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國債下鄉”面臨的制約瓶頸
——以吉林省白山市為例

仲明武

（中國人民銀行白山市分行，吉林白山 134300）

一、白山市農村國債發行基本情況

（一）國債下鄉工作取得新突破

截至2023年6月30日，白山市7個偏遠村屯實現國債銷售“零突破”。白山市轄內鄉鎮地區累計銷售國債681.96萬元，鄉鎮銷售占全轄銷售總額的比例高達7.17 %，較同期增長4.26個百分點。一是建立新型管理方式，實現管理驅動。為推動國債下鄉工作規范化，白山市中心支庫牽頭搭建“兩線三級”模式，即人民銀行、承銷機構的兩個管理條線，承銷機構市、縣、鄉的三個操作層級。制定《國家金庫白山市中心支庫儲蓄國債聯絡員制度》，聘任5家國債承銷機構鄉鎮網點的86名儲蓄國債聯絡員，54個鄉鎮營業網點覆蓋率達100%。鄉鎮營業網點聯絡員貼近農民金融需求，精準對接購買群體，打通國債下鄉的神經末梢。二是聚焦“堵點”，對癥化解農民購債難題。為實現國債下鄉業務標準化，白山市中心支庫指導各承銷機構從投資理財風險喜好、預期購買國債規模、農村金融資源存量等維度，制定農村客戶分層分類服務清單。儲蓄國債聯絡員依托已建成的766個惠農金融服務站，開展購債需求調查、購債意向登記，幫助農村居民開立國債賬戶，注冊手機銀行或網上銀行，手把手教會購債流程。承銷機構算好時間賬、進度賬和對標賬，回應客戶建議和訴求172條，提供購債提醒、增開銷售柜臺、網點售罄通知等服務，解決“購債無門”難點。三是凝聚“合力”，開展金融宣傳活動。國家金庫白山市中心支庫引導轄內承銷機構以“送國債下鄉、助農民理財”為主題，通過網絡媒體、懸掛橫幅、宣傳板報等方式，在全市17個鄉鎮和30個偏遠村屯，舉辦集市宣講等活動35次，發放宣傳單3100余份，有效提升國債理財在農村地區的影響力。

（二）縣域以下居民對儲蓄國債購買意愿高，儲蓄國債在農村的市場潛力大

調查顯示，在從未購買過儲蓄國債的農村儲戶中，47.8%的農村儲戶具有購買儲蓄國債的意愿，但不了解購買渠道難以購買。據白山市5家承銷機構反映，縣域以下居民對理財產品了解不夠，一般傾向于將資金作為活期或定期存款存入銀行，用于養老、教育、醫療等。據統計，白山市縣域以下儲戶定期存款占全部儲戶定期存款的48.6%。可見，鄉鎮居民投資熱情高，儲蓄國債在農村的市場潛力大，持債規模與儲蓄國債的購買渠道和簡易程度正相關。

二、“國債下鄉”的現實意義

（一）“國債下鄉”助力農民資產實現保值增值

“國債下鄉”最大的意義其實就是幫助農村居民增加收入，實際上，除了農業以外，大多數農民沒有其他的投資。國債契合鄉鎮農村的居民低風險偏好需求。一是安全性高。國債的信用等級高于銀行理財產品和其他債券。二是收益穩定，且不低。目前，三年期國債發行利率2.85%，五年期國債發行利率2.97%，而且利息收入免征個人所得稅，是收益率相當可觀的理財產品。三是發行期次多，購買起點低。國債發售時間通常是每年3月到11月，儲蓄國債的購買起點100元，遠低于大多數理財產品的起售門檻。四是變現靈活，兌取便捷，可提前支取。相較于理財產品的封閉性和銀行定期存款取消靠檔計息，國債在滿足相應持有時間的情況下，可靠時間檔計息，既滿足了投資者對資金的流動性要求，又獲得了額外收益，適合抗風險能力相對較弱的農村居民投資持有。

（二）“國債下鄉”提升農民金融素養，有助于緩解城鄉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

國債知識宣傳能有效輔助地方政府開展打擊非法集資活動，進一步發揮國債下鄉在金融支持鄉村振興工作中的作用，實現扶貧與扶智的結合，有效提高農村居民的金融素養。努力拓寬農村居民投資渠道的同時，引導農民逐漸改變傳統的儲蓄理財觀念，又自覺抵制民間借貸、非法集資等高風險行為，切實增強了農村居民的安全理財意識，對農民長遠致富有很好的引領和帶動作用。

三、“國債下鄉”面臨的新問題

（一）國債發行機制與“國債下鄉”需求存在矛盾

縣域以下農村居民儲蓄率高且風險承受力低，通過購買儲蓄國債進行理財的意愿高，儲蓄國債在農村市場的潛力巨大。隨機抽取200戶鄉村儲蓄國債問卷調查顯示：在從未購買儲蓄國債的農村儲戶中，47.8%的人具有購買儲蓄國債的意愿，但不了解理財產品和購買渠道，傾向于將家庭資金存入銀行，用于養老、教育、醫療等。據統計，白山市縣域以下儲戶定期存款占全部儲戶定期存款的49.1%。“國債下鄉”與發行周期存在矛盾：一是國債發行期一般為每年3-11月份，每次僅有10天銷售期，發行時間與農民資金充裕時段不匹配。2022年又因疫情原因停售2個月，難以實現農民隨時購債的需要。二是目前電子式儲蓄國債可以線上購債，但是大多農民習慣于在銀行柜面辦理業務，而國債銷售火爆時，存在國債短時間就售罄、持續沒有購債額度的情況，影響了農民購債積極性。可見，鄉鎮居民投資熱情高，儲蓄國債在農村的市場潛力大，持債規模與儲蓄國債的購買渠道和簡易程度正相關。

（二）“國債下鄉”推廣和金融服務供給不足存在矛盾

一是強建設弱管理問題。目前，承銷金融機構已建成的金融服務站后續運行管理不到位，配備機具多為POS機和手機，只能為農民客戶搶購儲蓄國債（電子式），不滿足儲蓄國債（憑證式）的銷售條件。二是人員配備問題。服務站工作人員多為當地村民或村干部，經過商業銀行培訓后，只能為農戶提供較為基本的支付結算服務，無法銷售國債及理財產品。三是憑證管理問題。儲蓄國債收款憑證為商業銀行重要空白憑證，日終業務處理需要將重要空白憑證繳回支行統一入庫保管。四是網點布局問題。白山市5家國債承銷機構僅有農業銀行和郵儲銀行在鄉鎮農村設立網點34個，占網點總數的16.5%，各鄉鎮、行政村之間“冷熱不均”；部分支付設施簡陋，疏于管理，難以滿足農村國債發行需要。農商銀行、農村信用社鄉鎮網點80個,是國債承銷機構的2.35倍，但是不具備國債承銷資格,只能“望債興嘆”。

（三）“數字鴻溝”與“國債下鄉”服務存在矛盾

當前，數字金融具備便捷、低成本、低門檻的特點，在“國債下鄉”推廣方面具有天然優勢。隨機抽取200戶鄉村儲蓄國債問卷調查顯示：45歲以上的農民占比85%，這部分人群購買國債的欲望較強，但是由于文化程度較低，難以熟悉掌握科技含量較高的數字金融工具，幾乎不用手機銀行等支付工具。30歲至45歲之間的農民占比10%，這部分人群購買國債的欲望不強，了解網上銀行、手機銀行等業務，僅限于網上購物，很少用于金融交易。可見，低收入、低學歷、老年群體等特點決定了在農村地區普及電子式國債的困難較大。數字金融支付的驗證方式以密碼為主，“不容易記憶和操作”的畏難情緒導致農村老年群體“敬而遠之”。

四、思考與建議

（一）改革承銷機制，吸收農村信用社等中小金融機構為承銷團成員

適當降低國債承銷的門檻，放寬條件，使地方性金融機構獲得國債承銷團成員資格，或者放寬對農村信用社等金融機構部分國債投資品種的準入門檻，將國債發行額度適當向農村傾斜。同時，在政策上應允許商業銀行可以將所承銷的國債委托其他金融機構代銷、認購和包銷，擴大國債銷售主體與農村市場覆蓋面。

（二）引導國債承銷機構逐步增加服務頻次和服務質量，提高金融便民服務的充分性和滲透性

國債承銷機構要根據鄉村金融服務薄弱地區村民的國債購買需求、業務規模、服務成本、社會責任、經濟發展潛力等因素，制訂具體的“國債下鄉”的服務工作規劃：一是隨農村經濟發展和農村居民購債需求變化逐漸增加定時定點服務頻次，以滿足農村日益增長的金融服務需求。二是推動農村金融服務站轉型升級。大力推動金融科技在農村地區國債銷售的發展應用，要加強頂層組織，推動相關部門共建、共享，實現信息流、資金流的深度融合，真正發揮農村金融服務站支付服務民生保障作用。三是大力推進農村金融服務和產品創新，提高支付服務與國債銷售的適配性。針對農村居民對價格、便捷和安全等較為敏感的特點，建議開發業務設計合理、操作簡單、價格低廉的普惠式、友好型新型國債購買機具，讓農村居民特別是老年群體真正想用、能用、敢用。

（三）推進“國債下鄉”宣傳，完善農村支付環境建設

一是將“國債下鄉”項目實施與鄉村振興相結合，通過“送國債知識下鄉”、“國債知識一個村”和“國債知識小講堂”等形式，普及國債業務知識，提高有條件的村民購買國債的積極性，不斷提升農村基層干部和農民的金融素質和金融機構從業者的服務水平。二是積極對接村委會，加強合作，定期聯合開展系列宣傳活動，將國債宣傳納入鄉村治理工作中，有效提升農民的財產性收入。三是按照優化助農金融服務點分布，提升服務點服務質量、提高服務點服務積極性。加強金融知識宣傳普及，推廣移動支付等現代化支付工具，為偏遠鄉村廣大農村居民提供更多元、更優質的金融產品和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