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如何合理有效地降低企業稅負是理論界和實務界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本文以2010—2020年中國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了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影響的作用機理及經濟后果。研究結果表明,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降低企業稅負,且上述結論在考慮內生性問題后依然穩健成立。異質性分析發現,這種效應在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較大、企業高管政治關聯較低和非國有上市企業中更顯著。機制分析發現,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會提高研發投入以獲得更多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的稅基優惠,同時收到的稅收返還也更多。經濟后果分析表明,當CFO具有專業勝任能力且企業稅負更低時,企業未來價值更高。上述研究結果表明,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會通過利用稅收優惠政策降低企業稅負,最終提高企業價值。本文不僅在理論上有助于豐富有關CFO專業勝任能力與企業稅負的研究文獻,而且在實踐中也有助于為上市企業如何合理配置人力資源以降低企業稅負提供指導性建議。
關鍵詞:CFO專業勝任能力;企業稅負;CFO;高階理論;減稅降負
中圖分類號:F810.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176X(2023)07?0089?15 ]
一、引 言
作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政府堅持“實質性降低企業負擔”的原則。2019年5月,李克強總理主持召開企業減稅降費專題座談會,會上強調“讓減稅降費紅利切實惠及企業? 更大激發市場主體活力”。自2015年起,《政府工作報告》連續多年專門提及“減稅降費”相關內容,2020年明確提出“要堅決把減稅降費政策落到企業”,2022年更是明確“減稅降費力度只增不減”。近年來,中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旨在減稅降費的稅收改革措施,如“營改增”改革、增值稅稅率下調、加速折舊和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的范圍擴大和小微企業所得稅優惠等。此外,自從黨的十八大以來,政府高度重視新時代稅收法治建設,推動稅收法定,加快了稅收立法進程。截至2022年,現行的18個稅種中已有11個稅種立法。因而在稅收政策紅利頻出、稅收環境日益規范的當下,如何合理、有效地減少企業稅負已經成為一個急需解決的重要課題。
企業是否能夠切實享受減稅“紅包”的關鍵在于政策紅利能否在企業層面落實。中國已經建立了多稅種、多環節、多層次調節的現代復合稅制體系,這使得中國稅收政策不僅體系龐大、數量眾多、專業性較強,而且存在稅收不確定性。同時,企業納稅行為依賴于企業會計信息,并涉及企業經營活動多個環節。在這種情況下,企業稅務管理人員不僅需要深刻領會國家稅收法律法規和相關政策,及時掌握政策的更新與變化,還需要熟悉企業組織架構和業務流程,更需要保持與稅務機構的有效溝通。因此,中國現行稅收體制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以及稅務管理活動的專業性對企業稅務管理人員的專業勝任能力提出了較高的要求。
首席財務官(Chief Financial Officer,CFO)是企業會計信息和財務管理的最高決策者和負責人,其專業勝任能力1會顯著影響企業行為。“CFO專業勝任能力”是指勝任CFO職位而應當具備的各類專業知識、職業道德與素質和職業技能。學者研究發現,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不僅能夠顯著提高企業會計信息質量[1-3]和公司治理水平[4-5],還會因為更加厭惡風險而影響企業投融資決策[6]。稅務管理作為企業一項重要的財務管理活動,也是CFO主要職責范圍之一。鑒于此,本文擬從CFO的角度分析上市企業CFO專業勝任能力與企業稅負的關系。具體內容包括:上市企業CFO專業勝任能力是否影響企業稅負?如果有影響,CFO專業勝任能力影響企業稅負的機制是什么?這種由CFO專業勝任能力帶來的企業稅負降低是否有利于企業價值的提升?
本文的理論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首先,拓展了企業稅負影響因素的研究。雖然有學者從高管特征角度研究企業納稅行為的影響因素,但多將稅收規避行為作為一種風險承擔行為展開討論,尚未有文獻從涉稅業務的專業性和復雜性出發,關注管理人員自身的專業能力。本文從高管能力角度補充了企業納稅行為影響因素的研究。同時,這種由高管能力主導的企業稅負降低能夠提升企業價值,為稅收規避的“效率觀”提供新的證據。其次,豐富了高層梯隊理論。現有文獻發現,過度自信[7]、軍隊背景[8]和公眾知名度[9]等高管特征會顯著影響企業稅負,然而這類文獻主要關注的是CEO,鮮有涉及CFO。而實際上,后者才是企業涉稅業務的最高決策者和直接負責人。本文的研究發現為管理者個人特征如何影響企業行為提供了新的證據。最后,拓展了CFO研究文獻。一方面,現有CFO研究文獻多從CFO個人特征、是否擔任董事或董秘等角度展開[3,10-12]。程富和吳粒[13]發現,CFO的法律、金融和海外經歷等專業背景會影響企業的應計質量,但他們的研究更側重于CFO曾經的職業背景,而非專業能力。另一方面,在少數關注CFO專業勝任能力的文獻中,學者主要從信息披露、會計政策、公司治理和投融資決策角度分析CFO專業勝任能力的經濟后果。本文的研究有助于從企業稅負的角度彌補CFO研究領域的不足。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制度背景
自1994年實行分稅制以來,中國已經形成了多稅種、多環節、多層次調節的現代復合稅制體系,涉及納稅企業(人)社會經濟生活多個方面。現行的18個稅種以單行稅或稅收行政法規為基礎,明確規定各稅種的納稅人、征稅對象、稅基、稅率、納稅環節、稅收優惠和征收管理等基本要件。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海關總署、地方政府和稅務局等各類行政機構還制定了部門規章和規范性文件,進一步解釋和補充已有稅收政策。同時,為了配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國政府加快稅收制度改革,不僅對現行稅收政策進行大范圍修訂,還頒布了一系列新的稅收政策。數量眾多、內容多樣的政策文件共同構成了中國現行體系龐大、結構復雜的稅收規范體系。
然而,中國稅收不確定性問題依然存在[14]。在推進全面依法治國的背景下,目前中國仍存在7個稅種以暫行條例形式制定,法律權威不足。由于政府部門之間缺乏協調與溝通,數量眾多的規范性文件欠缺體系性和銜接性,甚至出現條款沖突等問題。特別是在當前稅收制度改革的關鍵時期,稅收新政頻出,新舊政策的銜接適用規定不夠明確和嚴謹。在實務中,這些問題導致經濟業務適用稅收規則不清晰的問題頻出。此外,稅收政策通常涉及大量概念界定,而現有政策中部分文字表述模糊不清,增加了征納雙方理解和掌握的難度[15]。
近年來,中國稅收環境得到改善,稅收征管力度進一步加強。在大數據、互聯網等技術高速發展的情況下,數據信息化的運用有效地降低了征納雙方的信息不對稱程度。稅務機關可以利用信息技術對納稅交易實施有效追蹤稽核,確保納稅申報真實準確,還可以通過多部門數據共享和整合進行稅收風險預警,提高稅收稽查效率,有效壓縮企業偷漏稅空間[16-18]。同時,對于偷漏稅行為,企業不僅需要補繳稅款、繳納罰款和滯納金,還有可能被稅務機關列入稅收違法“黑名單”,受到多部門的聯合懲戒,情節嚴重的,涉稅違法行為的直接負責人還可能面臨刑事處罰。由此可見,企業通過偷漏稅等違法行為降低稅負的難度會越來越大。
由于稅收政策的復雜性和不完備性,中國稅收征管中常常涉及稅收行政裁量。所謂“稅收行政裁量”是指稅務機關在實施稅收征管行政行為時,在稅法規定的范圍內,根據納稅具體事宜,對納稅人具體涉稅事項作出最終裁決和認定的過程[19]。但是,稅收行政裁量并不是稅務機關單方面的行為,即納稅企業(人)并非只能被動接受行政裁量的結果。相反,在稅收行政裁量過程中,征納雙方的主動協調與溝通非常重要。如在2016年9月,上市企業復旦復華公布其子企業復華藥業遭遇上海國稅、地稅聯手處罰的消息,兩筆行政處罰合計達到2.67億元。但經過與稅務機關的多次協調與溝通,2020年4月,該企業收到稅務處理決定書,最終補繳稅款和滯納金合計為3 079萬元。此外,通過與稅務機關的協調與溝通,納稅企業不僅能夠準確把握政策細節,降低企業稅負,而且還可能利用政治資源以獲得更多稅收優惠[20-21]。
綜上所述,中國現行稅收規范體系龐大而復雜,且存在著稅收不確定性問題,同時,伴隨著稅收征管力度不斷加強,涉稅違法行為被稽查的概率和違法成本更高,納稅企業(人)與稅務機關的協調與溝通也越發重要。
(二)理論分析與假設提出
Hanlon和Heitzman[22]認為,已有關于企業納稅行為研究的文獻多側重于討論企業特征對稅負的影響,缺乏對負責制定企業制度的管理層個人因素的分析。Dyreng等[23]研究發現,在控制了其他可能影響企業稅負的因素后,管理層固定效應仍然顯著成立。但遺憾的是,他未能進一步指出管理層固定效應的具體內涵。筆者認為,在中國現行的稅收制度背景下,CFO專業勝任能力會影響企業稅負,理由如下:
第一,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不僅擁有稅務管理所必需的專業知識與技能,還具備戰略支持和監督控制職責[24-25],善于發現節稅空間。姜付秀和黃繼承[26]認為,專業性的決策需要專業的知識和經歷作支撐。稅收管理是一個專業度較高的工作,且中國目前仍存在稅收不確定性問題。一方面,作為企業財務管理活動的最高決策者和直接負責人,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接受了有關企業會計制度、財務管理和經濟法等內容的系統性培訓,具備理解和掌握中國復雜稅收政策的能力;另一方面,這類CFO不再局限于傳統財務核算職能,而是具有一定的戰略管理理念與技能。作為戰略決策的參與者,這些CFO在企業戰略制定和實施過程中更善于發現可能的節稅空間,最終促使為企業創造價值。
第二,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具備較高的職業道德素養和法律意識,熟知偷漏稅行為的經濟后果。企業既可以通過合法合規的稅務管理方式節稅,也可能鋌而走險,采用偷漏稅等違法行為節稅。在中國稅收環境日臻完善、征收管理不斷強化的情景下,企業偷漏稅行為被發現的概率更大、違法成本會更高。憑借著對自身專業素質的自信和對聲譽的重視,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重視企業稅收規避的合法性和合規性,更傾向利用自己的專業技能合理降低企業稅負,而不愿采取違法違規行為。
第三,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有利于與稅務機構高效溝通。由于稅收不確定性問題的存在,中國稅收征管往往涉及稅收行政裁量。企業與稅務機構的有效溝通能夠降低雙方信息不對稱程度,有助于準確解讀和正確把握政策方針,合理控制稅收風險。專業素養高的CFO能夠意識到與稅務機構協調與溝通、獲得稅務機關理解與支持的重要性。同時,在協調與溝通過程中,CFO專業勝任能力有助于明確疑問或爭論焦點,提高溝通效率。基于上述分析,筆者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降低企業稅負。
近年來,為切實減輕納稅人負擔,中國政府先后出臺了一系列旨在減輕企業稅收壓力的減稅降費優惠政策,如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已從原有的50%,提高至75%甚至是100%。然而,體系復雜、更新頻繁的稅收優惠政策是否能夠有效落地離不開企業自身財務人員的積極參與與配合。如前所述,相對于沒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一方面善于發現企業內部節稅空間,另一方面能夠利用專業知識正確解讀和利用稅收政策,并通過與稅務機構的高效溝通,充分利用稅收政策紅利。因此,當CFO具有專業勝任能力時,企業更有可能實質性享受到各類減稅優惠政策,而非通過以往灰色地帶避稅、甚至偷漏稅等違規違法方式減輕稅負。目前,中國稅收優惠政策主要涉及所得稅和增值稅兩大稅種[27],既有稅率、稅基、稅額式直接稅收優惠,也有先征后返(退)和即征即退等間接稅收優惠。因此,有CFO專業勝任能力的企業既有可能享受更多的稅基優惠,也有可能享受更多的稅收返還,從而幫助企業在合理合規范圍內降低稅負。基于上述分析,筆者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會通過享受更多的稅基優惠和稅收返還降低企業稅負。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 2010—2020年中國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同時,參考陳德球等[28]與李增福等[29]的研究剔除以下樣本:所得稅費用或稅前利潤為負的樣本、金融業樣本、ST樣本和相關變量數據缺失的樣本,最終得到3 241家企業、19 236個企業年度觀測值。所用CFO專業勝任能力數據是通過閱讀年報披露的高管個人簡歷并配合網絡搜索手工整理獲得,其余管理者特征數據、企業財務數據和企業特征數據均來自CSMAR數據庫和Wind數據庫。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企業稅負(TA)
借鑒陳德球等[28]與李增福等[29],本文采用三個變量來衡量企業稅負:實際稅率(ETR)、稅率差異(DiffTax)和會稅差異(BTD)。具體地,ETR=(所得稅費用-遞延所得稅費用)/利潤總額;DiffTax=法定名義稅率-(所得稅費用-遞延所得稅費用)/利潤總額;BTD=(利潤總額-應納稅所得額)/期末總資產,其中,應納稅所得額=(所得稅費用-遞延所得稅費用)/名義所得稅率。當企業實際稅率越低,或當稅率差異和會稅差異越高時,企業稅負越低;反之,則企業稅負越高。
2.解釋變量:CFO專業勝任能力(Competencecfo)
參考以往文獻[1,4-5],本文用CFO是否具有相關資格證書度量CFO專業勝任能力。特別地,考慮到稅收政策的專業性和國家間稅收制度的差異,本文主要考察注冊會計師、高級會計師和注冊稅務師三種國內重要財務證書。即CFO專業勝任能力變量為啞變量,當CFO持有注冊會計師、高級會計師或注冊稅務師三種證書任意一種時,1CFO取1,否則取0。
3.中介變量:稅基優惠(Taxbase)和稅收返還(Taxrefund_asset和Taxrefund_sale)
本文從稅基優惠和稅收返還兩個角度度量企業享受的稅收優惠程度。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政策是一種典型的稅基優惠政策,即滿足條件的企業在計算所得稅應納稅所得額時,不僅可以全額抵扣當年研發實際支出額,還可以再按照當年實際支出額的50%(或75%、或100%)進行扣除。李新等[30]與馮澤等[31]研究發現,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政策會提高企業研發投入。因此,本文采用研發投入規模度量企業享受的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稅基優惠程度,其中,研發投入規模為研發投入與主營業務收入之比 [32-33]。稅收返還是指企業收到的各項稅費的返還款,反映了企業享受的各種返(退)稅優惠。本文采用收到的各項稅費返還額與總資產之比[34](Taxrefund_asset)和收到的各項稅費返還額與營業收入之比[35](Taxrefund_sale)度量稅收返還。
4.控制變量
本文考慮了高管個人因素和企業特征因素兩類控制變量。在高管個人因素層面,本文控制了CEO(Genderceo)性別和CFO性別(Gendercfo),它們是啞變量,男性取1,女性取0;CEO年齡(lnageceo)和CFO年齡(lnagecfo),用年齡的自然對數衡量;CEO現金薪酬(lncompceo)和CFO現金薪酬(lncompcfo),用當年薪酬的自然對數衡量;CEO持股比例(Shareceo)和CFO持股比例(Sharecfo),用CEO和CFO持股數量與企業股份之比衡量。在企業特征因素層面,本文控制了企業規模(Asset),用年末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衡量;資產負債率(Leverage),用年末總負債/年末總資產衡量;固定資產密集度(Ppe),用年末固定資產凈額/年末總資產衡量;存貨密集度(Invent),用年末存貨凈額/年末總資產衡量;無形資產密集度(Intang),用年末無形資產凈額/年末總資產衡量;股權集中度(Shrcr),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衡量;機構投資者持股(Invhld),用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衡量;資產收益率(Roa),用凈利潤/年末總資產衡量;投資回報率(Irta),用年末投資收益/總資產衡量;總應計利潤(Tacc),用(凈利潤-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期末總資產衡量。本文進一步控制年度(Year)和企業(Firm)固定效應。為了控制變量異常值對實證結果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按照首尾各5%進行Winsorize處理。
(三)模型構建
為了檢驗假設1,本文構建基準回歸模型如下:
[TAit=α0+α1Competencecfoit+j=219αjControlijt+Yeart+Firmi+εit]? ? ? ? ? ? ? ? ? ? (1)
其中,i和t分別為企業和年份;Control為控制變量;[ε]為隨機擾動項,其他變量如上文。
為了檢驗假設2,本文構建機制回歸模型如下:
[Taxbaseit/Taxrefund_assetit/Taxrefund_saleit=α0+α1Competencecfoit+j=219αjControlijt+Yeart+Firmi+εit]? ?(2)
其中,被解釋變量Taxbase、Taxrefund_asset、Taxrefund_sale分別為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稅基優惠、以總資產標準化的稅收返還和以營業收入標準化的稅收返還。其他變量如模型(1)。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1報告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由表1可知,ETR的均值為0.215、最大值為0.568、最小值為0.017,這說明中國上市企業的所得稅稅負差異較大;DiffTax的均值為-0.025、最大值為0.197、最小值為-0.358,這說明中國上市企業平均而言名義稅率略低于實際稅率;BTD的均值為-0.002、最大值為0.051、最小值為-0.047,這說明中國稅法在計算所得稅應納稅額時對于可扣除項目或可確認收入有更加嚴格的規定。上述企業稅負指標與現有文獻基本一致[29,36]。Competencecfo均值為0.492,這說明接近半數的上市企業CFO具有一定專業勝任能力。
(二)基準回歸分析
表2報告了CFO專業勝任能力與企業稅負的基準回歸結果。
由表2可知,Competencecfo在列(1)中的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負,在列(2)和列(3)中的系數分別在1%和5%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當企業CFO具有專業勝任能力時,企業的實際稅率更低、稅率差異和會稅差異越大。表2的結果表明,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會顯著降低企業稅負。因此,假設1得到驗證。
(三)內生性檢驗
由表2可知,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有顯著負向影響,且采用企業固定效應模型緩解了不隨時間變化的企業層面的遺漏變量問題,但該結論仍可能受到其他遺漏變量、反向因果和樣本自選擇偏誤的影響。本文采用以下三種方法進行內生性檢驗。
1.工具變量檢驗
本文選取同行業同地區CFO專業勝任能力均值作為工具變量(IV),并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進行檢驗。該工具變量符合相關性和外生性條件:一方面,同行業同地區其他企業聘任CFO的類型可能會影響本企業聘任決策;另一方面,同行業同地區CFO專業勝任能力均值并不會直接影響本企業納稅行為。表3報告了工具變量檢驗結果。由表3可知,在第一階段回歸中,IV對Competencecfo有顯著正向影響,且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統計值為147.462,這說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在第二階段回歸中,Competencecfo系數顯著且符號方向符合預期。這說明,在考慮了內生性問題后,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顯著降低企業稅負,這和前文結論一致。
2.傾向得分匹配(PSM)法檢驗
本文采用PSM法來控制樣本自選擇偏誤對實證結果的可能干擾[37]。先根據控制變量對CFO專業勝任能力樣本按照最近鄰的不可重復匹配方法進行1∶1配對,再采用配對后的樣本對模型(1)重新進行檢驗,結果表明,配對后兩組之間所有控制變量的偏離差在10%以內,且無顯著性差異,說明配對效果良好。表4報告了配對后的檢驗結果。由表4可知,Competencecfo系數結果與表2基本一致,未發生顯著變化,進而排除了樣本自選擇對本文研究結論的干擾。
3.反向因果檢驗
本文將解釋變量滯后一期后重新對模型(1)進行回歸以檢驗反向因果關系[38],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L.Competencecfo系數在列(1)中顯著為負,在列(2)和列(3)中顯著為正,這說明上期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顯著降低當期企業稅負。
上述一系列結果均表明,在控制了潛在的內生性問題后,本文主要結論依然穩健成立,即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顯著降低企業稅負。
(四)穩健性檢驗1
1.替換解釋變量
在CFO專業勝任能力的度量上,本文使用兩種替換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當CFO持有任意一種國內外主要財務證書時,Competencecfo1取1,否則為0;當CFO持有三大國內財務證書或者曾經在事務所(包括會計師事務所和稅務師事務所)工作時,Competencecfo2取1,否則為0。回歸結果顯示,Competencecfo1和Competencecfo2系數與基準回歸結果相比無實質性變化。由此可見,本文的研究結果不受解釋變量度量方式的影響。
2.CFO其他特征或CEO特征的影響
本文進一步控制CFO是否進入董事會(directorcfo)和CEO金融背景(financialceo)這兩種高管特征。具體地,當CFO同時擔任董事時取1,否則為0;當CEO曾經在監管部門、政策性銀行、商業銀行、保險公司和證券公司等相關金融機構任職時取1,否則為0。兩個變量的數據均來自CSMAR數據庫。回歸結果顯示,在加入directorcfo和financialceo兩種高管特征后,回歸結果依然顯著,且符號方向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這表明,在控制CFO其他特征或CEO特征后,本文依然發現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顯著降低企業稅負。
3.其他穩健性檢驗
考慮到企業稅負可能受到地區層面不隨時間變化因素的影響,本文進一步在基準回歸模型中加入地區固定效應。回歸結果顯示,即使控制了地區固定效應,CFO專業勝任能力與企業稅負之間的檢驗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依然一致,這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五)異質性分析
在不同的企業中,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的影響存在差異。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不同企業降低稅負的動機存在差異;另一方面,不同企業中CFO的角色和定位存在差異。本文將分別從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企業高管政治關聯和企業產權性質三個方面進一步剖析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的影響。
1.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
為了保證國家稅收資源的公平公正,避免企業采取危害稅源的行為,稅務征收機構有權對企業財務賬目和資產情況進行檢查和監督。近年來,稅收征管已經被視為一種有效的外部治理機制[39-41]。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TE_High)越大,不當避稅行為被發現的概率就越大[28-29,42]。因此,在稅收征管力度大的地區,企業難以通過一些不合規途徑降低稅負,此時,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更有助于識別稅收籌劃機會并合理利用稅收政策,以最大限度地幫助企業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降低稅負。
為檢驗不同稅收征管力度地區對CFO專業勝任能力與企業稅負關系的影響,本文以各年各地區稅收征管力度中位數為標準區分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當上市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高于當年所有地區稅收征管力度的中位數時,TE_High取1,否則為0。
對于TE_High,本文利用財政學領域的稅收努力模型進行度量[28,40,43]。該模型通過回歸擬合獲得地區預期稅收收入,并將其與地區實際稅收收入對比,從而獲得該地區稅收努力指數。該指數越高,該地區的稅收征管力度越大。具體地,為獲得稅收努力指數,本文先建立模型如下:
[TaxztGDPzt=α0+α1IND1ztGDPzt+α2IND2ztGDPzt+α3OPENztGDPzt+εzt]? ? ? ? ? ? ? ? ? ? ? ? ? ? (3)
其中,z和t分別為省份和年份;Tax為各地區當年年末的稅收收入;GDP為當年全國國內生產總值,IND1和IND2分別為各地區當年年末第一產業產值和第二產業產值;OPEN為各地區當年年末地區開放度,即各地區當年年末的進出口總額。
再對模型(3)進行回歸,獲得當年該地區年末預期稅收收入[TaxitGDPit],TE_High為該地區當年實際稅收收入與預期稅收收入之比,即:
[TE_High=TaxztGDPztTaxztGDPzt] (4)
按照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分組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當被解釋變量為ETR時,TE_High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越大,企業稅負越重,與已有文獻發現一致;而交互項Competencecfo×TE_High系數在10%水平上顯著為負,這說明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越大,CFO專業勝任能力更有助于降低企業稅負。類似的結果在以DiffTax和BTD為被解釋變量時也顯著成立。由此可見,當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較大時,CFO專業勝任能力在幫助企業降低稅負時邊際效應更強。
2.企業高管政治關聯
已有研究發現,企業高管政治關聯(PC_High)不僅能夠給企業帶來更多稅收優惠,還可以通過與政府的合法聯系影響甚至干預稅務部門的工作,降低稅收規避的成本[20]。所以,當企業高管本身具有政治關聯時,企業可以通過與政府的游說和降低稅務機關稽查力度等方式降低稅負,因而對CFO專業勝任能力需求較小。當企業高管缺少政治關聯時,企業稅負降低的實現更需要依賴于CFO專業勝任能力。因此,相對于高管政治關聯高的企業,在高管政治關聯低的企業中,CFO專業勝任能力對降低企業稅負的作用更顯著。
借鑒林雁等[44]的研究,本文以董事會中具有政治關聯的董事人數占比度量企業高管政治關聯。如果董事現在或曾經擔任人大、政協委員或者曾經在政府部門任職,則認為該董事具有政治關聯。本文設置啞變量PC_High,若樣本企業當年有政治關聯董事人數占比高于同行業同年度樣本企業中位數時取1,否則為0。表7報告了按照企業高管政治關聯分組的回歸結果。由表7可知,當被解釋變量為ETR時,交互項Competencecfo×PC_High系數為正,且在5%水平上顯著;當被解釋變量為DiffTax時,交互項Competencecfo×PC_High系數為負,且在10%水平上顯著。這說明,當企業缺乏政治關聯時,CFO專業勝任能力在降低企業稅負方面的效應更強。
3.企業產權性質
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的作用還可能受到企業產權性質的影響。一方面,相較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需要承擔更多的社會性支出,這削弱了其降低稅負的動機[9,45-46]。特別地,當宏觀經濟狀況不佳時,為了幫助政府實現財政支出和社會穩定等政治經濟目標,國有企業會表現出多繳稅的“逆經濟周期的支持效應”[47]。另一方面,兩類企業高管選聘機制和考核機制存在差異。與非國有企業通常在經理人市場選聘管理層的機制不同,國有企業管理層的任命可能受到行政力量的影響。在這種選聘機制下,國有企業管理層更看重與企業經營成果和行政職責等相關的“政績”表現,稅負支出敏感性低[48]。因此,相對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中CFO更有可能發揮專業技能和特長,幫助企業節稅。本文設置啞變量SOE,若樣本為國有企業時取1,否則為0。表8報告了按照企業產權性質分組的回歸結果。
由表8可知,在被解釋變量為ETR時,交互項Competencecfo×SOE系數在10%水平上顯著為正;在被解釋變量為DiffTax和BTD時,該變量系數分別在10%和5%水平上顯著為負。這說明,相對于國有企業,CFO專業勝任能力對降低企業稅負的影響在非國有企業中表現得更明顯。
五、進一步分析
(一)機制分析
前文研究表明,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顯著降低企業稅負。筆者認為,這是因為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能夠幫助企業利用稅收政策,提高與稅務機構的溝通效率,從而降低企業稅負。如果上述邏輯成立的話,可以合理預期,相對于其他企業,具有專業勝任能力CFO的企業更可能利用和享受稅收優惠政策。因此,本文嘗試從企業享受稅收優惠政策程度的角度檢驗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的影響機制。
根據模型(2),表9給出了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基優惠或稅收返還影響的回歸結果。由表9可知,當被解釋變量為Taxbase時,Competencecfo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當被解釋變量為Taxrefund_asset和Taxrefund_sale時,Competencecfo系數均為正,列(2)不顯著,列(3)在5%水平上顯著。這表明,當CFO具有專業勝任能力時,企業研發投入更高,以便充分享受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帶來的稅負降低,同時企業從政府獲得的稅收返還水平也更高。由此可見,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能夠幫助企業充分利用稅收政策紅利,合理合規降低企業稅負。
(二)經濟后果分析
在學術界,有關降低企業稅負對企業價值影響有“效率觀”“代理觀”兩種觀點:“效率觀”認為,企業稅收規避行為可以減少企業稅負、提高企業會計利潤,從而實現股東財富和企業價值的提升[22];“代理觀”則認為,管理者通常會設計復雜和不透明的交易模式以逃避稅務機關的稽查,導致企業財務復雜性和財務模糊性提高,為管理者機會主義行為提供機會和空間,提高了企業內外信息不對稱程度,最終導致企業價值的降低[39]。那么,在中國稅收環境日臻完善和規范的背景下,CFO專業勝任能力主導的企業稅負規避是符合“效率觀”還是“代理觀”?即由CFO專業勝任能力帶來的企業稅負降低對企業價值起到的是提高作用還是抑制作用?
按照前文所述邏輯,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具備足夠的專業知識與技能,能夠快速學習和掌握最新稅收政策。因此,他們有能力通過充分利用稅收政策的合理合規方式幫助企業節約稅負支出,提高資金利用效率。同時,出于對自己職業聲譽的維護,具有專業勝任能力的CFO利用企業避稅進行機會主義行為的動機較小。最后,重視與稅務機構的有效溝通也能夠幫助CFO事先選擇合規合理的節稅途徑,而不需要為了減少事后稅務稽查風險而故意增加企業經營結構和財務的復雜性。為了檢驗由CFO專業勝任能力帶來的企業稅負降低進而影響企業價值的經濟后果,本文構建如下模型:
[FTQit=α0+α1TAit+α2Competencecfoit+α3TAit×Competencecfoit+j=412αjControlijt+Yeart+Firmi+εit]? (5)
其中,被解釋變量FTQ為下一年度企業市場價值托賓Q;本文重點關注的變量為交互項TA×Competencecfo;Control為一系列可能影響企業價值的控制變量,包括資產規模、資產負債率、CEO薪酬、CEO持股、股權集中度、機構投資者持股、資產收益率、兩職兼任和獨立董事比率。其他變量如模型(1)。
表10報告了CFO專業勝任能力、企業稅負對企業價值影響的檢驗結果。由表10列(1)可知,ETR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而Competencecfo×ETR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負,且系數絕對值大于ETR系數絕對值;在列(2)中,DiffTax系數在10%水平上顯著為負,而Competencecfo×DiffTax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且系數絕對值大于DiffTax系數絕對值。這表明,企業稅負較低時,投資者出于對企業不當稅收規避行為的顧慮會給予企業較低的估值;但是,對于CFO具有專業勝任能力且稅負低的企業,企業價值反而提高。這說明,市場能夠識別和認可CFO專業勝任能力在降低企業稅負的積極作用,支持了稅收規避行為的“效率觀”。
六、結論與啟示
本文基于2010—2020年中國A股上市企業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了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和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CFO專業勝任能力會降低企業稅負,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的降低效應在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并且這種作用在企業所在地區稅收征管力度較大、企業高管政治關聯較低和非國有上市企業中更顯著。機制分析發現,具有專業勝任能力CFO的企業研發投入規模和收到的稅收返還更高,這表明這類CFO會通過更充分利用稅收政策的方式幫助企業降低稅負。當CFO具有專業勝任能力且企業稅負降低程度更高時,企業價值更高。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除了宏觀層面的政策支持外,上市企業可以利用CFO專業勝任能力提高企業稅收安排效率,最終提高企業價值。
近年來,實施更大規模減稅降負一直是中國政府的工作重心之一。中國政府相繼出臺和實施的一系列稅制改革不僅給企業帶來實惠的稅收“紅包”,也有助于幫助企業轉型升級,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然而,企業是否能夠實現實質性減稅降負,不僅需要外部宏觀政策紅利的扶持,更依賴于企業自身的人力資本積累。當前,中國稅收體制改革已經進入關鍵期,不僅稅收新政頻出,而且稅收征管環境日益規范。在這種情境下,高質量、復合型稅務管理專業人才的重要性和價值日益凸顯。本文關于CFO專業勝任能力與企業稅負之間的實證發現有助于為上市企業和監管部門提供重要借鑒和啟示。首先,上市企業不僅需要積極利用一系列普惠性和結構性稅收優惠政策,同時在高管團隊建設中重視專業人才的選聘,充分利用高管的專業知識與技能幫助企業將稅收政策實際“落地”,降低企業稅負。筆者研究發現,CFO專業勝任能力能夠提高企業的稅收安排效率,削弱市場對傳統稅收規避活動的折價。鑒于此,上市企業在高管團隊建設和選聘中,需要重視人才專業技能,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在企業內部加強對專業人才的培養和挖掘,建立相應的專業晉升機制,給予專業人才更大的發展空間和平臺。其次,在稅收征管日臻完善和規范的大背景下,企業通過不合規方式進行稅收規避的可能性被削弱,更需要充分利用自身資源,選聘具有真才實干的人才為其降低稅負。最后,監管部門應該加強對上市企業高管人才的培養和繼續教育,重視培養高管的專業勝任能力,建立專業人才市場。在中國,“人才強國戰略”是一項重要的國家戰略。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參與者,上市企業高管人才培養和儲備的重要性不可忽視。因此,一方面,在針對上市企業高管(尤其是CFO)繼續教育中需要重視稅收相關政策和制度內容,建立和完善稅收相關領域的專業課程培訓;另一方面,重視對人才專業能力的培養,積極建立和完善專業人力資源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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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O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on Enterprise Tax Burden
LIU Bai?lu
(Faculty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China)
Summary: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adopted a series of tax reforms in recent years. At the same tim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Golden Tax?III”has resulted in increasingly strict tax supervision. Therefore, with the frequent new taxation policies and the increasingly standardized tax environment, how to reduce corporate tax burdens reasonably and effectively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issue that needs to be resolved urgently.
Chinas tax system has not only characteristics of a huge system, a large number of policies, and frequent new policies, but also the problem of tax uncertainty. The key to whether a company can effectively enjoy benefits of tax reforms lies in whether executives have the incentives to reduce tax and whether they fully understand and utilize these tax policies. CFO is the top decision?maker and the person in charge of enterprise accounting information and financial management.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the CFOs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on corporate tax burden, and its impact path. Further, this paper also attempts to test whether the reduction of corporate tax burden brought by CFO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is conducive to improving corporate value.
Using a sample of listed firms in China from 2010 to 2020, we analyze the impact of CFOs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on corporate tax burden with a firm fixed?effect model. The results are as follows. First, CFO with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leads to more tax avoidance, and the results are robust after considering endogeneity, and conducting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 Second, the effect of CFOs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on tax burden is more pronounced in firms with high tax enforcement, with fewer political connections, and non?SOEs. Third, a possible mechanism is that CFOs with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increase R&D expenses for additional reduction in income tax and receive more tax refunds from the government. Lastly, CFOs with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help improve firm value by reducing tax evasion.
The main contributions of this study are as follows. First, it complements research o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enterprise tax burde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It also provides evidence for the“efficiency view”of tax avoidance as it finds the reduction of tax burden led by executive ability helps increase firm value in the future. Second, it advances upper echelons theory literature by empirically examining and verifying a heterogeneous characteristic of senior executives, that is,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We demonstrate the significant role of CFOs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in reducing the tax burden and improving firm value. Third, different from existing research on CFOs, which mainly focuses on their personal characteristics, professional background and authority, this paper enriches existing CFO literature by presenting empirical evidence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CFOs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and tax avoidance. Fourth, it provides guidance and suggestions for listed companies to rationally arrange human resources to reduce the corporate tax burden and increase firm value in practice.
Key words:CFO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enterprise tax burden; CFO; upper echelons theory; tax cuts and burden reduction
(責任編輯:劉 艷)
[DOI]10.19654/j.cnki.cjwtyj.2023.07.008
[引用格式]劉白璐.CFO專業勝任能力對企業稅負影響的機理及經濟后果[J].財經問題研究,2023(7):89-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