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GC模式下AI歌手的倫理審視

劉晨　衛欣

摘要：數字媒介時代，人工智能等技術不斷精進，人工智能在各個領域蓬勃發展，不同程度上影響著人們的生活，從以ChatGPT為代表的AI寫作到AI繪畫、AI歌手等，人工智能形式不斷涌現。2023年5月，孫燕姿重新成為樂壇頂流，B站上傳的AI孫燕姿演唱《發如雪》的視頻獲得超百萬次播放量，QQ音樂和網易云音樂更是推出AI孫燕姿演唱合集。以AI孫燕姿為代表的AI歌手快速占領網絡空間，沖擊著網絡音樂的生存與發展。AI孫燕姿和受眾的關系不僅是技術與用戶的關系，還是傳播者和受傳者的關系。AI孫燕姿作為人工智能技術的載體，生成并傳播人工智能生成內容，推動著虛擬社區發展。但需要注意的是，繁榮發展的AI技術蘊藏著許多新風險，引發了更復雜的倫理問題，如人工智能生成內容可能侵犯知識版權、真人在傳播中的主體性改變、人機交往異化。AIGC模式仍在不斷演進，AI歌手也會繼續發展，人機傳播模式還處于磨合發展階段，AI歌手的倫理研究也會是未來研究的重點，AIGC對網絡傳播的影響取決于人們如何把握AIGC技術。不必過于擔憂真人被AI歌手取代，但AI歌手無序發展不利于互聯網和音樂健康發展。因此，有關部門應從科技倫理和法治層面雙管齊下制定相關的法律與規制，媒體應該建立有效的審核監督機制，用戶應提高網絡素養，媒介從業人員應不斷學習新的AIGC技術以規避AIGC技術帶來的風險，實現和諧的人機傳播。

關鍵詞：AIGC；AI技術；AI孫燕姿；AI歌手

中圖分類號：TP1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15-00-03

0 引言

2023年4月，AI孫燕姿橫空出世；2023年5月，AI孫燕姿占據華語樂壇半壁江山，在B站，AI孫燕姿“翻唱”的歌曲《發如雪》播放量超過180萬次。音樂傳播受互聯網和AI技術影響巨大［1］，AIGC模式的更新促進此次AI歌手走紅，人工智能生成內容也改變了網絡音樂生產傳播模式，降低了虛擬翻唱的門檻，提高了虛擬翻唱歌曲的質量，也給網絡音樂帶來了機遇與挑戰［2］。

1 AI歌手的發展與特點

2022年，OpenAI公司推出聊天機器人ChatGPT，引起廣泛關注。作為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的代表，ChatGPT激發了人們對AI技術的想象與熱情，展示了AIGC技術的潛能［3］。

AIGC即人工智能生成技術和它們的生成物，包括AI繪畫、AI寫作、AI歌手等。AI歌手是人工智能與網絡傳播的重要載體［4］，最近廣泛流行的AI歌手大多采用一個開源項目So-VITS-SVC，憑借這個音色轉換算法，數段音頻便可訓練出一個聲學模型，即模仿一個真人的聲音。AIGC展示出一定的創造性。除了被廣大網民使用外，AI歌手還引起了國內外媒體和學者的關注，被認為存在發展可能和挑戰。

1.1 降低音樂門檻

AIGC的模型參數巨大，包含海量數據，融匯了眾多歌曲，模型使用者能在短時間內通過對機器的訓練，制作AI歌手翻唱作品。此外，AIGC能不斷收集與學習數據，輔助音樂創作者制作，降低音樂制作門檻與成本。AIGC還可以幫助翻譯，幫助音樂作品更好地傳播［5］。

1.2 實現個人定制

人們可以通過AI技術，參與個人的音樂作品定制，選取喜歡的音色和歌曲生成AI歌曲。傳統的音樂傳播過程中，歌手和制作人根據自身定位及受眾喜好發布音樂作品，受眾只能在已有的音樂作品中選取自己滿意的［6］。但AI技術可以依據受眾的個人喜好，生成個性化的AI歌手與歌曲，不僅可以提高受眾的體驗，還可以為音樂市場提供更精確的數據。

1.3 歌曲來源豐富

傳統的音樂出版傳播依賴專業的音樂制作團隊、音樂制作專業。AIGC生產模式下的AI歌手可以生成大量歌曲，成本較低，甚至契合網絡熱點，具有流傳性［7］。AIGC可以幫助用戶實現他們的音樂創意。借助AIGC技術，歌手和音樂制作團隊能豐富音樂資源，為受眾提供更多優質的音樂作品。

1.4 提升情感傳播

AI歌手契合“耳朵經濟”，滿足了當代人的情感需求，彌補了當代人的社交缺口。情感需求是人際傳播中的重要特點，AIGC技術的高度擬人性弱化了機器的特征，使人與AI的人機傳播具有情感內化的共情，增強了人對AI歌手的依賴性。

2 AI歌手的倫理審視

AI歌手為音樂傳播帶來了諸多機遇，也引發了一系列挑戰，包括知識產權存在爭議、真人在人機關系中的主體地位被動搖、人機關系中的情感欺騙、AIGC加劇音樂行業競爭等。

2.1 AI生成的歌曲知識產權不明確

AIGC生產的圖片、文章、歌曲都是建立在現有的知識基礎上的，其所借鑒的信息來源包括其他人擁有知識產權的作品。從技術上看，AI能在短時間內翻唱眾多歌曲［8］，一個AI歌手的開源技術很容易被眾多網民利用，生產出大量翻唱歌曲，并謀取一定的收益。這些都涉及知識產權界定問題。有專家提出，使用真人歌手的音色并不侵權，同時學界尚未對AI生成內容的版權歸屬形成定論。AI歌手不能作為法人獲得作者身份，這給AI歌手翻唱的管理帶來新的挑戰。目前海外已有針對AI歌曲的版權管理方法，可以為國內AI生成內容管理提供參考。

2.2 “主體性過剩”，真人在傳播中的主體地位喪失

隨著AI技術的不斷發展，AI歌手不斷涌現，真人歌手可能被AI歌手取代。AI歌手可以模仿真人歌手的唱腔甚至咬字，吸引眾多粉絲參與AI歌曲制作的同時，滿足粉絲對真人歌手的想象。當粉絲習慣于AI歌手的翻唱，真人歌手就存在被遺忘的可能。鮑德里亞曾在《象征交換與死亡》一書中提出擬象理論，“擬象和仿真的東西因為大規模地類型化而取代了真實和原初的東西，世界因而變得擬象化了”［9］。AIGC歌曲也在發展，從AI歌手翻唱到AI歌手創作歌曲，AIGC的擬人性不斷強化。網絡音樂傳播需要轉型，以尋求AIGC模式下人的主體地位。

2.3 AI帶來的情感欺騙

信息時代，人們在網絡空間實現自我完善與滿足，AI歌手的出現滿足了人們的娛樂需求。用戶將自己對真人歌手的想象外化到AI歌手身上［10］，歌手在滿足用戶需求的同時，承擔了用戶的情感。AI技術的使用者和AI歌手的觀眾在潛移默化中加強了對AI歌手的依賴，這種情感轉向也是一種欺騙。實際上，AI歌手并不能為受眾提供真實的情感支持，更多的人機情感轉移會造成現實社會中人際關系的弱連接。人們與AI歌手的互動越頻繁，越容易失去真實情感，遭受情感欺騙。AI技術還將不斷發展，AI歌手的情感問題仍是關注焦點，人類如何與AI進行人機互動，而不被操控或被利用，還需要深入探討。

2.4 人工智能生成加劇行業競爭

當前人工智能生成作為一種新的技術形式，吸引了受眾關注。受眾被AI歌手吸引，相比AI歌手生成的翻唱歌曲，受眾可能關注的是AI歌手的音色與咬字是否與真人相像、AI歌手翻唱是否有情感等。AI技術讓音樂傳播的邊界變得模糊，每個人都有了生成AI歌曲的可能。現階段，AI歌手主要是翻唱其他歌手的流行樂曲，AI歌手只是在模仿真人歌手的演唱習慣，而不是創作內容。對網絡音樂的發展來說，大量AI翻唱歌曲的入侵，降低了音樂行業的準入門檻，海量音樂作品淹沒了優秀音樂，也會打擊原創者的創作積極性，不利于行業發展。同時，AIGC歌曲的生成簡單，音樂創作者容易依賴AIGC技術，存在技術成癮的可能。

3 AI歌手的風險規避

3.1 建立相關規制，強化人工智能治理

AIGC歌曲改變了傳統的音樂生成邏輯。隨著AI技術的發展，AI歌手的出現改變了文化藝術領域［11］。2023年4月，國家網信辦發布《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這不是我國第一個關于人工智能的管理條例，早在2019年6月，國家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專業委員會就印發了《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原則——發展負責任的人工智能》，我國一直在探索如何加強對人工智能的管理。AI技術帶來的版權問題、名譽權問題、虛假信息問題都還未解決。另外，AI技術的數據獲取能力對國家信息安全和個人數據隱私的威脅也應該成為治理重點。

3.2 平臺對內容和質量進行把關

在人工智能時代，平臺對傳播內容的審核是非常重要的［12］。音樂傳播不僅是受眾對音樂的選擇，更是一種文化傳播活動。AI歌手和AIGC形成的歌曲應該符合社會精神，符合主流價值觀。AI不具有獨立的審視能力，需要平臺把關AI生成內容。一是要加強技術監督管理。如2023年5月抖音發布的關于AIGC的平臺規范，其中提到AIGC發布者應該標識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發布人對所發布信息負全部責任。這些規制讓平臺各方參與者的責任更明晰。二是平臺要保護用戶的數據隱私，避免AI數據對個人數據的侵犯，確保AI生成內容符合法律和道德規范。

3.3 用戶提高媒介素養

AIGC需要海量的信息來進行前期的訓練與生成，因此AI生成的內容可能侵犯版權、隱私權，存在虛假信息［13］。基于此，用戶應該提高自身的媒介素養，在運用AI技術時應該注意：首先，確保自己運用AI生成的內容沒有侵犯他人的知識產權；其次，運用AI技術時，注意保護自己的數據隱私，提高AI生成內容的質量與安全度；最后，要增強識別虛假或欺騙信息的能力，克服算法帶來的偏見，實現人機和諧共生。

3.4 媒介從業人員要學習AIGC技術，實現人智協同

音樂傳播應該加強對人才的培養，樹立AIGC技術觀，讓音樂出版與傳播過程中各個環節的工作人員認識到AI技術帶來的革新，對AI技術產生學習熱情［14］。網絡傳播產業還可以引入技術人才，增強從業人員的AIGC使用能力，增強人在人機關系中的主動性。盡管AI歌手可以產出海量歌曲，但人的前期和后期工作仍是不可替代的。AIGC技術仍不具有情感感知能力、適應力、原創力。AI歌手只能占據部分傳播空間，而不能取代真人歌手［15］。因此，真人歌手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感與經驗，搭配AI技術創造獨屬于自己風格的歌曲與表演方式［16］。如2023年3月，歌手陳珊妮發布由AI演唱的新曲《教我如何做你的愛人》，獲得一眾好評。

4 結語

AI歌手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推動下飛速發展，AI歌手滿足了人們的音樂消費需求，其被廣泛應用于歌曲制作。人工智能技術對傳播業的影響只是開端，在信息時代，人工智能與文化藝術領域的聯系日益緊密，AI歌手學習真人的背后，人也應該向機器學習。未來AIGC模式還將不斷更新，產生新的機器生產邏輯，個人應該不斷提升自己的算法素養，用辯證的眼光看待AI歌手帶來的影響，規避AI歌手可能存在的倫理風險，促進人與機器協作共生，實現人與AI嵌入式融合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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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晨（1998—），女，江蘇泰州人，碩士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傳播與社會。

衛欣（1976—），男，江蘇揚州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傳播與社會。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2021年度江蘇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重點課題“美育視域下的網絡社交禮儀課程建設及評價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T-a/20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