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的關系：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義感的鏈式中介作用

韓巖峰，張春蕾

（揚州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揚州 225100）

大學生處于從學校過渡到社會的重要階段， 面臨著來自學業、就業等多重壓力，經常會產生抑郁、焦慮等不良情緒，這嚴重影響到了大學生的生活滿意度［1］。 2023 年教育部發布的《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生心理健康工作專項行動計劃（2023—2025 年）》指出，要以體強心，充分發揮出體育調節、疏解壓力的作用， 同時讓學生在體育鍛煉中享受樂趣并且健全人格［2］。 體育鍛煉作為增強體質、改善不良情緒的一種有效途徑， 在促進大學生積極情緒體驗方面已得到了國家與社會的高度認可［3］。 目前，有研究表明生活滿意度高的個體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獲得更多的積極情緒體驗， 從而改善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4-5］。 因此探討體育鍛煉對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的作用機制尤為重要。

生活滿意度是主觀幸福感的認知成分， 它作為一種積極情緒體驗可以幫助大學生消除消極情緒［6］。 目前，生活滿意度已成為心理學界的研究熱點之一。 許多研究表明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呈正相關關系［7］；且有實證研究證實體育鍛煉對生活滿意度具有預測作用［8］。 其中張艷發現對于大學生群體，每周進行5～6 次體育鍛煉的大學生其生活滿意度水平要顯著高于其他大學生生活滿意度水平［9］；紀群發現大學生體育鍛煉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與鍛煉時間和強度有關， 鍛煉時間在60 min 以上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要顯著高于鍛煉時間小于10 min 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10］。 同時根據自我決定理論，體育鍛煉可以給人們帶來許多愉悅、放松、快樂等良性心理反應，會讓自身得到一定的滿足感，從而提高其生活滿意度［11］。 生活滿意度是個體對自己生活的主觀評價，而體育鍛煉作為一種有效的情緒調節手段， 可有效的促進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的提高［12］。據此，提出本研究假設H1：大學生體育鍛煉能夠顯著預測其生活滿意度。

一般自我效能感指的是個體應付各種不同環境的挑戰時所表現出的一種總體相對穩定的能力感或自信心［13］。 班杜拉認為， 個體的一般自我效能感主要受失敗與成功的經歷所影響，成功的經驗越多，一般自我效能感則越高［14］。 而體育鍛煉可以讓個體在鍛煉過程中收獲成功的喜悅， 從而提高個體的一般自我效能感。 有研究發現大學生一般自我效能感的提升與其體育鍛煉水平存在著顯著的相關性［15］。 在對大學生群體進行10 周實驗后發現，中高強度的體育鍛煉對大學生一般自我效能感的提升最為顯著［16］。 集體體育鍛煉項目為主的學生相較于個人體育鍛煉項目為主的學生， 擁有更高的一般自我效能感［17］。 此外，有研究表明，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活滿意度密切相關［18］。 擁有高水平的一般自我效能感的個體能夠更好的發揮自己的優勢，從而提高個體的生活滿意度。 而具有低水平一般自我效能的個體，往往會對自己失去信心，從而產生較高水平的焦慮與壓力，進而對生活滿意度產生負面影響［19］。 同時根據班杜拉的社會學習理論，一般自我效能感高的個體，樂于迎接來自于生活中的挑戰， 并不會因為對自己解決問題的不自信而產生焦慮與壓力，因此他們的生活滿意度更高［20］。 據此，提出本研究假設H2：一般自我效能感在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之間起中介作用。

生命意義感是指個體對自己的生活被得到理解，對有價值的目標指引及感到生活有價值時的感受［21］。目前有相關研究指出生命意義感會受到體育相關要素的顯著影響，我國學者也普遍認為大學生體育鍛煉對生命意義感存在著預測作用［22-23］。 在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研究中發現， 體育鍛煉的行為習慣與行為控制對大學生生命意義感存在顯著影響， 且體育專業大學生的生命意義感高于非體育專業大學生的生命意義感［24］。 生命意義感作為衡量心理健康狀況的重要標志之一，與個體的生活滿意度密切相關。 積極的生命意義感可以促進個體生活方式的改變， 讓個體以更加樂觀的生活態度去享受生活。 同時生命意義感高的個體，會對自己的能力與價值有著很高的評價，從而體驗到更高的生活滿意度［25］。 與生命意義感弱的人相比， 生命意義感水平較高的個體會表現出更高的生活滿意度［26］。 據此，提出本研究假設H3：生命意義感在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之間起中介作用。

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之間存在著顯著的正相關［27］。當個體的一般自我效能感得到提升時， 生命意義感也會隨之提高。 由此推測，一般自我效能感可以通過生命意義感間接影響大學生生活滿意度， 同時體育鍛煉可以通過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進一步對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產生影響。 據此，提出本文假設H4: 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義感在體育鍛煉影響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的過程中具有鏈式中介作用。

綜上所述， 為了更好的探究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之間的內在機制， 本研究構建出體育鍛煉對生活滿意度的作用影響機制理論模型，該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的鏈式中介效應模型

1 研究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取樣法， 對江蘇省某高校在校大學生發放網絡問卷。 共發放問卷803 份，剔除無效問卷121 份，剩余有效問卷682 份，有效回收率為84.93%。 其中男生262 人（38.5%），女生420 人（61.5%）。

1.2 研究工具

1.2.1 體育活動等級量表

體育鍛煉量的測量采用梁徳清修訂的 《體育活動等級量表》（Physical Exercise Rating Scale-3，PARS-3）［28］。 該量表從參加體育鍛煉的強度、時間、頻率3 個方面來考察運動量，采用李克特5 點計分法，得分越高，體育鍛煉量越大。 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α 系數為0.820。

1.2.2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

一般自我效能感的測量采用王才康等人修訂的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29］。 該量表共10 個條目，采用4 點計分，得分越高表示個體的一般自我效能感越高。 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α 系數為0.867。

1.2.3 生命意義感量表

生命意義感的測量采用Steger 編制、 劉思斯等人修訂的《生命意義感量表》（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MLQ）［30］。該量表包含擁有意義感與尋求意義感2 個維度， 每個維度5個條目，共10 個條目。 采用李克特7 點計分法，得分越高表示個體生命意義感越高。 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α 系數為0.802。

1.2.4 生活滿意度量表

生活滿意度的測量采用迪納等于1985 年編制而成的《生活滿意度量表》 （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SWLS）［31］。 該量表共5 個條目, 為7 點計分, 總分越高, 說明個體生活滿意度越高。 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α 系數為0.780。

1.3 統計方法

在對數據進行分類和剔除后， 將有效數據導入SPSS26.0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然后進行描述性統計與相關分析。 最后使用Hayes 編制的process 插件進行中介效應檢驗。

2 結果與分析

2.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采用Harman 單因子方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進行統計控制。 分析結果表明，特征根值大于1 的因子共有8 個，且第一個因子方差解釋率為21.95%（＜40%）。因此，本研究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變量間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根據表1 可知，大學生的體育鍛煉總分為（37.98±21.20）分，生活滿意度總分為（26.43±4.23）分，一般自我效能感總分為（29.71±3.34）分，生命意義感總分為（46.34±4.31）分。表1 同時也列出了體育鍛煉、生活滿意度、一般自我效能感、生命意義感的相關系數。 相關性分析結果表明體育鍛煉、一般自我效能感、生命意義感與生活滿意度之間兩兩呈顯著正相關。

表1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系數

2.3 中介效應檢驗

各變量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一般自我效能感以及生命意義感均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正相關， 生活滿意度與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義感也具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正相關， 同時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也具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正相關，可進行中介效應檢驗［32］。本研究采用SPSS 插件-Process 的中介模型Model 6 對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進行鏈式中介效應檢驗。

回歸分析結果如表2 所示： 體育鍛煉對大學生生活滿意度具有正向預測作用（β=0.325，p＜0.01）。在回歸模型中納入中介變量后，體育鍛煉對大學生生活滿意度（β=0.178，p＜0.01）、一般自我效能感（β=0.310，p＜0.01）、生命意義感（β=0.178，p＜0.01）均具有正向預測作用，一般自我效能感能夠顯著正向預測生命意義感（β=0.247，p＜0.01）并顯著正向預測生活滿意度（β=0.251，p＜0.01），生命意義感能夠顯著正向預測生活滿意度（β=0.272，p＜0.01）。

表2 模型中變量關系的回歸分析

中介效應量分析結果如表3 和圖2 所示， 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中介效應顯著，總間接效應為0.147。 本研究模型的中介效應路徑有3 條：間接效應路徑1 效應值為0.078（體育鍛煉→一般自我效能感→生活滿意度） 占總效應的24%，間接效應路徑2 效應值為0.048（體育鍛煉→生命意義感→生活滿意度）占總效應的14.7%，間接效應路徑3 效應值為0.021（體育鍛煉→一般自我效能感→生命意義感→生活滿意度）占總效應的6.5%。 本研究中，大學生體育鍛煉到生活滿意度三條中介路徑的95%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 因此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能夠發揮中介作用。

表3 中介效應量分析

圖2 中介模型圖

3 討論

3.1 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的關系

本研究顯示，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顯著正相關，且體育鍛煉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大學生生活滿意度，假設H1 得到驗證，這一結論也得到了相關研究的支持［7,33］。 本結論切實了自我決定理論， 即體育鍛煉可以滿足個體的3 種基本需求，讓進行體育鍛煉的個體感受到更高水平的績效，在有著自主性的同時，感受到一定的歸屬感與勝任感，最終提升了個體的生活滿意度［34］。 西方現代研究表明，體育鍛煉可以給個體帶來幸福與快樂［35］；它是制造快樂的工具之一，當個體進行體育鍛煉時意味著他將獲得更多的社交機會， 與他人有更多的互動［36］。在鍛煉過程中，體育鍛煉能夠有效地發展個體與他人溝通、合作技能，讓個體產生愉悅感，使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從而提升個體的生活滿意度水平［37］。 同時體育鍛煉也是情緒調節手段之一，它可以有效地幫助個體改善不良情緒，讓個體的消極情緒得到及時有效地宣泄，使個體能夠獲得身心滿意與愉悅感，提升對生活滿意度的主觀評價［38-39］。

3.2 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

研究發現，在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生活滿意度的關系中，存在著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這驗證本文的假設H2。 本研究認為體育鍛煉可以提高個體的身體素質， 讓個體完成身體動作的能力得到提升， 從而使個體的生理與心理體驗得到積極的改變，產生自信心與習得性成就感，進而提升個體的一般自我效能感［40］。 班杜拉提出的社會學習理論為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活滿意度的關系做出了解釋， 他認為當個體面對來自社會環境的變化時， 一般自我效能感會促使個體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表現出更大的自信與勇氣，從而讓個體在生活中呈現出積極向上的心態， 這種積極心態會對個體的生活滿意度起促進作用［41-42］。 大學生在進行體育鍛煉時，體育鍛煉產生的生理與心理的效益會促使其一般自我效能感提升， 而具有較高水平一般自我效能感的學生， 在面對困難時會表現出樂觀的心態，從而對自己的生活產生積極的評價，提升自己的生活滿意度水平。

3.3 生命意義感的中介作用

中介作用結果表明，生命意義感在本研究模型中起中介作用，驗證了本文的假設H3。 這說明，體育鍛煉可以正向預測大學生生命意義感； 生命意義感能正向預測大學生生活滿意度。該結論在證實體育鍛煉對生命意義感的影響作用的同時［43］；也驗證了生命意義感與生活滿意度之間的密切關系［25］。 在大學生進行體育鍛煉時，體育鍛煉可促進大學生內啡肽、兒茶酚胺等神經遞質含量的改變，兒茶酚胺與個體積極情緒聯系緊密，它的分泌可以使人的焦慮等消極情緒水平下降， 從而會讓其心境狀態發生積極性改變，對生命產生積極觸動，使之生命意義感得到加強［22,44］。生命意義感能夠顯著預測大學生生活滿意度。 高生命意義感的大學生會對自己的人生目的、價值和方向有著更好的認知與評價， 這會促使他們去努力的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而伴隨著目標的實現，大學生會獲得滿足感與成就感， 因此擁有高生命意義感大學生的生活滿意度水平相較于低生命意義感的大學生表現的更高。

3.4 體育鍛煉正向預測生活滿意度的鏈式中介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 本研究模型中存在著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的鏈式中介作用，驗證了本文的假設H4。 本研究認為，體育鍛煉可通過訓練與競賽的多重體驗，提高大學生技術水平進步的效能感， 有利于大學生一般自我效能感的提升。個體擁有較高的一般自我效能感，其對行為的抉擇、努力程度以及情緒狀態會發生積極的改變，這在一定程度上會激發個體積極進取的人生態度，幫助個體更好地體驗生命意義［44］。 高水平的生命意義感體驗可以緩和消極情緒， 促進積極情緒體驗，進而提高生活滿意度［45］。

綜上所述， 大學生體育鍛煉不僅能直接影響其生活滿意度， 同時還能通過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義感的鏈式中介對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產生間接影響。 基于體育鍛煉影響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的3 條中介路徑， 大學生進行一定的體育鍛煉可有效的提高其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 而同時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的提高， 可以從一定程度上提高大學生的生活滿意度水平。

4 結論

體育鍛煉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大學生生活滿意度、 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義感。

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命意義感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生活滿意度之間分別具有單獨中介作用。

大學生體育鍛煉可通過一般自我效能感與生命意義感鏈式中介作用間接影響其生活滿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