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志軍,施 浩
(河北科技師范學院 職教研究院,河北 秦皇島 066004)
當前,職業本科教育已成為世界職業教育發展的共同趨勢,我國職業本科教育改革也正在持續深化,從2019年首批“本科層次職業教育試點學校”獲批,迄今3年間在教育部備案的獨立建制職業本科院校已擴充至30多所。職業本科院校的出現完成了我國現階段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最后一塊拼圖,進一步強化了職業教育的類型屬性和特征。但不可忽視的是,由于我國現有的職業本科院校數量較少,建設時間不長,且主要由原有高職高專升格或獨立學院轉設而來,因此目前存在諸多發展困惑。首要問題就是在人才培養上如何能“出于藍并勝于藍”,以區別于專科層次和普通本科教育。從國際經驗來看,在歐美職業教育先行發展國家中,有著“世界職業教育之都”美譽的芬蘭尤為引人關注,其職業本科院校經過近30年的不斷探索,已形成較為成熟的專業技術人才培養模式,成為高質量職業教育提供者。因此,筆者圍繞芬蘭職業本科院校的創建與發展,在梳理其歷史演變的基礎上,重點針對其人才培養特色進行深入探析,以期從中獲得有價值的發現,為我國職業本科院校健康發展提供借鑒。
芬蘭的職業本科院校以應用科學大學為主,其創建動因與當時經濟社會變革帶來的勞動力市場需求和人才培養供給不匹配問題具有密切關系。20世紀80年代后期,芬蘭傳統經濟產業出現衰退跡象,經濟社會發展面臨轉型難題,為此芬蘭政府提出建立“知識型社會”的戰略規劃,大幅提高知識型經濟比重,重點發展信息技術、生物技術和森工技術產業,力圖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促進經濟從勞動、資金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轉變。但在這個變革過程中,產業轉型升級所需要的高層次專業技術人才培養卻處于“真空地帶”,教育體系中缺少專門的培養機構,因為當時芬蘭職業教育主要由中等職業技術學校構成,培養的是中等專業技術技能人才,而高等教育以傳統大學為主,實施普通教育,培養學術人才。為應對經濟社會發展對技術人才類型和規格提出的新訴求,芬蘭政府創造性地提出,要建設一類不同于傳統大學的高等教育機構,專門用以培養亟需的高層次專業技術人才。此類高校初創時稱“多科技術學院”,后芬蘭政府在推廣宣傳中改為“應用科學大學”。芬蘭應用科學大學的出現,既是為了應對經濟產業轉型升級導致的人才供給問題,也是高等教育在大眾化背景下摒棄單一體系向多元化發展的體現,更是職業教育突破層次制約而實現的結構完善。
芬蘭職業本科院校從創立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其發展過程總體來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明確的任務。
第一階段(1991~1995年),可稱其為試點期,主要任務是啟動職業教育改革,確定芬蘭職業本科院校創建的規劃、目標和要求等內容。1991年,芬蘭教育與文化部頒布《中等和高等職業教育法》,決定要拓展職業教育發展層次,在中等職業教育基礎上,繼續發展高等職業教育,并以此作為未來職業教育發展重心。同年,試驗性改革啟動,以原有高水平中等職業技術學校為主體,經過合并組建新的高等職業教育機構應用科學大學,并提出以5年為建設周期,對試點院校的教育經驗、教學質量以及國際聲譽等進行評估。1995年,芬蘭議會審議通過《多科技術學院法》,該法明確規定了應用科學大學的性質、地位、經費保障、招生錄取以及教師隊伍等內容,為應用科學大學試點建設和進一步發展提供了立法保障。
第二階段(1996~2000年),為芬蘭職業本科院校確立期,即試點建設院校通過相關部門評估后取得合法地位。作為試點單位,建設初期的應用科學大學在評估前還只是暫時性機構,只有取得相應成績后向芬蘭高等教育評估委員會申請評估,并最終通過評估才能被確立為永久性機構。1996年,首批應用科學大學五年建設周期結束,依法依約接受了全面評估并獲得身份認可。此后每年,都有各批次試點院校陸續通過專業機構的評估。截至2000年,所有試點院校都被確立為正式的法定機構,試驗性改革宣告完成。
第三階段(2001年至今),是芬蘭職業本科院校的完善期,主要是通過持續的制度建設,健全辦學機制,提升社會影響力。2001年,芬蘭教育與文化部提議完善學位體系,為應用科學大學單獨設立技術學位。同年,議會審議通過開展應用科學大學碩士學位試點工作。2003年和2005年,芬蘭兩次修訂《應用科學大學法》,相繼認定應用科學大學具有技術學士學位授予權和技術碩士學位授予權。2015年,第三次修訂的《應用科學大學法》頒布實施,對應用科學大學的辦學許可、法人代表、學校所在地、經費來源等進行了重新規定,并允許各學校根據發展需要再次整合,最終形成了22所應用科學大學[1]。日益完善的立法保障,改善了芬蘭職業本科院校的辦學水平,增強了整體辦學實力,同時也提升了職業教育在民眾心中的地位。時至今日,應用科學大學申請入學人數已有大幅增長,在校生規模和畢業生就業率都已超過傳統大學,人才培養取得顯著成效。
芬蘭應用科學大學作為本科層次職業教育機構,與既有傳統大學和中職學校都大不相同,其本質上代表了一種新的專業技術人才培養模式,并在三十余年發展中形成了自身特色。
芬蘭職業本科院校自創建以來,保持了穩定的職業教育取向,以高層次技術人才為明確的培養目標,至今未發生“學術漂移”現象。學術漂移主要是指非大學的高等教育機構按照更接近于大學“面目”的方式來確定其活動實踐的一種趨勢[2],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在英國、德國及澳大利亞等國,各種非學術型的高等教育機構轉型成為“新大學”已成為普遍現象,其直接后果是導致此類院校同質化發展,人才培養規格趨于單一,偏離了初創時的目標定位。芬蘭應用科學大學三十多年來始終堅持以實踐應用為辦學取向,以知識經濟背景下職業領域專家型人才為培養目標,不僅適應了社會發展對人才的需要,而且使人才在將來成為各行各業的專家[3]。為改變原有中等職業學校教學層次和水平都不高的狀況,芬蘭應用科學大學在培養高層次技術人才上特別強調扎實的理論學習和綜合的職業能力訓練,以提升人才的整體素質。如芬蘭中央應用科學大學注重培養學生職業知識和技能、自主學習、自我評估、時間管理、壓力調節和職業生涯規劃等能力,為學生提供技能中心、工作坊等職業能力訓練場所,學生可以自由選擇教育機會[4];拉普蘭應用科學大學的目標是通過理論知識學習和職業所需能力訓練,培養未來工作中具備職業專業技能的專家,學校開展大量基于職業基本資格的實踐培訓,教育和指導均以學生為中心[5]。
芬蘭職業本科院校為給學生提供利于個性化發展的教育生態,在培養方案中設計了個人學習計劃、職業指導、學習指導和成熟度測試等特色環節。在制定學生個人學習計劃時,師生雙方共同圍繞學生的教育經歷、經驗背景、發展目標和職業規劃等內容展開討論,最終形成的學習計劃,既包含教師的專業性建議,又充分體現了學生個人的興趣和需求。職業指導是由專職學習顧問聯合其他教師和工作人員共同進行,以幫助學生掌握職業技能、做好職業規劃和籌備未來工作。學習指導由學校的應用科學部負責,選擇學習顧問、導師或其他合適的工作人員,為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遇到問題時提供針對性建議,給予及時幫助。成熟度測試是《應用科學大學法》規定的職業本科院校學生獲得學士學位的前提條件,該測試使用芬蘭語或瑞典語進行編寫,由論文導師提供主題,目的是檢驗學生對本領域專業知識的掌握程度和語言運用能力,通過測試才能被授予學位。
雖然芬蘭職業本科院校被視為高等教育機構,但不同于傳統大學的學科導向,其專業與課程均注重職業需求和區域發展變化,強調實效性和時效性,以更好地服務區域行業與產業發展。如在專業設置上,強調以職業和應用為導向[6]。拉普蘭應用科學大學位于北極圈內的旅游勝地,學校圍繞本地旅游開發和建設的需求,重點開設了工程機械、國際商務、旅游和護理等四個專業,對拉普蘭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和國際交流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而芬蘭中央應用科學大學為應對芬蘭步入老齡化社會后在服務、醫療等領域出現的新興產業,對既有專業進行優化調整,及時增設了健康護理等專業,隨著每年大批學生畢業陸續進入社會,為相關產業發展帶來了源源不斷的專業人才供給。在課程建設方面,芬蘭職業本科院校課程主要由國家核心課程和校本課程兩部分構成,前者由教育與文化部基于國家職業能力標準統一開發,并隨著職業更替及需求變化進行階段性調整,既保障了課程質量,又避免了機械和僵化;后者由各院校根據所在區域行業企業的需求,并通過與相關部門共同商議,確定課程內容和實施安排,此類課程通常以模塊化為主,由多個學習單元組成,使課程具有較強的靈活性和適應性。
芬蘭《2011~2016年教育和研究發展規劃》提出,高校要與企業和雇主合作建立“發展學習中心”,加強教育和工作生活的聯系[7],以讓學生盡早熟悉未來工作環境,提高職業競爭力。芬蘭職業本科院校以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為宗旨,必然注重與企業的聯系,企業也為獲取可用之才,通過多種方式全過程參與學校人才培養。因此,除了前文所述在課程開發上校企共同商議外,教學、實踐、科研等各個環節,校企之間都形成了一種深度融入的合作關系。在教學方面,針對日常教學活動,企業會參與教學監督和評價,從企業需求方面為教師改進教學提出意見;針對學生畢業論文選題方面,企業圍繞自身發展中亟需解決的難題,為學生提供選題建議。在實踐方面,由學校、企業和學生三方共同制定實訓實習計劃,實訓操練在學校基地進行,職場實習在企業基地進行,實踐過程中由學校導師和企業人員指導完成預定工作任務并撰寫各類實習材料,并由學校和企業共同根據學生工作表現和提交的材料進行評估,通過評估才能獲得相應學分。在科研方面,由企業提供科研項目、科研場所和經費支持,學院師生和企業人員共同組成研發團隊,通過這種產學研合作,既能使學生的理論結合實踐能力得以增長,企業也能夠完成技術升級[8]。如芬蘭中央應用科學大學內設應用科學研究與開發部,平均每年開展90個國內外研發項目,為行業企業提供創新的知識、技術和技能;拉普蘭應用科學大學長期開展應用研究、開發和應用創新項目,以助力區域產業結構優化,促進工商業發展。
芬蘭職業本科院校主要是由中等職業學校升格而來,要在原有基礎上實現高層次技術人才培養目標,就離不開完善的質量保障體系。其一,在法律制度上,芬蘭在籌建應用科學大學之初就頒布了《中等和高等職業教育法》和《應用科學大學法》,以明確學校的法律地位,并成立專門的高等教育評估委員會,建立符合該類學院發展定位與目標的評估制度,針對其辦學目標、課程設計、學生數量、教學科研、信息服務、企業合作等進行全方位評估[9]。其二,在師資建設上,為使既有教師能盡快達到職業本科教學的資格要求,芬蘭教育部開展“教師專業發展”項目和教師國際交流項目,通過各種學習和培訓,提升教師的學識學歷、教學水平、科研能力和國際視野,早在 2007 年,79%的主講教師就擁有了相關專業的副博士或博士學位研究背景[10];各學校內部也非常重視教師職后培訓[11],如芬蘭中央應用科學大學設立專門的教學發展團隊,組織教師開展教學主題研討,以幫助其提升教學能力,創新教學實踐活動。其三,在辦學經費上,芬蘭的法律制度為職業本科院校構建了良好的財政支持體系,主要包括三種政府財政資金,即保證學校日常運行和持續發展的法定核心經費、促進學校改革建設的項目經費和依據辦學成效評估配發的績效經費[12]。
作為芬蘭高等教育雙軌制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芬蘭職業本科院校在培養高層次技術人才上走出了一條不同于其他歐美國家的道路,對當前我國職業本科院校的建設與發展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類型和層次是高校確定人才培養定位的重要維度,類型明確、層次清晰才會形成鮮明的人才培養方向。芬蘭應用科學大學之所以能夠培養出大批符合經濟社會新形勢的專業技術人才,在區域發展中彰顯自身的價值,就在于其堅守了自身“職業教育”的類型屬性和特色,在實現“高等教育”層次提升后,未有發生“學術漂移”,避免了人才培養定位偏離問題的出現。然而,審視當前我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石偉平認為,雖然辦學形式多樣但辦學理念與定位不甚清晰[13]。職業本科試點院校的人才培養方案,部分帶有明顯的普通本科高校培養方案的模仿印記,部分是對原有高職專科的因循沿襲,還未在類型和層次上定義出屬于自身的特色與取向。
因此,現階段我國職業本科院校需著力解決好兩方面問題。其一,堅守職業教育類型屬性。雖然重“普”輕“職”的社會觀念在我國由來已久,但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愈加迫切卻是一個不可否認的現實問題。有研究表面,高級技術技能人才在2035年前會一直處于短缺狀態,年均缺口超過700萬人,且總體呈現缺口逐年增大趨勢[14]。國家設置獨立建制的職業本科院校,目的就在于調整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結構,加大高層次技術人才的培養力度,加快提升緊缺人才的供給量。所以,無論從服務國家人才強國戰略和經濟社會建設考慮,還是學校自身職能出發,職業本科院校都必須堅守職業教育類型屬性,才能體現其應有價值。其二,明晰高等教育層次要求。獨立的職業本科院校在我國是一個新生事物,本科層次的職業院校如何區別于專科層次的高職院校,關鍵就要在“高等”上下功夫。高等教育注重高深學問和綜合素質,因此,職業本科院校既要在人才培養中突出高深專業理論知識的掌握與應用,以使其能夠解決難度更高的復雜技術問題,同時要注重人文素養,以培養學生具備獨立的人格、積極的創新意識和較強的職業適應力。理想的職業教育本科人才培養應是職業性和學術性的有機結合,二者相輔相成并統一于人才培養的過程中[15]。
依據諾斯的路徑依賴理論,組織制度變遷類似于物理學中的慣性,當進入某一路徑后,就可能對此路徑產生依賴性,而且慣性的力量會使其不斷進行自我強化[16]。無論我國職業本科院校還是芬蘭應用科學大學,多是由較低層次或普通教育類型學校“脫胎”而來,“原生學校”的人才培養模式經過長期的發展已基本成型,新建學校在建設初期仍然會對原有模式具有明顯的依賴性,進而致使發展變革受阻。但是,路徑依賴并非意味著不可改變,當內部變革需求和外部正向干預形成合力,組織仍然可以突破路徑鎖定,實現路徑替代。芬蘭應用科學大學在知識經濟發展背景下,圍繞辦學水平、培養目標、課程教學和專業建設不斷進行改革和提升,30余年間從中職學校發展成為具有碩士學位授予權的高等院校,成功改變發展軌跡,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路徑。
我國職業本科院校目前還處于試點建設階段,擺脫原有路徑依賴,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是試點學校獲得新生的關鍵。別敦榮認為,高校的生命周期分為創業期、中興期和成熟期,不同時期的發展任務也不相同[17]。試點階段的職業本科院校顯然屬于創業期,這時期的主要任務是建基立業和建章立制。建基立業包括基礎設施建設和學科專業建設,在基礎設施建設上,雖然職業本科院校由高職院校升格而來,已經具備了基本的物質基礎,但對于高層次技術人才的培養來說,還需要加以充實完善,包括資源、條件、環境等各個方面;在學科專業上,本科層次職業院校應改變高職專科“一心一意抓專業”的做法,轉而加強學科建設,尤其是職業學科體系的構建,形成以專業為平臺、學科為支撐的技術人才培養架構。而與建基立業相比,建章立制在試點階段更為重要和迫切。因為從人才培養層面來說,職業本科院校的建設并非在原有高職基礎上延長一年學制那么簡單,而是要克服路徑依賴,圍繞培養目標、規格、方式、評價等方面,建立新的制度和規范,形成服務新時代需求的職業本科人才培養模式。
潘懋元在談到教育發展的外部關系規律時認為,其核心要義就是“適應”,這是教育同社會存在的必然性關系[18]。芬蘭應用科學大學的建設成就之所以引人矚目,就在于其培養的技術人才適應了知識經濟發展的需要,填充了高層次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真空地帶”,借助個性化培養方案滿足了個體發展的需求。而對于我國職業技術人才培養來說,“適應性”缺失已成為發展中的痼疾,導致出現畢業生職業素養較低、實踐能力較差、所學技術知識滯后等諸多問題,同時也使職業教育自身社會形象和價值受到質疑。習近平總書記指示強調要“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19],這一政策主張既符合職業教育發展的規律性要求,也是解決現實困境、提升育人質量的破題之策,2022年頒布的新修訂的《職業教育法》也為其提供了明確有力的法律保障。
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關鍵在于職業本科院校培養出具有較強適應性的高素質技術人才。首先是適應新時代發展取向。高質量發展是新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主題,職業本科院校正是為適應高質量發展而創建,所培養的技術人才須能夠滿足發展方式的轉變、產業結構的優化、動力動能的更新等方面的要求,從而為新時代的新技術、新業態、新職業提供充足的技術性人力資源。其次是適應人才規格的演變。隨著技術迭代周期縮減和職業崗位更新速度加快,技術技能人才只掌握不變的“一技之長”已難以持續,職業本科院校更應注重培養學生的技術創新能力、綜合知識運用能力、復雜問題解決能力以及自主發展能力,以適應“能力社會”的人才需求。最后還要適應學生個性發展需要。職業教育的直接目的是滿足個人就業和社會生產的需要,但作為更高層次的職業本科教育,是為人的自由、和諧發展提供新的教育選擇和機會,應更加注重學生的個性化、多樣化需求,切實實現黃炎培所提出的“謀個性之發展”。
建立職業本科院校,培養高素質技術人才,只靠職教界一己之力難以完成。芬蘭應用科學大學的創建與發展,離不開社會各界形成的完善的支撐體系,如在人才培養目標規格的確定、課程內容的修訂與教學實施的推進等環節,各方利益主體都深入參與其中。我國職業本科院校雖然仍處于試點建設的探索階段,但應與各利益相關者密切合作,構建人才培養共同體,形成穩固的多元協同育才機制,以改變以往“單打獨斗”的做法,走出技術人才培養的模式困境。
其一,加強與基礎教育學校的合作,保障優質生源穩定輸入。優質生源是培養高層次技術人才的前提條件,當前職業本科院校的生源渠道仍然以普通高考和對口招生為主,但由于長期存在的職業教育偏見,職業學校對考生的吸引力較小,很難招到充足的優質生源。為擴大優質生源,職業本科院校一方面應改變“坐等客戶上門”的做法,深入走進中學進行招生宣講,讓更多人了解這類新建院校的優勢和特點,提升學生的報考意愿;另一方面,與普通中小學合作開展職業啟蒙教育,讓學生在接受普通教育同時接觸和了解“職業和技術”,不但有助于學生盡早發現自己的智能結構特點、稟賦興趣和職業性向,更有利于形成對職業教育的正確認知,提高對職業教育的接受度和認可度。
其二,突破校企合作困境,完善人才培養平臺。對于職業本科院校高素質技術人才培養來說,校企合作是一種必然選擇。但長期以來我國職業院校與企業之間基本保持相互隔離狀態,有限的合作也多是形式上或臨時性的,難以形成持久的實質性關系,因此在人才培養上職業院校處于幾近“瘸腿走路”的困境。雖然導致困境的原因有多種解釋,但其根源在于校企合作關系的建立中,作為教育公益事業主體的學校,與市場經濟主體企業之間存在發展目標、活動方式等方面的不一致性。突破困境,首要前提是認識到校企合作是職業教育計劃與市場結合的載體,資源的配置和整合過程,需要用好計劃和市場這兩種手段[20]。唯此方可平衡好職校公權益和企業私權益之間的關系,推動校企實現真正的合作,為技術人才的培養構建完善的平臺。
其三,與師資培養培訓機構建立穩定聯系,提升師資隊伍水平。職業本科院校承擔著培養高層次技術人才的責任,其自身的師資水平須能夠勝任育人要求。但通過對27所職業本科試點院校調研發現,師資隊伍整體水平與職業本科院校標準差距明顯,主要存在結構不合理、穩定性不夠、實踐能力不強、科研水平不高等問題[21]。所以職業本科院校一方面要加強與技術師范大學和行業大學的聯系,通過引進合格師資,從源頭上保障教師隊伍的質量和穩定;另一方面要加強與師資培訓基地的合作,提升現有師資的理論素養、科研水平和實踐能力,盡快達到本科層次職業學校的師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