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海娃,林小容,葉曉潔,安雪微,陳浩然,鄭存慶,吳志鵬
(溫州市第七人民醫院1.感染管理科;2.行為醫學科;3.檢驗醫學中心,浙江 溫州 325000;4.溫州市中西醫結合醫院 神經內科,浙江 溫州 325088)
慢性失眠癥(chronic insomnia disorder,CID)為臨床常見的一種睡眠障礙,表現為難以入睡、維持睡眠困難,久而久之可導致日間疲勞、情緒不穩、神經內分泌失調及認知功能損害等臨床表現。經流行病學調查[1]發現,我國成年人群中發生CID概率約為9.20%,且多見于女性、醫務人員及老年人。有研究[2]指出,CID是情緒障礙的殘留癥狀,同時也是心血管疾病及軀體性疾病的高危潛在風險因素。正念療法(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BSR)是在正念理論的基礎上通過系統的正念冥想訓練,減輕個體壓力,加強情緒管理,以達到提高個體心身調節能力的一種冥想訓練方法,對減輕焦慮、抑郁、疼痛及心理疾病等具有顯著療效[3]。本研究將MBSR應用于CID患者中,觀察患者的炎癥介質水平、認知功能和睡眠質量的變化,并分析影響療效的相關因素,以期為臨床治療提供指導。
1.1 研究對象 前瞻性選取2020年2月—2021年2月于溫州市第七人民醫院和溫州市中西醫結合醫院診治的62例CID[3]患者作為研究對象,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予以常規藥物治療)與觀察組(在常規藥物治療的基礎上予以正念療法)各31例。納入標準:①年齡18~55歲,②失眠時間至少3個月以上,③日間功能受損;排除標準:①患有中樞神經系統疾病,②伴有精神疾病;2組性別、年齡、病程、高血壓和糖尿病史例數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經溫州市第七人民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所有研究對象知情同意。
1.2 正念療法 觀察組患者在醫務人員引導下學習、練習正念,直至掌握正念療法。①身體掃描:取平臥位,閉上雙眼,引導患者調整呼吸,從左腳腳趾開始,指導患者依次體驗身體不同部位,最后至頭頂,以此建立身體和心理的有效聯系。②坐禪:取舒適臥位,指導患者腹部起伏運動隨著呼吸頻率變化,觀察鼻端與呼吸接觸的感受,注意力集中在腹部起伏運動或鼻端與呼吸接觸的感受上。③正念瑜伽:將正念冥想結合哈達瑜伽,指導患者練習瑜伽動作時,關注當下身心感覺,將呼吸、運動、姿勢、思維、情緒融為一體。④行禪:引導患者進入冥想狀態,通過身體和地面的接觸感受腳踩在地上的感覺,并注意腳的每一個動作。干預時間為1個月,5次/周。
1.3 數據收集
1.3.1 一般資料 設計統一的病歷調查表,由專業醫師收集CID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病程、抗失眠藥應用是否合理、是否合并高血壓及糖尿病等。不合理用藥判定標準:單次劑量過大、藥物重復使用、藥物不合理聯用及不良反應超出耐受。
1.3.2 療效和復發 參見文獻[4]判定療效。治愈:患者夜間睡眠時長>6 h或恢復正常,且睡眠深沉,醒后精神充足;顯效:睡眠時長較干預前增加3 h以上,睡眠深度增加;有效:睡眠時長較干預前增加≤3 h,失眠癥狀有所減輕;無效:與干預前相比,無改善,甚至加重。治療總有效率為顯效和有效患者的占比。隨訪24周,記錄期間患者失眠復發情況。
1.3.3 量表評分 干預前及干預后8周、12周、24周,應用匹茲堡睡眠質量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蒙特利爾認知評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MOCA)、14項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ilton anxiety rating scale,HAMA-14)、17項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rating scale,HAMD-17)評估患者的睡眠質量、認知功能和焦慮、抑郁情況。PSQI總分為0~21分,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質量越差;MOCA評估內容包括執行和視空間(5分)、命名(3分)、注意(6分)、言語(3分)、抽象(2分)、記憶(5分)、定向(6分),總分30分,共12道題,得分越高表示認知功能越好;HAMA-14、HAMD-17各有14個、17個條目,按照無、輕、中、重、極重5個等級評估,總分>7分表示有焦慮,總分>8分表示有抑郁。
1.3.4 炎癥介質 干預前及干預后8周、12周、24周,采集患者空腹靜脈血3 mL,離心處理后采用ELISA法測定IL-1β、TNF-α、CRP、NFκB水平,試劑盒由美國R&D Systems公司提供。

2.1 療效和復發 干預后,觀察組顯效18例(58.06%)、有效8例(25.81%)、無效5例(16.13%),總有效率為83.87%,;對照組顯效12例(38.71%)、有效7例(22.58%)、無效12例(38.71%),總有效率為61.29%;2組總有效率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χ2=3.971,P=0.041)。觀察組和對照組干預后的入睡潛伏期均較干預前縮短,實際睡眠時長延長,且觀察組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隨訪期間,觀察組26例治療有效的患者有2例出現復發,對照組19例治療有效的患者有6例出現復發,觀察組復發率(7.69%)低于對照組(31.57%),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Log Rankχ2=4.391,P=0.036)。
2.2 睡眠質量和認知功能評分 重復測量方差分析顯示,2組PSQI評分、MOCA評分的時點、組間、交互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2組干預前PSQI評分、MOCA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8周、12周、24周,觀察組PSQI評分低于對照組,而MOCA評分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同時點患者的PSQI與MOCA評分比較分)
2.3 焦慮和抑郁評分 重復測量方差分析顯示:2組HAMA評分時點、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交互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2組HAMD評分時點、組間、交互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兩比較顯示:干預前,2組HAMA、HAMD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8周、12周、24周,觀察組HAMA、HAMD評分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干預前后2組焦慮、抑郁評分比較分)
2.4 炎癥介質水平 2組干預后8周、12周、24周,IL-1β、TNF-α、CRP、NFκB水平均比干預前升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F時點=1629.416、5 894.728、1 924.770、1 444.946,均P<0.001);2組間在各時間點的IL-1β、TNF-α、CRP、NFκB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2.5 療效的單因素和多因素分析 根據療效將62例患者分為有效組(n=45)與無效組(n=17),2組在年齡、性別、文化程度、病程、抗失眠藥應用是否合理上,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以治療效果為因變量(無效=1,有效=0),以年齡(≥60歲=1,<60歲=0)、性別(女性=1,男性=0)、文化程度(小學及以下=1,中學=2,高中及以下=0)、病程(>5年=1,1~5年=2,<1年=0)、抗失眠藥物應用是否合理(1不合理=1,合理=0)為自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60歲、女性、小學及以下學歷、病程>5年、抗失眠藥物應用不合理是影響療效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詳見表3。

表3 影響療效的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睡眠質量與認知功能缺損具有一定相關性,即失眠越重,注意力不集中、思考和判斷能力下降也會隨之增加[9]。神經影像學研究[10]也表示,CID患者腦區多個涉及認知和情感調節等區域功能存在分化異常等情況,故推測這些異常可能是引起失眠和認知障礙的潛在病理基礎。同時也進一步說明失眠伴隨認知功能缺損。因此在治療中不僅僅是改善患者的睡眠質量,還需提高患者的認知能力。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干預后的MOCA評分高于干預前,而HAMA評分、HAMD評分低于干預前,且與單純采用常規藥物治療的對照組相比,上述指標改善更為明顯,由此說明MBSR的應用不僅能改善睡眠質量,還能提高患者認知功能和減輕負面情緒。有研究[11-12]指出,炎癥介質參與了失眠的發生發展,其中,白細胞介素(IL)-1β和TNF-α已被確定為重要的睡眠相關物質;同時,促炎細胞因子也與認知功能有關。本研究結果顯示,2組患者干預前的IL-1β、TNF-α、CRP、NFκB均高于正常人群。經分析可能與失眠引起的一系列神經遞質和神經調節物質有關,通過上調去甲腎上腺素水平,導致機體炎癥標志物釋放入血,引起IL-1β、TNF-α、CRP含量上升,同時也能導致NFκB激活[13]。但經相應干預后,上述炎癥介質指標得到明顯降低,由此可見睡眠質量的改善能間接降低炎癥介質對機體的影響。

綜上所述,正念療法用于CID患者中有利于改善認知功能和睡眠質量,但需注意年齡、性別、教育程度、病程、抗失眠藥物應用是否合理等危險因素,可影響干預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