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以來國產現實主義動畫電影的色彩運用

唐娜

1667年，牛頓借助棱鏡折射太陽光投射成功完成銀幕實驗之后，人們開始從物理層面來探索色彩光譜[1]，將色彩納入科學研究的范疇，后繼者約翰內斯·伊頓在其著作的《色彩藝術》中認為人們能夠將生理與色彩建立直接的聯系[2]，從而溝通色彩視知覺和色彩心理，建立起色彩研究的基本框架。可見色彩是客觀存在和主觀認知的雙重結果，當色彩本身的多變性、表現力和情感張力參與到復雜的電影敘事中時，不但能增加電影敘事的維度，同時也對電影的風格、基調和情感表達起到關鍵性作用。

色彩是動畫電影的核心語言之一，是動畫電影敘事的重要手段，如果把故事場景比作動畫電影的整體骨架，色彩就是故事場景的血肉。色彩賦予了動畫電影視覺感染力，能夠為觀眾帶去最為直接的情感表達，直觀展現出創作者的主觀意味。[3]借助色彩的感知，觀眾能夠迅速從中識別作品的情感基調是明快的還是沉穩的。這是一種超越種族、民族和時空的特殊情感體驗，傳達了創作者的創作意圖。情感可以對觀眾的態度帶來直接影響，基于豐富的情感要求，動畫電影的色彩表現語言也呈現出多樣化特征。

較之真人電影，動畫電影的審美經驗基于“假定性”，即繪畫性的假定、形式和內容的假定、超驗的假定[4]，這種“假定性”意味著對動畫電影而言色彩可以擺脫真實性和客觀性，不以模擬和再現真實為目的，能完全依據主題和創作意圖進行主觀重構以表達情感和內心體驗，是表現性和意向性的色彩表達。

新世紀以來，我國的現實主義動畫電影創作取得了非常可貴的突破，尤其在色彩運用上更是呈現出新特色、新氣象。現實主義動畫電影因其題材的特殊性，側重再現真實的場景、空間、人物和故事，遵循現實主義風格，即“從造型樣式、自然材質、透視角度、光影關系、色彩規律等繪制方法的運用與處理上，都遵循基本的歷史證實和自然規律，符合特定的時間、環境以及特定光照情況下物象的自然屬性，并符合人們常規的心理和生理習慣，再現客觀真實的場景效果。”[5]但現實主義風格動畫電影中的色彩并非是指對現實事物本身直接進行復制，而是導演根據電影敘事來合理設計，從單純的事物描述中走出來，以豐富的色彩賦予事物全新的意義。[6]色彩表現上具有特殊性，既要尊重客觀真實，又需要在有限的范圍內強調主觀情感色彩的運用和表達，并借助色彩的屬性、色調等因素反映內心愿望和真實內容，使色彩成為創作者的主要表達方式，最終實現藝術創作和情感表達的融合。

一、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的色彩表現與主題基調、情緒氛圍

現實主義動畫電影，場景逼真是首要問題。黑格爾認為，色彩是獨屬于藝術家的特色產物，能夠在發揮想象力、綜合其他藝術元素的情況下借助色彩觀念來實現對個人藝術觀念的表達。色彩被賦予了深刻的藝術內涵，融合了創作者對現實的審美感知，表達了創作者對現實世界的審美觀照以及對生命主體的感悟。對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來說，色彩能夠讓呈現的內容更為豐富有趣，能夠讓創作者傳達的情感充滿戲劇性色彩。特別是針對需要強調主題觀念的現實主義動畫影片來說，創作者要表達的藝術想法和理念往往相對抽象，需要通過對色彩的運用來實現對畫面的重組與表達，在增強藝術魅力的同時，能夠更好地反映出個人的藝術思維。與其他類型的動畫電影相比，運用主觀色彩可賦予現實主義動畫影片明確而真實的基調。

繁瑣復雜的色彩在動畫電影中的運用，可以賦予整個畫面獨特的美感，但這需要對每一幀畫面的色彩進行合理調整，才能夠促使豐富的色彩實現和諧統一，賦予動畫電影明確的主題基調。如動畫電影《江南》中，影片講述了頑皮的弄堂少年阿榔，陰差陽錯闖入江南制造局成為學徒，并在師傅陳鐵寒的指導下，潛心學習機造技藝，最終成長為頂尖機匠的故事。故事以一個機匠的視角，為觀眾展現了中國軍工的百年發展之路。對受眾而言，江南給人的印象更多的是吳儂軟語、小橋流水，色彩偏向淡雅柔和，但影片借助色彩從再現轉變為表現，厚重的畫面、深沉的色彩使得主角的主觀情緒得到了充分的宣泄，也映照了時代悲歌的宏觀敘事。在這部影片中，再現與表現相互結合，塑造了一群勇于挑戰、敢于拼搏的中國少年形象。畫面在色彩運用上，將重心放到了對江南靚麗景色和工廠沉重色彩的對比上，一明一暗相互映襯。畫面色調以明亮、厚重為主觀色彩，相較于人物刻畫，更多關注色彩的概括與凝練，在遵循色彩的基礎上更為強調色塊帶來的全新視覺體驗（見圖1）。動畫電影通過色彩鋪墊可以明確整個影片的基調，從而幫助觀眾代入，為接下來傳達信息做好鋪墊。

《藝術學院》用淡淡的暖黃調帶我們回到20世紀90年代初南方藝術的象牙塔中，雜亂的宿舍、校園角落宣傳欄斑駁的廣告、孤獨的垃圾推車、綠化帶的過季的花朵，一張張老去包漿的舊照片都帶著濃濃的懷念和淡淡的青春味道一同襲來，慵懶而詩意。展廳的一幕中，小軍和兔子探討什么是藝術的問題，盡管主體人物的紅、藍對比在混沌的環境色中凸顯了出來，但整體色調低沉壓抑，充滿了對藝術追求的迷茫，以及青春的理想主義同現實世界的撕扯和背離。

離開神話題材帶來的普遍文化認同與奇幻打斗場景的視效奇觀，現實主義動畫電影進入當下的時代議題，描繪了實實在在的個體性“人的困境”，觀眾在動畫影片中觀瞧自己日常生活的圖景。在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色彩基調往往能夠將影片與受眾的情緒聯系起來，不同的色彩能夠帶來不同的視覺感官體驗，并基于此與人們的生活經驗和色彩記憶形成鏈接，

色彩的運用激發人們內心深處的情感活動。如大量使用黑色可以賦予動畫悲傷、壓抑、嚴肅的氛圍；大量運用綠色能賦予動畫生機勃勃的氛圍；大量運用紅色則能夠刺激人們的視覺神經，使人產生興奮感，使血液流速加快。導演在動畫影片的色彩設計中，除了更強調每一幀畫面的色彩效果之外，通常也會有意選擇能夠統攬全局的色彩基調，以便帶動觀眾跟隨劇情的走向，產生不同的心理情緒。如動畫電影《刺痛我》講述了諸多引人深思的各種社會事件，這些事件都會給人沉重之感，包括大學生失業、好心人送老人就醫最后被訛詐的事件、暴力執法等，為此，導演選擇了較為沉重昏暗的整體氛圍色彩，充分體現了故事內容的嚴肅、壓抑和沉重，這種昏暗的色彩也體現了導演的批判情緒（見圖2），結合故事內容和整個主題氛圍，影片的現實主義風格非常突出。

二、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的色彩運用與觀眾視知覺

色彩通過視知覺與觀眾建立聯系，在動畫電影的色彩設計中，導演通常會結合現實生活情境、故事情節來進行色彩的組合與持續時間的設定，讓觀眾能夠結合真實情感來體味色彩情緒[7]。在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強調借助人的視覺規律，為觀眾帶來激發視知覺的色彩體驗，增強他們的真實感受。在日常生活中，當我們處于較暗環境時突然遭遇強光，視知覺會強烈不適，這主要是由于人的虹膜本身就會會根據光線的強弱變化而變化，以便更好地觀察周圍事物和保護眼球。因此，為了增強現實感受，創作者必須充分把握畫面的明暗關系，同時必須控制時長與轉折關系。除此之外，色彩的搭配還必須把握明度、色相、純度之間的關系，從而營造出較為多元化的視覺場景。例如長時間選擇高純度色彩投射于熒幕，必然會使得受眾產生視覺疲勞；而多個高純度對比色的長時間交替跳動，又會使眼睛受到強烈的刺激，不利于觀眾的沉浸體驗。為此，在動畫電影的色彩設計中，導演除了必須結合影片內容來選擇相應的色彩基調外，還需要探索人體視知覺的規律特點。

動畫電影《刺痛我》中，導演為了更好地突出現實主義風格，在把握基調氛圍的同時，合理把控色彩與人體規律，在描繪主人公天未亮就起床洗漱場景時，選擇了明度和純度較低的黃色作為燈光，符合現實生活場景的色彩規律，同時也與人們的視覺規律相一致，讓觀眾在觀看時能產生強烈的真實感，并在色彩的引導下感受場景的變化。此外，在這個畫面中，導演巧妙借助明暗色彩對比增強了整個畫面二維空間的縱深感。不難發現，導演并未單純地將主人公的洗漱場景作為描繪的主要場景，還營造了洗漱區域之外的空間，真實再現了日常生活場景，讓觀眾能夠延伸自己的生活經驗，提升了故事內容的可信度，同時也賦予了場景內在意義；另一方面，在明暗色彩的對比下，讓簡單的二維畫面呈現出縱深立體感，提升了畫面整體的表現力。

盡管整個畫面都處于被燈光照射的場景中，卻仍然會使人們感受到整體的昏暗感，就如同整個影片給人的感覺一般，社會底層人物的生活仿佛籠罩在黑暗之中，即便是有明亮的燈光，也仍然無法看到光明（見圖3所示）。導演這樣的色彩處理，完全是基于影片內容和客觀現實基礎的。觀看影片時，能夠促使受眾的思維跟隨視知覺不斷跳轉，最大程度上保障了影片的連貫性。

《大世界》是一部極富魔幻色彩的現實電影，講述了一群人瘋狂追逐金錢和沉迷現實欲望的荒誕故事。電影一開頭幾個城市邊緣地帶的場景，濃煙滾滾的建筑工地、施工中的縣城街道、嘈雜的城鄉結合部，偏灰綠的色彩傾向同雜亂的色彩“生機勃勃又相當雜亂”的現實感，確定了全片的渾濁、低沉、壓抑、冷峻的色彩基調，給人物的出場和故事的展開搭建了舞臺。同這種灰綠色調形成反差的是紅色物象，如撞死劉叔的車、賓館的足療按摩廣告、“奉獻他人提升自己”的橫幅、誠信網吧的紅色招牌，既起到了反諷和暗喻的作用，也暗示了人物的宿命。其中最刺眼的紅色是豬肉攤販上血色的豬肉同殺手灰綠皮膚形成的反差，血腥同腐敗形成鮮明的對比，人的異化觸目驚心。而最后一切塵埃落定后大雨中打開的錢袋像一只睜開的血色眼睛，直白地道出了人性的貪婪。影片以富有對比的色彩表現，讓觀眾在視知覺的跳躍式體驗中理解了故事主題的意蘊。

三、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的色彩象征與情感表達

色彩具有強烈的象征意義。在現實主義動畫影片的創作中，直覺是非常重要且珍貴的藝術領悟，它是創作者在面對創作對象時產生的瞬時感受。在客觀事物面前，具備直覺之后，才能實現對后續藝術活動的呈現。要繼續在自然中取舍與搜尋，并將所獲得的自然之景色反復凝練，才能夠更好地反射出與自己內心契合的藝術表現方式。創作者的情感表達并非憑空臆測，而是需要色彩的構成、張力等要素來宣泄的。不同色彩賦予了作品不同的情感和藝術個性，越來越多創作者在作品中更加強調個人情感的外化了。他們不斷通過動畫影片的創作來反映自己對價值觀念的判斷，不斷融入自身的靈魂深度拷問，這些均是來自內心深處的吶喊，憑借著主觀靈動的色彩得到了更好的釋放[8]。在《封神榜·哪吒重生》中，創作者對封神榜的人物角色進行了重新定位，組建起了一個四大家族為背景的大資本集團，并將高樓、資本、民眾的生活引入劇情，充分展現出了現實主義色彩，同時也利于將觀眾與生活體驗的結合。在影片中，導演大量使用了冷硬的金屬色彩，工業區域高樓林立，裸露部分強烈的機械感，各種壓力閥門、軸承、齒輪的相互碰撞；這些視覺形象飛速地沖出、無窮盡地展開，打破了傳統的理念，同時給予了觀眾強烈的沉悶感。冷硬的機械色彩和皮膚溫度的強烈對比，構建起了獨特的視覺沖擊，同時也體現了主角的朋克特色（見圖4）。好人角色大量運用了溫暖明快的色彩，壞人角色則大量運用冷暗色彩，畫面沖突感強烈。李云祥這一角色，運用了紅色鎧甲、棕色皮衣、橙紅色的元神，龍王辦公地則大面積運用了藍色調，珊瑚、水、衣服、元神，均以藍色為主。不同的色彩在還原不同生物生活場景和特性的同時，也象征了不同的內在本質，并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動畫電影本身高度的非客觀性、假定性，增強了影片的現實主義風格，避免了觀眾與影片內容的疏離，讓觀眾沉浸于混天綾漫漫飄飛、水底的游魚、撲面飛濺的水花，感受“東方朋克”特色的同時，也能產生很大程度的真實感。在《刺痛我》中，主人公好心送被撞傷老人去醫院就醫，卻被老人的子女冤枉為肇事者。經歷暴力執法走出警局之后，他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一枚蒼白的月亮掛在高空。以往我們所看到的月亮多以明亮黃色為主，給人溫暖之感，而此時的月亮呈現了蒼白的冷光色調，渲染了主人公無助、凄涼的心境，讓觀眾即便是在簡單的場景中也能感受到主人公的孤獨與悲涼。

《大護法》中的紅色最灼人眼球，能夠激發最炙熱的力量，也會吞噬最寶貴的生命，大護法在去花生鎮的路上不斷出現象征監視的紅色的花，花生鎮門口詭異的紅色圖畫、小姜被發現后奔逃的畫面中的紅色植物都暗示了潛在的危機；大護法在血色殘陽中的孤獨獨白，失去武器后的孤獨無助，發現花生鎮血腥秘密的瞬間，最后決斗的場面都是在紅色中展開的，但都有所不同，如最后的決斗在四周暗紅和黑色中襯托中間主體人物，而黑、紅的糾纏和最終對決中用溫暖偏橘色的紅預示了光明的結局，色彩的象征意味濃郁。

在現實主義動畫影片中，色彩作為沖擊視覺的重要元素，是作者傳達情感的手段之一。創作者通常會用個性化的方式將自己對現實社會的思考成果放射到作品中，并基于真實色彩實現情感的升華，從自然色彩中獲取強烈的情感體驗。從視覺藝術層面上來看，色彩與其他藝術的色彩要素相同，是創作者進行情感表達和思想傳遞的重要載體。對動畫電影而言，色彩有著與繪畫同樣重要的地位，色彩是創作者和藝術家情感、思想外化的主要方式，電影受眾能夠借助直觀的色彩體會到作品所要傳達的內容。不同的色彩在創作者的眼中不僅具有明確的象征屬性，同時也表現出了非常典型的情感傾向。創作者通常會借助色彩來隱射自己作品被賦予的情感，讓觀眾能夠從中體會到激動、興奮、喜悅或者悲傷的情緒。所有那些感知的真實色彩都會讓人們產生不同的聯想，觸及創作者的藝術情感。[9]《雄獅少年》的故事本身是基于現實事件改編而來的，主線非常簡單，起承轉合的矛盾沖突是本片的關鍵，也是如今社會大眾的矛盾點。本片采用了豐富濃厚的色彩，但色調相對偏暗，整個場景呈現出了濃郁的沉悶感，也與本片所要講述的農村生活特色相契合，最后主人公最終不得不遠離家鄉打工，并未通過舞獅大賽改變命運，這似乎與逆天改命的英雄主人風格千差萬別，誠如周國平所言，人世間的一切不平凡，最后都要回歸平凡，都要用平凡的生活來衡量其價值。為此，影片更多采用了平凡而非強烈豐富的色彩元素，也迎合了主人公最終歸回平凡生活的情感基調，使得觀眾的感官和情感能夠保持在一個和諧的情境氛圍中（見圖5）。

色彩是區分動畫電影情感段落的重要手段。《雄獅少年》影片以嶺南地區為背景，以舞獅表演作為當地的特色文化項目，在國內家喻戶曉，為此，在色彩運用上，導演一方面使用了無色彩、白色和自然色彩來營造嶺南的地區氛圍，賦予中國畫意境美感，并給真實生活場景帶來含蓄沉穩空間體驗的同時，又在主人公參與舞獅表演時大量使用了藍色、紅色、黃色等具有民族特色的色彩，靈動的色彩交相輝映，呈現出了熱烈歡慶的氛圍，也以色彩展現了主人公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向觀眾傳達了動靜之感。但隨著比賽的結束，影片再次回到了原有色彩基調，還原了真實世界的空間感。又如在《刺痛我》中，導演以色彩賦予了二維動畫空間感，導演對聲色場所進行了紅色處理，紅色本身代表了激情、熱烈、危險等情感信息，對了這些場景進行了本質性呈現，同時也喚起了觀眾對這些場所的情感體驗，使得觀眾的感官和情感均能處于一個和諧真實的環境中。另外，影片中主人公走在大街上時，導演以大面積的黃色來呈現主人公的面部，旁邊是紅色的垃圾桶，最后是低飽和度的綠色建筑，在黑色的夜晚，三個顏色相互映襯，給予了觀眾三個不同層次的感受，也拉近了觀眾對真實場景的體驗。

結論

從約翰內斯·伊頓的《色彩藝術》和康定斯基的《藝術中的精神》中，我們都能夠看到色彩對感官、象征、情感的三重影響。在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導演借助各種色彩搭配、色相調整、色度對比，來增強色彩運用的獨特性，為觀眾帶來了更為強烈的刺激感受，并通過這種方式激發了觀眾的情感和心理變化，使影片內容與生活場景建立起了聯系。現實主義動畫電影中色彩通常是主觀因素與客觀因素緊密結合的成果，為此，除了對事物本身的特性進行體現之外，色彩也能夠帶來全新的語意，增強故事內容的象征性。縱觀21世紀以來中國現實主義動畫電影的創作，色彩不僅能成功營造氛圍、推動劇情、塑造劇情，還能夠拉近其與觀眾的情感、生活體驗，強化影片的真實感，是動畫電影的重大突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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