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佳
今年春季我接手了一個新班級。早就聽說即將接手的是全校有名的“釘子班”,班上的孩子十分調皮搗蛋。面對這樣的班級,我很忐忑也有點無措。
第一節課,我板著一副面孔走進教室,不茍言笑的我對于學生來說可能還有一絲絲距離感和威嚴感。所以我安然度過了這第一節課。
之后的一個星期,雖然我仍是持著一副故作威嚴的面容,但班上的“活躍分子”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們屢次在課堂上做一些小動作,想要借此來試探我。于是,那一個星期我幾乎不上新課,專門制定一條條班規,嚴格按照班規制度執行。同時從一些學生那里獲得了不少班上的“情報”。
成為班主任的一個月以來,我始終不敢去觸碰的,還是曾有輕生舉動的那個女孩。在第一節課上就關注到了這個女生,外表看是個極為普通的孩子。上課時確實不怎么聽講,總是趴在桌上一言不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些同學很詳細地給我描述當時的情形:“當時她的一條腿都已經翻過了欄桿”“如果不是老師同學把她拉住,她可能跳下去了”……那情景好似就在我眼前。從她日記里凌亂的字跡,我依然能夠感受她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憂郁與消極,但我不知如何與她交談,只是在她的日記評語中寫著——請多看看外面的陽光,心也會光亮的。
一年一次的春季運動會上,她報了1000米長跑。我心里有些替她擔心,1000米,小個子的她不知跑不跑得下來,再說,平時教室里外極少見她活動,會不會出什么事……同學們的加油聲把我的思緒打斷——該她上場了。跑步對我們班來說并不是什么優勢,幾個班在一起比賽,我班頻頻落后,這是女子跑步的最后一項比賽項目,同學們的叫喊聲格外振奮人心。我格外注意她。只見她鼓著腮幫子從開跑就一直遙遙領先,到最后沖刺奪冠幾乎水到渠成。同學們沖過去紛紛抱著她,高呼著她的名字,那是我進班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她興奮的表情,我不禁也跟著笑起來。
但那次之后,再回歸到課堂,她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我暗暗下決心,要幫她把丟失的自信與陽光都找回來。通過和她家長溝通交流得知,導致孩子有輕生念頭,家庭原因占大半。身在離異家庭,奶奶負責照顧她,父母終年不見人影,孩子感受不到半點真切的關愛。孩子在低年級時成績是非常好的,因父母離異自暴自棄,最后成了如今的樣子。
有一次大課間,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她。我親切地詢問:“為什么上課總趴著呢?老師上課講的內容你聽得懂嗎?”她不理睬我,只是把頭別在一邊。我又說:“媽媽經常回來嗎?你把頭轉過來看著老師,好嗎?”還未等我說下面的話,她轉過來的臉上已經布滿淚痕,一滴一滴,最后變成小聲地啜泣。“就我的觀察和了解,老師覺得你是一個自信陽光的女孩,你心中有愛,懂得關心同學,你把班級榮譽看得很重,說明你是一個熱愛班級的同學。請你不要把這樣一個熱心、善良的你隱藏起來好嗎?”我替她擦擦眼淚,“老師幫你一起把曾經的那個你找回來,好不好?”她遲疑著點點頭。那一天和她說了很多,我們約定她會慢慢解開自己的心結,有任何不快樂都可以和我傾訴。
這次談話后,我有意識地上課點她回答問題,從最簡單的開始,每一次回答,不管對錯,我都會鼓勵,直到她自己主動舉起手來回答。她的媽媽也回到她的身邊。我慢慢發現她開始變得活潑開朗,日記里憂郁消極的文字慢慢在減少,開始變得有愛有期待。
當一切在慢慢變好時,我想給予她希望,幫她尋找最好的自己,她反過來也給了我力量,教我領悟被愛的意義,我將與她并肩走在陽光下。
責任編輯/周小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