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楊,張哲,楊憲華
(1.商洛學院 學生處,陜西商洛 726000;2.商洛學院 健康管理學院,陜西商洛 726000)
生活滿意度指的是個體對生活滿意程度的整體認識和判斷[1],也是個體評價自身生活質量和主觀幸福感的一個主要因素和重要指標[1-2],會影響個體的目標定位、行為取向,也會對社會的和諧穩定產生重要影響[3]。根據Diener等[4]對來自17個不同國家的大學生的研究,對于大多數的大學生來說,生活滿意度是一個很有價值的概念,比金錢更重要,且與情感變量和一些日常生活事件高度相關,也是心理健康最重要的指標之一[5]。在我國,大學生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關注大學生的生活滿意度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感知壓力是影響生活滿意度的重要因素,指的是個體對某一時期或某一階段生活中的種種刺激、威脅或挑戰的一種認知和評估[6-7],會使個體體驗到緊張或失控的感受[8-9]。根據前人研究,較高水平的感知壓力與較低水平的生活滿意度相關[10],且大學生經歷的壓力性事件可以負向預測其生活滿意度[11]。因此,本研究假設大學生的感知壓力能夠負向預測其生活滿意度。
此外,有研究指出,即使在同種情境下,并非每個人都會經歷相同水平的壓力[12],某些特質會促使個體有效適應困難的環境[13]。應對方式就是這樣的一種個人特質,能夠影響個體壓力反應的性質和強度,影響壓力與壓力帶來的結果之間的關系,還影響著個體的身心健康[14-15]。應對方式是“個體面臨壓力時為減輕其負面影響而做出的認知與行為的努力過程”[16],也是個體面對壓力時的應對策略和應對機制[14],可分為積極應對(如采取解決辦法、向他人求助等)和消極應對(如回避現實、渴望奇跡等)[17]。李小保等[18]研究發現,民眾的積極應對傾向與其感知壓力負相關。薄雯[19]研究發現,積極應對方式與生活滿意度呈正相關。積極應對往往可以緩解壓力事件帶來的消極影響[17]。據此,本研究以生活滿意度作為大學生適應壓力的指標,進一步探索不同的應對方式在感知壓力與生活滿意度之間發揮的作用,假設二者之間的負向預測通過應對方式的中介作用產生。
本次調查的對象是大學生群體。受疫情影響,采用“問卷星”設計編制問卷,在2022年12月26日—2022年12月29日進行線上收集,每份問卷在填寫前均征得被試者的知情同意。本次調查共回收問卷854份,整理后得到有效問卷786份。從年齡、性別、是否獨自居住、當前身體狀況等方面收集被試者的人口統計學數據。由于問卷收集時間正處于疫情全面放開初期,因此將個體是否感染新冠肺炎做為當前身體狀況的指標,具體包括“目前還未陽”“不知道是否陽”“正在經歷陽”“陽過已康復”四個類別。
1.2.1 感知壓力量表
感知壓力水平參考王振等[20]的方法,使用翻譯的感知壓力量表(Perceived Stress Scale)進行測量。該量表一共包含10個條目,測量被試者最近一個月的感知壓力水平,其中包含6個正向計分條目,例如:感到無法掌控生活中重要的事情,以及4個反向計分條目,例如:對自己處理個人問題的能力感到有信心。采用李克特5級評分,從0到4表示 從“從來沒有”到“非常常見”,最后將各條目得分加總,總得分范圍是0~40分,分數越高提示被試者的感知壓力水平越高。
1.2.2 簡易應對方式問卷
參考解亞寧[17]的方法,根據中國人群特點改編的簡易應對方式問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問卷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兩個維度,一共有20個條目。其中12個條目測量的是積極應對維度,例如,“堅持自己的立場,為自己想得到的斗爭”和“尋求業余愛好,積極參加文體活動”等。8個條目測量消極應對維度,例如,“認為時間會改變現狀,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和“通過吸煙、喝酒、服藥和吃東西來解除煩惱”等。采用李克特4級評分,0表示“不采用”,1表示“偶爾采用”,2表示“有時采用”,3表示“經常采用”。被試者根據自己情況選擇作答,積極應對維度和消極應對維度分別計算平均分。
1.2.3 生活滿意度問卷
參考熊承清等[21]的方法,翻譯的生活滿意度問卷(Life Satisfaction Questionnaire,LSQ)測量被試者對當前生活的滿意程度。該問卷一共有5個條目,被試者根據自己實際感受對每個條目進行評分,采用7點評分,從1到7表示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數越高表示生活滿意度越高。其中,5~9分表示極度不滿意,甚至需要尋求幫助。10~14分表示非常不滿意,并需要做出一些改變。15~20分表示稍微不滿意。21~25分表示在一定程度上滿意,處于平均水平。26~30分表示非常滿意。31~35分表示極度滿意。
采用SPSS26.0及Process3.3插件進行數據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初步探索大學生感知壓力、應對方式和生活滿意度之間的關系,采用標準多元線性回歸分析探究感知壓力對大學生生活滿意度的預測作用,采用Hayes[22]編制的SPSS宏程序Process3.3研究應對方式在感知壓力對生活滿意度影響過程中的中介作用,以感知壓力得分作為自變量,生活滿意度得分作為因變量,以性別、年齡、是否獨自居住、當前身體狀況作為協變量,以積極應對得分和消極應對得分分別作為中介變量,進行中介效應分析。在中介效應檢驗時,選擇Bootstrap方法,置信水平為95% 的置信區間,樣本量設置為5 000。
本研究收集的樣本均為在校大學生,人口統計學數據包括年齡、性別、是否獨自居住、當前身體狀況等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調查樣本的基本情況
如表2所示,在當前大學生的感知壓力水平上,無顯著的性別主效應(F(1,785)=0.92,P>0.05),即男女生在感知壓力水平上沒有明顯差異。無顯著的是否獨自居住主效應(F(1,785)=1.94,P>0.05),即大學生是否獨自居住其感知壓力水平沒有明顯差異。但是感知壓力水平在當前身體狀況上存在顯著的主效應(F(1,785)=8.97,P<0.001),經 Post-hoc分析發現,目前正在經歷陽的大學生其感知壓力水平(17.75±5.54)分顯著高于目前還未陽(14.85±5.90)分和陽過已康復的大學生的感知壓力水平(15.98±6.23)分,不知是否陽的大學生其感知壓力水平(16.84±5.35)分顯著高于目前還未陽的大學生的感知壓力水平(14.85±5.90)分。

表2 大學生感知壓力、應對方式和生活滿意度在人口統計學變量上的差異
在積極應對得分上,無顯著的性別主效應(F(1,785)=0.01,P>0.05),無顯著的是否獨自居住主效應(F(1,785)=2.17,P>0.05),也無當前身體狀況主效應(F(1,785)=1.19,P>0.05)。即在三個人口統計學指標上,大學生的積極應對得分都無顯著差異。
在消極應對得分上,存在顯著的性別主效應(F(1,785)=24.34,P<0.001),即男生的消極應對得分(1.69±0.69)分顯著高于女生(1.45±0.61)分。還存在顯著的是否獨自居住主效應(F(1,785)=9.00,P<0.01),即獨自居住的大學生其消極應對得分(1.86±0.71)分顯著高于沒有獨自居住的大學生(1.52±0.64)分。無當前身體狀況的主效應(F(1,785)=0.03,P>0.05),即不論大學生當前處于何種身體狀況,其消極應對得分無顯著差異。
在生活滿意度上,無顯著的性別主效應(F(1,785)=1.38,P>0.05),無顯著的是否獨自居住主效應(F(1,785)=0.21,P>0.05),也無當前身體狀況主效應(F(1,785)=0.82,P>0.05)。即在三個人口統計學指標上,大學生的生活滿意度都無顯著差異。
相關分析結果見表3,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與積極應對得分呈顯著負相關(r=-0.422,P<0.001),即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越高,積極應對得分越低。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與消極應對得分呈顯著正相關(r=0.073,P<0.05),即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越高,其消極應對得分越高。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與生活滿意度得分呈顯著負相關(r=-0.332,P<0.001),即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越高,其生活滿意度越低。大學生積極應對得分與生活滿意度得分呈顯著正相關(r=0.504,P<0.001),即大學生積極應對得分越高,其生活滿意度越高。大學生消極應對得分與生活滿意度得分呈顯著正相關(r=0.236,P<0.001),即大學生消極應對得分越高,其生活滿意度越高。

表3 大學生感知壓力、應對方式和生活滿意度相關分析
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感知壓力可以負向預測生活滿意度(B=-0.34,t=-9.82,P<0.001),見表4。

表4 大學生感知壓力對生活滿意度的回歸分析
應對方式的中介效應分析見表5。感知壓力對生活滿意度的直接預測作用(c)顯著,將積極應對方式作為中介變量加入分析后,該直接效應(c')仍然顯著,如圖1所示。

表5 大學生感知壓力、應對方式與生活滿意度中介模型中變量的回歸分析

圖1 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在感知壓力與生活滿意度關系中的中介作用的模型
中介效應檢驗表明,積極應對的中介效應bootstrap 95% CI[-0.22,-0.13],上、下限不包含 0,表明積極應對方式在感知壓力對生活滿意度產
生的影響中有顯著的中介作用,中介效應為-0.17,占總效應的50% ,而消極應對方式在感知壓力對生活滿意度的預測中不能產生中介作用,見表6。

表6 積極應對方式和消極應對方式的中介效應檢驗
本研究考察了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對其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并探究大學生的應對方式在二者之間所起的作用。本次調查的結果與假設相一致,即大學生感知壓力水平可以負向預測其生活滿意度,且積極應對方式可以緩解感知壓力水平對生活滿意度的負向效應。本研究對大學生如何調節自身壓力水平,維持良好心理狀況具有重要價值。
本研究發現,大學生的感知壓力水平可以負向預測其生活滿意度,且積極應對方式在其中發揮中介作用。個體的生活滿意度是對個體生活的各方面的總體認識和評估[1],而感知壓力也與生活的方方面面有關,因此如果個體在生活情境中感知到較高水平的壓力,就傾向于對自己的生活產生較低的滿意度評估。當個體長期處于較高的壓力情境中,身心健康都會受到影響,例如,壓力過大會使人心率加速,血壓上升,長期如此會引發高血壓、心臟病等,同時也會引發個體的緊張、焦慮等負面情緒,甚至導致心理疾病[23]。因此個體對壓力的應對顯得尤為重要,積極的應對方式可以促使壓力對個體的影響及影響的強度都發生變化。例如,積極的應對方式會幫助個體緩解負面情緒,而研究表明,隨著孤獨感、抑郁、絕望、焦慮、生氣和頻繁生病的減少,個體的生活滿意度是上升的[24-25],且積極情緒會促使個體調節行為表現,更好地應對壓力性事件,從而降低壓力水平,提高適應環境的能力[26],維持心理平衡。當個體在日常生活中面臨壓力事件時能穩定采用積極的應對方式,那么個體也會保持較高的生活滿意度水平。這也進一步證明了前人的研究結果,即“應對方式是一種重要的中間變量,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壓力的后果與嚴重性,對個體的生理和心理健康都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14]。
本研究還發現,消極應對在感知壓力和生活滿意度之間沒有中介效應,但消極應對與二者都是正相關的關系。根據前人研究,感知壓力與消極應對正相關,當個體感受到較高水平的壓力時,會導致更多的消極情緒,甚至導致習得性無助,這會使得個體更可能采取消極的應對方式[27]。曾有研究表明消極應對與生活滿意度之間負相關,但本研究未發現這一結果,這也許與不同的社會情境和現實環境有關。在疫情影響下,個體的努力或許不能夠對現狀做出改變,此時,消極應對也未嘗不是讓內心得以平和的一種方式。如果說積極應對是“盡人事”,那么消極應對也許對應的就是“聽天命”,所謂“順其自然,為所當為”。因此,本研究認為在大學生的感知壓力水平、消極應對、生活滿意度之間也許還存在其他變量,影響著三者之間的關系,而這一點還需進一步研究。
基于本研究的結論,從高校心理健康教育的角度出發,提出相應建議。首先,在學生方面,高校心理健康教育要加強對學生的引導,提高大學生的心理健康意識,引導大學生重視自身心理健康并樹立正確的“壓力觀”,即壓力對個體的影響不是完全負面的,當個體采取積極的方式予以應對時,是可以緩解壓力可能對個體造成的負面影響的。其次,要加強對高校心理健康教師的專業技能培訓,提高心理危機預防和識別的能力,提高心理咨詢與心理疏導的水平,通過教學、活動、咨詢等方式,線上線下相結合,為大學生提供全面的心理服務,并教給大學生積極應對的方法和技巧,以緩解自身壓力水平,有效解決自己的心理困惑和心理困擾。最后,高校應加強“醫校聯合”“家校聯合”,與相關精神衛生機構建立合作關系,確保學生在需要時能夠提供及時的心理援助,與學生家庭保持聯系,建立學生信息溝通機制,及時了解和反饋學生心理狀況,確保學生在處于困境時能第一時間獲得更多的社會支持,提供積極應對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