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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勞動:概念厘定、權力關系與主體性問題
——基于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視角

2023-06-05 02:53:49平成濤
長白學刊 2023年6期
關鍵詞:馬克思現實

平成濤

(揚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 揚州 225127)

無論從社會生活的經驗,還是學術話語的時代反應來看,我們正無可避免地處在一個數字化生存世界之中。1995 年尼古拉·尼葛洛龐帝《數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一書就宣布了:“從原子到比特的飛躍已是勢不可擋、無法逆轉?!盵1]13書中描繪了日常閱讀、產業變革、新聞與媒介、多媒體與娛樂等種種數字化生活場景,并以一種樂觀的態度直視數字化的未來,預言“人類的每一代都會比上一代更加數字化”[1]272。幾乎在同一歷史節點,1999 年由沃卓斯基兄弟執導的科幻電影《黑客帝國》(The Matrix)在全球各地陸續上映,當第一部結尾處男主人公尼奧告誡“要讓蕓蕓眾生見到真實世界,一個沒有電腦的世界”時,電影便將系統虛擬世界與感性現實世界的關系、人與機器的關系擺在了即將邁入21世紀數字化時代的人類面前?!稊底只妗泛汀逗诳偷蹏?,一個是關于數字化生存的樂觀未來,一個是對人與機器關系的現實憂慮,反映出數字化生存世界內在的矛盾性質。實際上,書和電影所揭示的數字化主題及其特征有其現實的社會歷史基礎。同樣是世紀之交的1999 年,美國學者丹·希勒發表了《數字資本主義》一書,該書針對信息技術對全球資本主義的巨大影響,提出數字技術和信息通信技術(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簡稱ICTs)的發展使得各種生產要素重新得到配置,并實質性地改變了資本主義的生產和積累方式,“無所不在的計算機網絡與現存的資本主義相結合”,帶動了政治經濟的所謂“數字資本主義”轉變[2]xiv。全球資本主義進入數字資本主義階段!這是數字化生存世界得以建立起來的社會存在基礎。從馬克思主義角度來看,理解當下數字化生存境遇的真正開端就在于對數字資本主義進行批判。馬克思在19世紀進行的政治經濟學批判是建立在以產業勞動普遍化為歷史前提的勞動價值論基礎之上的,對機器大工業生產下雇傭勞動的分析是揭示資本主義生產規律的現實條件,也是政治經濟學批判的邏輯前提。同馬克思對產業資本主義的批判一致,在數字技術和智能媒介的作用下形成的新型勞資關系,構成對數字資本主義進行批判的核心要件,其中,對數字勞動的批判又必然是前提性的問題。

圍繞數字勞動這一主題,西方學者較早展開了相關研究,大致可分為兩種路徑。其一,人本學路徑,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哈特(Michael Hardt)和奈格里(Antonio Negir)試圖在“非物質勞動”概念基礎上重建適合數字資本主義階段的新革命主體,他們關注“發起信息交流、產出文化產品或服務的勞動”[3]294,提出正是這些非物質勞動的出現導致了數字資本主義剝削形式和異化形式的變化。同時,他們認為由于勞動時間的模糊性,已不能再以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為基礎來分析數字勞動的剝削和異化狀況。其二,傳播學路徑,其中代表人物是??怂梗–hristian Fuchs),他以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為理論方法對數字勞動進行分析,揭示了數字勞動過程中的價值增殖以及數字資本通過無償占有互聯網用戶勞動創造的產品與價值來實現資本剝削的過程,并提出了“數字勞動異化及其克服”的問題[4]371-372,其中涉及的問題較為全面,是基于傳統傳播學理論的研究。總的來看,西方學者對數字勞動的研究更多的是基于一種文化的和意識形態的視角,對數字勞動過程中社會生產關系的分析還遠遠不夠,對數字勞動與資本關系等此類關鍵問題缺乏深入討論。對此筆者認為,數字勞動批判仍需運用歷史唯物主義方法和政治經濟學批判原理,進而在經濟學、政治學與哲學三者融合的整體主義視角中探析數字勞動問題。其中,對數字勞動概念的厘定是討論數字勞動異化這一新型勞動異化的基礎,因為數字勞動同樣需要在與一種新的資本形態的關系中來理解;而對數字勞動異化的解析是進一步討論數字勞動主體性及其解放的基礎,正是因為產生了數字勞動異化這一新的勞動異化形式,勞動的主體生產才呈現出新的形式,從而對勞動解放提出新的可能。

一、重新理解“數字勞動”概念

關于數字勞動的研究,存在一個基礎性問題亟待解決,即如何準確理解數字勞動的概念。目前的研究中,圍繞數字經濟活動形成了諸如“知識勞工”“非物質勞動”“線上勞動”等一系列相關概念,且經常與“數字勞動”相互替代,由此出現了一種相對混亂的概念使用。仔細考察這個概念群體可以發現,這里存在一個方法論層面的不當,即在數字化時代背景下對數字勞動概念作了抽象泛化的理解,其直接表現即將與ICTs 有產業關聯的勞動皆稱為“數字勞動”。因此,需用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介入對數字經濟的分析,重新理解數字勞動這一核心概念。

馬克思在《資本論》及相關手稿中專門討論過“政治經濟學批判的方法”問題。在他看來,每一個在抽象中上升到具體的經濟范疇,不僅要在思維邏輯上是合理的,而且一定是在社會歷史運動中獲得現實規定性的。“對任何種類勞動的同樣看待,以各種現實勞動組成的一個十分發達的總體為前提?!盵5]28這個“發達的總體”就是資本主義生產的社會化物質力量,只有在資本主義發達的機器工業化生產組織體系中,“‘勞動’‘勞動一般’、直截了當的勞動這個范疇的抽象,這個現代經濟學的起點,才成為實際上真實的東西”[5]29。這里的研究方法表明,抽象的經濟范疇要想成為真正有意義并發揮作用的范疇,就必須獲得其具體的歷史規定性,馬克思稱之為經濟范疇獲得“一定的社會形式”[5]219的過程。因此,當我們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語境中來言說“產業勞動”這一概念的時候,它首先是能夠進入“發達的總體”的勞動,因而不包括前資本主義階段或資本主義社會中偶然出現的以使用價值為目的的自給自足的勞動。這是一般勞動在產業資本主義這一歷史階段所獲得的“一定的社會形式”,因此是一種“有價值的勞動”,即取得了價值形式的勞動。同樣,在全球資本主義進入數字資本主義階段,當我們在數字化革命背景下來使用“數字勞動”這一概念的時候,首先仍然指的是“實際上真實的東西”,指的是一種“有價值的勞動”,這是我們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中談論勞動概念的基礎。同時,這種勞動之所以不能被涵蓋在產業勞動概念之中,或者說區別于產業勞動的地方,在于它在數字技術和智能設備普遍化的歷史條件下獲得了一種新的“一定社會形式”,并因此獲得了一種新的抽象,沒有這個新的抽象過程,它就無法進入數字資本主義生產的“發達的總體”之中。

如果說在產業勞動中個人的具體勞動只有同時轉化為“抽象勞動”才能被社會所認可,那么,在數字勞動中,個人的具體勞動只有能夠同時轉化為“抽象數據”①與“抽象勞動”相對應,“抽象數據”是數字化生產方式中產生的所有具體零散數據的抽象化。,才能成為“有價值的勞動”,才能進入資本增殖體系并被認可。在這個意義上,數字勞動與產業勞動之間是既有重疊又有錯位的復雜關系。一方面,原先在產業勞動中為交換而從事的勞動,已經由于價值形式化而獲得了抽象性質,并因此表現為一定的交換價值?,F在,這種具有交換價值的抽象勞動只有同時轉化成為抽象數據,才能進入普遍的交換體系之中,我們或許可以將其看作“價值形式的再形式化”。比如,當出租車司機一直是在物理空間中通過偶然性來與乘客相遇并按照自己的經驗路線完成運輸時,他的駕駛勞動仍屬于傳統的產業勞動(服從于特定資本的雇傭制度),但當他進入搶單派單的用車平臺系統時,他的駕駛勞動就成為數字勞動,因為這時他的勞動同時形成為抽象數據而與資本發生關系。另一方面,原先存在一些不能被作為抽象勞動的活動,比如在實體商店里挑選衣服的活動只是為了完成最終的商品交換并隨著交換的完成而消失,這些活動無法被價值形式所統攝,因而對資本增殖沒有任何用處。但是現在,當我們使用智能手機在各大平臺挑選衣服時,每一次點擊、瀏覽、評論等活動在數字技術和智能設備的介入下都會形成能夠被收集整理的作為生產資料的數據,這些活動也成為“有價值的勞動”,因為它獲得了一種由社會生產關系普遍化帶來的抽象形式而“被吸納到商品化的過程中”[6]了,并因此可以叫作數字勞動。

綜上所述,依循馬克思理解經濟范疇的歷史唯物主義方法,或許可以嘗試回答一下數字勞動的概念問題,以便適當規范相關概念的使用。數字勞動,可以說是那些在數字技術和智能設備普遍化的社會條件下,能夠留下數據痕跡,并在價值形式的統攝下形成抽象數據,從而能夠被納入資本增值體系中的各種勞動。這個回答表明,“數字勞動”同樣是一個社會歷史范疇,其依賴且適用于全球資本主義進入數字資本主義階段社會生產條件發生的變革。

按照上述對數字勞動概念的分析和理解,可以發現,那種將數字勞動概念泛化的觀點是不甚恰當的。??怂梗–hristian Fuchs)在其《數字勞動與卡爾·馬克思》中將數字媒體背景下與ICTs 行業相關的各種形式的勞動統稱為數字勞動,然而與ICTs相關的礦物開采中的奴隸勞動以及硅谷為谷歌裝配硬件的流水線勞動等制造業和服務業中的各式勞動,并不能直接轉化為能夠增殖的抽象數據,其性質也無法與馬克思筆下19世紀英國煤礦工人的勞動區分開來。同樣,加拿大傳播政治經濟學家凱瑟琳·麥克切爾(Mckercher,C.)和文森特·莫斯可(Mosco,V.)關注信息社會背景下新聞傳播產業領域的“知識勞工”[7]8-19,這一討論從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 年手稿)》中的“一般智力”范疇出發,聚焦信息、知識和情感在資本主義生產積累中的中心位置,與意大利自主主義馬克思主義思想傳統中提出的“非物質勞動”具有同樣的視野。然而,不管是“知識勞工”還是“非物質勞動”,都是抓住了資本主義社會生產中不同于實在物體生產的勞動形態,其現實基礎仍是整個社會的物質生產總體,而不是脫離物質生產的勞動。因此,它們仍屬于傳統產業勞動價值生產和流通體系,與前述數字勞動的定義有著本質區別。

通過對數字勞動概念的討論可以發現,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視域中研究勞動問題,應當堅持一個基本方法,即要把勞動概念始終置于勞動與資本的關系中來界定,而不能僅從單純技術維度理解勞動外在形態的演變。同時,在馬克思對勞動與資本關系的分析中進一步考察數字勞動,必然涉及對數字平臺的討論。只有在數字平臺上,人的活動才能形成數據;也只有通過數字平臺,大量數據才能得到收集、處理和分配,進而形成價值增殖的新的生產資料。在這個意義上,數字勞動正是依賴各種具有資本性質的數字平臺而產生,并因此受到數字平臺的統治。

二、數字勞動異化與平臺資本的權力關系

按照馬克思的說法,資本主義生產組織的現實形式是以機器體系為基礎的機械工廠?!叭藬递^多的工人在同一時間、同一空間(或者說同一勞動場所),為了生產同種商品,在同一個資本家的指揮下工作,這在歷史上和概念上都是資本主義生產的起點?!盵8]374資本主義現代工廠的第一個使命就是消滅手工業生產中獨立的分工,讓個性化的生產者和分散的生產資料匯集到一起,從而通過對生產過程的一種時空整合形成勞動社會化和抽象化的現實條件?!霸诠S制度條件下,在生產中執行職能的資本采取了巨大數量的社會財富的形態,……協同動作的工人體系也采取了大規模的社會結合的形式?!盵5]316在這里,工廠不僅是一個機械的物理空間,它實現了抽象勞動的生產,從而成為社會生產的“發達總體”的一種感性時空載體,各類勞動者和生產資料只有以不同形式匯集到工廠,才能實現價值形式化而成為商品。

在數字資本主義階段,“平臺”越來越取得像工廠一樣的社會化生產功能。加拿大學者尼克·斯爾尼塞克(Nick Srnicek)將平臺看作“數字化的基礎設施”[9]50、數字化時代的“一種強大的企業形式”,它最基本的定位在于將包括客戶、廣告商、服務提供商、生產商、供應商,甚至實物在內的各類經濟主體(網絡“用戶”)聚合在一起,并提供一系列工具以便各類用戶能夠構建自己的產品、服務和市場,從而形成各個用戶之間的互動。平臺之所以能夠產生這種聚合效應,原因在于它有著相對于傳統產業模式的“數據方面的優勢”。也就是說,平臺之所以能夠為各類用戶提供數字空間的互動,在于它同時是一種“數據的提取裝置”[9]55。這意味著,正像在產業資本主義階段,如果一擔棉花和某個勞動力不進入工廠的生產過程,就不能商品化從而無法取得價值形式一樣,今天人們的各種活動通過數字技術和智能媒介所產生的大量零碎數據,如果不進入數字平臺的生產系統,也沒有任何意義。

但這還不夠,還需進一步考察數字勞動在平臺上產生的更深入結果。在《1857—1858 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把資本主義工廠及其機器體系和制度操作看作獨立于工人活勞動之外的形式統一體,這是一種由“過去勞動”所凝結的客觀物質力量,它形成對工人活勞動的支配關系?!耙詸C器體系為基礎的工廠不斷排擠所需要的工人,而又把這些被排擠的工人重新吸引來執行機器本身所確定的職能?!盵5]354作為一種生產總體的工廠,成了一臺吮吸工人活勞動的龐大機器,馬克思將此看作“工人勞動受資本支配”這一資本主義生產概念中的固有關系在“工藝”上的表現。今天,這種工藝表現同樣發生在數字平臺上。平臺運用算法等生產工具對來自用戶的海量數據進行開采、聚合、分析和加工,進而形成一個龐大的數據算法系統。由于數字平臺對這些私人數據的占有,這個龐大的數據算法系統與每一個用戶之間是分離的,并由此進一步產生對用戶活動的支配。于是,這個數據算法系統作為積累起來的“過去數據”,不斷地吮吸著平臺上每一個用戶的“活數據”,用戶與平臺之間形成越來越兩極化的力量。數據算法系統的目的是不斷為平臺帶來利潤,從而進一步實現資本增殖的要求,可以稱之為平臺資本。于是,數字平臺就成為“多樣化的資本與勞動關系的一種典型和集中地”[10]。這樣,產業資本主義階段雇傭勞動與產業資本的關系,就表現為數字資本主義階段數字勞動與平臺資本的關系;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中的“勞動異化”在數字資本主義社會也呈現出一種新形態:“數字勞動異化”。

馬克思將資本看作與勞動相對立的社會權力,如其所說:“作為資本,作為對活勞動能力的統治權,作為賦有自己權力和意志的價值而同處于抽象的、喪失了客觀條件、純粹主體的貧困中的勞動能力相對立?!盵5]101由此可以說,數字勞動與平臺資本之間也是一種權力關系,本質上仍是資本對勞動的統治權。不過相對于傳統雇傭制的勞資關系,這種權力關系在數字資本主義階段有新特征,其更具有流動性和隱蔽性。對此,我們可以從如下兩種具體數字勞動形式來窺探這種資本對勞動的新型統治,以便更加具體和深入地考察數字勞動異化。

(一)“零工工作”中數字勞動的流散與控制

伴隨著智能手機、便攜電腦等移動終端的生活化使用和數字平臺的崛起,零工工作成為全球范圍廣泛流行的工作方式。零工工作的最大特征在于平臺將勞動力、企業和消費者等多元經濟主體聚合在一起,建立起一種靈活的勞動供需關系。從勞動的角度來看,大量零工工作中的數字勞動成為自我雇傭者,勞動的時空限制也得到極大突破,并且似乎還可以按照自身特長和興趣來自由選擇勞動種類。然而,這并沒有改變和減弱勞動者受資本統治的局面。在這里,平臺解構了雇主、雇員和客戶的角色,成為橫在各方之間的一道“無知之幕”。作為自雇者的零工工作者與作為“請求者”的客戶之間如果不經過平臺的分配就不能直接地發生交換,且他們都不知道下一個發生交換的對象是誰。由于對數據擁有占有權和支配權,平臺像攥著成千上萬條細線一樣操控著流散在各個時區和空間里的零工工作者。傳統雇傭制生產關系的解體還意味著零工工作者與平臺之間處于一種隱蔽雇傭關系之中,就像我們每次在手機上更新APP 軟件時遇到的“同意”和“拒絕”的對話框一樣,零工工作者只有在點擊“同意”或“接受”協議條款按鈕后才能進入平臺獲得工作。這是一種不穩定的數字勞動形態,它抹殺了傳統雇傭生產關系下勞動者所享有的各種福利和保障機制。美國學者瑪麗·L.格雷(Mary L.Gray)和西達爾特·蘇里(Siddharth Suri)將這種隱藏在平臺后面的工作關系稱為“幽靈工作”,并清楚地表明:“這一就業市場的特點就是臨時工作人員的頻繁更替?!盵11]19在這種不穩定的數字勞動形態中,一個零工工作者能不能找到匹配的請求者發生交換、與什么等級的請求者發生交換以及報酬多少,都要受到平臺為他所作的評級打分的控制。各個勞動者奔命的對象不再是原先產業勞動中的交易數量和貨幣額,而是平臺上不斷增長的數據以及由數據積累形成的量化積分。沒有亮眼的積分,平臺就不會派發訂單,也就沒有勞動的機會。這是隱藏在零工工作中數字勞動與平臺資本之間新型的不平等權力關系。

(二)“產消合一者”數字勞動的剝削與異化

早在20 世紀八十年代美國未來學家阿爾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的《第三次浪潮》中就提出了“產消合一者”(Prosumer)[12]171的概念。該書以一種歷史眼光考察了20世紀六十年代之后出現的“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界限趨于模糊”的勞動現象。到了數字資本主義階段,產消合一者成為一個越來越普遍的勞動群體。當平臺用戶耗費體力和創意拍攝、制作、剪輯了一段健身視頻,并將其上傳至某視頻平臺獲得了數萬點贊、關注和轉發時,用戶(包括視頻制作和點贊轉發)既是數據的生產者,也是數據的消費者。不過,托夫勒將產消合一的出現看作資本主義社會勞動異化性質的終結,認為這種新的生產與消費關系的趨勢所代表的“第三次浪潮”會帶來歷史上第一個“超越市場”的文明。托夫勒由此認為包括馬克思主義在內的傳統經濟思想已經與這樣一種文明變革脫節了,因為其仍迷失在第二次浪潮的爭論中[12]183-185。實際上,這既是一種過于樂觀的看法,也是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誤解。

在產消合一者的數字勞動過程中,由平臺所支配的權力關系是一種新的社會生產的異化表現。Snapchat、Fcebook、bilibili和微信等平臺以創意和表達工具的形式為平臺用戶提供“免費”內容制作和社交分享的空間。但實際上,作為交換,用戶不僅要放棄個人數據,還要默認支持作為這些平臺商業模式的廣告和營銷邏輯。因此,產消合一者數字勞動中包含的自我創造及與他人的交互性關系形成的所謂“去異化”(de-alienation)[13]144過程僅僅是形式上的,并沒有改變這一勞動在根本上受平臺資本剝削的狀況,“去異化”形式和體驗恰恰塑造了平臺用戶持續生產的“自愿”,也進一步形成了平臺對用戶的虹吸效應。由于平臺資本對數據的私有和支配權,產消合一者數字勞動最終形成了一個勞動閉環,即產銷合一者成為勞動活動(內容生產)、勞動工具(傳播載體)和勞動產品(被作為商品出售給廣告商)的有機統一體。這一勞動閉環同時是一個剝削閉環。產消合一者數字勞動的最終產品是用戶的注意力,注意力的生產過程同時是資本積累的過程。因此,產消合一者的出現及數字化時代的蔓延并非意味著市場化的結束,而恰恰是市場化進一步擴大的現實表現。這是一個無處不在的連接時代,每個人都處于“一直在線”狀態,也時刻處于生產和消費的狀態。

通過上述關于兩種數字勞動形式的分析可以看到,數字勞動異化與平臺介入資本主義再生產體系密切關聯。當數據成為最重要的生產資料、抽象數據成為最重要的交換價值時,各種數字平臺作為數據聚合和使用的空間,運用算法和智能分析等生產工具生產出注意力和流量這種數字產品,也生產出數字勞動與平臺資本之間的新的剝削形式。平臺成為數字資本主義時代聚合各類勞動與重塑勞資關系的經濟空間,成為社會權力再分配的經濟空間。

三、數字勞動的主體性及其解放:從資本主體性到勞動主體性

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視域中,勞動異化意味著確立人之主體的本質成為一種抽象且對立的客觀力量,打破這種對立意味著在存在論根基上通過辯證的否定來找回勞動的主體性本質。沿著馬克思思考的方向,對數字勞動的進一步考察需引向數字勞動的主體性。而在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視域中追問數字勞動的主體性,不僅是在歷史唯物主義層面深刻理解數字勞動問題的理論需要,也是尋找數字資本主義時代勞動獲得解放可能性的一種努力。

馬克思曾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第一條中闡明主體性問題,批判了舊唯物主義“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14]499。這里的“主體方面”即人的主體性本質,同時,這一主體性與對象、現實、感性的關系,只有在“實踐”或“感性的活動”中才能得到真正理解。這是馬克思在主體性問題上對包括舊唯物主義在內的一切舊哲學的超越。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感性活動在歷史唯物主義視野中進一步被闡釋為“物質生活的生產”,在此基礎上提出的“現實的個人”,則是馬克思在物質生活生產的社會存在本體論中所確立的歷史主體性,這一主體性并非表征為人的種種生理特征的自然性,而是為解決吃喝住穿等一切生活資料的物質生產活動的社會性。在馬克思不斷深入推進的政治經濟學研究中,“物質生活的生產”在《資本論》及相關手稿中進一步具體化為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創造一切價值的“勞動”?!皠趧訒r間本身只是作為主體存在著,只是以活動的形式存在著?!盵5]65“現實個人”也進一步具體化為在一定社會生產關系中從事著商品生產的“勞動主體”?!皠趧又黧w所組成的共同體,以及以此共同體為基礎的所有制,歸根到底歸結為勞動主體的生產力發展的一定階段,而和該階段相適應的是勞動主體相互間的一定關系和他們對自然的一定關系。直到某一點為止,是再生產?!盵5]146在這段以經濟學話語表達的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中,“勞動”即“現實個人”之主體性的本質規定。從這一規定出發,馬克思進一步揭示了產業資本主義階段中勞動主體與其自身生產生活條件相分離的狀態,并將處于這種分離狀態中喪失了物質實體的活勞動能力稱為“主體的貧窮”[5]106。馬克思對主體性的思考伴隨著歷史唯物主義的不斷科學化和具體化而逐步深入,并最終在政治經濟學批判視域中建立起與勞動之間的本質關聯。

數字資本主義時代對勞動主體性的思考,不在于將勞動者身旁龐大的機器換成了隨身攜帶的數字智能設備,而是在新的勞動形態中發現一個更為復雜的主體結構。與產業勞動下“現實個人”這一主體形態相對應,我們或許可以把數字勞動下的主體形態稱為“虛擬個人”。應當清楚,這并非是與“現實個人”相對立的概念,不是對“現實個人”的唯心主義顛倒。這意味著,“虛擬個人”并非“現實個人”被倒回笛卡爾“我思”主體意義上的虛幻的意識內在性,因為后者依循的是主-客體結構中表現的自我意識的絕對優先性,是被馬克思稱為“被唯心主義抽象地發展了的”[14]499主體性。與此不同,沿著馬克思對勞動主體的思考,“虛擬個人”仍起始于“現實個人”,它產生的關鍵是“現實個人”感性的生產活動的數據化,本質上是在數字勞動過程中對“現實個人”的欲望和偏好的提取與聚合。只不過,由于數字技術和智能算法的加持,“虛擬個人”對作為數據的欲望和偏好的記憶存儲能力要遠超“現實個人”的生理性記憶存儲能力,它裝載了“現實個人”在互聯網上幾乎一切的數字痕跡;同時,它不需遵守生理自然規律,可以始終保持24小時的活躍,當肉身進入睡眠或發呆狀態,“虛擬個人”依然在開采和存儲數據,并能夠從大量零碎數據中析出有價值的部分,進而將無規則的數據群形塑為與肉身的欲望結構相對應的“數據身體”。這里的“對應”僅僅是從起始的意義上來說,而并非一種鏡像復制,因為數字技術已經形成對日常生活的全時空座架,肉身在某一瞬間出于好奇而即興點擊的某個網頁,以及可能早已忘記的偶然產生的沖動消費和下意識點贊等各種數字活動,都會被大數據忠實地抓取保存下來,并經過算法形成“數據身體”的拼圖,這是一個“被拓展和延伸的身體經驗”[15]137。因此,“虛擬個人”是關于“現實個人”更為精細,也更為真實的數字肖像,而并非所謂現實肉身的“數字孿生體”,相比后者,它要龐大且強大得多。這是數字化時代以數字勞動為存在論基礎的一種新的主體概念。由此,在數字資本主義時代,我們或許需要重新思考自啟蒙以來建立在理性或知識原則基礎上的主體概念,“虛擬個人”所包含的內容要遠超于經過理性中介或篩選過的主體形象。

更重要的是,由于對主體活動痕跡占有的這種不對等性,經過對大量數據進行整合與計算所生成的“虛擬個人”是一個籠罩在現實生命體之上的龐大身軀,其主體性總是表現為能動地對“現實個人”進行“反向生產”。今天人們在各類平臺上獲取的種種信息,以及完成的“關注”和“下單”已在很大程度上分不清是真實的需要,還是被平臺資本運用算法所生產出來的需要。也就是說,“虛擬個人”作為一種他者性的存在不斷地激發、牽引著現實生活中的理性主體,使得后者不需要過多地思考就能夠完成消費、交往、娛樂等種種生命活動,在這個過程中,建基于“我思”的主體被耗散為“無思”的肉身載體。同時,在這個過程中,肉身毫無壓抑之感,因為激發和牽引著我們需要和欲望的正是我們自身。現實世界中原本構成“我”的流動的、受壓抑的、無規則沖撞著的情感、欲望、想象、無意識等非理性的質料,在數據算法這一“形式因”的作用下獲得了能動性。由此,“虛擬個人”成為比包括我們自己在內的所有人對我們的認識都更清晰的主體力量,在它面前,建立在感性活動中承載著社會形式的鮮活“現實個人”被還原為一個個機械生命。這是數字化時代人的主體本質最重要的異化表現。在此基礎上,我們也可以看到,“虛擬個人”對“現實個人”的“反向生產”與產業資本主義階段所發生的勞動異化之間的區別:數字勞動者表面上不再有產業勞動者痛苦、壓抑、被動的生命體驗,相反,數字勞動者更多的是在由數據算法所制造的舒適、無感,甚至愉悅的狀態中從事自我生產的。這是數字資本主義階段勞動剝削和社會再生產的一種全新異化形式。

我們發現,“虛擬個人”這一主體存在形態,不是虛構的想象的結果,而是現實社會生產力基礎上數字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客觀存在,是數字勞動這一新的勞動形態的主體表現。馬克思在《1857—1858 年經濟學手稿》中從勞動-資本關系角度將這種具有主體性并因此表現為對自身擁有反向支配權的勞動稱為“活動的物的軀體”[5]207。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這一“活動的物的軀體”的創造是在與工人直接勞動能力的對立中實現的,因此是扭曲的和顛倒的。馬克思從政治經濟學批判的角度將這一顛倒看作一種“歷史的必然性”,其歷史性就表現為克服這種顛倒生產關系的暫時性。這一歷史辯證法的內在目的就是要對作為人的本質力量的勞動主體性的真正占有。在這里,我們需要再次體會馬克思在《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發動的哲學革命中關于主體性的論述:“當現實的、肉體的、站在堅實的呈圓形的地球上呼出和吸入一切自然力的人通過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現實的、對象性的本質力量設定為異己的對象時,設定并不是主體;它是對象性的本質力量的主體性,因此這些本質力量的活動也必定是對象性的活動?!盵14]209這里的“非主體的主體性”,是在批判形而上學思辨主體基礎上所形成的一種存在論主張,這在歷史唯物主義的社會向度中又深刻地表現為在批判“資本主體性”的基礎上對“勞動主體性”的回歸。按照馬克思的這一思路,數字勞動的真正價值,即應該在辯證的社會運動中實現這種非主體的主體性,成為勞動自身對象化的本質力量。這一勞動的解放首先意味著在哲學存在論層面回歸由于資本對勞動的絕對權力而喪失了一切自然力的“感性主體”。當然,這并非對數字化生產生活方式的完全拒絕,并非盧梭田園詩般的浪漫主義批判,而是對負載于肉體生命上種種數字形式的現實改造,其沿著歷史唯物主義的具體化路向進一步表現為政治經濟學批判中對現實生產關系的積極變革。在這一問題上,首先應體現在對數字資本主義階段最核心的生產資料——數據——的處理上。我們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數據共享將是一種具有歷史進步性的變革。

從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所蘊含的現實取向出發,對生產資料所有制的變革是克服資本主義自身矛盾的根本路徑。數據作為數字資本主義階段最重要的生產資料之一,其生產和分配制約著社會生產和再生產的整個過程。同時,數據相對于產業資本主義階段的生產資料有其自身特殊的現實特征和行為規律,它有著強烈的虛擬性和流動性,并因此不具有絕對私人產權意義上的可規定性。可以打一個比方,在產業資本主義時代,整個社會的生產資料和產品像是倉庫里的一顆顆“蘋果”,生產關系解放的第一步即把本該屬于每個勞動者的蘋果悉數歸還;而在數字資本主義時代,數字技術和智能設備的觸角延伸至日常生活的全時空領域,整個社會生產和再生產賴以進行的數據像是池子中的“水”,它無法在完全意義上被清晰地分割為私人占有的狀況,而只能在社會共有的意義上被重新生產和分配。這是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中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辯證關系原理在數字化社會的歷史表現,數字資本主義作為數字技術這一全新生產力發展的現實形態,其內在地要求著自身生產關系必然產生相應的變革。這是資本主義自身的歷史辯證運動,是推動實現共產主義的現實基礎。在馬克思那里,共產主義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而是一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運動,并且“實質上具有經濟的性質”[16]68-69,這一經濟性質最核心的體現即要求對生產資料進行“私有占有”轉向“受聯合起來的個人的支配”。就此而言,在對數字勞動和平臺資本這一勞動-資本關系的批判中,從數據共享的要求出發,推動數據這一生產資料逐漸擺脫資本主義私有制。它意味著,數據的生產和分配不再遵循自發性市場條件下單一的貨幣增殖原則,數據共享不是資本力量的再次集中,而是在生產資料全民所有的意義上對資本邏輯的一種超越過程,這一過程最終指向對整個資本主義的揚棄。當然,這不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它首先需要一個強大的國家力量在一種整體主義視野中從法律、觀念、技術、政治等方面對數據共享形成理性的制度安排,這應當是一個具有歷史進步意義的“整體性的政治化進程”[17]。在此意義上,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及在此基礎上關于未來社會的發展規律的研判仍具有巨大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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