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燕
縫紉、理發、補鞋、烘焙、早教、圍棋……傳統、新興的匠人服務圍繞居民的生活展開,是成都市十八匠社區服務有限公司(簡稱“十八匠”)的主要服務項目。
十八匠位于成都市郫都區鄲筒街道奎星樓社區,是一家社區社會企業,也是社區合伙人,由社區居民委員會100%持股。
近年來,在成都很多社區成立了社會企業,為社區提供便民服務,為財政兜不了、市場管不了的社區治理難題提供解決方案,增強了社區發展活力。
但社區社會企業的發展在我國還處于起步階段,如何更好地發揮作用,實現高質量發展還需要進一步探索。
在郫都區書院社區,居民經常過“節”,比如,跨國文化音樂節、戶外熒光瑜伽節等,這是社區的“造節”活動。
“我們是純商業樓盤小區,65%以上的居民為新市民,缺乏文化認同,所以社區為居民提供文化再生服務。”書院社區黨委書記黃菲說,這些文化活動由社區社會企業提供支持。
以提升社區服務為目標,以創新商業模式開展經營管理,所得收益用于持續反哺社區,促進社區發展治理,這是社區社會企業普遍采用的模式。
中國社會治理研究會秘書長何立軍認為,社會企業具有實現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雙重特點的獨特優勢,能夠有效破解政府失靈、市場失靈和志愿失靈,是全面推進中國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重要支撐。
近年來,成都市積極探索新的社區治理途徑,發展新的社區治理主體,實施“社區合伙人”制度和發展培育“社會企業”。截至目前,成都已培育社區社會企業226家,其中居民委員會為特別法人全資成立的具有百分百股權的197家,居委會占股50%以上有控股權的29家。
比如,郫都區構建了包括社區社會企業種子庫、綜合服務中心、資源對接平臺、社區社會企業治理學院在內的社區社會企業培育發展矩陣,并委托成都市社會企業發展促進會負責運營。
成都市委城鄉社區發展治理委員會副主任江維在2023年社區社會企業發展促進大會上表示,從政治功能上看,發展社區社會企業有助于夯實黨在基層的執政基礎,既可以讓社區居民得到服務,也可以讓社區干部得到歷練,讓社區發展和治理的融合度更高;從經濟功能看,發展社區社會企業有利于活化利用社區資源,增強社區發展活力,通過重建社區中有效的社會鏈接,重組社會資源,對社區閑置低效空間資源進行整合利用;從社會功能看,發展社區社會企業有利于更好地解決社會問題,具有用創新方法解決社會問題,用商業模式實現社會使命的雙重優勢。
很多社區及其周邊會有一些商業設施,但哪些是社會企業?社區需要什么樣的社會企業?在社區發展中,這些都是重要問題。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李健告訴《民生周刊》記者,過去一般是由商業市場提供私人商品,由社區提供公共商品,但對于其他類型商品應該如何提供沒有明確。
以目前一些社區開展的托育服務為例,因為需要占用社區公共空間,而社區里只有一部分居民有托育需求,這就存在有限空間如何分配的難題。如今,家庭越來越重視孩子教育,社區作為公共商品提供的免費托育服務在品質上難以達到居民的需求。基于這種張力和矛盾,如果能夠引入社區社會企業開展收費但能滿足居民要求的商品,就能有效兼顧居民的社會需求,而且存在著巨大商機。
“社區與社會企業相伴相生,社區的服務、治理與發展都需要社會企業這樣的新型主體參與,社會企業也需要社區場景實現服務民生、促進和諧的社會目標,同時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經濟目標。所以,社區與社會企業是相互需要、相互成就、相互促進的正向互動關系。社會企業要懂社區、了解居民需求和社區發展治理規律,通過市場化、社會化的經營實現自我造血、可持續發展,從而更好地滿足客戶需求和自身發展需要。”何立軍說。
通過分析社區社會企業典型案例,何立軍發現,社區社會企業主要是由社區成員或居住在特定區域的人建立,必須根植于社區,遵循社區發展規律,追求社區公共利益,實現最大程度的社區居民參與。
“社區社會企業可以結合自身的社會資本、資源優勢,在促進社區經濟發展、緩解相對貧困、改善社區環境、服務就業創業等方面發揮優勢作用,以有效彌補政府為主供給公共服務和社會組織為主提供的非營利性服務存在的不足。”何立軍說。
出臺更多引導扶持發展社區社會企業的政策,加快培育一批懂社區、有情懷、善經營的社區社會企業領軍人才。
與傳統非營利組織主要收入源于個人和組織捐贈不同,社區社會企業主要運用商業手段實現可持續運營;社區社會企業的利潤不用于對社區外的分配,其盈余一方面用于為社區提供公共物品或社會服務,另一方面主要再投資于社區企業自身發展。
何立軍認為,社區社會企業不等于在社區辦企業,也不是服務社區的企業就可以稱為社區社會企業,它承載著致力于服務社區發展、促進社區治理現代化的使命與任務。它不僅是社區服務社會化市場化專業化的供給主體,還是參與社區治理、搞活社區經濟、推動社區發展進步的新生力量。
近年來,我國社區社會企業在成都等地快速發展,為居民生活帶來了很多便利。但在實際中,社區社會企業的發展還面臨諸多難題。
何立軍指出,社區社會企業如果僅由社區兩委來運營,往往能力不足,如何引入合適的合作方,路徑還有待探索。圍繞社區所出現的各類資源,特別是公共資源,如何界定、如何確權比較困難。對于如何監管社區社會企業,有些地方出臺了一些辦法,但還需要實踐檢驗。此外,目前可供社區社會企業借鑒的成熟案例、模式路徑還不多,支持發展社區社會企業的政策供給明顯不足,各方面對社區社會企業的認知還處在初級階段,這些都是社區社會企業發展面臨的難題。
對此,他呼吁各地政府盡快研究出臺更多引導扶持發展社區社會企業的政策,加快培育一批懂社區、有情懷、善經營的社區社會企業領軍人才。“社區社會企業發展空間很大,要積極探索中國特色的社區社會企業發展之路。”
李健認為,社區社會企業作為一種社會創新,首先要包容其多元化。比如,在組織形式上要多元,比如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消費合作社、社區社會組織等形式都可以嘗試;社區社會企業既可以由社區居委會來發起,也可以由在地居民和社會力量發起。
其次,社區社會企業的發展一定要尊重市場規律,要自主經營,實現盈利,不能依靠行政力量“拉郎配”。
最后,社區社會企業的發展要回歸治理目標,鼓勵居民參與社區事務,自我服務,自我管理,自主決策,實現居民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