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近10年來,取得了不俗的成就,不斷向高質量發展邁進。當前,在美對華遏制持續深化、俄烏沖突加劇世界格局演變、經濟全球化進程受阻、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縱深演進、中國經濟面臨下行壓力但長期向好的基本面不變等新形勢下,需要高度重視美國對“一帶一路”的戰略制衡和在其戰略拉攏和輿論影響下相關國家的戰略疑慮,以及基于自身利益考慮的一些國家的戰略防范等戰略競爭風險,外部環境中的地緣政治風險與安全風險,建設推進過程中宏觀經濟風險與投融資風險、國際輿情風險,以及自身存在的短板和體制機制等不健全帶來的國內風險。要建立健全風險防范機制,分類施策化解有關戰略競爭對沖風險,鞏固以中國周邊為基礎的“一帶一路”建設基本面,全面加強“一帶一路”機制化建設,構建“一帶一路”話語體系,堅定不移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攜手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關鍵詞] 共建“一帶一路”? 高質量發展? ? 新形勢? ? 風險? ? 應對策略
[中圖分類號]? F125?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004-6623(2023)01-0015-13
[基金項目] 2022年度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基金課題:新形勢下“一帶一路”風險與應對。
[作者簡介] 顏少君,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世界經濟研究部“一帶一路”處處長、副研究員,研究方向:“一帶一路”等。
一、一帶一路建設不斷向高質量發展邁進
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是黨中央統籌國際國內兩個大局的重大戰略選擇,是我國對外開放的重要舉措、經濟外交的頂層設計、推動全球治理體系變革的主動作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合作的實踐平臺。倡議提出近10年來,中國始終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不斷推動共建“一帶一路”向高質量發展邁進。
政策溝通方面,發展規劃對接日益深化。中國已與150個國家、30多個國際組織簽署200多份“一帶一路”合作文件。2022年,中國與非盟、古巴等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合作規劃,與俄、蒙確認《建設中蒙俄經濟走廊規劃綱要》延期,與基里巴斯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實施方案。
設施聯通合作項目成效顯著。中歐班列成為共建“一帶一路”的標志性工程。截至2022年8月底,中歐班列累計開行近6萬列,運送貨物546.1萬標箱,貨值累計近3000億美元,鋪畫了82條運行線路,通達歐洲24個國家的200個城市①,運輸服務網絡覆蓋了歐洲全境,形成了貫通歐亞大陸的國際運輸大動脈。中老鐵路、匈塞鐵路和蒙內鐵路等開通運營,為當地經濟發展、民生改善做出了實實在在的貢獻。
貿易暢通質效雙升。截至2022年6月,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貨物貿易額累計約12萬億美元,對沿線國家非金融類直接投資超過1400億美元。中國已與13個共建國家簽署7個自貿協定,已累計與32個共建國家和地區簽署“經認證的經營者”(AEO)互認協議,貿易安全與通關便利化合作持續深化。進博會、廣交會、服貿會、消博會等成為常態機制性會議,凸顯了中國超大規模市場魅力。
資金融通穩步推進。截至2022年7月初,亞投行成員達105個,累計批準項目181個,融資達357億美元,惠及33個亞洲域內外成員。絲路基金與歐洲投資基金設立的中歐共同投資基金已在近20個國家開展投資,涉及80多家中小企業,多邊開發融資合作中心基金建立。人民幣國際化水平不斷提升。截至2022年7月底,中國累計與20多個共建國家建立了雙邊本幣互換安排,在10多個共建國家建立了人民幣清算安排。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業務量、影響力穩步提升。
民心相通持續深入。“絲路一家親”行動在共建國家開展民生合作項目300多個,推動中外社會組織建立600對合作伙伴關系,“魯班工坊”等10余個教育合租和文化交流品牌逐步形成,一批“小而美、見效快、惠民生”的項目有效增進了共建國家民眾的獲得感。同時,健康絲綢之路、數字絲綢之路和綠色絲綢之路建設加快發展成為新亮點。中國與共建國家發出“一帶一路”綠色發展伙伴關系倡議。中國與五大洲22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雙邊電子商務合作機制,跨境電商貿易已經覆蓋“一帶一路”沿線所有國家和地區,“絲路電商”成為“一帶一路”貿易合作新亮點。
二、共建“一帶一路”
高質量發展面臨的新形勢
當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和平與發展時代主題遭遇嚴重困難,百年變局加速演進,新冠疫情影響持續發酵,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帶來的競爭日趨激烈,糧食危機、能源危機、金融風險、傳統安全風險、產業鏈供應鏈風險、氣候變化等全球性問題給人類社會帶來的影響前所未有,共建“一帶一路”面臨的國際環境日趨復雜。同時,外部風險傳導至國內引發的新問題與國內經濟運行中的各種風險挑戰相互交織,與“一帶一路”推進過程中存在的自身問題疊加累積,共建“一帶一路”面臨不少風險挑戰。
(一)美對華遏制持續深化,中美關系向以戰略競爭為主轉變
百年變局的本質是國際力量對比的變化。2021年中國經濟總量已接近美國的80%,未來十年有望趕上美國,中美關系成為牽動百年變局走向的核心因素。盡管中國一直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但美國“認定”已經位居世界第二的中國一定會挑戰其霸主地位,自2016年開始明確將中國視為頭號競爭對手,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外交、經濟、科技、軍事、意識形態等工具抗衡中國。俄烏沖突爆發后,美國并未延緩對華全面競爭態勢,推出“印太經濟框架”,挑動臺灣問題,欲推動北約向亞洲擴圍,以圖削弱或延緩中國發展勢頭,中美關系走向質變,從合作為主、競爭為輔,向以戰略競爭為主轉變。中美關系雖存在局部緩和的可能,但中美關系競爭本質和主基調不會發生根本性逆轉,呈現全面性、長期化和常態化趨勢。
(二)俄烏沖突加劇世界格局演變,全球治理困境更加凸顯
俄烏沖突下百年變局與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交織疊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國際局勢。一是加劇冷戰思維擴張和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引發各國對傳統安全問題更加關注,爭相增加軍費開支,世界和平面臨重大威脅。二是強化陣營對抗。美國利用霸權捆綁全球眾多國家不斷加入美國陣營,推動北約“東山再起”,冷戰舊聯盟“死灰復燃”,推動以北約為代表的西方國家與俄羅斯展開陣營對抗,試圖借助俄烏沖突重構歐洲和全球地緣政治版圖,將老牌盟友重新集結在其身后,以共同遏壓實力不斷崛起的中國等新興大國。同時,美西方國家等還試圖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區大力推動“印太戰略”,啟動“印太經濟框架”,企圖搞印太版的“北約”,構建與中國經濟脫鉤的經濟陣營與聯盟,試圖逼迫地區國家選邊站隊。三是進一步拖累全球經濟。俄烏沖突使全球能源、原材料和糧食價格急劇上漲,全球商品市場供需錯配,通脹壓力顯著上升,糧食危機、能源危機加劇,全球17億人處于饑餓、貧困和動蕩之中,世界經濟前景暗淡。
俄烏沖突凸顯了當前全球治理困境,和平與發展問題、貧困、生態危機、公共衛生危機、供應鏈危機等全球性挑戰僅憑一國之力難以有效解決,更不能把國際規則和標準變成某一個國家的政治工具。構建一個更為合理、公正、可持續的全球治理體系是當前面臨的緊迫問題,也是未來長周期要解決的問題。
(三)經濟全球化進程受阻,國際經濟環境更趨復雜
當前,世界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經濟全球化進程中出現新的矛盾和問題,長期作為經濟全球化推動者的美國等發達國家,“逆全球化”思潮涌動,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霸凌主義等不斷抬頭。驅動經濟全球化向前發展的兩個輪子中,多邊貿易體制嚴重受阻,部分區域貿易安排受美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等影響,對經濟全球化的驅動作用未能得到有效發揮。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和俄烏沖突持續演化嚴重沖擊本已脆弱的世界經濟,逆全球化趨勢有增無減,加劇了世界經濟增長不均衡,貿易投資大幅萎縮,大宗商品和金融市場動蕩,人文交流受限,發展動力下降。IMF《世界經濟展望報告》已經連續下調2022和2023年全球經濟增長預期。特別是受俄烏沖突和疫情雙重影響,全球價值鏈受到重大沖擊,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循環受阻,促使世界各國對全球化蘊含的結構性矛盾更加重視關注,美國加大在全球范圍推動對中國經濟“脫鉤”和“斷鏈”等,全球化呈現出碎片化、區域化、結構化趨勢,全球產業鏈的“全球性”減弱及“區域性”顯著增強,全球供應鏈成本增大和價值鏈收縮,將成為中長期的普遍現象。對于廣大共建“一帶一路”發展中國家而言,疫情拖累全球經濟增長,俄烏沖突導致大宗商品價格顯著上漲,美聯儲激進加息致使全球流動性持續收緊,并從需求端、生產鏈、供應鏈、資金鏈等環節沖擊共建國家本已脆弱的經濟,部分國家面臨較強的資本外流風險。
(四)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向縱深推進,圍繞數字領域的爭奪更加激烈
新一代信息數字技術是當代最先進的生產力,引領著以數字化、智能化和網絡化為核心特征的第四次工業革命。近年來,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加速創新,日益融入經濟社會發展各領域全過程,各國競相制定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正在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關鍵力量。新冠疫情對全球各國的經濟社會運行造成嚴重沖擊,大多數行業無法幸免,但數字經濟在對抗、緩解疫情沖擊方面卻發揮了獨特作用,加速世界各國的數字化轉型。后疫情時代,數字經濟將全面滲透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社會各層面對新應用形態接受程度普遍提高,越來越適應并習慣數字化、智能化、線上化的生產生活方式,更為廣泛的應用場景和增長潛力可以預期。同時,主要國家搶占全球數字經濟發展制高點的爭奪日趨激烈。美國依托領先的技術創新,打造數字經濟全球優勢;歐盟以數字治理規則的探索和數字單一市場建設為雙輪驅動,打造強大統一的數字經濟生態;英國不斷完善數字經濟整體布局,以數字政府引領數字化轉型。美國更是聯合兩洋盟友在數字基礎設施、新能源等領域與中國抗衡競爭,試圖在全球建立“去中國化”的數據標準,通過主導標準制定占據未來數字競爭的制高點。未來,有關數字規則主導權之爭將會更加激烈。
(五)中國經濟面臨下行壓力,但長期向好的基本面不變
我國發展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因素增多的時期。長期總體來看,我國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并未根本解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仍需不斷滿足,改革發展穩定任務依然十分繁重。但另一方面,中國開啟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著力推進高質量發展,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經濟長期向好的基本面不會改變。一是從消費看,中國擁有超大規模市場優勢。通過建立國內統一大市場,將進一步激發和釋放國內超大規模市場活力,發揮消費對推動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這是中國經濟長期向好的最大底氣。二是從投資看,盡管中國在傳統產業中的投資已經相對飽和,但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背景下,新基建、新技術、新產品、新商業模式和數字經濟等領域中不斷涌現出很多新的投資機會,投資也仍可在推動經濟發展中發揮關鍵作用。三是從出口看,中國擁有全球最齊全的產業鏈,仍然具有較強的出口競爭優勢。特別是近年來,中國加快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通過共建“一帶一路”、積極推動RCEP等區域經濟協定、自貿協定和國內自貿區、自貿港建設等,培育和塑造國際競爭新優勢,拓展了對外發展空間。
三、共建“一帶一路”
高質量發展面臨的主要風險
面對復雜嚴峻的國內外發展環境,共建“一帶一路”重要性更加凸顯,面臨的風險與挑戰更加值得關注和重視。
(一)戰略競爭風險
中美之間的結構性矛盾是當前國際體系的主要矛盾。隨著中美結構性矛盾變化、美對華戰略競爭不斷加強以及“一帶一路”建設深入推進和亮點效應的顯現,“一帶一路”被看成是兩國戰略競爭的關鍵領域。近年來,美國提出了若干與“一帶一路”相競爭的倡議,不斷強化對“一帶一路”的戰略制衡。在美戰略拉攏和輿論影響下,印度、日本等周邊地區大國,歐盟乃至部分共建國家對“一帶一路”倡議疑慮加深,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的戰略競爭風險將長期存在。
1. 美國不斷加強對“一帶一路”的戰略制衡
美國因素是“一帶一路”建設推進中最大的外部風險因素,也是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面臨的長期課題。近年來,為遏制中國“一帶一路”建設,美國先后提出 “繁榮非洲倡議”“藍點網絡計劃”“美洲增長倡議”“美國中亞戰略”“經濟繁榮網絡計劃”,在“印太戰略”框架下開展美日“印太高質量基礎設施”投融資合作關系、美日澳“‘印太基礎設施投資伙伴關系”、美日澳印“四邊機制”等。拜登政府上任后,加快升級美日澳印四邊機制,在跨大西洋方向推動共同應對“一帶一路”。2021年6月,拜登主導七國集團在G7會議上達成“重建更美好世界”倡議共識,提出與盟友伙伴探索推動“新印太經濟框架”,試圖聯合“兩洋盟友聯動”應對中國 “一帶一路”。2022年5月,“印太經濟框架”啟動,在此框架下,美國將加強與地區國家在能源開發、基礎設施建設以及數字經濟領域的合作,為東道國提供“一帶一路”的替代性方案。2022年6月,美國牽頭聯手七國集團共同宣布發起“全球基礎設施和投資伙伴關系”計劃,這是美國聯手G7盟友再次推出全球基建計劃,試圖挑戰中國發起的“一帶一路”倡議,表明美國對“一帶一路”的戰略制衡將不斷加強。
2. 日本、印度等周邊國家對“一帶一路”倡議疑慮持續存在并不斷加深
日本是美國的戰略盟友,積極參與美西方主導的“印太戰略”下的各項基礎設施合作計劃,認為“一帶一路”將進一步削弱其亞太影響力,提出“高質量基礎設施伙伴計劃”等與“一帶一路”相競爭的戰略,使之成為日本深化“印太戰略”、對沖中國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主要抓手。2019年,日美澳三國共同發起了“藍點網絡計劃”,日本還利用2019年主辦大阪G20峰會的契機推出“G20高質量基礎設施投資原則”,旨在引領全球基礎設施標準規則。新冠疫情暴發以來,日本結合國際形勢,從戰略內容、支持機制及國際合作等方面調整高質量基礎設施合作伙伴關系戰略。 2021年6月,日本推出《基礎設施海外推進戰略2025(改訂版)》,加大健康、數字、綠色等新型基礎設施領域出口合作,提出與美國在高質量基礎設施方面展開重點合作、與印度“東向政策”合作加強第三方連接性、與澳大利亞在第三方形成具體合作案例等。
印度是近年來美西方主導“印太戰略”的積極響應者和參與者,始終對“一帶一路”保持高度警惕,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唯一沒有以正式文件方式表達支持的國家。印度認為中巴經濟走廊“侵犯”了印“主權”,先后提出“季風計劃”“亞非增長走廊”“印度—太平洋倡議”等,試圖加強與日本、歐盟在基礎設施領域的第三方市場合作,對沖“一帶一路”意圖明顯。然而,從實施進展看,印度主導的戰略對沖計劃進展十分有限,更多體現為積極追隨美西方主導“印太戰略”下的各項戰略對沖計劃,以遏制阻礙中國“一帶一路”發展。
3. 俄羅斯對“一帶一路”存在戰略防范
由于“一帶一路”倡議中絲綢之路經濟帶所經的中亞地區是俄羅斯傳統的地緣勢力范圍,俄羅斯對“一帶一路”一度持戰略懷疑態度,并提出其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不過,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深入推進,俄羅斯逐步對“一帶一路”開始積極回應。俄烏沖突以來,俄羅斯與美西方陷入對抗局面,“一帶一路”與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對接合作有望加強。同時,也要清醒地看到,俄羅斯對于中國進入其傳統勢力范圍的戰略疑慮不會根本消除,也擔心深度參與“一帶一路”會形成對我的戰略依賴,沖擊其主導的“歐亞聯盟”戰略,削弱其對西伯利亞地區的控制以及在中亞的傳統影響力。因此,俄對“一帶一路”的態度可能是戰略合作與戰略防范并存。
4. 歐盟對“一帶一路”疑慮在不斷上升
在美國戰略與輿論抹黑影響下,歐盟一些國家對“一帶一路”存在戰略誤判和錯誤認知,尤其是近年來歐盟對“一帶一路”疑慮不斷上升,先后提出歐亞互聯互通戰略、歐盟—日本互聯互通計劃、歐盟—印度互聯互通伙伴關系協議等,擴大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成為歐盟主要的抓手之一。2021年12月歐洲聯盟(EU)公布“全球門戶”,宣稱要將此計劃打造成比中國“一帶一路”倡議更值得信賴的品牌,戰略競爭意圖明顯,被外界認為是歐盟與中國進行系統性戰略競爭的一項關鍵舉措。近年來,美歐共同應對中國“一帶一路”的戰略互動增強,近兩年的G7峰會先后達成“重建更美好世界”倡議和“全球基礎設施和投資伙伴關系”共識。俄烏沖突下,歐盟戰略自主受挫,主導的“全球門戶”計劃落實前景不容樂觀,但美歐共同應對中國的戰略協調加大,要謹防美歐形成針對“一帶一路”的實質性戰略協調。
綜上可見,美、日、印、歐盟和俄羅斯等主要經濟體均提出了與“一帶一路”相競爭的戰略對沖計劃,勢必將對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造成沖擊。
(二)地緣政治風險與安全風險
共建“一帶一路”涉及中亞、東南亞、南亞以及歐洲、非洲等地區,這些沿線國家和共建國家的政治體制、政治傳統與政治形勢都有著很大的差異,面對的國內政治運動、國內與國際安全挑戰等政治風險復雜,特別是“一帶一路”所經的中亞、中東和東南亞等傳統沿線國家和地區富含豐富的自然與戰略資源,是世界主要國家開展地緣政治博弈的重要地區,且易受到內外勢力的擾亂與干涉,呈現出國內局勢動蕩、政權更迭頻繁、內政外交政策缺乏連續性、傳統安全風險與非傳統安全風險高企的局面,成為共建“一帶一路”推進中面臨的突出風險之一。
1. 地緣政治風險加大
政治風險是東道國的政治環境或東道國與其他國家之間政治關系發生改變而給外國投資企業的經濟利益帶來的不確定性風險。“一帶一路”所面臨的政治風險是多方面的,“一帶一路”途徑東南亞、中亞等地區是大國博弈的敏感地帶,隨著中美博弈加劇,地緣政治風險加大。
中亞地區處于歐亞大陸的中心位置,也是“一帶一路”的中心區域和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必經之地,自然資源豐富,地緣戰略地位突出,成為大國地緣政治競合的重要地區。2020年2月,美國公布了《美國中亞戰略2019—2025:促進主權和經濟繁榮》,俄烏沖突以來,美加大了對中亞的滲透力度,而俄羅斯也從未放棄對中亞地區的傳統影響力。未來“一帶一路”在中亞地區推進的政治風險十分突出。
東南亞地區與我山水相連,是“一帶一路”的重心所在,近10年來,在共建“一帶一路”框架下中國與東南亞經貿合作取得重大成效。中國已連續13年成為東盟的第一大貿易伙伴,東盟于2020年起連續兩年成為中國的第一大貿易伙伴。隨著中美博弈加劇,美試圖將東盟作為圍堵中國的突破口,加大了對東盟的投入力度。2022年2月,美國白宮官網公布的印太戰略文件中明確表示,東盟是區域框架的核心,美國將深化與東盟的長期合作。2022年5月,“印太經濟框架”啟動,東盟—美國特別峰會發表關于升級雙邊關系的聲明,同時,美國推出東盟B3W計劃等,利用湄公河—美國伙伴關系等區域倡議擴大美國在該地區的影響力,借俄烏沖突推動北約東擴乃至亞洲化,“一帶一路”建設在東盟乃至整個周邊的環境將更為復雜,也將面臨更多的不確定性。
此外,在美滲透和拉攏下,一些支點國家也存在地緣政治加大風險。近年來,美國不斷加大推進與緬甸的政治、經濟以及安全等方面的合作,中緬關系雖然繼續保持平穩發展的勢頭,但兩國的大項目合作基本停滯不前。巴基斯坦近年來國內政局混亂、地方分離主義盛行、恐怖主義勢力猖獗,部族地區的政府統治薄弱,美國不斷加大對巴基斯坦的滲透和控制,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地緣政治風險上升。在俄烏沖突持續演化背景下,2022年8月,繼立陶宛之后,愛沙尼亞與拉脫維亞正式宣布退出由中國所主導的“17+1”合作機制,加速向美靠攏,“一帶一路”框架下中國與中東歐合作變數增多。
2. 傳統與非傳統安全風險居高不下
“一帶一路”沿線范圍廣、涉及國家多,這些國家和地區是多種文明交匯的關鍵之地,相關國家和地區的政治體制、發展水平各異,社會制度、歷史傳統、宗教信仰、民族關系等各不相同,熱點問題、領土和島嶼主權爭端頻發,安全風險長期存在;同時,許多國家處于社會轉型期,國內政局動蕩不安,社會矛盾相互交織,政權更替可能使政府政策持續性受到影響,使“一帶一路”的持續有效推進受到影響。此外,民族分裂主義、國際恐怖主義、宗教極端主義等非傳統安全問題困擾也將長期存在,直接影響“一帶一路”建設的深入推進。
(三)宏觀經濟風險與投融資風險
經濟風險是決定是否開展經貿投資合作的關鍵因素。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推進,中國加大了對沿線國家的對外投資合作。據統計,2013—2021年,我國對沿線國家直接投資累計1613億美元,年均增長5.4%,“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已成為我國企業對外投資的首選地;我國在沿線國家承包工程新簽合同額累計約1.1萬億美元,完成營業額7286億美元,涵蓋交通、電力等多個領域①。隨著中國對外投資布局的不斷擴大和領域的不斷拓展,且大部分基礎設施領域投資具有投資規模大、建設周期長的特點,大量經濟因素的不確定性對“一帶一路”倡議高質量發展產生了消極影響,成為需要面對的經濟風險。
1. 經濟增長風險加大
近年來,全球經濟增長動能明顯不足,新冠疫情使全球幾乎所有國家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與影響,同時,俄烏沖突和大國博弈疊加共振,各類風險交織聚集,美歐主要國家通脹高企,開始實施激進的加息政策,致使全球融資條件趨緊,全球經濟增長走弱。“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大多為發展中國家,本身存在經濟發展動能不足問題,經濟外部性特征明顯,因此,全球經濟增長走弱和某些國家采取的行動將使發展中國家受到更大沖擊,加劇經濟增長的進一步放緩。在此情況下,“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經濟長期高速度增長的預期并不樂觀,且增長的背后是較高的風險。過去幾年,“一帶一路”的標志性項目多是基礎設施項目,資金投入大、建設周期長,很容易受到經濟波動的影響,這些國家宏觀經濟增長前景走弱對中國海外投資的可持續性構成挑戰,同時也加重了中國面臨的融資壓力。如何拓寬融資渠道、豐富融資方式、推進各國政府間的融資合作與協同,已成為擺在“一帶一路”建設面前的重大挑戰。
2. 債務危機風險持續存在
債務危機是當前世界經濟中的熱點話題,也是主權國家經濟領域重點防范的風險。自2017年起、西方智庫持續渲染中國“一帶一路”“債務陷阱”問題,已經對“一帶一路”的聲譽和高質量發展造成實質性影響。同時,自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各國經濟普遍下滑,財政收入減少, 2022年,新冠疫情疊加俄烏沖突,大宗商品價格大起大落,歐美國家激進的貨幣政策嚴重沖擊本已脆弱的發展中國家經濟增長。為了恢復經濟,政府加大開支,債務水平持續高企,一些國家出現了債務危機,但中國投資并非造成這些國家高債務風險的主因,沿線主要投資國并未出現債務負擔顯著加重現象,世界銀行數據庫顯示,截至2020年底,82個低收入和中等偏下收入國家的公共外債結構中,商業和多邊債權人分別占比40%和34%,中國占比不足10%。權威機構的實證分析顯示,“一帶一路”相關國家對華債務僅占其GDP平均值的1.8%,遠低于60%的國際警戒水平;多個國家在大多數年份對華債務負擔率都不足1%②。以西方智庫經常提及的斯里蘭卡為例,在斯里蘭卡的債務結構中,中國債務占比較少,僅占10%,且期限長、利率低。不過,中國確實是巴基斯坦、安哥拉、肯尼亞、埃塞俄比亞、緬甸等“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主要債權國,且大多為主權信用擔保,在主要國家償還債務能力走弱的背景下,債務風險上升,長期存在債務可持續性風險。此外,中國對外投資信息不透明,中國企業在對外投資項目中占股比例過高等,成為國際社會和東道國非議“一帶一路”為“債務陷阱”的口實。
3. 融資匯率風險上升
“一帶一路”建設初期的很多項目為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項目,具有投資規模大、項目回收期限長的特點,必須得到合理的融資保障,而融資結構卻是比較復雜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普遍缺乏發展資金,且經濟金融體制落后、風險防范機制不健全,致使很多對于融資的償還順序、償還保障以及融資指標等,都很難進行制度化安排,這既影響融資的規模,也必將會影響融資后的融資安全。此外,匯率也存在一定的風險和挑戰,對于中小型國家來說,其外匯儲備極為有限,匯率變動、人民幣國際化程度不高等,致使很多收益難以實現交割。
4. 營商環境風險長期存在
“一帶一路”建設涉及國家多,且相關國家大多尚未實現全面的現代化,營商環境長期得不到明顯改善。一些國家面臨各種內憂外患,政治動蕩和戰爭風險高企,營商環境出現較大不確定性,中資企業在相關國家的投資和經營面臨較大風險。如烏克蘭是共建“一帶一路”的重要國家,俄烏沖突爆發使得中國在烏克蘭的大量基礎設施投資化為烏有。部分國家市場和法制還不是十分健全,中國企業在這類國家的投資存在較高的稅務核算、專利保護、違約解約風險。一些國家的法律與規則不符合國際規范,存在對外資過度規制與內資過度保護的現象。此外,由于經濟增速放緩,民生水平下降,各種形式的民粹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抬頭,某些國家打著“勞工保護”“環境保護”等旗號,抬升了中國對外投資成本。
(四)國際輿情風險
長期以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牢牢掌控著世界新聞輿論的主導權和國際話語權,中國和廣大發展中國家處于弱勢地位。自2013年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輿論污名化“一帶一路”建設的論調從來沒有停止過,已經并還將繼續對共建“一帶一路”產生實質性傷害。
起初,對“一帶一路”不了解,從意識形態角度看待中國,對中國快速崛起心存不平衡、不適應等,致使一些國外輿論對“一帶一路”出現了誤解和誤讀。認為“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版“馬歇爾計劃”,是與西方爭霸的“地緣擴張論”“新朝貢體系”等。近兩年來,隨著中美博弈加劇和“一帶一路”亮點效應逐漸顯現,出現了所謂的“經濟殖民主義”“經濟掠奪論”“環境破壞論”“口罩疫苗外交”等負面言論,特別是隨著共建“一帶一路”在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標志性工程示范效應的出現,自2017年開始,有關“債務陷阱”的論調甚囂塵上,并隨著國際經濟形勢的變化持續成為國際輿情的焦點,成為當前和今后一段時期的最大輿情風險。
美西方加大力度資助對共建“一帶一路”的系統性負面輿論宣傳,有組織地發動輿論戰。美國參議院通過的《2021年戰略競爭法案》明確要求美國加大對華輿論戰力度,專門將“一帶一路”倡議抹黑成中國“擴大影響力”的手段,授權美國政府于2022—2026財年每年撥款3億美元,作為“對抗中國影響力基金”,并要求國務卿任命一位助理國務卿級別以上官員負責政策指導、協調與經費動用等統籌工作。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被安排利用這些資金支持并訓練“記者”,讓他們對“一帶一路”相關項目發起所謂“公共責任調查”。美國政府還出資支持一些基金會、非政府組織等利用其跨國網絡控制信息的產生和傳播。此外,美西方注重潛移默化改變國際社會共識,從傳統媒體上升到網絡的“認知戰”,矮化、丑化和妖魔化中國形象。
美西方對中國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產生的誤讀、曲解、抹黑等認知謬誤,深刻影響、調節甚至控制了部分共建國家對“一帶一路”的看法,有些直接引致部分共建國家的外交轉變、政治干預、戰略對沖等意志抗衡行為。因此,隨著中美博弈加劇,共建“一帶一路”國際輿情風險也將不斷增加。
(五)國內風險
除共建“一帶一路”面臨的國際環境日趨復雜外,“一帶一路”推進過程中我國自身存在的短板以及體制機制等不健全,也成為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需要關注的風險因素。
一是“一帶一路”的內涵、定位和目標仍不甚清晰。當前“一帶一路”的一些標志性工程獲得成功,也產生了示范效應。但國際國內對于“一帶一路”本身的認知仍是模糊的,對于到底什么是“一帶一路”并沒有達成廣泛的國內共識和國際共識。國外不少觀點認為“一帶一路”好像包羅萬象,不少則認為是原有的經貿合作披上了“一帶一路”的外衣,對于如何參與、與什么機構聯系參與,沒有頭緒和常態化的機構。國內也是如此,盡管國家發改委設有“一帶一路”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但由于沒有清晰的邊界和范圍,地方和其他部門的很多工作流于表面,重眼前而非長遠,重宣傳而非深耕,較為重視“硬聯通”,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軟聯通”,難以產生系統性效果,也會對“一帶一路”的可持續發展帶來負面影響。
二是對中國企業“走出去”保護不力與監督機制不嚴并存。一方面,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中國的資金、技術、人員“走出去”的速度進一步加快,而為海外利益提供安全保護、外交保障的能力未能及時跟上,利益“走出去”的速度明顯超出利益保護能力提高的速度,由此帶來一定風險,導致一些項目成本收益結構發生變化。另一方面,目前,國家對于企業的境外行為監管并不嚴格,對于企業的競爭機制缺少有效監管。在“一帶一路”重點投資的基礎設施領域里,中國企業間的惡性競爭普遍存在,這使得中國企業在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行投資時,不僅面臨當地企業及其他海外優秀企業的競爭,還面臨來自同行業、同部門的中國企業競爭。同時,行業間的無序競爭會導致上下游產業鏈出現脫節,喪失競爭優勢,影響當地民眾對我國企業乃至國家的整體印象。
三是中國企業國際化能力不足。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步伐越來越強勁,從開展工程項目建設,到進行綠地投資、跨國并購,在多個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然而,中國企業在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過程中仍充滿風險與挑戰:第一,國際化規則標準話語權能力不足。“一帶一路”共建國家法律、人文、習俗等差異較大,在標準國際化、規則國際化等方面仍存在較大差異,容易引起爭端,迫切需要建立與中國相銜接、相融通的規則、標準體系,推動中國標準規范“走出去”。第二,專業化的服務機制和糾紛解決機制不足。現有國際仲裁和爭端解決機制程序復雜煩瑣,費用高昂,外籍仲裁員及律師收費都非常高,對中國企業構成較大的經濟負擔,只能放棄救濟。中國企業在境外訴訟仲裁基本上“十案九敗”。第三,中國企業海外本土化經營能力不足。“一帶一路”“走出去”需要更加深入,不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需融入當地營商環境,適應當地文化,實現屬地化管理,這是國際化的終極形態,有利于夯實“一帶一路”在當地的民意基礎和社會基礎,營造良好環境。第四,國際化人才嚴重短缺。突出表現在具有國際化視野、國際化技能、能夠適應國際化勞動市場的高端人才(專業化的管理人員)稀缺,成熟且能適應國際用工市場的產業工人(技術工人)也較為緊缺。而目前國內的人才培養模式與“一帶一路”人才需求之間存在較大的落差。如何彌補這種落差,使我們培養的人才更適應“一帶一路”可持續發展的需要,成為勝任“一帶一路”工作的國際化復合型人才,是當下亟須解決的問題。
四是疫情及防控措施的沖擊影響。新冠疫情對全球經貿投資活動的有序開展產生了巨大沖擊,相關防控措施限制了商流、物流、人流等的流動,“一帶一路”重大項目普遍出現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工人等的輪換中斷,部分項目出現產業鏈供應鏈中斷的現象,一些開發建設項目被推遲甚至取消,海外項目、境外差旅等成本費用支出大大提高。疫情致使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循環受阻,國際經濟環境更趨復雜,部分國家對外合作能力和意愿大幅下降。
四、推動共建“一帶一路”
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建議
面對新形勢下的各種風險挑戰,我們應繼續堅定不移地推進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防范、化解和對沖有關風險,推動“一帶一路”行穩致遠。
(一)繼續堅定不移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攜手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應充分認識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獨特戰略價值:共建“一帶一路”是經濟全球化遭遇逆流、區域經濟一體化加速演進背景下我真正掌握戰略主動的國際合作平臺。美西方不斷提出與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相競爭的倡議或計劃,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這一決策是完全正確的。應繼續堅定不移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把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和開放、綠色、廉潔理念及實現高標準、惠民生、可持續目標落到實處,讓“一帶一路”合作成果惠及合作各方。
共建“一帶一路”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目標,為各國提供包容性經貿合作大平臺,是在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基礎上,以更高標準對世界經濟可持續發展做出的統籌,已經成為深受歡迎的國際公共產品和國際合作平臺。當前全球治理赤字愈發凸顯,應抓住百年變局、世紀疫情和俄烏沖突背景下全球公共產品提供方更加多元化的契機,在全球發展倡議下積極推動“一帶一路”的多邊化、國際化和機制化落實,更加主動與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目標和工作進行對接,推動“一帶一路”更多轉化為國際組織的決議、標準、規則、議案,使“一帶一路”倡議真正成為全球公共產品,為完善全球治理體系提供中國方案。
(二)建立健全風險防范機制
共建“一帶一路”涉及國家和地區眾多,風險挑戰十分復雜,應建立應對風險的治理與防范機制。
一是清醒認識風險挑戰的客觀性和長期性。應清醒地認識到,美西方對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的戰略競爭會長期存在,某些西方國家對“一帶一路”的質疑和指責從未間斷,周邊大國對“一帶一路”的擔憂和顧慮難以消除,一些發展中國家對“一帶一路”仍存在錯誤認知,其推進過程中的風險不可避免。高質量共建 “一帶一路”是一項長期的系統工程,需要在實踐中動態、及時、有效應對面臨的各種風險挑戰,不斷凝聚合作共識,實現健康、長遠、可持續發展。
二是加強風險治理的頂層制度設計。共建“一帶一路”項目廣泛分布在特定的地理空間區域內,涉及兩國外交、政治、經濟、地緣利益等,面臨外部環境的深度不確定性、動態性以及各類風險要素的異質特征、關聯與耦合機理的復雜性認知等,迫切需要建立風險治理的頂層統籌協調機構。建議進一步做實“一帶一路”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功能,分設風險治理小組,探索建立各主管部門執行層貫徹落實的綜合集成風險管理體系。
三是與所在國共同建立風險應對機制。應借助所在國、第三方以及多邊機構力量,通過管理和治理能力資源配置,構建政府間協商、管理層協調、參與方協同的多元多層治理機制,構建“中國—所在國”以及第三方合作等多元層級風險網絡治理能力體系,全方位、全天候提升風險治理機制的有效性。
四是積極應對各種風險與挑戰。在應對政治風險挑戰時,要深入了解東道國的政局情況,不僅要融入東道國的合作框架之中,還要兼容俄、美、歐、日等經濟體在所在國的勢力。針對不同類型的風險分工要明確,責任要分清,項目投資、經濟發展要與政治沖突、國家安全分離,在解決領土或領海爭端時不影響“一帶一路”建設。通過建立完善的合作機制和投資機制以應對經濟風險挑戰,幫助東道國健全法律體系和經濟制度,以更好地保護項目投資方的合法權益。
(三)分類施策化解有關戰略競爭對沖風險
總體看,近10年來,共建“一帶一路”建設已取得較為明顯的先發優勢,美西方提出的有關計劃大多處于倡議階段,落實前景不明,對“一帶一路”建設的實質性影響有限,但潛在影響不小,應進行分類施策,防范這些國家對共建“一帶一路”形成戰略協調合力。
1. 多維度做好美國工作
美國是“一帶一路”建設推進中最不穩定的外部因素。2022年以來,美啟動“印太經濟框架”,再次聯手G7盟友推出全球基建計劃,利用俄烏沖突大搞集團對抗,炒作陣營化。應多維度做好對美相關工作,利用“一帶一路”形成中美之間的“纏斗”“嵌套”態勢,化解 “一帶一路”建設的風險與壓力。一是加強中美基礎設施合作。中美在基礎設施包括綠色基礎設施建設、氣候變化等領域具有廣闊的合作空間,可進一步加強交流合作;同時,可主動提出 “一帶一路”倡議與B3W、PIGG等倡議對接,開展第三方市場合作,營造對我“一帶一路”有利的外部環境。二是繼續加強國際友城合作,調動美國州地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積極性。美地方政府能實實在在看到“一帶一路”框架下中美基建和經貿合作的巨大空間,可推動每年在中美兩地輪流舉辦中美省州長論壇,從地方政府和企業層面出發,緩解美國社會、民眾對中美關系和“一帶一路”的錯誤認知,推動“地方促聯邦”。三是引導美國工商界以第三方身份等多種方式參與“一帶一路”建設。與美國政府及一些政客不同,美國工商界有務實、創新的傳統,政治和意識形態禁忌少。因此,應注重加大與美國商會、相關美國企業等民間力量的溝通協調,為美國企業參與“一帶一路”建設打造更便利的“接口”,推動“以經促政”。四是加強中美智庫和媒體之間的交流合作,消減輿論壓力。美對 “一帶一路”倡議的負面看法部分來自智庫和學界,應在加強中美“一帶一路”合作特別是第三方合作的基礎上,加強智庫和媒體交流,共同回答“一帶一路”建設過程中的重大關切與疑慮,消減“一帶一路”倡議輿論壓力。
2. 加強“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中歐合作
當前,百年變局、世紀疫情和俄烏沖突深刻影響全球政治經濟格局,歐洲正面臨空前的能源危機和經濟危機,美歐關系面和心不和,中美博弈不斷加劇,歐盟成為影響中美博弈進程及三邊關系走向的一個重要變量。為此,建議:
一是抓緊推動中歐投資協定重啟進入審批流程。中歐作為世界兩大經濟體、兩大市場和兩大文明,經濟互補性強、合作潛力巨大。新冠疫情暴發以來,中歐雙方克服困難,實現了貿易逆勢增長,投資穩中有升,中國成為歐盟第一大貿易伙伴,歐盟是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中歐班列是中歐經貿關系不斷深化的縮影,2021年全年,中歐班列共開行15183列,運送146.4萬標箱,同比分別增長22%、29%,綜合重箱率98.1%。2022年1—9月,中歐班列累計開行1.2萬列、發送貨物118萬標箱,同比分別實現了7%、8%的高增速。在地區緊張局勢持續升溫、全球通脹高企的背景下,中歐班列實現快速穩定增長,對穩定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沖抵通脹負面影響,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同時,中歐共同開發非洲、拉美等第三方市場穩步推進,幫助東道國實現發展模式轉型,提升競爭力,縮小與發達國家的發展差距。應抓住俄烏沖突下歐洲面臨的各種困境,重啟中歐投資協定生效流程,穩住并擴大中歐經貿關系,避免美歐形成抗衡中國的強大合力。
二是積極推動歐盟提出的有關基礎設施合作倡議的有效對接。要高度警惕美國主導的B3W、PGII與歐洲“全球門戶”計劃對接合作。歐盟“全球門戶”計劃與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互補性較強,且“一帶一路”框架下中德、中法、中意合作和第三方市場合作已有一定基礎,應推動“一帶一路”與歐盟“全球門戶”計劃的對接,拉緊中歐利益紐帶,推動基礎設施、金融、能源、科技創新等重點領域合作,鞏固第三方市場合作成果,形成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共建格局,避免美歐形成抗衡“一帶一路”的合力。
3. 深化“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中俄合作
在俄烏沖突及美歐對俄制裁背景下,中俄戰略互信加強,俄用能源、農產品等資源性產品換取日用消費品、生產資料等,將成為中俄貿易的主要形式。應加大力度開展互聯互通基礎設施建設,打通中國西部新疆,北部內蒙古、黑龍江等合作經濟走廊陸路物流和貿易通道的堵點,深挖中俄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潛力。共同推動“一帶一路”與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的實質性對接,推動中俄冰上絲綢之路建設,共同開發北極航線通道,使中俄形成更緊密相連的產業鏈合作網絡。同時,利用美對俄金融制裁契機,擴大中俄金融領域合作,加大人民幣結算力度,加強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俄羅斯央行金融信息傳輸系統(SPFS)互聯互通,拓展人民幣數字化應用場景,為中俄貿易提供穩定、可靠的跨境結算通道的同時,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四)鞏固以中國周邊為基礎的“一帶一路”建設基本面
日本、印度等周邊大國是美歐“印太戰略”的追隨者和參與者,東南亞、中亞、西亞等“一帶一路”中心區域是大國博弈的焦點,為更好應對美西方對“一帶一路”建設的戰略擠壓,規避有關政治安全風險,應建立并鞏固以中國周邊為基礎的“一帶一路”框架合作網絡。
一是鞏固并深化中國—東盟各領域的合作。“一帶一路”框架下,中國與東盟形成了更加緊密的產業鏈和供應鏈,2021年中國—東盟貿易額再創歷史新高,達到8782億美元,占中國對外貿易總額的14.5%。2022年1—7月,中國—東盟貿易額達到5449億美元,同比增長13.1%。中國連續13年保持東盟最大貿易伙伴。RCEP生效實施對經貿合作的促進作用已經開始顯現,成為當前世界經濟增長的最大亮點和區域經濟增長潛力的最大抓手。同時,美啟動“印太經濟框架”,抓緊在東盟地區布局以抗衡中國和“一帶一路”建設。因此,應在《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2030年愿景》指導下,高標準建設中國—東盟自貿區,深化雙邊基礎設施尤其是數字、綠色等領域和貿易投資領域的合作,重點擴大服務業市場開放,提升貿易投資便利化水平,提高雙邊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創新鏈的融合度和競爭力。加強“一帶一路”與RCEP對接,不斷擴大區域開放的有利條件,為成員國經濟復蘇增長和發展繁榮作出積極貢獻。
二是加強“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中日合作。日本是美國盟友,但中日經濟紐帶關系難以割裂,為更好應對美對“一帶一路”的戰略擠壓,應深化中日經貿合作。RCEP生效后,中日首次建立了自貿關系,必將推動中日經貿合作加深。此前,日本也表現出在“一帶一路”框架下開展中日第三方市場合作的積極性。中國正按照CPTPP加入程序,與各成員進行接觸、溝通和磋商,可加強“一帶一路”與日本主導的CPTPP的對接合作,形成相對穩定的中日關系,“以經促政”。同時,RCEP+CPTPP框架下,中日經貿關系重要性將進一步凸顯,不僅僅是商品進口關稅的互惠下調,更多是圍繞商品貿易、服務貿易、投資、技術研發等制造業產業鏈的各方面,形成相互促進、相互協同的合作格局。應積極推進中日韓自貿區進程,形成利益驅動下日本、韓國自主積極參與 “一帶一路”經貿合作良性關系,避免出現日韓全面倒向美國的局面。
三是處理好中印、中印巴大三角關系。印度是南亞大國,盡管提出了與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競爭的合作倡議,但幾乎沒有進展,對“一帶一路”建設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但其與美在南亞地區的基建合作已對我產生了擠出“效應”。俄烏沖突下,俄印關系致使美印、中印關系出現調整變化,應抓住這一有利時機,經濟上“拉住”印度,妥善處理中印邊界領土爭端;同時,處理好中印巴大三角關系,以調解者身份處理印巴關系,主張并強化三國在上合組織等多邊框架下的合作與爭端解決;保持對印政策和對印度周邊鄰國政策的雙平衡,要從中巴經濟走廊建設、中緬經濟走廊建設、中尼跨喜馬拉雅互聯互通建設著手,深化中國與整個南亞的一體化進程,推動中國與南亞地區共建“發展共同體”“命運共同體”。
四是深化與中亞、西亞的經貿合作。中亞、西亞與我國陸地接壤,也是“一帶一路”重要沿線國家。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中亞、西亞國家在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建設下開展鐵路、公路、航空、能源、電力、信息等基礎設施領域的合作,中國與中亞五國的貿易額從1992年的4.6億美元增至2019年的463.4億美元,增幅達100倍。中哈原油管道、中國—中亞天然氣管道和中俄天然氣管道等保障了供應國、過境國、消費國的安全和發展,成為歐亞大陸的“資源血脈”。應充分利用俄烏沖突下,中俄戰略互信增強,俄羅斯對中亞地區控制力減弱的有利時機,拓展我國與中亞、西亞等的經貿合作,打通新疆、內蒙古等對外聯通中亞、西亞、俄羅斯乃至歐洲的國際物流通道的堵點,構建以新疆為軸心,面向俄羅斯、中亞、西亞等的貿易投資大通道,逐步搭建形成以中俄為主軸,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為主線的跨國區域合作格局和產業鏈供應鏈體系,拓展我國在中美博弈中的戰略回旋空間。
五是拓展與非洲、拉美等地區的合作。參與共建“一帶一路”的廣大亞非拉發展中國家,很多與我都有良好的合作根基。當前,拉美政治環境發生重大變化,一些國家對美不滿情緒高漲,應抓住時機,深入美國“后院”開展相關合作,更加積極主動擴大與這些國家在共建“一帶一路”框架下的合作,但也不能搞成中國“包辦”,不能放任各種錯誤認知、誤解和誤讀干擾“一帶一路”建設,應加大共商共建共享原則與“一帶一路”理論內涵和愿景目標的詮釋和宣傳,大力構建于我有利的話語體系。
(五)全面加強“一帶一路”機制化建設
機制化建設是“一帶一路”高標準、惠民生、可持續目標的必然要求。應堅持問題導向、實踐導向,即通過解決實踐中出現的問題來促進機制建設,推動“一帶一路”建設由項目導向逐步向規則導向轉變,為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提供堅實支撐。
一是探索推動“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機制化實體化發展。借鑒相關國際論壇的成熟經驗與做法,探索設立秘書處常態化組織機構,逐步完善相關決策機制、協調機制、執行機制、外圍機制等關鍵職能,有序推動向機構實體化、人員專職化和部門專業化發展,更好發揮其在“一帶一路”建設中的重要支撐和引領作用。
二是加強基礎設施和產能合作項目發展機制建設。基礎設施和產能合作等重大項目建設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優勢。應進一步強化項目遴選調查與風險評估機制,完善“一帶一路”建設重點項目信息儲備庫,建立境外項目風險的全天候預警評估綜合服務平臺,對項目進行全方位、全過程地動態跟蹤、監測與預警以及定期評估;健全完善項目合法合規經營制度,規范企業投資行為,鼓勵企業在進行項目建設時應注重保護環境、履行減貧等社會責任,積極回應當地社會訴求,實現項目建設中的各方共贏。
三是健全完善債務可持續性保障機制。面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所謂 “債務陷阱論”“債權外交論”等質疑,債務可持續性保障機制建設顯得尤為重要和緊迫。應進一步落實好《“一帶一路”債務可持續性分析框架》,提高投融資決策科學性,加強債務管理能力。鼓勵多邊開發機構與沿線國家開展聯合融資,將人民幣海外投資與推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主權債務安全有機結合,發揮中國境內銀行和所在國銀行的貸款尤其是銀團貸款功能,實現資源聯合投入、風險共擔。發揮債券、股票市場直接融資作用,支持沿線國家政府和信用等級較高的企業以及金融機構在中國境內發行人民幣債券。鼓勵符合條件的中國境內金融機構和企業在境外發行人民幣債券和外幣債券,在沿線國家使用所籌資金。
四是健全風險共擔、收益共享的投融資機制。統籌國際和國內資源、政府和社會資本、直接和間接融資,打造互利共贏、多元平衡、風險共擔、收益共享的融資機制。全面落實《“一帶一路”融資指導原則》,繼續發揮共建“一帶一路”專項貸款、絲路基金、各類專項投資基金等的作用,支持多邊開發融資合作中心有效運作,引導鼓勵多邊和各國金融機構參與共建“一帶一路”投融資。創新投融資模式,推廣股權投資、PPP項目融資等方式,充分發揮公共資金的帶動作用,動員長期資本及企業部門資本參與,針對不同性質項目分類施策,建立健全各有側重的融資保障體系。同時,穩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加大人民幣投資力度,化解相關融資和匯率風險。
五是積極構建爭端解決機制。進一步落實推動《關于建立“一帶一路”國際商事爭端解決機制和機構的意見》,在現有WTO爭端解決機制和ICSID投資爭端解決機制基礎上,靈活運用多種手段,積極構建符合“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國情特點并被廣泛接受的國際商事爭端解決機制和機構。深化國際司法交流合作,盡快建立“一帶一路”建設參與國法律數據庫及外國法查明中心,推行“以發展促規則”或“邊發展邊規則”的爭端解決模式,逐步形成完善的爭端機制解決體系,營造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法治化營商環境。
六是強化海外利益與安全保障機制。應進一步完善風險評估、監測預警和應急處置“三位一體”的安保機制,建立高效統一、協調聯動的“一帶一路”建設總體風險、國別風險、項目風險監測平臺和預警體系;針對共建國家不同情況,建立科學的項目風險評價體系和方法。同時加強頂層設計,健全完善國家海外利益安全制度體系、政策體系和法律體系,加快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商簽投資協定,完善海外投資保險制度,鼓勵開展相關培訓,增強企業境外經營的合法合規性。通過強化海外利益與安全保障機制,推動“一帶一路”項目在當地落地生根、持久發展,推動企業和人員更加安全放心地“走出去”。
七是加快構建“一帶一路”規則標準體系。國際經濟競爭歸根究底是規則和標準的競爭,規則和標準的支配權意味著發展的主動權。總結我國在重大工程項目建設過程中已形成的全產業鏈工程管理方式,形成統一規范的全產業鏈規則標準體系,并隨著基建項目建設向共建國家復制推廣,進一步鞏固“一帶一路”重大基建項目取得的先發優勢。依托境外經貿合作區建設,將中國園區建設、運營、管理的經驗以規則形式向共建國家推廣。大力推動數字絲綢之路、綠色絲綢之路建設,破除綠色發展和數字貿易發展壁壘,全力構建以我為主的 “一帶一路”綠色標準體系和數字規則體系。同時,大力推動構建面向全球的高標準“一帶一路”自由貿易區網絡,充分利用國際組織和平臺參與國際規則標準體系建設。
(六)構建“一帶一路”話語體系
當前,共建“一帶一路”面臨嚴重話語困境,應通過加強話語體系建設,提升“一帶一路”國家話語權,這對于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尤為迫切。
一是加快構建“一帶一路”理論體系。應加強“一帶一路”理論研究,從理論上構建中國敘事體系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大歷史觀。在當前國際局勢新形勢下,以美為首的西方國家大搞集團政治、貿易保護主義、民粹主義、逆全球化等做法,國際合作的不確定性大幅增加。習近平主席多次與“一帶一路” 共建國家領導人發出團結合作倡議。應充分發揮“一帶一路”國際高峰論壇、世界政黨對話會、G20峰會等國際話語場域和“一帶一路”多元文化場域的積極作用,在“共商共建共享”基礎上,更加強調“團結合作”“人類命運共同體”等價值理念,不斷提升“一帶一路”國際輿論引導力。
二是構建多元化話語主體。“一帶一路”話語是共建國家基于共同利益的共同話語。應推動話語敘述主體由“我”變為“我們”,既要推動雙方政府主體在外交和國際場域等官方場合為“一帶一路”發聲,也要發揮雙方非政府主體在經貿活動開展、智庫交流、媒體傳播、民間文旅交流等過程中的獨特優勢,積極引導大眾媒體、學術組織、社會民間組織在“一帶一路”倡議相關重點議題上進行主題策劃、積極表達。在用好專家學者和媒體的基礎上, 更加突出駐外企業和代表性項目的作用,充分發揮駐外企業和重大標志性工程的信息傳播和形象展示作用,特別是“小而美”的民生項目,讓它們成為會“說話”、會“講故事”的生動案例。
三是改進話語內容。應提高議題設置能力,淡化對抗色彩,并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視角選擇盡量平和中性的話語,增強同理心和同情心。應按照國際敘事習慣改進話語內容,推動以政策宣示、宏大敘事為特征的話語內容,向以創新、微觀敘事為特征的話語內容轉變。可將中國與共建國家在經貿合作、文化交流等方面豐富的歷史和時代故事進行具象轉化,通過電視劇、電影、紀錄片、微電影、歌曲等通俗易懂、喜聞樂見的方式闡述其豐富內涵,以此增強“一帶一路”的感召力和吸引力。此外,在做好正面傳播的基礎上,應更加重視負面輿論應對。
四是不斷拓展話語渠道。在做好傳統媒體的基礎上,更加注重社交平臺等網絡新陣地的搭建和維護。長期以來,傳統媒體國際輿論場由美西方國家主導,當前社交平臺的快速發展, 為我們高質量做好“一帶一路”對外傳播提供了契機,應研究并用好社交平臺進行“一帶一路” 建設的對外傳播,推動國內社交平臺國際化發展,助力“一帶一路”所蘊含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更多國際受眾所知道、理解和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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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中國一帶一路網:共建“一帶一路”九周年成績單,https://www.yidaiyilu.gov.cn/xwzx/gnxw/281310.htm。
① 中國經濟網:國家統計局發布報告顯示:共建“一帶一路”建設成果豐碩,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6197985257860322&wfr=spider&for=pc。
② 望海樓:所謂“中國債務陷阱”純屬“話語陷阱”,https://cn.chinadaily.com.cn/a/202208/22/WS63031408a3101c3ee7ae4e44.html。
The Risks Facing Belt and Road and Chinas Choices in the New Situation
Yan Shaojun
(China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 Exchanges, Beijing 100050)
Abstract: In the past 10 years,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as made remarkable achievements and has been moving forward to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t present, in the new situation where the U.S. continues to deepen its containment of China, the Russia-Ukraine conflict intensifies the evolution of the world landscape, the economic globalization process is hampered, the new round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 and industrial change evolves deeply, and the Chinese economy faces downward pressure but the long-term positive fundamentals remain unchanged, we need to pay great attention to the U.S. strategic checks and balances on the "Belt and Road" and the strategic misgivings of the countries concerned under the influence of its strategy and public opinion. In the new situation, we need to pay high attention to the strategic checks and bala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n the "Belt and Road" and the strategic doubts of the relevant countri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its strategy and public opinion, as well as the strategic competition risks of some countries based on their own interests, geopolitical risks and security risks in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macroeconomic risks and investment and financing risks in the construction process, international public opinion risks, and domestic risks brought about by their own shortcomings and unsound institutional mechanisms. It is necessary to establish a sound risk prevention mechanism, to classify and solve the relevant strategic competition hedging risks, to consolidate the fundamentals of the "Belt and Road" construction based on China's periphery, to comprehensively strengthen the "Belt and Road" mechanization, and to build the "Belt and Road" discourse system, unswervingly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join hands to promote the building of a community of human destiny.
Key words: Building the "Belt and Road" Togethe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New Situation; Risks; Coping Strategies
(收稿日期:2022-12-15? ? 責任編輯:羅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