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教女兒遠離虛榮心

張敏俊

我“買了”一輛二手寶馬車，然后......

“有虛榮心咋了，我又沒偷沒搶。”

女兒從小就愛美，凡是小朋友有的漂亮裙子，她都要買。我剛開始覺得，小姑娘想穿得漂亮點兒，也沒什么錯，便盡量滿足她。可慢慢地，我發現女兒的虛榮心越來越強，甚至學會了撒謊。

她上初中時，有一天一個同學來家里玩兒，她們在客廳聊天兒，我在廚房給她們準備吃的，把她們的談話內容聽得真真切切。她同學說：“我舅舅在美國留學，經常給我寄很多外國的零食。上次我給你的巧克力，就是他給我寄的，是不是很好吃？等下次我舅舅再寄回來好吃的，我還給你吃。”我女兒說：“我姑姑在新加坡留學，也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等下次她寄回來，我也給你吃。”

我很驚訝，女兒的姑姑確實在新加坡，但不是留學，而是勞務輸出，在一家工廠打工。但我很快就明白，女兒這么說，是想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想輸給同學。

我理解女兒的心理，所以沒有立即揭穿她，但也開始思考，不能再讓她這樣發展下去。她現在可以撒個小謊，以后怎么辦？

同學走后，我問女兒：“姑姑是在新加坡打工，你是知道的呀，為什么要跟同學撒謊？”

“我就是不想讓她看不起我，因為她老是跟我說她舅舅在美國留學，怎么怎么厲害。反正我姑姑在新加坡，至于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女兒一臉無所謂，絲毫不覺得自己哪里錯了。

我告訴女兒：“人還是不要有虛榮心，虛榮心是個怪物，會把人害慘。”“有虛榮心咋了，我又沒偷沒搶。”女兒理直氣壯。

我知道，需要找個機會幫女兒認識虛榮心的危害，要不她長大以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呢。可還沒等我找到應對之法，女兒又提要求了。

一天，女兒放學回來跟我說：“爸爸，我同學的爸爸今天開著寶馬去接她了，那個車真好看。咱家什么時候也買輛寶馬啊？”

我剛想教育她少盯著人家的車看，多盯著人家的學習看，但又覺得這樣的說教太蒼白無力，于是有了一個想法，故意問她：“你是不是也想讓爸爸買輛寶馬啊？”“對啊，那樣我就可以跟我同學一樣，在班里昂首挺胸了。我們班有5個同學家有寶馬車，如果咱家也買一輛，那就是6個了。”女兒說起這些，一臉興奮。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孩子關注的都是什么呀！

過了兩天我跟女兒說：“咱也買輛寶馬車吧，這樣接送你，你也有面子。”女兒高興得跳了起來。我接著說：“我有個朋友想賣自家的寶馬車，還很新呢。”女兒一聽是二手的，頓時有些失望。我便說：“咱家不是有錢的家庭，能有個二手寶馬開就不錯了，不過你要是嫌棄，那咱就不買了。”女兒立即說：“二手就二手吧，好歹也是個寶馬，總比現在的面包車撐面子。”

“虛榮心會害死人！我們還是老老實實，活得現實一點兒吧。不要覺得人家有寶馬奔馳我們就也得有，還有開飛機的呢，咱總不能也買個飛機吧？”

兩天后我把一輛寶馬車開了回來，帶著女兒好好轉了一圈。晚上，我告訴女兒：“以后你的零花錢一個月只有50塊。”

女兒很吃驚：“為什么啊？”

“為了買這輛寶馬車，爸爸不僅拿出了家里全部的積蓄，還貸了款，所以沒有多余的錢給你零花，而且以后咱家一周也只能吃一次你最喜歡的排骨。”

女兒聽后雖然很不開心，但一想到有寶馬車，也沒說啥。

不久后的一天，女兒回家跟我說：“這個周末我想跟同學一起去看話劇，門票80塊錢，加上來回車費，預計需要100塊錢。”

“咱家沒錢了，所以話劇就不要去看了，以后這樣的活動都不要參加。”我斬釘截鐵地拒絕她。

“可我跟同學都約好了啊，如果不去，他們會以為我連80塊錢都沒有呢。”女兒噘起了嘴。

“家里的錢都用來買寶馬了，真沒錢了。”我耐心地跟她解釋。

因為這事，女兒生了兩天氣。

同時，家里飯菜的質量一下子降低很多，女兒剛開始能接受，可很快就開始反抗了：“沒錢為啥買寶馬車啊，弄得我都沒的吃了！”

“這不都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嗎？否則我也不會買呀！咱既然想滿足虛榮心，就得接受虛榮心帶來的后果！”說完這話，我又補充道，“為了湊夠買車的錢，爸爸還去貸了款，這周就要還貸款了，可是爸爸的工資還沒發，怎么辦呢？”

又過了兩天，兩個粗壯大漢大半夜來敲我家的門，說是借貸公司來要賬的。女兒被敲門聲吵醒，看到那兩個壯漢，嚇得不輕。我跟他們說：“我跟你們去借錢，但你們不能傷害我女兒。”女兒大哭起來：“爸爸，你不要跟他們走！我們快還錢給他們吧！”

我摸了摸女兒的頭，安慰她：“別怕，爸爸跟他們出去一趟，借到錢還給他們就回來了。”

我跟那兩位大哥出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女兒一看到我就說：“爸爸，我不要寶馬車了，咱們把它賣了，趕緊還人家的錢吧，那些人太嚇人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同學攀比了！”

“你看，就是因為你的虛榮心，我們全家都過上了提心吊膽的日子。爸爸只想告訴你，消費一定要量力而行，否則到最后就是害自己害家人。”

女兒哭著說：“我以后保證遠離虛榮心，不跟人攀比，我想回到之前的生活。”

“那好吧，爸爸這幾天把車子賣掉，我們以后就只能開原來的面包車。”我給女兒打預防針。

“面包車就面包車，你快還錢吧，我再也不要看到那些要賬的人！”女兒說。

第二天我就把寶馬車還給朋友了。其實這寶馬并不是我買的，而是從賣二手車的朋友那里租來的，就是為了給女兒上這么一節課。那兩個催債的壯漢也是朋友店里的伙計，他們都是在配合我演戲。

我就是想讓女兒害怕，要不以后她真的會被自己的虛榮心害死。現在網上各種平臺都刺激人們貸款消費，一些女孩兒深陷其中，最后被逼自殺。這樣的新聞太多了，我覺得給女兒上這一課非常重要。

女兒高考結束后，我開著面包車去學校幫她拉行李。車停得離學校有點兒遠，我就跟女兒一點點從宿舍搬行李。女兒抱怨：“爸爸，你就不能早點兒來，把車停個近一點兒的位置？這么熱的天，咱一趟趟搬行李多累啊！”

我跟她解釋：“其實我早就來了，但看其他家長都開著奔馳寶馬，所以就把咱家的面包車停遠一點兒。爸爸是怕你的同學看到后，會看不起你。”

女兒翻了個白眼：“爸爸，你什么時候這么虛榮？面包車咋了？面包車拉的貨多，省油，還寬敞呢！你之前教育我不能有虛榮心，上次寶馬車的事你難道忘了？虛榮心會害死人！我們還是老老實實，活得現實一點兒吧。不要覺得人家有寶馬奔馳我們就也得有，還有開飛機的呢，咱總不能也買個飛機吧？”

聽女兒這么說，我安心了——至少，女兒以后肯定不會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去網貸，因為她已經遠離虛榮心了。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