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桐
漢語與英語都擁有悠久的文化傳統,并且在漫長的演變過程中形成了豐富多彩的語言。這兩種語言都有許多經典的成語,其中包括帶有數字的成語。
《紅樓夢》是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之一,被譽為18 世紀文學的典范,是中國文化的寶庫。自清代以來,人們對它的推崇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與日俱增,這與小說豐富的文化內涵和精湛的語言藝術是分不開的。自1784年出版以來,關于《紅樓夢》的各種研究從未停止過。國內一些學者對《紅樓夢》中的成語翻譯進行了探討,如張培基、袁翠等。張培基認為,對成語的翻譯要適當美化,在翻譯中要運用中英文成語的修辭手法,如反語、重復等[1]。而袁翠認為,對于翻譯,首先要考慮的是內容,其次是形式。沒有內容,形式也就沒有意義了[2]。《紅樓夢》中數字成語的高頻率出現,展現了其鮮明的語言特色。《紅樓夢》中的許多數字成語都蘊含豐富的文化內涵,因此在進行漢英翻譯時,精確地把握每個數字成語的含義、文化背景以及其所蘊含的修辭手法,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任務。
本文旨在探討學者勞倫斯·韋努蒂(Lawrence Venuti)提出的歸化和異化策略在《紅樓夢》數字成語翻譯中的應用,以楊憲益和戴乃迭的《紅樓夢》譯本為例,揭示歸化和異化在數字成語翻譯中的重要作用。
長期以來,源語言和目標語言之間,以及原作者和目標語言讀者之間一直存在矛盾。那么如何解決這些矛盾?如何尊重和保護民族文化?如何將具有中國特色的傳統文化翻譯給外國讀者?如何在翻譯時保留源語言的文化特色?
1995年,學者勞倫斯·韋努蒂(Lawrence Venuti)在他的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一書中提出了歸化翻譯和異化翻譯的概念。
正如Lawrence Venuti 所說,歸化是指采用透明、流暢的風格,以減少外國文本給目標語讀者帶來的陌生感的翻譯策略[3]。這意味著歸化使源語言所反映的世界盡可能地接近目標語言文化讀者的世界,從而實現源語言文化和目標語言文化之間的文化對等。歸化以目標語言文化為目的,具有語言流暢和容易被目標語言讀者接受的優勢。
Lawrence Venuti 認為異化指的是另一種翻譯類型,在這種類型的翻譯中,產生的目標文本故意打破慣例,保留原文的一些外來性[4]。異化使源語言文化在目標語言中得到保留,同時目標語言又被源語言的文化內涵和語言表達方式所豐富。異化賦予目標語言新的語言成分和新穎獨特的表達方式。這種翻譯策略有利于兩種不同語言和文化的交流和滲透。
中國的成語具有極高的概括性,通常用來表示復雜的比喻或象征,而這也是翻譯中最具挑戰性的部分。至于數字成語,中英文對數字有不同的文化解讀,中英文語言差異造成的文化隔閡增加了翻譯的難度。研究發現,楊憲益和戴乃迭在翻譯《紅樓夢》中的數字成語的過程中,既運用了異化策略,也運用了歸化策略。
如果數字成語的意思很明確,翻譯時不會造成文化沖突,那么譯者一般會采取異化策略。異化譯文單刀直入,用詞簡練,意思明了,既轉達了原義,亦可令外國讀者了解我國某些傳統的比喻方式和文化內涵[5]。通過采用這種翻譯策略,我們可以在目標語言中保持與源語言一致的表述方式,從而更好地傳遞信息,并獲得更好的效果。
在《紅樓夢》第4 回中,楊憲益和戴乃迭將“一損皆損,一榮皆榮”[6]譯為“Injure one and you injure them all, honor one and you honor them all”[7]。這里兩位譯者采用異化的策略,表達了四大家族之間的緊密關系。兩位譯者運用異化的策略,盡可能多地保留了原文的形象和內容,不僅向目標讀者展示了原作者的意圖,還很好地完成了向目標讀者傳達信息的基本任務。
《紅樓夢》第62 回,“七事八事”被楊憲益和戴乃迭譯為“all sorts of trouble”。通過改變原句的結構和表述方式,我們可以實現多個翻譯目標。這些改動可能包括對原句中隱含信息的處理,以及在原句中添加新的詞匯。數字成語“七事八事”表明出現了一系列復雜的變化,而非僅僅局限于幾件特定的事件。因此,兩位譯者采用了概括的方法,將其譯為“all sorts of trouble”。
《紅樓夢》第82 回中,兩位譯者將“一日三秋”譯為“One day apart seems three autumns”,把“一日三秋”中的“一”和“三”分別翻譯成“one”和“three”,形成了一種強烈而又獨具匠心的對比,不僅讓讀者更加清晰地理解其中的含義,而且體現了中國文化中對結構對稱性的追求。
在《紅樓夢》第103 回中,楊憲益和戴乃迭采用了異化的策略,把“一人拼命,萬夫莫當”譯為“Ten thousand men are no match for one desperado”,將“一”和“萬”分別翻譯為“one”和“ten thousand”。這有助于外國讀者理解中國的隱喻方式。
縱觀兩位譯者對《紅樓夢》中的數字成語的翻譯,我們發現,在使用異化容易引起歧義的情況下,兩位譯者靈活地采用了歸化策略來翻譯數字成語。但不是每個數字成語都能被異化,對一些數字成語進行異化翻譯可能會導致其不能準確地傳遞信息,甚至可能會導致目標讀者的混淆。兩位譯者在《紅樓夢》數字成語的翻譯過程中,通過靈活地運用歸化策略,避免了使用異化帶來的歧義。為了盡可能地傳達原意,歸化需要將語境中的內容與目標語言的成語表達結合起來,但這不可避免地會犧牲源語言的結構特點。
《紅樓夢》第十回,“一五一十”被譯為“a detailed account of the whole affair”。在兩位譯者的翻譯中,應用語法轉換來翻譯數字成語,尤其是解釋數字的含義,是非常普遍的。語法轉換是指使用目標語言中的其他語法成分,如形容詞、副詞等,來彌補數字成語中夸張和強調的意義。兩位譯者在翻譯成語“一五一十”的過程中,選擇加入形容詞“detailed”。由于這個成語完全由數字組成,其強調的修辭功能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更好地實現。
在《紅樓夢》第十回中,成語“七手八腳”被譯為“all lend a hand”,“七手八腳”字面上的意思是七只手和八只腳,但實際上它的意思是有許多人幫忙。這里的數字也有抽象含義,譯者靈活地采用歸化的方式來翻譯。此外,歸化也讓外國讀者更容易理解。
《紅樓夢》第九十七回中,成語“百發百中”被譯為“had succeeded completely”。“百發百中”有夸張的修辭功能,其中的數字具有抽象含義,表明王熙鳳的計劃總是成功的。楊憲益和戴乃迭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把數字變成副詞,把“百”翻譯成“completely”。
《紅樓夢》第九十八回中,“千回萬轉”被譯為“weighed the pros and cons carefully”,上述例子中的成語的意思比較模糊。因此,如果按字面意思翻譯,成語的意思就不能準確地表達出來。兩位譯者采用了歸化的策略,通過同義詞的方式來翻譯成語的內在含義。同義詞的使用有利于解釋數字成語的整體含義。該數字成語譯為“weighed the pros and cons carefully”,描述了寶釵反復思考問題,并試圖為寶玉想出治療方法的場景,這符合寶釵的性格和形象。
從以上分析不難看出,在翻譯數字成語時,影響其翻譯的因素有以下幾點。
首先,應考慮文化因素。我們應該了解數字成語所傳達的文化信息,而這些信息可以從它們的不同來源中找到。數字成語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這使翻譯變得更加復雜。因此,為了準確地翻譯數字成語,我們需要深入了解這些成語所傳達的文化信息,并從它們的來源中尋找答案。例如,許多數字成語來自文學作品,在《三國演義》和《紅樓夢》中就有大量的數字成語。還有許多與佛教和道教有關的數字在中國流傳已久。另外,社會習俗或人們的日常生活也可以在數字成語中得到反映。不同來源的數字成語反映了不同的文化含義。因此,如果我們了解數字成語背后的文化內涵,那么翻譯起來就會更容易。
其次,還應該注意數字的具體含義和抽象含義。作為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具有具體意義和抽象意義。這在數字成語中得到了充分體現,這也是影響其翻譯的一個關鍵因素。誠然,一些成語中的數字代表了具體的含義。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成語中的數字是抽象的意思。因此,我們在翻譯數字成語時應更多地注意這一因素。
成語是文化的結晶,也是語言的精髓。成語研究是語言學習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了準確地將英漢數字成語翻譯出來,譯者首先需要深入理解這些成語所蘊含的文化意義,以及它們在不同情景下的具體應用。為此,譯者應該努力提高自己的跨文化能力。其次,譯者應具體討論和研究數字成語中數字的文化內涵。同時,在翻譯時還應注意語境的影響。最后,為了更高效地進行翻譯,譯者應多積累英漢數字成語,多閱讀相關書籍,并盡可能多地比較數字成語在英漢語言中的不同表達。
歸化和異化是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它們相輔相成、互相補充。在翻譯中,譯者總是面臨歸化和異化的選擇,這時便可以在目標讀者和原作者之間找到一個交匯點。這個交匯點不是一個固定的中點,它有時離作者更近,有時離讀者更近。但無論它接近哪一邊,都要遵循這樣一個原則:接近作者時不要離讀者太遠,接近讀者時不要離作者太遠。異化不妨礙譯文的通俗易懂,歸化也不失原作的味道。同時,我們應該堅持語言形式歸化、文化因素異化的翻譯策略。
此外,歸化和異化各有優劣,不能一概而論。選擇歸化還是異化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如政治、習俗、審美情趣、翻譯目的等。但無論采取哪種策略,我們都應該體現源語言中所包含的民族文化,從而實現交流和信息傳遞的目的。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如果我們能夠領會數字成語的文化特征,區分數字的具體含義和抽象含義,最大限度地理解數字的文化內涵,就能準確地翻譯數字成語,并達到跨文化交際的目的。
首先,通過對英漢數字成語進行研究,可以為我們提供寶貴的知識,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成語,并協助我們在不同的情境中更加熟練地運用它們。其次,對數字成語翻譯策略的研究,有助于我們掌握正確的翻譯策略,并將歸化和異化具體應用到數字成語的翻譯中。掌握數字成語的翻譯策略可以在提高我們的語言水平的同時,豐富我們的文化內涵。由于目前對數字成語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理論方面,實際應用不多。因此,我們應當著重于實例研究,并將數字文化的理論知識與英漢數字成語的翻譯策略相結合,以期獲得更好的翻譯效果。
文學作品的翻譯比其他作品的翻譯更加復雜。在翻譯《紅樓夢》的過程中,楊憲益和戴乃迭采取了歸化和異化相結合的方式。歸化方便目標讀者閱讀,異化則更有利于文化的傳播,這兩者都有各自的優勢和劣勢。在文學翻譯的實踐中,譯者可以根據翻譯的目的和讀者的對象來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