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寧格勒交響曲》及其在中國的影響

吳婧瑀 云俊杰

【摘 要】《列寧格勒交響曲》是蘇聯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于1941年12月創作的一部“反戰”主題交響樂。本文以《列寧格勒交響曲》及其傳播為研究對象，從社會學、傳播學、音樂學等多學科交叉的角度，采用文獻研究法、個案研究法、交叉研究法等方法對該作品在中國傳播后產生的積極影響進行梳理，論證其對中國抗戰及音樂發展所作出的重要貢獻。

【關鍵詞】肖斯塔科維奇；《列寧格勒交響曲》；中國抗戰精神

【中圖分類號】J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3）01

《列寧格勒交響曲》是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交響作品之一，是作曲家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耶維奇·肖斯塔科維奇（Дмитрий.Д.Шостакович，1906—1975）對蘇聯衛國戰爭的真實體驗和真切感受，蘊含了強烈的斗爭精神與反戰精神。這部交響曲傳入中國后，曾在文藝界掀起熱潮，《新華日報》《音樂知識》等報刊曾多次對作品進行報道，其中所蘊含的抗戰精神受到中國各界廣泛關注，對當時國內抗戰宣傳及抗戰音樂均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目前學界對《列寧格勒交響曲》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創作背景和音樂本體兩方面，對《列寧格勒交響曲》在中國抗戰時期的傳播、接受及影響的研究尚未涉及。鑒于此，本文將結合學界研究現狀，對《列寧格勒交響曲》的創作背景、音樂本體、進入中國、正式上演及其在中國的傳播進行研究，論述其在戰時中國產生的重要影響。故，通過該文的研究，可引申出音樂文化對戰爭產生的積極影響，對學界研究戰時音樂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和意義。

一、戰火中誕生的《列寧格勒交響曲》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是蘇聯交響曲創作的鼎盛時期。肖斯塔科維奇現實主義題材的交響曲創作形象鮮明、形式新穎、音樂獨樹一幟，是蘇聯交響曲特征最鮮明、最完美和最全面的體現。肖斯塔科維奇，蘇聯現代派作曲家。幼年時受母親影響表現出驚人的音樂天賦。13歲進入列寧格勒音樂學院，因畢業作品《第一交響曲》一舉成名，而后長期活躍于蘇聯音樂界，創作了《鼻子》《姆欽斯克的馬克白夫人》《第五交響曲》等作品。 1938年，肖斯塔科維奇被斯大林親授“人民音樂家”稱號，成為蘇聯音樂界年輕一代最具代表性人物。1941年，肖斯塔科維奇因創作《列寧格勒交響曲》轟動世界，《列寧格勒交響曲》是作曲家對德國侵略行徑的強烈譴責，直觀表達了蘇聯人民誓死保衛家園的堅定決心及向往和平的美好愿景。

1941年6月22日，殘暴的戰爭激發了肖斯塔科維奇的愛國情懷和民族精神，他曾多次請求參軍入伍，均被以“藝術家可免服兵役”為由拒絕，最終成為一名“起火看守兵”。隨著戰爭日益激烈，處于戰爭中心“列寧格勒”的肖斯塔科維奇在漫天炮火中民族精神日漸強烈，創作靈感迸發，他決心用音樂來歌頌蘇聯人民的英勇斗志，于是他著筆創作了人生的第七部交響曲（《列寧格勒交響曲》）。他曾說：“我不能不寫它，因為戰火在周圍燃燒，我必須和人民在一起，我要創造我們國家在戰爭時的形象，用音樂來突出它。”他以音樂語言為戰斗武器，創作以反應重大社會題材的作品，從而揭示社會現實矛盾，他曾說：“我要告訴全世界人民，我們依然活著，我們必將勝利！”在此形式下，《列寧格勒交響曲》悄然問世，該作被稱之為“世界音樂史上的一大傳奇”。

1941年7月初，肖斯塔科維奇在列寧格勒一間破舊小屋中開始了《列寧格勒交響曲》的創作，歷時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前三個樂章。時任市委書記、前線軍事委員會成員的庫茲涅左夫要求肖斯塔科維奇等文藝工作者向莫斯科撤離。到達莫斯科后，肖斯塔科維奇曾向哈恰圖良、彼得羅夫等人介紹這部交響曲并彈奏前三個樂章。后蘇聯政府決定將蘇聯大劇院暫遷古比雪夫，莫斯科音樂學院遷薩拉托夫，同時也建議肖斯塔科維奇向薩拉托夫撤離，肖斯塔科維奇于10月決定同莫斯科的作曲家同行前往烏拉爾，最終由于行程艱辛，肖斯塔科維奇攜家人于12月初在古比雪夫（Куйбышев）暫時定居，同時開始《列寧格勒交響曲》第四樂章的創作，前后歷時五個月，最終于1941年12月27日完成總譜創作。他曾說：

寫作這部交響樂的時候，我想到我們人民的偉大，想到他們的英雄氣概，想到人類美好的理想和人的優秀品質，想到綺麗的自然風光，想到人道主義，想到美。我把第七交響樂獻給我們未來的勝利，獻給我的故鄉列寧格勒。

1942年3月5日，《列寧格勒交響曲》在指揮家薩摩蘇德的緊張籌備下于古比雪夫首演。隨后，蘇聯政府將《列寧格勒交響曲》總譜制成微型膠片，途徑伊朗、北非、南美等國最終送達美國后，該作在美國上演了多達62場，幾乎每一場都座無虛席，據統計，美國有1934個電臺，拉丁美洲有99個電臺對該曲進行廣播。同時，該曲在美國演出后，巴黎、布拉格、貝爾格萊德、羅馬、奧斯陸、維也納、索菲亞、布達佩斯、哥本哈根、布加勒斯特、克拉科夫、薩格勒布等城市也先后演出此曲。由此可見，這首作品在世界上的傳播之廣，該作不僅是作為交響曲的典范，更是蘇聯衛國戰爭中英勇抗爭的精神載體，對戰爭中的國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二、《列寧格勒交響曲》在中國

中國音樂界為探索出一條救亡圖存的新音樂之路，積極向西方和蘇聯學習先進作曲技術，創作大量抗戰歌曲的同時也譯介了許多音樂作品。為廣大人民群眾輸送了精神力量，成為了鼓舞中國民眾保家衛國、奮起抗戰的主動力。在1940年中蘇文化協會向全社會發動中國人民向蘇聯民眾寫信運動的推動下，中蘇兩國音樂家展開了頻繁的書信往來。中蘇文化協會及蘇聯作曲家協會曾多次為中國文藝界提供大量的書籍、文學資料和音樂總譜，《列寧格勒交響曲》就是在這一時期被傳播到中國，激勵中國人民在抗日戰爭中浴血奮戰。

（一）《列寧格勒交響曲》登錄中國

最早，《列寧格勒交響曲》是以介紹性的文章及作曲家演講稿的形式出現，我國文藝工作者。

1942年5月，洛辛對肖斯塔科維奇在《莫斯科新聞》中的講稿‘列寧格勒我的列寧格勒進行譯介并發表。隨后又有立成發表的‘關于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七交響曲》，該文中部分內容是作者譯介的肖斯塔科維奇在列寧格勒廣播中的講話，在這篇講話稿中，肖斯塔科維奇將他所創作《列寧格勒交響曲》的消息傳達給列寧格勒的廣大人民，用他的方式表現出將與他們并肩作戰的態度，極大的鼓舞了戰爭中的蘇聯軍民：

我之所以把這個告訴你們，因為我想讓每一個人知道，雖然危險威脅著列寧格勒，可是它并不能停止住滿腔熱情的富有創作力的生命。現在我們不僅是市民，我們也是城市的保衛者。

同期還翻譯了蘇聯音樂家A.奧戈理凡支所寫作的“肖斯塔科維奇完成了他的《第七交響曲》”。

這些譯文的到來，讓我國音樂家及廣大民眾了解到這部作品的創作背景和作曲家的意愿，使中國民眾對這部產生于戰爭中的作品在中國的上演有了強烈期待。徐遲曾說：“我不敢想象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七（列寧城）交響曲，這熱情的作品底這次演奏的效果。”這位偉大的作曲家及《列寧格勒交響曲》也從此進入了中國人民的視野。

1943年，肖斯塔科維奇在致中華交響樂團指揮林聲翕及團員的信函中講述了蘇德戰爭及蘇聯文藝工作者近期工作，最后在其署名下有一段附言：“附上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七交響曲》總譜兩頁”。至此，《列寧格勒交響曲》總譜正式來到中國，為該作在中國的上演奠定基礎。

（二）《列寧格勒交響曲》的中國首演

《列寧格勒交響曲》總譜到來后，1943年5月29日《新華日報》三版中登出：

該曲完成于前年保衛列寧格勒戰中，系描寫蘇聯英勇抗戰之史詩，英美均熱烈演奏此曲，唯在遠東尚屬首次，該團于此次演畢，即作成都各地旅行公演。

這則通告中稱《列寧格勒交響曲》將于1943年6月14日進行首演。然而，《列寧格勒交響曲》真的如約上演了嗎？

筆者針對這一問題進行了相關史料的收集和研究。最終，得出自己的結論——《列寧格勒交響曲》并未如期在重慶上演。原因有三：

首先，1943年12月20日《音樂導報》中文章《中國演奏界（節譯自美國駐華使館主編之“戰時中國藝術的中國抗戰音樂活動”）》表示：“中華交響樂團接到蘇聯作曲家協會贈送他們一個蕭斯塔可維契的第七交響曲，便打算在六月底演出。……然而他們依然進行練習，并向外聘請了幾個人參加，一直練習了一個多星期，雖然沒有實現演出，但我們可以于這里了解到中國演奏界是如何地追求著新的發展。”《音樂導報》是由中華交響樂團編輯出版，所以文中所說“雖然沒有演出”有著較高的可信度。

其次，沒有明確的錄音、文章或當時做演出的節目單來表明《列寧格勒交響曲》的上演，而在中華交響樂團做旅行公演時的節目單中也并未看到《列寧格勒交響曲》。而這與徐遲在《新華日報》中所表示的該曲將做旅行公演是有出入的，因此在得到《列寧格勒交響曲》時或許有過上演的打算，但在后續排演過程中并沒有該曲的演出也是存在可能的。

第三，《列寧格勒交響曲》所需要的樂隊編制有：木管組：短笛（兼第三長笛、中音長笛），2支長笛，3支雙簧管（兼英國管），3支大管（兼倍低音管），2支單簧管（bB，A），1支高音單簧管，1支低音單簧管。銅管組：4支圓號，3支小號，2支次中音長號，1支低音長號，1支大號。打擊樂組：定音鼓，3個小鼓，鈸（鈸片與吊鈸），大鑼，木板，木琴，鋼琴。第二銅管組：4支圓號，3支小號，2支次中音長號，1支低音長號，1支大號。弦樂組：2架豎琴 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四十年代初期中華交響樂團的編制有：弦樂組，銅樂組，木管樂組，鋼琴，聲樂組。從樂隊編制上對比，中華交響樂團差一個打擊樂組和一個銅管組。從人數上來講，滿足上述《列寧格勒交響曲》樂隊編制的基本人數就需要51人，而中華交響樂團在人數最多時各部門工作人員加樂隊成員一共才50余人。因此，當時中華交響樂團無法完成《列寧格勒交響曲》的演出。在這樣的一個現實基礎下，筆者做了一個假設：《列寧格勒交響曲》會不會在1943年6月14日那場音樂會中作為開場曲目或音樂會結束時加演的一首曲目而未被記錄在節目單里呢？不可否認，是有這種可能的。但是，《列寧格勒交響曲》共有4個樂章，單單第一樂章就長達二十五分鐘，整首交響曲表演完需要一小時以上，從演出時長上我排除了這種可能。

李凌、唐宗榮、梁茂春、孫偉等學者曾在自己的文論中表明：《列寧格勒交響曲》于1943年曾在重慶上演，然而卞祖善老師的觀點與之相反。唐宗榮、梁茂春和孫偉的觀點均來自上述徐遲1943年發表在《新華日報》中的言論。而李凌是同指揮家林聲翕一個時期的音樂家，且1943年正擔任中華交響樂團編輯，他親身經歷了這一段歷史，因此他的觀點可信度較高，但他所作結論與上文《音樂導報》的內容存在偏差，因此，考慮到年代久遠，記憶出現偏差的情況，故不可因此而定論。卞祖善老師曾查閱了林聲翕的多方資料及當時中華交響樂團在成都公演時的節目單等，均未找到可證明《列寧格勒交響曲》上演的有效資料，最終亦得出“惜哉，1943年，中華交響樂團于‘肖七擦肩而過！”的結論。

時任中華交響樂團指揮的林聲翕得到總譜后，也曾表示：

收到肖斯塔科維奇《第七交響曲》的總譜時，知道無論是在樂曲的結構上、器樂的組合上、配器的效果上、和聲對位的織體上，中華交響樂團都難以勝任。

而作為當事人林聲翕的言論顯然更具說服力。根據上述多方面資料得出結論：《列寧格勒交響曲》并未如期在重慶上演。早期學者并未對“是否上演”這個問題進行多方面資料的收集，僅根據《新華日報》中的記載便下定論顯然是不夠嚴謹的。但這也證明這部交響曲在戰時重慶受到文藝界的廣泛關注。

1994年12月我國著名指揮家卞祖善向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請示，于1995年組織排演《列寧格勒交響曲》。于1995年5月22日、5月23日，卞祖善親自執棒指揮，由中央芭蕾舞團交響樂團和中央歌劇院交響樂團聯合出演的“中紡總公司正義之聲交響音樂會”，在北京音樂廳進行公演，而這也是《列寧格勒交響曲》在中國的首演。1995年5月24日、5月26日，分別在海淀劇院和中日友好醫院禮堂進行義演，這幾場演出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引發了社會強烈的反響。

（三）《列寧格勒交響曲》的中國傳播

抗戰時期，《列寧格勒交響曲》在中國的傳播主要是通過文章、評論介紹的方式進行的。自1942年洛辛對肖斯塔科維奇在莫斯科的講話進行譯介始，我國諸多學者在《新華日報》《音樂導報》《文匯周報》《時代雜志》《蘇聯文藝》《音樂藝術》等報刊對該曲及蘇聯報刊和文藝工作者對該曲的介紹進行譯介，諸多學者對這部作品進行高度評價。而這部作品也在各學者的譯介中逐漸普及與大眾。

1995年卞祖善指揮首演《列寧格勒交響曲》后，我國音樂界又掀起一股《列寧格勒交響曲》的熱潮。首演后近10年間，諸多學者對《列寧格勒交響曲》進行了專題研究，集中于對《列寧格勒交響曲》音樂本體進行分析、對《列寧格勒交響曲》背景進行描寫。

這首集愛國主義和民族情懷于一體，表達對戰爭的厭惡及對世界和平的向往的交響樂作品為中國音樂界帶來新鮮血液，而它所蘊含的戰斗精神正是當時中國抗戰過程中急需的精神力量，為抗時中國音樂界交響作品與抗戰題材相結合的創作方式提供了范本。《列寧格勒交響曲》所帶來的西方先進作曲技術，讓中國的音樂家們對交響曲有了新的認識，從而發現自身的不足，不斷地學習、豐富與發展中國傳統音樂的創作技法。《列寧格勒交響曲》的到來，不僅為處于抗日救亡運動的中國軍民帶來了必勝的信心，也為抗戰時期的重慶音樂界帶來了新的音樂表達形式。

三、《列寧格勒交響曲》對中國的影響

《列寧格勒交響曲》登陸中國后，由于國內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及報刊的傳播，使得該作在中國音樂界產生了一定的積極影響。其中以對中國交響樂的發展、中國抗戰音樂及中國抗戰勝利這三個方面的影響最為突出。

（一）推動中國交響樂的發展

1929年，黃自先生創作了中國近代第一首管弦樂交響曲《懷舊》起至1940年，我國僅有蕭友梅、馬思聰、江文也等少數幾位作曲家對這一體裁進行了探索并有少量成果，如黃自先生的《都市風光幻想曲》、江文也先生完成于1938—1940年間的現代管弦樂曲《孔廟大晟樂章》等，多以中國傳統民族文化為創作題材，結合西方交響樂作曲技法。1940年中華交響樂團成立以后，中國音樂家開始系統了解和發展中國交響音樂，卻苦于缺少交響曲總譜來給予他們在創作技法及整體編制上的經驗。而后，通過寫信活動《列寧格勒交響曲》及其他交響曲目總譜的到來填補了中華交響樂團在這方面的不足，引起了音樂家們的廣泛關注。在那之后，中國音樂界對交響曲進行深入探索，掀起了一場交響曲創作的高潮，《第一交響曲》《第二交響曲──北京》《汨羅沉流》《新民主主義進行曲》等作品相繼現世，較之二三十年代的交響曲顯得更加成熟與完善。《列寧格勒交響曲》的到來對中國交響音樂的發展具有深刻的意義，它帶來了更為完善的樂隊編制，更為先進的作曲技法，使得當時中國作曲家，指揮家和眾多的演奏者認識到當下中國在交響曲方面存在的不足。這首交響曲初到中華交響樂團時，當時的樂團指揮林聲翕曾與樂團成員對這首交響曲進行分析，并表示想要首演，卻苦于樂隊編制和演奏技術上略顯不足而未能準時上演，這也是中華交響樂團乃至我國二十世紀四十年代音樂界的一個遺憾，而后中華交響樂團在演出中不斷加入新樂器，提升演奏者技術。一直到1995年《列寧格勒交響曲》在中國首演之后，我國仍有許多音樂家對這首交響曲的創作技法以及創作背景等多方面進行研究。

（二）豐富中國抗戰音樂題材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我國作曲家對西方作曲技法的使用還處于相對比較弱的狀態。1943年前，中國音樂界為民族解放和抗戰勝利創作了大量的音樂作品，多以群眾歌曲為主，以抗戰為題材的交響樂僅有冼星海創作的初具交響樂雛形的《黃河大合唱》等少數作品。冼星海創作于1939年的《黃河大合唱》是中國抗戰期間最具感染力和宣傳、鼓動作用的作品，這部作品中吸收了大量的民族因素，在鼓舞軍民斗志的同時，很成功地借助“大合唱”這種雅俗共賞的藝術形式，把現代音樂的基本概念輸入到了音樂文化落后世界近百年的中國。與肖斯塔科維奇一樣，我們在冼星海身上看到了一個民族音樂家具有現代氣質的一面：有直面嚴酷現實的勇氣；有民族的苦難感、使命感；對未來保持了執著的希望，也保持了清醒的憂患意識。從創作技法來看，《黃河大合唱》比之《列寧格勒交響曲》還是略顯粗糙。

《列寧格勒交響曲》以主題為動機，通過各樂章頻繁轉調來豐富音樂情緒變化所形成的對比性沖突這一表達方式，豐富了中國抗戰音樂的創作手法。同時，也為中國音樂界交響曲作品與抗戰題材相結合這一方面的發展提供了范本，而成果更多體現在建國后50年代到60年代的《抗日戰爭》《長征》《東方的曙光》《人民英雄紀念碑》等交響作品。

（三）對中國抗戰勝利的積極影響

音樂此時作為中國抗戰宣傳的主動力之一，喚醒人民對未來的期盼，呼吁民眾參與抗戰的同時也為前線戰士送去精神助力。而《第七交響曲“列寧格勒”》在音樂家們的大肆宣傳之下，以蘇聯民眾的真實事跡告訴中國人民，這首作品中蘊含的強烈的抗戰精神為中國處于戰爭中的人民送去勝利的希望，對中國抗戰勝利產生了積極影響。

美國評論家鮑里斯·施瓦茨說道：

交響曲在美國、澳大利亞、拉丁美洲等世界各地到處演出……那已經不是一般的音樂會了，它成為向偉大的人民為爭取生存而戰斗的不屈不撓的精神力量致敬的頌歌。

亨托娃曾說過：如果一個國家的藝術家在這嚴酷的日子里創作出了具有不朽的美和崇高精神的作品，那么這個國家就是不可戰勝的。

這部交響曲將它所蘊含的強烈的反戰精神輸送到全世界，因此，這部作品中所蘊含精神的崇高性和不朽性得到提高。

《列寧格勒交響曲》的到來不僅為戰時重慶音樂界帶來了新的音樂表達形式，更是增強了處于抗日民主救亡運動的中國軍民必勝的信心。誕生于蘇聯“自衛戰爭”時期的《列寧格勒交響曲》蘊含了強烈的抗戰精神和民族精神，而這同樣是中國人民所急需的精神力量，這與正處在抗日救亡關鍵時刻的中國產生了極大的共鳴，對處于抗日救亡時期的中國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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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吳婧瑀（1983—），女，俄羅斯國立師范大學音樂史專業博士、俄羅斯下諾夫哥羅德格林卡國立音樂學院聲樂表演專業博士、西南大學歷史學院中國抗戰大后方研究中心在站博士后，重慶師范大學，副教授，音樂學系主任；云俊杰，男，重慶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