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昀
(江蘇省蘇州昆劇院 江蘇 蘇州 215000)
戲曲作為我國一種傳統藝術形式,承載著我國悠久的歷史文化,對于我國傳統文化的傳承有著重要的作用[1]。昆曲是戲曲的重要組成部分,最大特色是抒情性強、動作細膩以及歌唱與舞蹈身段結合的巧妙。昆劇是一種歌、舞、介、白各種表演手段相互配合的綜合藝術,形成了載歌載舞的表演特色,尤其是各角色的表演身段。其行當也分為生、旦、凈、末、丑,每一行當都是一個形象系統,也是一個相應的表演程式系統。老生是其中的一個形象系統,主要塑造中年以上嚴肅端莊的男性人物形象。老生也被稱為須生、正生或者胡子生,展現的是士人君子,是中華良好道德及儒家文化的繼承,對于豐富藝術形式表現力及文化內涵等都具備十分明顯的優勢[2]。本文對昆曲老生人物表演特色進行分析,提出表演特色體系的構建策略,以此為昆曲老生人物的演繹提供一定參考。
在戲曲表演藝術中,老生在舞臺上的表演藝術是幾個行當中較為經典的,不管是老生的表現形式還是老生的唱腔唱法,相比較于黑臉、丑角及旦角等都具備特殊的藝術表現價值。老生經過多年表演藝術的熏陶,也經過長時間的實踐演練與舞臺表演,形成了獨樹一幟的表演風格。
昆曲的曲目與劇情發展等都來源于實際生活,其中老生行當不僅受到了地域發展特色的影響,也具備濃郁的地域特點,演唱風格如行云流水,曲風正直,鏗鏘有力。一般昆曲中的老生所扮演的都是一些正面人物,如《滿床笏》中的郭子儀、《千忠戮》中的程濟、《漁家樂》中的簡人同、《鳴鳳記》中的楊繼盛、《牧羊記》中的蘇武等[3]。
1.提高表演者的專業水平
掌握昆曲老生的表演要素能夠有效提升表演者的專業水平[4]?,F階段,昆曲表演者一般都是戲曲專業畢業的學生,雖然其具備一定的藝術功底,但是在實踐經驗方面還存在諸多不足,表演的時候可能會出現失誤,所以表演者需要在進行老生表演之前加強訓練表演技巧、掌握相關的表演要素、鞏固專業知識等。每一位老生表演藝術名家都應當對表演要素進行充分掌握,促使他們具備較高的專業水準,在表演過程中能夠迅速準確抓住自身所塑造角色的性格特征。總而言之,掌握昆曲老生表演要素對于提升演員專業水平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2.彰顯昆曲特色
老生是昆曲藝術的重要行當,也是整個昆曲表演中必不可少的,掌握老生的表演要素能夠有效呈現行當的特征并展現昆曲的魅力。老生是生行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可被細分成一些小行當[5]。昆曲是“百戲之祖”,經過歷史的沉淀與現代化的創新,展現出了獨特的魅力,其在戲曲中的地位是無可替代的。老生表演要素也是多種多樣的,具有明顯的特色,想要將昆曲特色完美地呈現給觀眾,就需要掌握老生的表演要素。
3.傳承中華戲曲表演藝術
戲曲是中華藝術的重要體現,也是中華民族的藝術瑰寶,是傳播我國傳統文化藝術的重要手段,能夠有效促進東西方文化的交流。老生表演形式是老生表演的重要因素,表演的過程載歌載舞,能夠將時間藝術與空間藝術實現良好結合,有效詮釋中華傳統文化內涵。老生表演要素之間相互配合,構成不可分割的精華,因此要求老生演員掌握表演要素之后進一步探索與創新,使昆曲的精華能夠源源不斷地傳承與發展。戲曲傳統文化有著200 多年的歷史,在歷史的沉淀下,融合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魅力,能夠在世界舞臺上綻放光彩[6]。中華兒女有責任與義務將這一偉大的中華藝術傳承下來,戲曲表演藝術者肩負著重要的使命,因此需要對表演要素進行充分掌握,尤其是老生表演要素。老生是昆曲的重要行當,如果表演者不能夠掌握好表演要素,便會導致昆曲表演精髓流失,促使昆曲藝術出現質變,無法展現其獨特的魅力。
傳統昆曲的精髓在于制曲、譜曲以及度曲,但是在現階段社會發展中,其已經將更多的魅力展現在舞臺綜合藝術表演方面。雖然如今舞臺表演的眾多劇目也存在一定的差別,經過現代審美的改變與斟酌,其表演更具特色。本文以《爛柯山》中的朱買臣人物為例,分析其表演特色及魅力。《爛柯山》又名《朱買臣休妻》,全劇共分為四折,包含《逼休》《悔嫁》《癡夢》以及《潑水》[7]。
不少畫家會將思想寄托于作品之中,畫家所想的可能不只是此物,而是越過實物所展現出的境外之意,借此來抒發內心情感。簡單來說,便是透過實物展現情致。昆曲老生表演藝術也從側面體現出了這一特色。在《爛柯山》這出戲中,朱買臣在《逼休》一折中與《潑水》一折中所表演的是兩個年齡段的人物形象,前者是四十多歲的貧窮書生,而后者是五十歲的做官之人。在表演貧窮書生的時候,朱買臣的出場身段以屈膝挪步為主,略有彎腰駝背之勢;而在表演五十歲的官老爺的時候,邁步穩健,腰背挺拔。因此,二者的形象在人物展現方面形成了對比,促使觀眾能夠觀察其外在形態而揣摩其內心情感。例如,朱買臣在《逼休》中的挪步與微駝的腰身展現了人物沒有考取功名的凄涼之感,而在《潑水》中的挺拔之態展現出考取功名之后的意氣風發之感[8]。
中國傳統美學中對于“幻”與“真”的討論一直都存在,“幻而非真”是一直存在的重要內容。人們有時追求幻的目標在于追求內核的真。在《爛柯山》中,朱買臣雖然之前一直未能高中,但也是讀圣賢書之人,在《逼休》一折中的“窮儒窮到底,獨求書中趣”便表達了其在內心世界中將自己看作一名儒生。但是在昆曲的其他行當之中,書生經常以“小生”為主,展現的是書生文人的灑脫、恭謙以及溫文爾雅?!稜€柯山》中的朱買臣由于年逾四十還未中舉,因此以老生應工,在演繹過程中需要注意其文人風骨與窮酸窘境的結合。在表演過程中,首先朱買臣是一名書生,表演者對其文人風骨與儒生姿態要有所掌握;其次朱買臣處于落魄困苦的窘境中,此背景下做學問似乎是虛妄的,但是在面對極其困苦的現實環境時,精神上還期望在圣賢書中尋求一些安慰[9]。經過層層疊疊的情緒與心理的滲透,演繹出幻而非真的姿態,逐漸消化一些儒生的氣質,但在佝僂腰身、低眼蹙眉之中,似乎也想要去觸碰儒生的真。
昆曲中的人物是相互圓融的,沒有單純的美態或丑態,也沒有絕對的善人或者惡人,這些通常都是不真實的,也會使觀眾產生分別心。朱買臣的人物在《潑水》一折之中展現出了決絕的態度,對待崔氏是覆水難收的決心,但是在前面《逼休》一折中體現的是寒門窮儒受人欺凌的狀態。因此,在人物表演過程中,不管是人物的性格還是人物的形象,并不進行完全區分,而是將美丑進行糅合。在此基礎上,將朱買臣這一人物升華,使其超越美丑,塑造出豐滿圓融的人物特色。
在《逼休》一折中,朱買臣主要通過唱腔念白與身體語言來展現其窮、志、情、苦等狀態,并通過自己對崔氏的唱腔念白來抒發情感。比如“啊呀娘子啊,你隨我朱買臣雖然受窮受苦,可是粗衣也好蔽體,湯米也好度命……逼我休妻,你居心忒狠也”,表現出了二人夫妻之情、生活之艱苦等[10]。上述唱詞通過語氣、節奏以及輕重緩急的處理,使得念白技巧十足,同時結合接近生活化的形體動作,較為真實地表達了朱買臣的內心情感。而在《潑水》一折中,朱買臣也將決絕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一情感轉變也帶動了其外在行為的表現。比如開場時的《新水令——拜辭天庭返故里》唱出了趾高氣揚、春風得意之感。待見到崔氏之后,感情也發生了轉變,“取五十兩文銀交于同鄉婦人”體現了朱買臣的同情心[11]。而一曲“要收拾將水盆傾地”的唱念表達了他對崔氏的怨恨及恩斷義絕之心。因此,對應的感情也帶動了朱買臣的外在動作,包括不屑一顧、拂袖一揮、快速打馬下場等。此時,朱買臣的情感世界波瀾迭起,也層次分明,最終實現了情感的升華,并運用強烈的身段動作結束了與崔氏的情感糾葛。
朱買臣這一人物以舞臺上的角色實際、內心情感以及身處環境為基礎進行表演與情感抒發,人物創作實現了動則有情、情到則動。
根據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老生的表演體系具有獨特性,區別于小生的風流倜儻,老生的應工需要穩重。對于小生的風流倜儻的演繹,一般通過眼神與步伐的輕盈來展現,同時水袖也是關鍵內容。水袖翻飛的節奏與韻律能夠展現出小生的特點,但是老生在水袖方面的使用相對較少,其多數用于表達情緒的極度宣泄。比如在《看狀》一折中,仆人聽到事情真相之后搖頭、輪甩水袖,表演水袖翻飛與胡子晃動的身段,這在小生的應工中并不常見。窮儒老生經常在腕部將水袖下甩,做摔手狀。比如在《逼休》中,開場定場詩唱完之后,朱買臣摔水袖,同時通過跺腳來表示無奈與嫌棄。因此,老生人物表演體系的構建需要圍繞其頭部展開,頭部晃動與節奏等都可以凸顯出老生的身份。比如在《逼休》一折中,朱買臣先踱步拖著走出來,鼓點一出,朱買臣側歪以亮相,然后念叨“窮儒”并加上點頭的身段,在唱到“窮到底”的時候,頭部進行環狀搖動,并配合相應的韻律[12]。
昆曲中另一重要的表演程式能夠展現人物的內心情感與情緒變化。如三笑(哈哈,哈哈,啊哈哈)、哭頭、醉酒、瘋癲以及揉肚子等。比如在《爛柯山·前逼后逼》中,演員在表演時巧妙運用不同的“三笑”“三哭”表演程式,細膩地展現出了貧困書生朱買臣與妻子崔氏之間的“逼休”與“被逼休”,表現了雙方復雜的性格沖突,演繹得十分生動形象。除此之外,演員身上的小道具也有一整套表演程式,比如髯口、甩發、扇子、邊子等。既可以強化人物的情緒,也能夠表現人物的情感變化,通過應用技巧性較強的程式動作以獲得良好的表演效果。
昆曲作為我國戲曲文化的集大成者,擁有深刻的內涵。老生作為其中人物表演的重要組成部分,展現出了豐富多彩的人物性格特色。昆曲老生的舞臺表演手法是多樣的,只有掌握好情感與技巧的相互關系及表演的準確度,才能夠塑造內涵深刻與性格鮮明的人物。本文通過對《爛柯山》中朱買臣這一老生人物的表演特色進行分析,以期為老生人物表演體系的構建提供一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