨是領導一切的”,“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在社會治理領域加強黨的領導,有助于社會治理的體系化與協調化。社會治理是黨和國家領導人民在社會領域中的治理,新技術革命的浪潮使全球社會步入新一輪的高速發展與激烈變革期,面對日益龐大復雜、分支繁多的經濟與社會生活,需要尋求新的方法管理與服務社會,“治理”理念應運而生。它是“各種公共的或私人的個人和機構管理其共同事務的諸多方式的總和”[29]。
社會治理理念蘊含“多樣化”的視野,存在著多種主體、多種方法、多種路徑等,其核心是通過多主體的合作與互動實現治理的目標。實施良好的社會治理,需要多主體共同盡責地合作與協同,但是涉及社會群體與公共生活及其間利益的集體行動時,卻常常面臨種種陷阱與危機,“有理性的、尋求自我利益的個人不會采取行動以實現他們共同的或集團的利益”[30]。中央社會工作部的組建體現出由黨中央統一集中領導社會治理的理念。黨統一領導社會治理,有利于協調社會治理中的多種主體,推動構建大的社會團結與整合格局。
(二)政府主導治理促成社會團結
中央社會工作部的職能劃定中,統合了若干原屬有關黨的機構、政府部門的職能。《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指出:“中央社會工作部統一領導國家信訪局。國家信訪局由國務院辦公廳管理的國家局調整為國務院直屬機構。中央社會工作部劃入民政部的指導城鄉社區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建設、擬訂社會工作政策等職責,統籌推進黨建引領基層治理和基層政權建設。劃入中央和國家機關工作委員會、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黨委歸口承擔的全國性行業協會商會黨的建設職責,劃入中央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辦公室的全國志愿服務工作的統籌規劃、協調指導、督促檢查等職責。”中央社會工作部與中央統一戰線工作部的設計有所差異:后者通過政治團結推動社會團結,前者通過具體的統合政府部門職能實施社會治理、作為維護社會團結的抓手。
在黨的十八大以來發展完善的社會治理格局中,政府是社會治理的責任主體,承擔著社會治理領域的主導職責。伴隨著我國經濟與社會的改革和發展,社會治理領域相應地由簡單治理向復雜治理轉型。社會成員利益的分化及對自身利益、權益維護的主體意識增強,不同社會成員、社會群體之間由于利益沖突而產生矛盾和糾紛的情形凸顯。正如馬克思指出的:“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31]利益的表達與訴求、權益的沖突與矛盾,是社會治理領域中存在的復雜問題,尤其集中體現在人民信訪工作、基層治理與基層政權建設等工作中。之前,這些政府工作職責分散在不同的行政部門之中,易于受到單一行政部門職能與職責有限性的影響,難于統籌處置復雜的社會治理問題,進而使社會治理領域的矛盾與沖突凸顯,這不利于社會團結與整合。中央社會工作部統合了多個相關政府職能部門的職責,有利于系統、綜合地應對社會治理中的復雜問題,吸收人民群眾的意見和建議,調和人民群眾的利益分化,解決社會治理領域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以良好的社會治理為著力點促成社會團結。
(三)社會協同治理共建社會團結
中央社會工作部的職能重點在社會領域。伴隨我國經濟與社會的高速發展,社會領域出現諸多新現象與新問題。一是新經濟組織方興未艾,非公有制經濟發展壯大,非公有制經濟組織如潮水般涌現。二是新社會組織生機蓬勃,在政府與市場之外非政府與非營利型組織興起,涵括中介組織、社會團體、基金會、民辦非企業單位、各類群眾團體等民間性組織。三是新就業群體規模日益擴大,在信息網絡時代,以平臺經濟等為顯著表征的新產業形態日新月異,圍繞新的產業形態如網絡物流、網絡運送、網絡約車等出現許多新就業群體。面對諸多新興的重要社會力量,中央社會工作部統一領導全國性行業協會商會黨的工作,以協調推動行業協會商會深化改革和轉型發展;指導混合所有制企業、非公有制企業和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的黨建工作,以引領新興社會力量健康有序地發展,增強兩新組織及新就業群體的凝聚力與向心力。
社會治理的理想格局是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社會協同與公眾參與是社會治理的堅實基礎。在經濟與社會的高速變遷與轉型期,社會領域的多元性和復雜性持續增強。此種情形之下,“不存在對一個對象或一組對象實現完全或總體控制的情況”,“要想對社會的多種目標在一個寬廣的空間和實踐范圍內進行調控”[32]是不易實現的。因此,需要有效且有序地動員社會力量參與社會治理,并在共同治理中達成社會團結與整合。按照這次機構改革方案,中央社會工作部承擔推動社會主體參與社會治理的職能:一是以黨建引領全國性行業協會商會、兩新組織、新就業群體參與社會治理;二是指導專業的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提升社會管理、社會福利、社會服務的專業化、社會化水平;三是統籌全國志愿服務工作,倡導志愿精神,引導民間資金、民間組織、社會公眾參與慈善與志愿行動,引領社會力量在參與社會治理中共建團結的共同體。
六、結語
現代社會變遷與轉型過程中,社會分化與團結整合是國家與社會關注的重要議題。社會分化的持續加速集中體現在利益結構、組織結構與認知結構分化等層面,且其結果和功能具有不同的類型。一方面,常態的、合理的社會分化是社會進步與發展的動力;伴隨社會結構的精細化與專業化,人類社會不斷走向文明與繁榮。另一方面,反常的、不合理的社會分化則會損害社會團結,影響社會穩定與良好秩序;嚴重情形下更可能導致社會解體,隨之而來的是長期的社會分裂與動蕩。社會是國家的基礎,當社會分化的規模和速度超過國家和社會在一定時期內的承載能力時,依賴完全自發生成的社會團結形式是不夠的,需要強有力的自覺的社會團結機制,以使社會在激烈變遷中維持穩定與整合。統一戰線是一種自覺的社會團結機制,其核心在于通過政治團結促進社會團結。與此同時,我國大團結格局仍需進一步拓展。社會工作部的組建,有利于構建和完善自覺的社會團結機制,即以社會善治推動社會團結。在此之前,我國社會治理的結構呈現散點式分布特征,散布在國家與社會的各個層面,社會治理領域出現的疑難和復雜問題需要通過高效統籌進行解決。“此次成立社會工作部,由執政黨統籌推進黨建引領基層治理和基層政權建設。從‘大治理觀的統籌整合思維來看,它有助于促進社會的一體化治理。”[33]社會工作部的組建,致力于統籌社會治理的多重維度,在推動社會治理的體系化與集成化的過程中,調和多元社會利益、解決復雜社會矛盾、動員多主體共同參與社會治理,在建構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中持續推進社會團結、實現社會整合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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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華山
DOI:10.13946/j.cnki.jcqis.2023.03.006
作者簡介:戴潔,華東政法大學社會發展學院教授。
引用格式:戴潔.形塑社會團結新樣態:組建社會工作部與治理結構體系化探析[J].統一戰線學研究,2023(3):57-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