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教師的“情緒勞動”

李敏

相信老師們都有過這樣的感受：一天下來，雖然沒做什么重體力活，但就是非常累，不想說話，沒力氣，脾氣一點就爆。

旁人很難理解：你們不就上幾節課嗎？累個啥？

學生很難理解：老師今天怎么連個笑臉都沒有？

家長可能也很疑惑：為什么有時候跟老師溝通，老師那么不耐煩？

其實，這些都是教師情緒勞動超負荷的表現。

“情緒勞動”是什么？

情緒勞動是美國社會學教授霍赫希爾德基首次提出的。它是指人在工作時展現某種特定情緒以達到其所在職位工作目標的勞動形式，是與“智力勞動”“體力勞動”并列的勞動類型。

情緒勞動，要求教師通過引導或壓抑自我情感來維持外在的某種情緒，以完成教育教學目標。由于對真實自我的壓抑，教師在此過程中會產生自我異化、情緒失調等問題。

比如，當你心情低落的時候輪到你上課，你就必須調整自己進入課堂狀態，假裝什么也沒發生；當你疲憊不堪時，有學生來向你請教問題，你就必須耐著性子幫他講解清楚；當你身體不適時，家長來電詢問孩子情況，你就必須耐心和家長對話交流，并在腦海里想好具體如何回答才能讓家長滿意。

當然，做到上述這些事情，對于教師來說是必備的職業素養，但長期的高強度情緒勞動對于教師來說也是一種消耗，我們不能將其忽視。

“情緒勞動”過度，會導致哪些問題？

1情緒疲勞

教師自身考慮到與不同人際主體均存在高頻互動的職業特性、教育規定規范的要求以及外界對自身角色的期待，要在不同時刻和不同情境中持續、多樣、差異化地操縱與修飾自己的外在情緒表達；抑或要調節自身情緒的內在認知。

這兩種壓力狀態下的情緒調節策略都需要付出意志努力，且伴隨著生理方面的變化，長期以往易導致情緒疲勞。尤其當情緒勞動結果達不到期望時，衍生情緒更加重了情緒疲勞。

2幸福感降低

依據自我控制理論和資源保存理論，個體自我情緒控制的資源有限，過度的情緒資源損耗會降低工作效能和主觀幸福感。

情緒疲勞的教師在教育改革、學情變化和各類工作任務難度加大的背景下，如果現實與預期不匹配，很難體驗到育人這一偉大事業的價值與意義，導致其自我價值感異化與降低；加上社會群體對其情緒勞動的漠視與不認可，使其職業成就感與歸屬感降低；其內心感受與情緒表現的矛盾也使得職業幸福感降低。

3工作倦怠，甚至離職

職業幸福感降低的教師，其工作滿意度與工作投入度也會隨之受到消極影響。

他們因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修復，沒有合理的途徑去排解，易產生情感上的無助、態度上的消極和行為上的投入降低，這種應對方式反過來還促進了其情緒勞動的使用程度，使其更疲于應付工作。實際工作體驗與內心期待不匹配，又缺乏外界的正向支持與改變現狀的能力，教師就可能通過“佛系”或離職來阻斷情緒過勞。

4影響教學效果

以上情緒過勞對教師個體層面的影響，也會直接體現在教學水平和人才培養成效上。如果教師對工作的感受和情緒狀態很消極，工作中很容易激起本能的防御反應與消極的注意力偏向，在處理學生問題以及和家長溝通時往往缺乏耐心、容易沖動，工作效率大打折扣，甚至阻礙了教學目標的實現。且教師所表現出來的情緒狀態也會影響學生的情緒狀態或師生關系，從而引發教與學質量的下降。

陷入消極狀態，如何積極調整

● 覺察到自己的情緒勞動

首先，學著覺察自己的情緒勞動。當感到情緒過勞被壓倒時，請不要與自己的“情緒小孩”對抗，也不要任憑其躲在角落被忽視或被掩飾，要允許自己開放地面對與感受真實的他，確定他的情緒狀態、種類與強度；并與他對話，記錄他的來源以及自己的內在需求，接納他的存在；覺察引發的情境以及自己常用的應對方式。

記住，真實準確的覺察是積極調整和求助的前提。

● 讓情緒得到合理宣泄

意識到自己陷入消極狀態，教師就要積極開拓多元化的情緒調節策略，多渠道提升自身的情緒管理能力，合理宣泄自己的消極情緒。比如：通過運動和傾訴給身體和情緒一個釋放和排遣的出口；使用“深層表演”的情緒勞動策略，對事件進行積極賦義，調整內在認知，使情感達到內外一致，給自己內心一個自洽的選擇。當發現自己難以解決時，積極主動尋求專業咨詢也是好辦法。

● 工作之余，多做讓自己情緒飽滿的事情

補充因情緒過勞所耗費的心理資源也是一種積極應對方式。

當教師在工作中陷入消極狀態時，請暫停反芻，去做一些能夠使自己產生個人成就感和自我肯定情緒的事情，為自己增加心理能量。要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使情緒的消耗過程與補充過程同時進行，提高工作與生活的復原力。同時這種飽滿積極的情緒狀態也會潛移默化影響工作狀態，增加工作效能，帶來更好的勞動結果。

● 提供自我同情

當工作陷入挫折困境使你感到失控時，自我同情尤其重要。請對自己仁慈和寬恕一些，尤其是在無法完美處理事情時，請練習對自己的耐心和理解，給自己一個充滿支持的聲音，就像對待好朋友那樣。不苛責自己，客觀看待對自我的消極評價；給自己寫一封鼓勵信，對自己說一些積極的肯定言語；接受和支持改變。

● 獲取同行支持

社會資源的支持也可以彌補情緒資源的損耗。積極與同行溝通，進行情感吐露，不單打獨斗，減輕孤獨感；參與同輩支持小組，互相分享和交流自身的情感體驗和有效經驗，提升情緒勞動的專業素質，這也能促進同行間的相互理解與包容以及和諧友好校園氛圍的營造，進一步減輕同事人際間的情緒勞動損耗；還可以去尋求專業發展的同行支持，增加自身持續進取的動力與積極性，也就更可能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去面對挑戰與壓力。

新時代教育變革浪潮下，作為實現教育事業高質量發展的主力軍，教師的情緒勞動需要被看見、被理解、被重視、被賦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