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劍武

王朝剛生在石刻之鄉——大足,自幼就受到世界文化遺產大足石刻的熏陶,中國傳統文化對他產生了抹之不去的深刻影響。這種情結在他大學期間便初現端倪,此時他流露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濃厚興趣,他的早期油畫作品開始自覺關注中國經典文藝作品。如創作的油畫《山海經》《山鬼》《解析中國山水》《梵高——向日葵系列》等作品雖然是對經典藝術的再現,并非只是對經典藝術的模仿和學習。他嘗試用自己的繪畫語言解析這些傳統山水符號和傳習圖式,對經典文化再認識,試圖實現對傳統文化的現代性圖像轉譯。他以律動的筆觸和色彩的并列分割重組經典山水的構圖和山體結構,圖景完全是個人經驗化的山水結構和語言圖式。這種語言的嘗試在當時其實是非主流的、不討巧的,卻是極度個人化的、陌生化的、創新式的。王朝剛在油畫本體研究中反復推敲,因此畫面中自然保留著較強的繪畫性。他和學院的常規教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少用直線或體塊去造型,多以律動、彎曲的筆觸表現對象,有時中國畫式的勾勒線條也明顯可見,似乎還故意和中國畫線條的意味保持著種種關聯。在圖像感知上,彎曲的線條和色彩扭曲的條形形狀雖然容易產生靈巧生動的視覺感受,觸動內心的敏感神經,但在視覺上也容易產生陰柔、綿弱的感受。為了加強畫面的支撐骨架和剛勁力量,他通常在畫面主體的背景中加入硬質的直線的各色條紋,和具有現代特征的景觀組織在一起,使畫面整體視覺感受達到剛柔相濟的審美平衡,而工業般硬朗的印刷式的條紋是當代藝術的一個顯著特征,這恰恰又為王朝剛油畫的當代性注入了一個明顯的視覺語言符號。
王朝剛創作的油畫主要集中在山水、花鳥等傳統題材,而這些對自然生命的關注、對自然環境的關注是細膩的。在近兩年創作的油畫《鏡花緣》系列中,王朝剛似乎更加強化了戲劇的舞臺效果,畫面直接出現了臺面(桌面),甚至是用窗簾(幕布)來營造人工舞臺的荒誕效果。舞臺中出現的大自然中山石和生靈,如蜥蜴、鳥等互相對視,顯得詭秘而荒誕。山石、花多以解構重組的表現,蜥蜴、蝙蝠、鳥等動物則更為注重細節的呈現,有時甚至是毫發畢現。作品中各種舞臺“角色”上演,呈現了荒誕的現實鏡像,揭示出生活中的悖論情境。舞臺當中的主體為盆花或者一株幾株花木,開得五彩斑斕、鮮艷璀璨,如同多姿的生命在盡情綻放,強烈感受到生命的倔強和堅強。這種無意表現出王朝剛與眾不同的荒誕意識體驗,是一種獨到的人生體驗和自我闡述,流露出對自然生命的熱愛和禮贊。
(作者系重慶市文化藝術研究院研究員、重慶開明畫院副院長、重慶市渝中區美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