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市場競爭、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關系分析

李文秀

（作者單位：廣州醫科大學）

一、引言

隨著經濟全球化發展趨勢，我國當前正處于社會經濟轉型與升級的新階段，隨著資本市場的不斷完善，企業中的各方利益主體對于企業會計信息質量、核算精準度、效率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穩健性是現代企業會計信息的重要特點，關乎著企業會計信息的質量，自20 世紀30 年代以來，一直受到學術界和實務界的關注[1-2]。而企業會計新的穩健性，能夠在最大限度上為保障現代企業管理層開展決策與發展規劃工作提供更為精準的數據參考，對于企業的高質量轉型與可持續發展具有積極意義。但就現階段企業的運營與發展情況分析，我國現行的會計準則中允許企業管理者開展更為多元化的職業判斷。因此各企業管理者會更多選擇符合自身實際利益需求的會計準則及相關政策，使得披露盈余與真實盈余存在差異，降低財務信息的穩健性。根據心理學家的研究與分析發現，企業管理者在實際企業管理工作中作出的職業判斷、決策等往往會呈現出過度自信的特點。通常情況下，具有過度自信的企業管理者多為經營風險偏好者，認為企業運營就一定會有風險跟隨，風險越高企業所獲取的經濟效益也越高。這一經營管理理念就導致企業的預期收益與經濟虧損之間呈現態度不對等問題，企業管理者存在過于追求短期經濟效益的問題。與此同時，與績效掛鉤的薪酬和某些會計政策具有選擇性使其有動機、有機會去及時確認好企業實際運營與發展進程中產生的經濟收益，同時確認好經濟延遲虧損等。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就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企業會計核算的穩健性與會計信息質量。而企業會計核算穩健性直接關乎著企業各方主體的個人利益以及企業整體經濟效益，是現代企業開展決策工作與運營管理的重要基礎，在企業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現代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則是企業進行外部治理，提高市場占有率的重要治理機制。近年來，隨著我國市場經濟體制的深化改革與發展，產品之間的市場競爭愈發激烈，而現代企業所面臨的風險問題也越來越嚴峻。上市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及穩健性關乎著企業各方主體的經濟利益，并且對于企業會計信息穩健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良性的市場競爭能夠及時將市場環境、變化趨勢、競爭企業的發展情況等多方信息及時反饋給企業管理層。這樣既能夠減少企業管理層的信息偏差與認識滯后性問題，同時還能夠弱化企業管理層的過度自信心理，減少企業的盲目、隨意投資風險。在現代企業實際的會計信息生產過程中，企業管理者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本文將產品市場競爭、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三者納入一個研究框架，嘗試分析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對于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會計核算穩健性的影響，以及其中存在的具體關聯性，為產品市場競爭的外在治理機制研究提供更多經驗數據，豐富該領域的研究。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管理者過度自信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

國內外研究認為管理者過度自信對會計穩健性有重要影響。由于受到各種思想因素的影響，企業管理者較為容易在實際管理與運營工作中產生過度自信的心理。已有研究表明，在不嚴格考慮理性人假設的條件下，過度自信心理所影響企業管理者決策工作、投資行為的科學性與合理性，即富有權力的管理者在決策時易出現過度自信的傾向。

委托—代理使企業管理者不僅有知曉大量內部信息的優勢，而且擁有會計政策的選擇權，因而其有能力影響企業財務報告的數字。當企業內部存在高度信息不對稱問題時，企業管理者通常情況下會由于自身擁有一定的信息優勢與特權，表現出過度自信，從而進行更多的盈余管理[3]。管理者的薪酬激勵機制的設計多以企業的實際業務績效為核心。因此，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就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業會計核算穩健性。此外，由于現代企業內部現行的會計準則是企業管理者基于過度自信，出于自身經濟利益角度所選擇的，缺乏完善的監管機制，這就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企業會計穩健性。為了達到契約的約定目標值，管理者越過度自信，就越會選擇那些投資風險較高的投資項目，高估未來收益，延后確認損失，從而降低會計穩健性；另一方面，契約是企業保持會計穩健性的重要基礎與前提。但是由于企業管理者與專業代理機構之間存在較為明顯的權益沖突，因此企業需要提供具有穩健性的財務報表。而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行為，就會導致項目委托人提高對財務信息穩健性的要求。國外學者通過研究進一步發現，過度自信的管理者更容易夸大或提前確認好消息，并選擇不確認或者延遲確認壞消息，形成不對稱的會計行為。基于以上述分析，提出假設1：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與企業會計核算穩健性之間呈現負相關關系。

（二）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對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影響分析

DeFond M 等通過實例研究發現，企業之間的市場競爭行為能夠有效規范企業的運營與管理行為、激發企業發展活力，有利于更加有效地對企業開展業績評價工作。這樣就能夠提高企業董事會、各投資主體對于企業管理者能力的認可度與識別度，促使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與企業管理者的更換頻率呈現正相關關系。根據美國新聞報紙行業的運營情況分析，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越大，企業管理者的更換頻率也越高，最終導致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出現破產清算的問題。這就說明，美國新聞報紙行業中部分企業一旦出現業績問題就會更換企業管理者[4]。國內學者胡建平、干勝道等通過研究中國上市公司發現，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能夠對企業管理者形成有效監管，促使企業董事會更加了解管理者的能力及行為[5]。蔣榮、陳麗蓉等研究發現，壟斷程度越高，代理成本也越高，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則能夠有效能夠降低代理成本[6]。基于以上述分析，提出假設2：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與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之間呈現負相關關系。

（三）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對企業會計穩健性的影響分析

現有研究范疇之內對于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與企業穩健性之間關系研究，包含了基于市場競爭機制、治理機制和產權性質等角度分析，都顯示出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能夠有效調節和提高企業會計穩健性。

LaFond.R.，Folsom 等通過研究美國 1964—2006 年間的99 315 家上市公司后發現，現代企業在面臨激烈的產品市場競爭時，會及時確認好市場競爭所帶來的損失，以提高企業的會計核算穩健性[7]。Giroud X 研究發現產品市場競爭可以有效緩解委托代理問題，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從而使會計穩健性得以提高[8]。即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與企業會計核算穩健性之間呈現出顯著的正相關關聯性。但近年來，隨著我國市場經濟體制的深化改革與發展，行業管制解除，有效帶動了企業生產及銷售產品市場競爭激烈度，進而增強了企業會計穩健性。Dhaliwal D 進一步分析得出，如果有新的企業進入市場，其所帶來的市場威脅程度越高，存在的競爭就越激烈，會計穩健性越強[9]。

我國學者趙蒲、孫愛英通過實踐研究1998—2003 年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樣本，其中運用Logit 非線性回歸模型，實踐研究結果表明了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越大，企業的會計核算穩健性就越低。由此可見，現代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與會計核算穩健性之前呈現為負相關關系。劉嫦和賴登林也提出產品市場競爭可以在某種程度起到監督作用，削弱了企業提供虛假會計信息的動機，亦即產品市場競爭和會計穩健性呈現一種替代關系[10]。基于以上述分析，提出假設3：產品市場競爭與會計穩健性正相關。

（四）產品市場競爭、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的交互影響

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代替相關法律制度對企業管理者的決策工作、企業發展規劃制定、投資行為等進行有效監管，促使企業管理者采用更為穩健的會計準則。這樣市場競爭核心實力較為薄弱的企業也無須過多擔心政府部門的干擾，與此同時也不需要擔心會計穩健性。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設4：產品市場競爭對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具有調節效應，即產品市場競爭越激烈，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的負相關關系越弱。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文章中主要選取2013—2019 年滬深兩地A 股上市公司的各項數據信息作為研究樣本，其中剔除金融類企業和存在數據缺失的樣本。同時，為了排除異常值對分析結果的干擾，對主要變量進行了上下1%的Winsorized處理，最終得到了7 824 個樣本觀測值。本文財務數據均來自CSMAR 數據庫，并使用Excel 和統計軟件Stata 11.0對數據進行處理分析。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會計穩健性（CSCORE）。將會計穩健性CSCORE（收益和損失的反轉速度比較）作為被解釋變量。

2.解釋變量

產品市場競爭（HHI）。本文以赫芬德爾指數HHI作為被解釋變量。具體計算公式為：

其中，Xij為行業j中公司i的主營業務收入，∑Xj為行業j中全部國有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的主營業務收入。赫芬德爾指數越小，表明該行業內相同規模的企業越多，行業市場競爭程度也就越高；反之亦然。

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管理者過度自信表現為管理層進行決策時的一種重要心理特征。考慮數據的實際含義以及可獲得性，本文將管理者持股數量及其變化的狀況作為管理者過度自信的替代變量。

3.控制變量

另外，設置如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市凈率（MB）、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資產流動性（LIQUIDITY）。此外，我們還在模型中控制了虛擬變量：行業（INDUSTRY）和年份（YEAR)，本文各變量定義詳見表1。

表1 變量定義表

（三）模型設計

為了檢驗假設1，即CEO 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存在負相關關系，構建如下模型：

為了檢驗假設2，即產品市場競爭與CEO 過度自信存在負相關關系，構建如下模型：

為了檢驗假設3，我們將待檢驗的模型設定為：

為了檢驗假設4，即產品市場競爭的調節效應，構建如下模型：

解釋變量中引入交互項（HHI*OVERCON），即將產品市場競爭（HHI）和CEO 過度自信（OVERCON）交乘，其他控制變量仍然保持不變。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2 是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從表2 可知，會計穩健性的替代變量（CSCORE）的均值達到0.011 2，中位數為0.00 391，中位數小于均值，說明有一半以上的企業在平均水平以下，表明我國上市公司會計穩健性水平仍然較低。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的替代變量管理者持股數量及其變化的狀況設增持時為1，否則為0，即最小值會為0 和最大值會出現1。產品市場競爭（HHI）的替代變量均值為0.000 834，最大值為0.173，最小值僅為-0.13，可以看出從2013 年到2019 年各大企業面臨的外部市場環境以及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存在較為明顯的差異。控制變量中資產負債率（LEV）和市凈率（MB）的極端值差異較大，說明樣本企業在資本結構和投資風險方面差別較大。

表2 描述性統計成果

（二）相關性分析

文章主要針對主要變量進行了Pearson 相關系數檢驗與分析，從表3 可知企業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與企業會計穩健性（CSCORE）呈現出較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這就說明企業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會影響企業會計的實際穩健性，為后續的研究提供了支持。產品市場競爭（HHI）與CSCORE 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說明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有利于提高現代企業的會計穩健性。輸出結果顯示本文的控制變量間、控制變量與解釋變量之間存在的相關性系數均小于0.5，這就表明模型中各變量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從而保證了后續多元回歸分析結果的可靠性和客觀性。

表3 主要變量的Pearson 相關系數矩陣成果

（三）回歸分析

1.產品市場競爭、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之間的相互影響

在控制了SIZE、LEV、MB、GROWTH 和LIQUIDITY的基礎上，采用OLS 回歸對模型（1）、模型（2）和模型（3）進行檢驗。

表4 是模型（1）、模型（2）和模型（3）的回歸結果匯總表，從表4 可以看出，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OVERCON）與企業會計穩健性（CSCORE）的回歸系數為負數，產品市場競爭（HHI）與企業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的回歸系數均為負數，產品市場競爭（HHI）與會計穩健性（CSCORE）的回歸系數為正數，結果證明企業管理者的管理過度自信（OVERCON）與企業會計的穩健性（CSCORE）和產品市場競爭（HHI）與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均呈現為負相關的關系，本文的假設1 和假設2 得到了驗證。產品市場競爭（HHI）與會計穩健性（CSCORE）呈正相關關系，本文的假設3 得到了驗證。進一步地，企業管理者的管理過度自信（OVERCON）與企業會計工作的穩健性（CSCORE）的回歸系數保持在5%的水平下效果顯著，產品市場競爭（HHI）與管理者過度自信（OVERCON）的回歸系數在10%的水平下顯著，產品市場競爭（HHI）與會計穩健性（CSCORE）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

表4 回歸分析成果

2.企業所生產及銷售產品市場競爭對企業管理者過度自信、企業會計穩健性的調節效應分析

表5 是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對企業管理者過度自信、企業會計工作的穩健性調節效應的回歸數據及結果分析，從表5 可知，交互項（HHI*OVERCON）的系數是1.711，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該項數據結果說明了：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與企業管理者的管理過度信息、企業會計工作的穩健性等具有較為顯著的調節效用，當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力較高時，能夠有效抑制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情況，從而幫助企業提高會計穩健性。

表5 產品市場競爭對管理者過度自信與會計穩健性調節效應的回歸結果

（四）穩健性檢驗

本文為了進一步驗證和核查上文中論述的時政結果是都具有穩健性，主要選取了企業管理者薪酬水平相對平穩的企業管理者過度自信數據作為代替變量，檢測中的其他自變量數據信息保持不變，然后再次開展回歸分析，結果仍和前文保持一致。基于以上檢驗，我們認為結論是穩健的。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經上述分析，證明企業管理者的管理過度自信與企業的會計工作穩健性呈現負相關關系，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則與企業管理者的管理過度自信之間呈現負相關關系，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與企業會計工作穩健性之間則呈正相關關系。進一步地，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對于企業管理者的過度自信、企業會計穩健性之間的負相關關系具有顯著的調節效應，可以抑制管理者過度自信，從而有助于提高企業會計穩健性。

（二）政策建議

根據上述研究數據信息，本文提出以下幾點政策建議：

聘用、考核管理層時，企業應該充分考慮管理層級中是否存在管理過度自信的問題或者傾向性。管理層在具備某些特征時，更容易過度自信。基于此，企業實際開展管理層招聘與工作考核過程中，應根據其履歷信息進行充分適當的調查，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斷定好管理層是否存在過度自信的傾向性及相關問題，合理設計企業用人及人力資源管理制度。

同時，現代企業還應該結合實際經營情況、階段性發展目標、人力資源管理需求等改進創新薪酬激勵機制，尤其是對企業管理層應該深化落實好長期有效的激勵機制。這樣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企業管理層為了追求自身短期利益而做出降低會計穩健性的決策。

在經濟轉型升級的大背景下，現代企業應深刻地認識到企業管理者存在過度自信對于企業運營與發展的不利影響，正確意識到產品市場競爭的治理作用。而企業生產及銷售的產品市場競爭機制能夠有效抑制管理者過度自信，進而提高現代企業的會計信息質量與企業盈利能力，強化會計穩健性。因此，應提供一個良好的市場競爭的經濟環境，將現代企業外部市場競爭環境對于企業的激勵作用以及企業內部管理機制的效用發揮到最大，制衡管理者過度自信。這樣就能有效提高企業會計工作的公開度與透明度，提高企業財會信息披露質量與真實性，從而強化企業會計信息質量及會計穩健性。

企業還應該積極打破當前存在的市場競爭局限環境，打破行政壟斷。現代企業只有打破運營與發展進程中所遇到的市場競爭瓶頸，才能夠更好發揮企業會計穩健性效用，以此產生積極作用。針對現階段我國國內市場經濟的發展趨勢、壟斷性市場競爭現狀等進行分析，現代企業應該結合自身行業的市場競爭激烈程度、競爭特點等，合理設置內部控制機制和外部競爭機制，從而達到控制管理層的職權，減少管理層自利行為的機會，為投資者的利益提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