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業“久旱逢甘霖”

張燕

新年伊始，沉寂已久的旅游市場煥發出了新活力。經文化和旅游部數據中心測算，2023年元旦假期，全國國內旅游出游5271.34萬人次，同比增長0.44%，實現國內旅游收入265.17億元，同比增長4.0%。

表現超出預期的元旦假期，讓市場看到了旅游業的韌性和反彈能力。“復蘇”和“回暖”成為2023中國旅游業的關鍵詞。中國旅游協會會長段強表示，旅游業正在迎來經濟增長、文化建設、科技創新的重大利好。從近期的政策調整來看，旅游業很快將進入復蘇向上的新通道，這將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也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旅游業展示勃勃生機，復蘇和回暖成為主旋律

旅游業不僅是人民美好生活的重要組成，也是擴大內需的重要支撐。

2022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擴大內需戰略規劃綱要（2022—2035年）》（以下簡稱《綱要》）對外發布。《綱要》明確提出擴大文化和旅游消費，大力發展度假休閑旅游，拓展多樣化、個性化、定制化旅游產品和服務，加快培育海島、郵輪、低空、沙漠等旅游業態。

“發展旅游是擴大內需、促進消費的重要舉措。盡管受疫情影響，近3年的旅游消費受到一定的抑制，但我們相信隨著疫情防控優化措施的實施，旅游消費活力將會加快恢復。”文化和旅游部資源開發司一級巡視員王鶴云表示。

“春江水暖鴨先知”。隨著新冠防疫政策一步步轉向，旅游市場最先釋放出了回暖的信號。繼元旦假期出行人數回升之后，春節旅游市場也迎來了火爆的局面。攜程發布的《2023年春節旅游市場預測報告》顯示，截至1月5日，春節期間旅游產品的預訂量同比去年上漲45%，人均旅游花費同比提升53%。其中，春節假期長線旅游訂單占比達七成，長線游訂單同比去年增長72%。此外，春節期間機票訂單同比增長約15%，國內六成以上目的地的機票預訂量趕超去年。

王鶴云指出，旅游消費的恢復和發展需要社會各方面共同努力，要進一步提振社會信心，加快釋放旅游業韌性強、潛力大、產業鏈長的優勢，為恢復和擴大消費作出貢獻。

面對旅游市場的勃勃生機，供需兩側也在同時發力，加快恢復旅游消費活力。

據文化和旅游部相關負責人介紹，在消費引導方面，文旅部將組織開展“打卡旅游休閑打開歡樂春節”2023新春旅游推廣活動，鼓勵各地推薦更多休閑游、微度假等周邊游產品。在市場供給方面，將深入實施《關于推動露營旅游休閑健康有序發展的指導意見》 《戶外運動產業發展規劃（2022—2025年）》等政策文件，指導各地持續加大鄉村旅游，以及工業旅游、冰雪旅游、海洋旅游、度假休閑旅游等特色產品供給，通過加強增量、優化存量，創新和豐富產品供給方式。

此外，記者了解到，面對消費者正在復蘇的出行愿望，多地旅游部門也在積極舉行多種跨省推介活動，紛紛推出文旅消費券，刺激當地旅游市場進一步復蘇。業內人士表示，旅游業具有韌性強、潛力大、產業鏈長等優勢，在恢復和擴大消費中大有可為。文旅消費券作為一種營銷手段，具有短期拉動潛在消費的功能。下一步仍需整合多方力量，出臺更多配套政策，助力文旅消費市場加速回暖。

挺過艱難時刻，旅游從業者信心提振

面對市場回暖的信號，一線、新一線城市客群率先復蘇，傳統熱門旅游城市已經實實在在接待了第一批游客。據攜程數據，昆明、三亞機場客流量熱度躥升速度顯著快于往年。元旦海南跨省訂單較中秋增長232%，云南跨省訂單較中秋增長兩成，大理、麗江的元旦首日機票搜索熱度同比增長分別達到90%、30%，主要客群來自一線、新一線城市。

在疫情中苦苦堅持的旅游從業者，終于迎來虧損逆轉的時刻。

2022年，海南的旅游業一度跌到疫情以來的最低谷。隨著全國各地不間斷有疫情暴發，各城市防控政策趨嚴，對海南旅游業造成了巨大沖擊。據海南省旅游和文化廣電體育廳統計，2022年前11個月，海南省接待游客總人數和旅游總收入與上年同期相比分別下滑26.6%和24.4%。尤其是從2022年8月初開始，海南旅游業幾乎全面停擺，一些從業者幾乎顆粒無收。

2022年12月5日，三亞宣布即日起，對省外來（返）人員不再實施分類管控措施。在三亞本地經營租車行的劉海濤注意到，最近這一個多月里，三亞大街上的游客明顯多了起來，客戶咨詢量、機票價格、酒店預訂量都在節節攀升。最近他最忙的事情，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人脈從海南各地向三亞調車，盡管租車價格較之前已經上漲了近50%，本地車輛仍然“一車難求”。

《中國經濟周刊》首席攝影記者? 肖翊 攝

據劉海濤介紹，去年三亞旅游最冷清的時候，租車價格一度跌到了讓人難以想象的白菜價。往日最受歡迎的經濟車型，從日常一天200～300元的價格跌到了近50元一天，而原本在旺季能租到1000元一天的豪華車型，如寶馬、奧迪等，最低的時候100元一天也有人愿意出租。

談到過去的三年，在山西平遙古城經營一家民俗客棧的老板于乾同樣感慨萬千。據他介紹，客棧自建成之初就迎來了旅游寒冬，但與最初的兩年相比，中途曾幾次出現旅游復蘇的跡象，靠旺季的收入勉強可以維持開支平衡。2022年3月底以來，受疫情沖擊影響，無論是清明、五一還是國慶，他的客棧都沒有如常開門營業，如果不是盼到了防控放開的消息，他已經在考慮是否要清盤結業。

“大家為了生存都想了很多辦法，比如開網店賣特產、在當地打零工做兼職。有很多人沒有等到復蘇就徹底離開了。很慶幸我還是堅持下來了。”于乾說，目前客戶的咨詢量已經開始緩步提升，他也開始打理起已經荒廢了大半年的社交平臺賬號，拍短視頻做宣傳，推出一些春節優惠套餐和攻略分享，希望在今年春節迎來一波回暖。

跨境旅游復蘇，中國游客“回歸”為全球旅游業帶來新活力

2022年12月26日晚，國務院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聯防聯控機制綜合組公布了《關于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實施“乙類乙管”的總體方案》。其中提到，自2023年1月8日起，對新冠感染者不再隔離、不再判定密接、不再劃定高低風險區，取消入境集中隔離。這不僅意味著國內防疫管控全面放松，同時也表示執行了三年的出入境管控措施成為“歷史”。

“入境不再需要隔離”，對于已經壓抑了三年之久的跨境旅游需求來說，無疑是一個利好消息。據國家移民管理局統計，三年全國邊檢查驗的出入境人員逐年走低，到2022年前三季度僅為8457.2萬人次，是疫情前2019年同期的16.5%。

據攜程數據，上述方案出臺后，2022年12月27日至2023年1月7日期間，內地游客預訂海外酒店的間夜量較上年同期大幅增長超過500%，價格也同比增長超過兩成。同程旅行的數據顯示，1月8日出行的出入境機票訂單量同比增長628%，創下該平臺疫情近三年、2020年3月以來的峰值。

最先迎來首階段通關的是已經關閉了近3年的香港—內地出入境關口。根據香港特區政府1月5日公布的通關細則，首階段共開放7個口岸，每日從香港北上內地的港人限額為6萬人。目前已有超過40萬人通過預約系統進行名額預約。攜程旗下平臺香港站數據顯示，在1月5日官宣當日，前往內地航班的預訂量較上月同期上升290%，內地酒店訂單量亦上升166%；1月5日至1月7日，內地赴港航班預訂量相較上月同期漲190%。

對于深陷疫情沖擊旋渦的香港旅游業來說，恢復通關的消息無異于一針“強心劑”。香港特區政府財政司司長陳茂波在元旦發表的網志中展望，新一年的訪港旅客人數有望出現明顯反彈，跨境陸路運輸貨量以至香港國際機場的空運貨量等也會有顯著改善。這將為香港的出口、旅游、零售及餐飲業等提供更大的復蘇動力。

境外旅游目的地熱度同樣很高。去哪兒數據顯示，2022年12月27日上午，平臺上國際酒店訂單量最高的三個國家是泰國、日本、韓國，分別較前日上漲116%、86%、56%。

同樣感到振奮的還有中國民航業。2022年12月28日，民航局連續下發兩份文件，宣布結束“五個一”、客座率限制和“一國一策”等空行管控措施。各大航司也隨即做出反應。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不完全統計，目前國航、東航、南航、海航都已經宣布，陸續恢復一些已經停滯了三年的跨國航線。

過去三年，中國民航度過了極其艱難的時刻。相關數據顯示，2020年、2021年、2022年，民航全行業虧損分別達到974億元、842.5億元和2160億元；三年全行業累計巨虧近4000億元。相比之下，2017—2019年，全行業利潤總額為1730億元。

攜程研究院戰略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沈佳旎分析稱，隨著入境政策的放開，以及將有序恢復出境游，中國游客出行信心將加速重塑，旅游消費信心將加快恢復。中國游客“回歸”將為全球旅游業界帶來新的活力。“尤其是對于最近的亞洲旅游市場，將起到明顯提振作用。”沈佳旎說。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部分名字為化名）

責編：郭霽瑤 guojiyao@ceweekly.cn

美編：孟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