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錦康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是德國著名的哲學家、美學家,也是生命哲學的創始人之一。他的研究和著作涉及宗教、道德、哲學以及科學等多個領域,并對它們進行了深入的探討與批評。
在西方美學史上,尼采具有特殊的地位。盡管其個人思想在提出之初招致許多人的非議與不理解,但現如今,尼采的哲學與美學思想廣泛傳播,深刻影響著世界各地的人們。同時,尼采在哲學和美學著述中所提出的一系列反傳統的言論與思想,如“酒神精神”“強力意志”“重估一切價值”等 ,也成為當代學術界重點關注和研究的對象。
通過閱讀相關文獻我們可以了解到,關于尼采酒神精神的總體分析與詮釋,前輩學者已經研究得十分透徹深入。故本文進一步拓寬研究思路,以“尼采為什么視‘酒神精神’為藝術創作最主要的動力”和“尼采為什么選擇古希臘悲劇作為自己最主要的考察研究對象”兩大問題作為論述的重點,探尋其中的成因與淵源,揭示尼采“酒神論”和古希臘悲劇對藝術、美學、人類精神等的意義與影響。
在酒神精神與藝術創作的關系上,尼采充分強調“醉”這樣一種心理狀態在藝術存在、藝術創作中的必要性與重要性。他認為,為了藝術得以存在,為了任何一種審美行為或審美直觀得以存在,一種心理前提不可或缺——醉。醉需首先提高整個機體的敏感性,在此之前不會有藝術。雖然對于這一思想,尼采沒有單獨的著述進行論證,但我們可以從他對酒神精神的闡述中尋得蛛絲馬跡,他藝術創作的實踐也可進行具體證明。因此,下文將從藝術創作本質、藝術創作主體以及藝術實踐三個方面對這一思想的形成進行詳細論述。
從藝術創作的本質來看,尼采將藝術視為形而上學,認為“藝術乃是這種生命的最高使命,是這種生命的真正形而上學的活動”。“唯有作為審美現象,此在與世界才是永遠合理的。”因此,在尼采看來,藝術創作是一種精神生存活動,引領著人們以審美的情感去欣賞、體察這個世界的美,并使得人們在美的享受與陶冶中,親近自然,回歸生命的最為本真與純粹的狀態,感悟生命意志的豐裕與存在的永恒。所以,藝術創作的本質應當是對形而上藝術真理的揭示,而不是拘泥于反映表象世界所存在的現實真理。
閱讀尼采的《悲劇的誕生》我們可以發現,他所認為的真正的藝術真理裹藏在酒神世界之中。正如他在書中寫道:“在狄奧尼索斯的魔力之下,不僅人與人之間得以重新締結聯盟,連那疏遠的、敵意的或被征服的自然,也重新慶祝它與自己失散之子——人類——的和解節日……人不再是藝術家,人變成了藝術品:在這里,在醉的戰栗中,整個大自然的藝術強力得到了彰顯,臻至‘太一’最高的狂喜滿足。”具體而言,酒神世界,醉酒之境發端于狄奧尼索斯的魔力,而這一魔力的具象承載體則是古希臘悲劇藝術合唱隊。悲劇藝術合唱隊在天地之間漫游,“常常漫游其上的基地,正是一個‘理想’的基地,一個超拔于凡人之現實變化軌道的基地”。它的漫游路徑構成一個想象之所,區別于現實,這也就是后來我們熟知的酒神世界。這個想象之所雖然也是虛構的,但是與日神世界中的“夢境”不同,前者是基于實在性和可信性的想象,后者則是天馬行空的幻想。在想象之所中,個體化原則被打破,人們處于一種“超我”的狀態,“無論是通過所有原始人類和原始民族在頌歌中所講的烈酒的影響,還是在使整個自然欣欣向榮的春天強有力的腳步聲中,那種狄奧尼索斯式的激情都蘇醒過來了,而在激情高漲時,主觀便隱失于完全的自身遺忘狀態”。萬物合一、萬物相融,在生命與生命的流動里,人們擺脫了文明人的身份,擺脫了對死亡和否定的恐懼,在對酒神苦難形象的凝視中得到了心靈的慰藉,回歸到自然的原型,感悟到生命的永恒。正如合唱隊里的自然精靈薩提爾,縱使隨著表象世界世代變遷來回更替,但它們生存的意志總是無法消磨的,生存的核心總是永遠存在,“無可根除地生活在所有文明的隱秘深處”。
觀眾在欣賞悲劇時也是如此,臺上臺下合為一體,共同沉浸在“醉”的狀態中,感同身受般經歷悲劇人物慘痛的經歷與被毀滅的命運,也因此激發對現實生活中生命繁衍不息力量的肯定。在尼采看來,死亡、痛苦與毀滅并不是對生命的否定,相反,它們折射出生命意志的強大,肯定了生命的價值。也就是說,結局的死亡、毀滅、痛苦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生命對痛苦、毀滅的接納,重要的是個人在前行過程中身心的解放與內心的坦然。縱使生命有始有終,但是生命力的延續卻是生生不息的。
可見,古希臘悲劇藝術中所產生的自我慰藉,實際上來源于個人對形而上藝術真理的把握和對生命自然本質的認識。而被尼采視為“對自然本身直接狀態模仿者”的藝術家,在酒神精神的浸潤下,理解把握藝術真理,產生源源不斷的創作沖動與思想動機。
藝術創作是一個自發性的行為,作為創作主體的藝術家在某種內驅力的推動下進入創作狀態,進而完成藝術的構思和藝術作品的最終表達。正如作家伍爾夫在談論這種心理狀態時說道:“ 在我寫作時,我會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完全融入文字和情節之中。”
尼采將藝術家進行藝術創作時所產生的這種復雜的生理、心理現象稱之為“醉”,也就是酒神精神。在《悲劇的誕生》中,尼采借用席勒的例子進行證明。“席勒曾通過一種他自己也無法說明,但看起來并不可疑的心理觀察,向我們揭示了他的創作過程;因為他承認,在創作活動準備階段,他面前和內心絕不擁有一系列按思維因果性排列起來的形象,而毋寧說是一種音樂情調。”尼采將音樂視為純粹的酒神藝術,認為音樂直接表現了世界的原始情緒。因此這樣的音樂“情調”在他看來便是一種沉醉、迷狂、激動的酒神狀態,是一種能帶領人們進入創造境地的力量。它喚起了藝術家內心的情緒,刺激藝術家進行藝術創作,為藝術家在創作動力上提供酒神般的激情。
進一步的,在酒神精神的刺激和指引下,藝術家進入《悲劇的誕生》中所描繪的酒神世界,酣醉迷狂、狂喜交織,被社會規則所壓抑的自我本性得到釋放,想象力、直覺和靈感得到激發,酒神般的激情得到完全釋放。在這種狀態下,藝術家更能敏銳地感受周圍環境的氛圍和色彩,把握個人內心深處的情感和想法,并通過更為深刻和真實的藝術形式表達出來。這樣的藝術作品通常是情感強烈的、形式豐富的,同時具有酒神般令人迷醉的意境,給人一種陶醉之感,仿佛在追尋一種酣暢淋漓、狂野奔放的生命境界。
由此我們可以看到,酒神精神一方面賦予藝術家在創作動力上具有酒神般的激情,另一方面助力藝術家的“生命書寫”“忘我書寫”,創作出意義深刻、引人共鳴,具有酒神般迷醉意境的藝術作品,展現出藝術的本真、詩意和美感,為藝術創作提供強大的動力。
美國著名作家海明威可謂是“酒神文化”的代表。他喜歡在創作時暢飲烈酒,使自己進入一種超脫自然的狀態,從而釋放個人的創造力、想象力,產生如酒神般的創作激情。在酒神精神的影響下,海明威試圖把握自我所感知到的人與自然、社會、自我的關系,試圖描繪人類內心深處的情感、欲望和矛盾。例如其著作《老人與海》中老漁夫與大海的搏斗,又如《喪鐘為誰而鳴》中主人公羅伯特·喬丹的內心情感變化,從自信、熱情到矛盾、不安,再到痛苦、憤怒等,這些都體現出人性典型的矛盾性和復雜性。
又如詩人艾略特在創作《荒原》時也曾沉醉于烈酒,企圖通過這種“醉醺”更好地把握現實的本質和內心真實的情感。詩中“四月是最殘酷的月份”這句話并不只是單純地對自然表象進行描繪,其中的“殘酷”二字體現出個人情緒的悲愴與個人情感的無望,而“最”字更是作者主觀意志注入的表現。另外,艾略特在《流放之歌》中更是直接將個人飲酒后“忘我”的精神體驗與獨特的酒神激情表達出來,詩中寫道:“酒進入我的身軀,它使我忘卻我的名字。”讀者在閱讀中也仿佛進入潛藏在作品之下的“醉醺之境”,感受著烈酒流過肌膚,隨著醉醺的詩人,體驗神秘而又獨特的“超我之態”。
但我們需要注意的是,酒神精神只是創作靈感的主要來源之一,并不是唯一,所以過度依賴酒神精神的狀態進行創作是不可取的。正如艾略特在《流放之歌》的后半段中對自我現狀進行理性的反思,在理性與感性間尋找平衡點,克服酒神狀態下的“醉醺狂歡”,從“超我”重新回到“自我”。
通過對當代文學藝術作品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酒神精神作為一種反傳統、反正義、反秩序和反權威的態度,在文學藝術以及其他領域中被廣泛運用。它的狂熱、放縱、非理性、混沌等特點,融入戲劇、小說等藝術創作形式中,形成別具一格的風格特色,有時甚至發展成為某個具體的藝術流派或藝術思潮。這些流派與思潮突破傳統藝術創作的枷鎖,拓寬藝術創作領域,創造出一部部獨具藝術價值的藝術作品,從而以實例反向證明了“酒神精神為文學創作主要動力”這一觀點。
這些藝術作品具有激進的精神,通常挑戰社會傳統道德觀念,強調自由、獨立和創造力等因素。20 世紀初形成的現代主義文學便是酒神精神現代化的表現之一。現代派作家打破了傳統的結構、主題和敘述方式,對它們進行顛覆和重組。同時通過流派化的語言和結構,表達他們對社會、政治、文化格局的不滿和反抗。他們模糊了現實和幻想之間的界限,探索著前所未有的藝術方式和表現形式,這些都可以說是顛覆了傳統文學的規則和限制,表現出強烈的酒神精神。
例如卡夫卡的《變形記》,以一只昆蟲的變化為線索,對現代社會以及人類存在、生存狀態等問題進行深入的批判與思考,反叛傳統的藝術和文學規則。一方面,從創作構思上來看,《變形記》的人物塑造一改傳統模式,主人公的形象從一個正常的商人變化為一只昆蟲。他所經歷的極端變化不僅違背了人類的自然狀態,同時也顛覆了社會規則和秩序,體現著酒神精神反權威、反傳統的特點。另一方面,在《變形記》中,卡夫卡著力強調主人公的孤獨感和疏離感。他無法適應工作環境,他的身體已經不再符合工作的要求,社會也不能接受他這樣的異類存在。最終,在個人的絕望與社會的排斥中走向了自我毀滅。這一主題內容不僅揭示了現代社會對人的“異化”,以及個體化原則對人的生命的否定,同時也從對立角度展現了強烈的反秩序、反個體化原則的酒神精神。
此外,作為意識流小說的代表,20 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一的《尤利西斯》,其瘋狂與混亂,其多個視角的并行敘事、大量的內心獨白,其對人類處境、自我意識、存在意義等現代主義主題的討論,皆是反權威和反常規酒神精神的充分表達。《尤利西斯》的語言也十分具有實驗性,它充滿著幽默與諷刺,體現著多樣性和復雜性,是相較于傳統文學語言的一種全新試驗。
尼采同酒神狄奧尼索斯,同古希臘悲劇的相遇似乎是偶然的,又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縱觀尼采“酒神精神”“權力意志”等美學與哲學思想,我們似乎可以發現,古希臘悲劇在尼采的哲學美學思想、文學批判等領域占據著重要的地位,是他最為主要的藝術考察對象。
尼采為什么將古希臘悲劇作為研究的主要對象?究其原因,既因為尼采受自身所處的時代大背景的影響,又因為在德國傳統、前人思想研究等因素的催化下,尼采本人對古希臘藝術的崇敬與重視。另外,尼采個人對音樂的喜愛也加深了他對古希臘悲劇本質研究的興趣。
大機器工業取代傳統手工業成為主要的生產模式,壟斷資產階級取代傳統地主階級成為社會的上層。尼采所身處的社會環境,正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工業革命后,大規模“工業化”“機械化”的時代。
而當時人們的生存狀態,正如后來卓別林在《摩登時代》中所展現的一般:重復性的工作,單調性的日常,在機器的轟鳴聲中,人們如提線木偶,麻木不仁地生活。此外,伴隨著資產階級的剝削打壓,科技發展的日新月異,人們逐漸在越來越快速的生活節奏中身心俱疲、悲觀頹廢,完全看不到個人未來發展的方向,所面臨的只有理想與現實之間無盡的沖突。可以說,整個社會陷入了嚴重的精神危機,縱使科學和理性主義也束手無策。尼采敏銳地察覺到所處時代的信仰危機,他認為,人們在迷茫傷感的情緒下逐漸喪失了對理性主義和宗教信仰的崇拜,現代社會正處于一種價值混亂的局面。
作為唯意志主義思想的代表,尼采希望能夠發掘一種真正來源于人類本身的精神力量,使人們不再依附于神或理性的非人,也使得人們在現實生活中成為自我命運的主導,不再將命運寄托于彼岸或理性的世界。而古希臘悲劇中的酒神精神與尼采所要尋求的精神力量不謀而合,狄奧尼索斯的酒神形象也具有尼采心中“超我”的影子。古希臘悲劇表現的毀滅,主人公的死亡,對于揭示人類內在本質和生命意志的存在具有普適性的價值意義。因此,古希臘悲劇成為尼采研究的重點,他企圖從酒神與日神的對立統一中,從古希臘悲劇的發展與隕落中,探尋西方現代文明的發展出路。
我們將尋因的視角進一步聚焦,定格到德國。縱觀德國的思想研究史,我們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黑格爾、溫克爾曼、尼采等多位德國哲學思想家都極度崇拜古希臘。這又是為什么呢?
從德國歷史發展、地理文化等因素來看,德國經歷了多次的政治和社會劇變。中世紀的德國可以說是神圣羅馬帝國的核心地區,但是近代以來的戰爭、分裂,不斷沖擊著德國人民的自我意識和文化認同,且德國地理環境的多樣與文化內部的多元使得德國人對自我定位和文化認同感有了更加明確的需求。而古希臘文化作為西方文化藝術發展的源頭,代表著西方文明的頂峰,象征著人類智慧的高度,體現著自由和民主的思想。所以德國人將古希臘文化作為追求自身文化認同的重要標志,鼓勵自我和民族重新搭建一個統一的整體,從而擺脫思想困境。
此外,作為西方思想文明發展的源頭,古希臘哲學藝術思想對德國人的思想認知和德國思想家的觀念形成也產生著重要的影響。可以說,德國哲學藝術家對古希臘文化的崇拜,既源于上述對古希臘智慧和精神的認同,又源于古希臘哲學和藝術本身所具有的象征性和啟示性。如古希臘藝術超越現實與追求理想的表現形式,成為德國浪漫主義等文藝運動的象征。這些運動中英雄和女神的形象被廣泛運用,作為浪漫主義思想中表示渴望美好和完美的重要符號。又如古希臘哲學中演繹法、歸納法、實證主義等哲學方法直接影響了黑格爾、尼采、海德格爾等德國哲學家的哲學探究方式。德國人嚴謹謹慎、注重邏輯推理等性格特征也可以從中找到源頭。
黑格爾在《哲學史講演錄》中曾說道:“一提到希臘這個名字,在有教養的歐洲人心中,尤其在我們德國人心中,自然會引起一種家園之感。”這種對古希臘的“家園之感”,特別是精神上的“家園之感”在德國思想家之間形成強烈的認同感,并逐漸形成承接研究古希臘哲學與藝術的傳統,前者影響后者,繼承而有突破。尼采對古希臘藝術,特別是古希臘悲劇的研究便也在這樣的環境氛圍下形成,且在前人思想研究的基礎上承接延續、創新突破。
一方面,尼采對古希臘悲劇研究的目的之一在于突破前輩學者影響下所形成的現代哲學和文化研究的局限。“無論是那無止無休和無所不包的知識沖動本身,還是它的歷史背景,都是生命已經衰老的標志。”尼采認為,從亞里士多德抽象的“本質”到黑格爾的“絕對理念”,所處時代的哲學文化過分注重知識和理性,而忽視了感性和直覺等非理性的要素,忽視了“欲望的肯定”。他在《悲劇的誕生》中所提到的“偉大的假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現代哲學中所存在的一個錯誤的假設:人類的行為和思維是基于理性和自我意志的。這是對自我潛意識的忽視與輕視。而尼采從酒神原型,從古希臘悲劇中找到了這樣一種“非理性”的、“超我”的力量,故他逐漸將古希臘悲劇作為自己主要的研究對象,深度挖掘其內部的獨特性與深刻內涵,試圖通過悲劇的復興來挑戰所處時代哲學、文化中的偏見與局限。
另一方面,前輩學者的藝術觀、悲劇觀也為尼采的悲劇藝術研究提供了正面或反面的理論來源。例如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將酒神與日神的二元對立最終轉化成酒神的一元論——“阿波羅現象世界的狄奧尼索斯合唱團”,從中我們可以看到黑格爾悲劇觀中一元理論的影子。又如從黑格爾的理性樂觀到尼采“超人”樂觀的演變,可以看到黑格爾悲劇觀中強大樂觀主義因素對尼采“悲劇樂觀主義”的影響。黑格爾強調“個人的犧牲”可以換來“永恒正義的勝利”,尼采則認為縱使現實表象不斷毀滅,個人的生命意志卻是永恒的。
此外,在悲劇效果論上,黑格爾和尼采皆以亞里士多德悲劇“凈化說”為起點,但尼采卻未延續黑格爾正面繼承下的觀點——“調和的感覺”,而是反向進行批判發展,提出“形而上的慰藉”。他認為“世界不斷創造又毀掉個體生命,乃是‘意志在其永遠洋溢的快樂中借以自娛的一種審美游戲’,我們不妨把世界看作‘酒神的宇宙藝術家’……這樣,現實的苦難就化作了審美的快樂,人生的悲劇就化作了世界的戲劇”。人們在悲劇中肯定生命,提高對生命意志的認識,獲得審美的快感,這也正是酒神精神的核心所在。
通過對尼采酒神精神的探微,對“尼采為什么將‘酒神精神’作為藝術創作最主要的動力”和“尼采為什么選擇古希臘悲劇作為自己最主要的考察研究對象”兩大問題的思考,我們感受到尼采思想的超脫與反傳統,認識到酒神力量對藝術創作的驅動作用,也體悟到酒神精神下生命意志的強大。人類的歸宿不在于外在的約束和規范,而是在于內在生命的力量與對自由的選擇。
當然,值得注意的是,尼采的哲學與美學思想也具有偏激激進的色彩。充滿矛盾的邏輯論證,對精神和審美力量的過于夸大,對理性主義的絕對否定等,都體現著其思想的局限性。對于特定時代背景下的思想產物,我們應當加以審視,不可絕對肯定,也不可徹底批判。
總而言之,尼采這樣一位在人類發展史上永不沉寂的哲學家、美學家,他的思想猶如一股清流,又或是一壺烈酒,在漫漫人生路上,與人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