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時間銀行結合衛生保健發展研究的文獻計量學分析

袁 巧,王 黎,2*

1.北京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北京100029;2.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

1986年,美國耶魯大學教授埃德加·卡恩正式提出時間銀行這一概念。目前,已在全球30多個國家和地區得到推廣,并建立起1 000多個相關組織和機構,時間銀行廣泛應用于互助養老、醫療服務、社會救助與社區融合等場景[1]。為了應對日益嚴重的人口老齡化趨勢,我國在20世紀末開始引入時間銀行,將其互助互惠的基本理念應用于養老領域[2]。在我國,時間銀行概念下的新型互助養老模式已經在多地開展和應用,廣西、山東、陜西、湖北、湖南、河北等省都在實行時間銀行試點工作,北京、上海、重慶、蘇州、洛陽等城市已開始推廣互助養老時間銀行[3]。各地區在不斷探索的過程中也逐漸形成了具有地區特色的運營發展模式。在西方,時間銀行應用成效最顯著的區域為醫療服務場景,在節省衛生總費用和個體醫療開支方面取得了積極成效[1];在國內,為了應對日益嚴重的人口老齡化趨勢,十九大報告中“健康中國”戰略部分指出:積極推進醫養結合,加快老齡事業和產業的發展[4]。時間銀行互助養老模式發展過程中,缺乏具有專業知識和技能的醫療護理人員為高齡、殘障、失能老人提供長期照護服務的問題層出不窮,亟待解決[5]。目前,時間銀行作為健康儲蓄的新形式已在各地展開了實踐,如南華大學護理學院將社區時間銀行作為實踐基地,開展老年護理專項研究[3];時間銀行作為人才共享模式下護理行業發展的新渠道[6],在鼓勵具有專業知識和技能的人才資源流動上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因此,順應“健康中國”的時代趨勢,考慮時間銀行的發展瓶頸,借鑒國外時間銀行發展經驗,時間銀行融合衛生保健有著發展的必要性與可能性。通過梳理發現,雖然時間銀行+衛生保健在我國已展開研究,但目前以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為主題的研究并不多,研究現狀并不清晰。為了探索國內時間銀行發展的脈絡及時間銀行結合衛生保健服務的現狀及未來發展趨勢,本研究將從文獻計量的角度出發,分析時間銀行在我國的研究熱點的同時,進一步探索時間銀行+衛生保健在我國的研究現狀與發展趨勢,為時間銀行結合衛生保健服務在我國的發展與研究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選擇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及維普數據庫作為檢索庫,“主題”為檢索項,“時間銀行AND衛生保健”為檢索式,文獻發布限定時間為2001年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文獻類型選擇學術期刊,精確檢索后共得到文獻0篇,但筆者在文獻閱讀過程中發現,以“時間銀行”為主題的文獻中存在與衛生保健相關文獻,因此本研究改變檢索策略,擴大檢索范圍,以“時間銀行”OR“愛心銀行”OR“時間超市”OR“公益銀行”OR“幫幫銀行”OR“時間儲蓄”為檢索式,文獻發布限定時間為2001年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文獻類型選擇學術期刊,精確檢索后共得到文獻1 951篇,經過NoteExpress去重后得到文獻1 382篇,閱讀題目與摘要初篩去除與時間銀行明顯不相關的文獻后共766篇,閱讀全文復篩后排除下列情況的文獻:1)新聞、約稿、會議通知、勘誤等其他非學術文獻;2)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3)重復文獻。最終納入文獻358篇。

1.2 數據處理過程

將文獻題錄以ref-works格式導出到NoteExpress,進行初篩和復篩后利用NoteExpress去重功能去重,導出匯總題錄為CiteSpace格式,將文件轉化為CiteSpace可用d-ownload_XX格式進行圖譜繪制。CiteSpace軟件參數設置,時間分區為2001年1月—2021年12月,時間切片(per year slice)為“1”,節點類型(node types)選擇關鍵詞(keyword)、作者(author),Top-N值為50,其余參數為軟件默認值。

1.3 統計學方法

利用Excel軟件描述文獻數量、被引頻次、作者及機構分布等,利用CiteSpace 5.8.R3軟件繪制圖譜。

2 結果

2.1 年度發文量

從2001—2021年,國內關于時間銀行的研究共358篇,其中衛生保健類文獻25篇。見圖1。

圖1 文獻年度發文量趨勢

2.2 被引頻次

在檢索得到的358篇有關時間銀行的研究中篩選出被引頻次排名居前5位的文獻,文獻的最高被引頻次為155次,其次為146次、141次、107次、106次,被引文獻中無醫療護理類相關文獻。見表1。

表1 被引頻次排名居前5位的文獻

2.3 作者及機構分布概況

在本研究中,358篇文章共涉及357名作者。其中,1名作者發文9篇,2名作者發文4篇,4名作者發文3篇,21名作者發文2篇;本研究涉及356所機構,醫療護理類機構33所。將文獻發布機構主要分為管理類、社會經濟類、人口研究類、衛生保健類、院校類、社會組織類及其他。其中,社會組織類的文獻發布機構發文量占總發文量的28.49%,其次為管理類(27.37%)、社會經濟類(14.25%),衛生保健類發文量占比為8.38%,其中,17篇(56.67%)文獻內容直接以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為主題。見表2。

表2 醫療機構發文量分布情況

2.4 作者合作網絡

圖2 作者合作網絡圖

2.5 期刊

本研究中,358篇文獻來源于230種期刊,選取發文量排名居前10位的期刊,詳見表3;衛生保健類期刊發文及期刊主題情況見表4。

表3 發文量排名居前10位的期刊分布情況

表4 衛生保健類期刊發文量分布及期刊主題情況

2.6 基金來源

本研究中,358篇文獻共涉及4個層次的基金項目資助。國家級66篇,其中衛生保健相關文獻僅5篇(7.58%);省級73篇,衛生保健相關文獻9篇(12.33%);市級25篇,衛生保健相關文獻僅1篇(4.00%);校院級45篇,衛生保健類文獻2篇(4.44%);無基金項目149篇,衛生保健類文獻8篇(5.37%)。基金來源分布情況見圖3。

圖3 基金來源分布圖

2.7 高頻關鍵詞

2.7.1 高頻關鍵詞及共現分析

本研究刪除文獻題錄中無意義的關鍵詞,將同義詞、縮近義詞合并,最終統計出頻次≥20次的關鍵詞,見表5;對文獻中出現的關鍵詞進行共現網絡分析,得到291個節點、377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08 9。見圖4。圖譜中圓形節點表示關鍵詞出現的頻次,節點越大表示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越多,年輪外圈的紫色代表關鍵詞的中介中心性,紫色光圈越厚,表示該關鍵詞的中介中心性越強,中介中心性≥0.1表示該節點在圖譜結構中占有重要地位。

表5 高頻關鍵詞排序(頻次≥20次)

圖4 關鍵詞共現網絡圖

2.7.2 關鍵詞聚類分析

在關鍵詞共現的基礎上形成關鍵詞聚類圖譜,關鍵詞聚類圖譜見圖5,圖譜左上角數據顯示節點數量(N)為29個,連線數量(E)為377條,網絡密度為=0.008 9,平均輪廓值(mean silhouette)S=0.957,網絡模塊值(modularity)Q為0.858 9,說明每個聚類結構顯著、合理、高效且可信度高[8]。取排名居前10位的關鍵詞進行聚類,聚類的基本信息見表6。

表6 關鍵詞聚類基本信息

圖5 關鍵詞聚類圖

2.7.3 關鍵詞突現

關鍵詞突現分析能夠探測到持續時間最長的關鍵詞及近期的研究熱點,對研究領域的熱點趨勢走向分析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提取前6位突現詞,見圖6。

圖6 關鍵詞突現圖

3 討論

3.1 時間銀行發文數量呈現上升趨勢,衛生保健相關文獻增長趨勢緩慢

2001年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陳功教授在國內發表了第1篇關于時間銀行的文獻——《關于養老“時間儲蓄”的問題與思考》,標志著我國在時間銀行方面的研究開始萌芽。2010—2021年時間銀行相關研究的發文量總體上呈快速上升趨勢,可見時間銀行受到越來越多的人關注,逐漸成為研究熱點。特別是在2011年后,國內關于時間銀行的研究呈現大幅度的增長,年度發文量最多的是2021年,文獻數量為74篇。時間銀行結合醫療護理服務相關文獻共25篇,在358篇文獻中衛生保健相關文獻占比不超過7%,2005年,國內出現時間銀行結合衛生保健服務相關文獻1篇,直至2021年,相關文獻數量呈現緩慢增長趨勢,年度相關文獻發表數量最多僅為5篇,在同年所有時間銀行相關文獻中占比不超過9%。時間銀行與衛生保健相關文獻數量極少且增長趨勢緩慢,說明國內時間銀行與衛生保健服務結合發展方面仍處于起步狀態,有待于進一步的探索、研究與發展。

3.2 時間銀行研究機構以管理類、經濟類及人口研究類為主,衛生保健類機構發文數量較少

本研究中,對時間銀行進行研究的機構大多為管理類、人口研究類與經濟類,產出文獻也占絕大多數,衛生保健類機構雖33所,發布文獻數量共30篇,僅占總發文量的8.38%。通過閱讀全文發現,在這30篇文獻中,17篇(56.67%)文獻內容直接以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為主題,說明國內已經有衛生保健類機構開始研究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相關內容,而前文提到的時間銀行+衛生保健類文獻25篇,表明研究時間銀行結合衛生保健服務發展也受到其他領域機構學者的關注。

3.3 文獻作者合作程度低,合作關系不密切

核心作者對于學術期刊的影響力與競爭力的貢獻是最大的,能否組建高質量的學術作者群是時間銀行領域發展核心環節。圖譜中節點代表作者發文量的多少,節點越大,發文數量越多;連線越多,表明此作者在該領域的研究程度越深,合作越廣。時間銀行領域主要形成以陳功、閆曉玲、龐玉芳、楊紫涵為主的4個研究團隊[龐玉芳、楊紫涵團隊內無發文量≥3篇的作者,因此作者合作網絡圖(見圖2)并未顯示,相關信息由人工識別獲取],其中以龐玉芳、楊紫涵為核心的團隊合作密度較大,但團隊與團隊之間并無合作關系,總體來看,絕大多數作者之間合作交流少,或者幾乎沒有任何交流。表明我國時間銀行研究領域較分散和局限,作者之間合作欠缺,尚未建立起關系密切的核心作者群。時間銀行在衛生保健服務領域方面的研究尚未建立起團隊,全為獨立的作者及機構。

3.4 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相關研究尚未建立起專業期刊群

時間銀行研究的發表期刊中,《中國老年學雜志》載文量居于首位(11篇),《經濟研究導刊》載文量位居第2位(9篇),其次為《老齡科學研究》(7篇),發文量排名居前10位的期刊總計載文量占文獻總數的17.59%;衛生保健類期刊中占比最高的為《護理學雜志》與《護理研究》,僅占0.84%,其他衛生保健期刊共發文10篇,占比僅為2.79%,載文量≥2篇的期刊僅3個,合計載文量僅8篇,占比2.23%,而近95%(342篇)的文獻來源于非衛生保健期刊。核心期刊是一個學科的主要期刊,能夠代表學科發展水平并受到本學科讀者重視的專業期刊,在本研究的期刊分布中根據布拉德福定律[9]可知,我國時間銀行研究領域及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研究目前尚未建立起核心期刊群,即還沒有建立起所含時間銀行相關信息量大、質量高的專業期刊集合。衛生保健類期刊以“互助養老”“老齡化”“醫養結合”為主題,表明我國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研究期刊關注熱點仍在養老服務領域。

3.5 時間銀行文獻基金支持來源層次豐富,衛生保健類基金支持匱乏

本研究超過50%的文獻具有來自國家、省、市、校院4個層次的基金支持且以國家級、省部級基金等以政府為主導的基金為主,說明時間銀行在我國的研究發展具備一定的資金基礎,時間銀行+衛生保健類文獻雖具有4個層次的基金項目資助,但相比于時間銀行總體文獻資金來源方面還相差甚遠,基金來源匱乏,仍需要大量資金的投入與支持,特別是市級及院校級相關部門的投入。

3.6 時間銀行研究熱點以養老服務及相關研究為主,衛生保健類研究熱度低,難以持續

文獻的被引頻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文獻的影響力,一般來說,被引頻次高的文獻影響力大[10]。關鍵詞是對文獻主題的反應,聚類能夠對高頻關鍵詞進行類別的劃分,關鍵詞突現能夠探測到持續時間最長的關鍵詞及近期的研究熱點,對研究領域的熱點趨勢走向分析具有重要意義。從被引文獻的內容來看,影響力排名居前5位的文獻均為時間銀行與互助養老方面的研究;從對關鍵詞的共現、聚類及突現分析可以看出,養老服務以及圍繞養老服務展開的養老模式、社區養老、志愿服務等一直是我國時間銀行研究的主題、熱點且影響力經久不衰,在時間銀行研究網絡中占據重要的地位。而衛生保健類研究起步晚、涉及少,醫養結合、健康中國等雖然也開始成為研究熱點,但持續時間短,熱度不高。

4 啟示

4.1 時間銀行+衛生保健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

雖然近年來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發文量增長緩慢,但各醫學院校、醫院等衛生保健相關機構對于時間銀行的關注度正在逐步提升,一些非衛生保健機構也開始關注時間銀行結合衛生保健發展的可能性與前景;重要的衛生保健類期刊陸續推出時間銀行領域相關文獻,“醫養結合”“健康中國”等關鍵詞開始在時間銀行關鍵詞領域中占有一席之地。這些都說明國內時間銀行+衛生保健并非處于停滯不前的狀態,醫療衛生保證健康,時間銀行儲蓄健康,時間銀行+衛生保健或許會引領健康中國的新時尚。

4.2 加強作者、機構的合作,吸引醫學院校及機構參與

現階段我國時間銀行研究領域作者間合作少,衛生保健類機構之間及與其他領域機構及作者之間的合作幾乎為零。以舉辦時間銀行學術交流會議、線上論壇等方式吸引來自各領域的學者、機構,促進時間銀行研究領域學者及機構的溝通與合作。高校學生的加入能夠進一步推動時間銀行的信息應用、宣傳推廣、實踐創新及可持續發展[11],醫學院校學生團體加入,作為學生志愿者,可以利用所學知識提供專業化的醫療衛生服務,作為衛生保健機構的儲備人才,可以在未來促進時間銀行與衛生保健機構的合作發展。

4.3 加大對時間銀行+衛生保健研究領域資金投入

從研究結果來看,時間銀行研究資金來源是可觀的,而相較之下時間銀行+衛生保健資金來源是匱乏的。提倡以政府為主導,吸納社會組織、企業等優質社會資源助力時間銀行發展,也可建立與各大醫療衛生保健機構的合作,吸納機構提供人力、物資等發展時間銀行+衛生保健。

4.4 豐富時間銀行應用場景,推動時間銀行從養老服務與志愿服務向衛生保健服務邁進

從研究結果不難看出,養老功能是當前時間銀行在我國應用中體現得最基礎、最廣泛的功能[12]。醫養結合是將老年健康服務、醫療服務放在首要位置的新型養老服務發展模式,是對單一生活照護模式的補充和完善[13],推動醫養結合,可以間接地促進時間銀行與醫療服務結合。我國老年衛生保健機構及人員數量不足,服務內容及技術規范尚不完善,可以通過時間銀行吸納能夠提供醫療護理等衛生保健服務的專業人員參與提供老年人的健康需求。如南華大學學生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醫務人員參與時間銀行為社區老年人提供健康服務[3],南翔鎮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成立時間銀行解決社區居民就醫問題[1]。志愿服務近年來一度成為時間銀行的研究熱點,受到學者的廣泛關注,我國的醫療服務總量位居世界前列,更加高效的醫務志愿者管理模式有利于減輕繁重的醫療服務壓力[14]。此外,時間銀行在我國的推行主要依賴于龐大的志愿服務隊伍,吸引醫療護理等衛生保健人員以志愿者的身份參與到時間銀行中或者加強對時間銀行志愿者們的醫療護理技能培訓,從加強提升志愿服務隊伍的角度,促進時間銀行與衛生保健服務結合,如蒼南縣人民醫院在醫院內部開設時間銀行分行,為醫院內部70歲以上高齡老人提供專業化、高質量的志愿服務[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