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T藝術：數字文明視域下藝術產品的價值再構建

摘要：基于NFT技術的NFT藝術，其本質上是一種數字加密藝術。NFT藝術雖然加速了藝術前衛性和藝術媒介性的消亡，但為相關的藝術展覽、研討、拍賣等活動提供了新的途徑，改變了人類藝術史的發展軌跡，促使人類文明又向前邁出了新的一步。文章深入分析NFT藝術的藝術價值和商品價值的辯證關系，得出NFT藝術可完美融合藝術品的原創性和商品的獨一性這一結論。這是對NFT藝術在藝術商業領域的鮮明界定，明確了NFT藝術在藝術界的定位。最后，文章還從數字資本主義、后人類主義和元宇宙視域探索數字文明下的NFT藝術，以期為NFT藝術指明未來的發展方向。

關鍵詞：NFT藝術；NFT技術；數字文明

中圖分類號：J1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02-00-03

2021年被稱作非同質通證（簡稱“NFT”）元年。Non-fungible Token，簡稱NFT，翻譯為“非同質通證”“非同質化代幣”或“非同質化令牌”，其是基于區塊鏈技術的一種在以太坊平臺上根據相關標準發行的代幣，具有不可分割、不可更改、不可替換的特征。

而基于NFT技術的NFT藝術，其本質上是一種數字加密藝術。數字加密藝術主要是指存儲在數字賬本中的一種藝術形式，它和人們熟知的區塊鏈上的數據單元相似，是一種具有唯一性的數字藝術資產。數字加密藝術不是現實世界中同質化的藝術產品，因此，二者之間不可進行替換。

隨著加密藝術平臺的誕生，許多數字藝術領域的藝術家擁有了廣闊的發展空間，這也促使更多人關注這一領域。2020年，基于NFT技術的數字加密藝術得到突飛猛進的發展，同時也給傳統藝術機構正式加入NFT藝術交易行列提供了科學有效的渠道。

1 NFT藝術：NFT技術在藝術領域的應用

NFT對于傳統的藝術家和傳統的藝術研究者來講是陌生的，它與比特幣、以太幣存在不同之處。過去，這些“代幣”可以互相置換，一個比特幣與另一個比特幣沒有差別，相當于一張十元的人民幣與另一張十元的人民幣一樣，不存在差異。但是在NFT世界中，每一個NFT的價值都有區別，可以理解為每一個NFT都被加蓋了唯一的“印戳”。

目前，業界往往根據NFT所對應的對象確定其價值。這是因為每一個NFT都可以綁定一個特定的數字對象，并且一旦綁定，其他的復制品都無法擁有這個NFT的令牌。令牌是NFT藝術的原始性文件，NFT藝術借此可以自由流通，同時這也導致NFT藝術作品不可修改，這代表NFT藝術作品可以與任何數字產品建立聯系，還可以在數字市場進行交易，而其所有權的變更記錄會被清晰完整地記錄下來。這種獨一無二的特性促使基于NFT技術的數字藝術被稱為“加密藝術”［1］。

如今，NFT技術在數字領域得到廣泛應用，使更多人將目光集中在NFT藝術領域。大多數人認為，NFT技術有效解決了數字藝術的版權問題，為藝術市場的健全、完善提供了堅實的支撐，也為過去在收藏方面存在巨大阻礙的數字藝術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總之，NFT藝術的快速發展為相關的藝術展覽、研討、拍賣等活動提供了有效的途徑，有效改變了藝術史的發展軌跡，促使人類文明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2 NFT藝術加速了藝術前衛性和媒介性的消亡

一般認為，數字藝術的商業化和可復制性是導致藝術前衛性消亡的元兇。數字藝術是大眾化、多元化的，這也與當代的藝術潮流相適應，是藝術發展的必然趨勢。但與此同時，可復制化導致某一件藝術作品的特有價值降低，從某種角度來看，數字化沒能為藝術作品賦值，這也是數字藝術作品的統一特性［2］。另外，由于采用大量同質化的元素，數字藝術擁有更加廣泛的受眾群體，促使藝術作品逐漸商品化，這也造成了藝術前衛性的消亡。

前衛性的消亡并不是在當今藝術領域出現的，前衛性的退場為藝術的多元化提供了堅實有力的支撐。哈爾·福斯特的論述指出，“前衛顯然是有問題的”，它可能包含一定的英雄主義和精英主義，批判性不是前衛性的專利，和其他藝術一樣，倘若NFT藝術放棄批判性，那么極有可能會陷入沉淪的風險。

例如，2021年3月，轟動業界的NFT藝術作品《傻子》以近四倍的價格拍賣，使“反對藝術作品商品化”的美好愿景化為烏有。其本質是豐厚的商業利益在作祟，導致NFT藝術作品受到了商業的暴力玷污。如今的NFT藝術不僅缺乏批判性，而且在其他方面的發展也相對緩慢，特別是在新媒體藝術領域［3］。其他的大型新媒體藝術由于比較復雜，不存在加密的需要，NFT藝術在不斷探究傳統媒體難以解決的問題的同時應具備敏銳的批判性［4］。

對于NFT藝術而言，將其從前衛化中抽身并進行經典化改造，極易適得其反，過早的經典化可能導致新一代NFT藝術作品缺乏真實性、創新性、可考究性，最終被淘汰。而NFT藝術的創新如果只停留在技術創新層面，則顯得有些淺薄。約翰娜·德魯克指出，“在現代、后現代時期，媒介已經成為藝術品的主題，不再只是簡單的生產手段，媒介是審美的設施”。她的觀點表明當媒體和藝術被放在同一時間段，手段與觀念應該融為一體，NFT藝術應該討論、探究技術革新帶來的各種問題和文化變革，促使技術與人文進一步發展交融。

從媒介的特異性方面考慮，根據媒介哲學家馬克·漢森的觀點來看，數字媒介是將感知還給身體，這對于數字媒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推進。數字化具有較強的靈活性，數字媒介的出現雖然消解了媒介的特異性，但是將引導認知的功能還給了身體，馬克·漢森認為媒介特異性的消解給予了身體直覺更加突出的位置。數字媒介和NFT藝術改變了身體與媒介之間的關系，重塑了人們的感知方式［5］。

3 NFT藝術的藝術價值和商品價值

NFT藝術的藝術價值和商品價值之間存在辯證關系。隨著NFT藝術市場規模的不斷擴大，NFT藝術的消費者也不斷增加，只有當其消費規模與普通消費品相似時，才能促使其達到預想中的繁華景象［6］。

與藝術的前衛性一樣，業界經過漫長的討論研究，結合藝術發展的實際，發現NFT藝術的藝術價值和商品價值之間的聯系逐漸發生了變化。在當下的語境中，NFT藝術成為反對、拒絕藝術成為商品的工具，但從實際情況來看，NFT藝術經常被商品化，且是在所難免的。

對這個問題的討論，應該回到NFT藝術作品的藝術價值和商品價值的源頭上來。其源頭在于原創性，原創性是評判藝術性和藝術價值的重要準則。康德認為，“美的藝術是天才的藝術，獨創性是它的第一特性”。藝術原創性也預示著藝術作為商品的獨一性，原創的作品通常也是唯一的，NFT藝術所具有的不可復制性恰恰體現了藝術作品獨一無二的特性。

當然，除NFT藝術之外的一般數字藝術的復制技術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其復制出來的作品與原作品本身的相似度已經高達百分之百［7］。NFT藝術和一般數字藝術的區別和價值，由此可見一斑。

NFT藝術完美融合了藝術品的原創性和商品的獨一性。猶太學者瓦爾特·本迪克斯·舍恩弗利斯·本雅明認為，藝術復制品所展現的價值已經完全取代了其膜拜價值，當藝術品的光環散盡，藝術的商品價值將擊敗藝術的原有價值。可以說，他的理論完全預言了數字藝術的進展。

不可否認，藝術作品的機械復制性改變了大眾與藝術之間的關系，在高雅與通俗關系逐漸趨近的情況下，藝術獲得了一定的傳播性。但是，一般數字藝術忽略了一個重要因素——版權。NFT藝術保護了著作權，使其原創性有跡可循，也保障了藝術作為商品的獨一性。

一般的數字藝術，其原創性和獨一性并沒有很明確的區分，當今的技術條件早就實現了對原創性的藝術作品特別是數字化作品的多次復制，但是被大量復制的數字作品的獨一性就不復存在了，這也是影響數字藝術進入收藏領域的一大因素。NFT藝術完美解決了這一問題，它不但能夠充分保障藝術作品的原創性，而且也有效統一了其作為藝術品的原創性和作為商品的獨一性。不過，隨著原創性和獨一性產生混淆，作為藝術品的原創性和商品的獨一性逐漸融合，藝術品與商品深度捆綁，導致藝術價值與商品價值的關系產生混淆［8］。

4 數字文明下的NFT藝術發展

4.1 數字資本主義挾持下的NFT藝術

20世紀末，美國教授丹·希勒曾在《數字資本主義》一書中指出，“在擴張性市場邏輯的影響下，網絡正在帶動政治經濟向所謂的數字資本主義轉變”。一方面，資本主義融合信息技術，會對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生產方式和社會政治制度產生影響。毫無疑問，當NFT技術被資本主義利用，當NFT藝術嵌套在資本之上，NFT藝術的純粹性就會遭到重創。另一方面，任何技術的推動和發展都離不開資本的支持，從這一角度來看，數字資本裹挾下的NFT藝術也不過是經歷了其他藝術形式都走過的路罷了。

此外，NFT藝術在藝術產權上的跨時代作用，也為新自由主義者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從宏觀的角度看，NFT藝術產權關系的不斷擴大是資本主義擴張的結果，對于數字資本主義而言，NFT藝術在產權關系方面可以使其更加快速地滲透到文化藝術領域。

4.2 NFT藝術背后的后人類主義

與之前的所有互聯網實踐一樣，NFT技術要想落實資本主義的邏輯，并試圖創建一種新秩序［9］。技術帶來的浪漫主義促使人們不由自主地聯想數字文明的愿景是否能夠如期實現。有學者認為，計算機與文化的融合會帶來全新的計算機文化，將人類的意義與計算機的意義結合。這個觀點有一定的合理性，也讓人們意識到計算機技術與人類文明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網絡浪漫主義者們認同純粹的數字化文化，認為數字文化是人類文明的最高形態，即后人類主義。后人類主義所秉持的觀點是“身體存在于計算機仿真之間，人機結構和生物組織、機器人科技和人類的發展目標之間，不具備本質上的界限”。后人類主義者認為，人類本質上是一種信息載體，而信息載體離不開機械基礎和生物基礎，他們對人類文明向數字文明轉向持贊同和支持的態度［10］。

4.3 NFT藝術與元宇宙雛形

NFT是藝術界近年來熱議的話題，加密藝術也在區塊鏈等其他相關新技術和新系統的支持下逐漸步入新的發展格局。近三年來，NFT藝術呈現爆發式增長趨勢，許多具有代表性的案例對藝術來源和版權進行了更新，也促使更多的受眾參與其中。針對這種新型文化藝術現象，人們要從更多的視角、更廣闊的視野去觀察。同時，當前的NFT藝術從科幻文本逐漸進入現實建構的元宇宙中，二者形成了富有深意、富有內涵的互文關系。

5 結語

NFT藝術是對傳統藝術的揚棄，是一種基于元宇宙世界與藝術領域的新型數字加密藝術呈現。NFT技術的突出作用就是將多種形式的信息數字加密化，如數字博物館、數字檔案館等。其本質是數字化的存檔，NFT藝術收藏也是這一趨勢的體現。NFT藝術的代碼特性促使其不僅是數字藝術作品本身，也構成藝術收藏所需要的一切屬性，同時，NFT藝術的出現構建了一個完全公共的網絡空間，也可將其視為一種“藝術數據庫”。NFT藝術和數字化的歸檔不僅是體驗式、實驗式的人類文明要素，而是通過數碼媒介在概念上將藝術數字化，并且使其成為藝術發展史上的里程碑。NFT藝術帶來的對傳統藝術消費與藝術感知的突破，將給傳統藝術市場帶來巨大變革。

參考文獻：

［1］ 郭春寧.元宇宙的藝術生成：追溯NFT藝術的源頭［J］.中國美術，2021（4）：14-19.

［2］ 李珍.藝術品投資新風口：NFT火熱背后的邏輯［J］.中國房地產金融，2022（5）：121.

［3］ 王軒.區塊鏈技術的新發展：NFT數字藝術品及其創新［J］.投資與創業，2021，32（21）：9-11.

［4］ 解學芳，徐丹紅. NFT藝術生態鏈拓展與數字治理：基于參與式藝術視角［J］.南京社會科學，2022（6）：154-163.

［5］ 劉潤坤.數字媒介何以顯現？：NFT藝術的創作趨勢與數字藝術的范式轉型［J］.藝術設計研究，2022（5）：73-79.

［6］ 劉仕祺，胡桉澍，劉永堅，等.藏文化數字藝術品在NFT時代的傳承與發揚［J］.西藏科技，2022（8）：31-35.

［7］ 屈婷.費俊：元宇宙中的藝術實踐更關注想象世界的構建［J］.藝術市場，2022（5）：22-23.

［8］ 成喬明.元宇宙時代的到來與元宇宙藝術的發展研究［J］.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22，36（5）：22-26.

［9］ 楊東，梁偉亮.論元宇宙價值單元：NFT的功能、風險與監管［J］.學習與探索，2022（10）：13.

［10］ 李曉茹.元宇宙帶來NFT春天，或將成為互聯網下一個風口［J］.中國經貿，2022（13）：56-57.

作者簡介：賈靖（1984—），女，河南信陽人，博士，高級實驗師，研究方向：視覺傳達、元宇宙視覺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