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路徑探索

課題項目：文章系2022年度廣東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潮汕地區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高效路徑的探尋與實踐》研究成果之一，課題編號：2022YQJK605。

作者簡介：林武忠（1980～），男，漢族，廣東揭陽人，廣東省揭陽市揭東區藍田中學，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教育，文學評論。

摘 要：自新課程標準頒布并使用部編版教材以來，農村高中教師在落實《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任務時，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難以有效完成教學任務。文章在廣泛調研的基礎上，結合數年的實踐經驗，概述了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尷尬現狀，分析了產生此困境的原因，進而提出“大處規劃，小處突破”“找出穴位，精準擊打”和“貫通經脈，編織經緯”等行之有效的路徑選擇，為廣大農村高中教師提供教學參考和經驗借鑒。

關鍵詞：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路徑探索

中圖分類號：G63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918（2023）32-0031-04

《普通高中語文新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提出18個學習任務群，其中放在首位的是“整本書閱讀與研討”，正式把整本書閱讀納入課程要求。部編版高中語文課程分為必修、選擇性必修和選修三類課程，其中“整本書閱讀與研討”覆蓋了三類課程，體現了新課程標準對整本書閱讀的高度重視，同時也說明了整本書閱讀對提升學生語文核心素養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部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下冊第七單元為“《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單元”，給出的教學建議包括厘清人物關系、體會人物性格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品味日常生活描寫的豐富內涵、品味詩詞和主題等?！都t樓夢》整本書閱讀讓農村高中的語文教學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其面臨的困境不容忽視。文章嘗試對此困境進行歸因，并結合教學實踐經驗和課題研究所得，經系統梳理概括后，探尋“擊打穴位，貫通經脈”的有效路徑。

一、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尷尬現狀

部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從2019年秋季陸續在全國推廣使用，整本書閱讀隨之成為熱議的話題，也成為語文教學最難啃的一塊“骨頭”。筆者在主持開展廣東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潮汕地區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高效路徑的探尋與實踐》過程中，和本地區各農村高中的教師就《紅樓夢》整本書教學問題進行了廣泛的交流。結果顯示，雖然廣東已是第三年使用部編版教材，但部分農村教師對《紅樓夢》整本書教學依然抓不到頭緒，大都有力不從心之感；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勉強應付的教師大有人在。學生讀《紅樓夢》大多就是蜻蜓點水意思一下；部分學生快速跳讀后，干脆選擇放棄對《紅樓夢》的研習；少數學生甚至直接“躺平”，連《紅樓夢》都不想購買，更別說閱讀了……就調查情況看，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實施過程和落實效果不容樂觀。探尋《紅樓夢》整本書教學的有效路徑，是廣大農村教師的迫切期盼。

二、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困境歸因

（一）閱讀版本的指向不明

部編版教材沒有配套《紅樓夢》教師用書和學生用書，在開展教學前，教師和學生都要自行解決用書問題。《紅樓夢》版本繁多，但部編版高中語文必修下冊第七單元整本書閱讀的指導內容沒有指定學習版本。究竟是要指導學生研讀曹雪芹原著的80回本（如庚辰本）還是讀高鶚續寫的120回本，也沒有明確說明。當前在書店可以購買到的基本都是程高120回本，但程高本有不少地方篡改了曹雪芹的原意，降低了原著的藝術性和思想性。

（二）教師的能量儲備不夠

啟用部編版教材后，教師由傳統一篇文章的教學到一組文章的教學、整本書的教學，特別是一腳就攀上中國文學高峰的《紅樓夢》，其難度和挑戰可想而知。除了教師自己要讀懂《紅樓夢》，還要組織學生進行深入研習，這對廣大農村高中教師而言是職業素養的嚴肅考驗。組織學生有效開展《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和研討的基本前提，是語文教師自己必須真正讀通、讀懂《紅樓夢》。據《潮汕地區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高效路徑的探尋與實踐》課題組所進行的問卷調查結果顯示，部分農村高中語文教師自己還沒有通讀完程高本《紅樓夢》，更別說對各版本《紅樓夢》進行深入的鑒賞和評注了。毛澤東同志說過：“（《紅樓夢》）讀過一遍沒有資格參加議論，你最少要讀五遍?！比粢源藶闃藴?，則部分語文教師“發言權”都沒有，更遑論帶領學生深入研讀了。

（三）學生的學習動力不足

溫儒敏先生說要“用考試倒逼學生讀書”，這雖然具有一定賦能作用，但賦能的效果則要看學生的實際情況?！都t樓夢》作為一部曠世奇書，不是倒逼一下就能讓學生得其要義的。且不說“強扭的瓜不甜”，單從農村高中學生的學習情況來看，學習以群文為主的教科書內容已經是“連滾帶爬”了，讓他們再去研讀一部鴻篇巨著，那得需要多大的動力。在信息網絡化背景下，部分學生養成了“快餐式”“碎片化”的閱讀習慣，有些學生甚至只喜歡看短視頻而不愿讀文字，良好的閱讀習慣和閱讀能力并未能在義務教育階段養成。而且，花費了大量時間精力去讀素有“天書”之稱的《紅樓夢》，高考怎么考？考什么？分值多高？誰都說不清。有些學生認為投入太大收益太小，就干脆“擺爛”放棄了。

《紅樓夢》精妙絕倫，舉世無雙，其文學價值及對學生學科核心素養構建的作用都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學生在沒有良好閱讀能力，沒有充足積淀，在沒有豐富社會閱歷加持的前提下，要想讀得懂，讀得出味道，著實不容易。在開展調研的過程中，課題組聽到最多的抱怨是：“老師，我實在看不懂，根本讀不下去。”《紅樓夢》問世已有200多年，在這200多年里，中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時空的雙重阻隔下，學生和書中的世界有了陌生感、疏離感和排斥感，難以產生閱讀小說時常有的代入感和親切感。《紅樓夢》是一本中國古代社會的百科全書，涉及政治、歷史、文化、經濟、藝術、醫學、宗教、民俗等方面的精深知識，作為教師想要駕馭尚且不易，所以要先換位思考，理解學生的難處，再和學生一起努力，嘗試走出困境。

（四）可供借鑒的實質經驗不多

當前，部分農村教師在備課時離不開各類參考資料，備課的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是對資料的取舍揚棄、融匯整合的過程。備課質量的高低，常常是由所掌握的資源決定的。農村高中在開展《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過程，對參考資料的渴盼和依賴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是，目前可供農村高中借鑒的有效經驗并不多。首先，配套的《教師教學用書》限于篇幅等原因，所提供的指導和參考都是偏于宏觀性、方向性的。其次，自使用部編版教材以來，教育界就對如何開展《紅樓夢》整本書教學進行了廣泛、深入、持久的研討，專家學者提出了各具特色的宏觀指導意見，業內名師也紛紛構建落地方案和操作建議。專家學者和業內名師的各種意見建議雖然很有見地，但細讀不難發現大多都是建立在教師精研、學生愛讀的前提下的，這根本不符合農村高中的實際。再次，由于《紅樓夢》整本書教學是熱點問題，網絡上充斥了大量信息，但這些信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毫無系統性可言，對基層教師而言，往往難辨其真偽高下。部分農村教師感嘆，當前可供參考的資料看著很多，且不乏高大上的，可就是落不了地，要么教師沒有能力駕馭，要么學生根本不買賬。在這樣的背景下，部分基層教師根本無法設計出符合自身實際的操作方案。部分教師干脆“躺平”，讓學生看看視頻，做做試題了事。

三、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路徑探索

盡快解決《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所遇困境，探尋一條高效路徑，是廣大農村教師的共同期盼。對《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和教學，教師和學生其實是站在不同的高度上同時起跑，誰都不輕松，誰都不容易。“磨刀不誤砍柴工”，找準方向，找到合適切口，比盲目苦干還要重要。筆者帶領課題組在學習和組織《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中，取得了一些心得和經驗，探索出一條有效的路徑，可供農村教師和學生參考借鑒。

（一）確立“大處規劃，小處突破”的思路

《紅樓夢》規模宏大，字數高達70多萬（其中前八十回約61萬字），人物關系復雜，敘事精妙，巍峨如一座大山，要想登上山頂，須作好充分準備。根據農村教師能量儲備不足，學生學力普遍不高的現實，筆者帶領語文教研組制訂了《藍田中學〈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落實方案》，把《紅樓夢》的研習向前延伸到高一寒假，向后延伸到高二、高三，構建了三級聯動讀《紅樓夢》的基礎格局：高一主要從文本的角度出發幫助學生夯實閱讀能力；高二主要從應用的角度出發幫助學生提升遷移能力；高三主要從測評的角度出發幫助學生提高應試能力。“三級聯動”既有分工又相互滲透，合力完成《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任務。

在開始研習《紅樓夢》之前，教師要先“探路”，幫助學生找到一條不至于令人望而生畏的路徑，然后帶領學生去感受“登山”的快樂和享受“山上”的風景。從小處入手突破，是高中生研讀《紅樓夢》的理性選擇和科學思路。

課題組成員先以新課改前各版本教科書收編的經典篇目如《林黛玉進賈府》《寶玉挨打》《香菱學詩》《葫蘆僧錯判葫蘆案》等為抓手，講深講透。由于篇幅短小，教師易于操作，學生易于學習，所以能夠幫助學生克服畏難情緒，有效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同時，課題組把各種活動滲透方案之中，如舉辦《紅樓夢》小講座、《紅樓夢》研習沙龍，觀看中央電視臺拍攝的文學紀錄片《曹雪芹與紅樓夢》，開展征文、講座、辯論會等活動，通過靈活有趣的活動，幫助學生克服枯燥之感，樹立學習的信心。

（二）使用“找出穴位，精準擊打”的策略

在部編版教材實施后，筆者不斷思考如何開展《紅樓夢》整本書教學?！叭梭w有穴位，有經脈，通過擊打穴位，貫通經脈，是調理治病，保健身體的寶貴經驗。那么《紅樓夢》是否也有穴位、經脈呢？”通過反思自己的學習經驗，筆者恍然大悟：“《紅樓夢》的詩詞不就是它的‘穴位嗎？以此串聯起來，不就是‘經脈嗎？詩詞攜帶著《紅樓夢》的全息密碼，是一部濃縮的《紅樓夢》。詩詞的體量不大，可以有效減輕學生的畏難情緒和學習壓力。我完全可以嘗試以此作為精準發力點，作為《紅樓夢》整本書學習的第二個突破口?！痹谒伎?、準備和教學的過程，也是教師提升自我的過程，而以詩歌為切入口，更是一條快速提高的路徑——在課題組的推動下，學生借此走進了《紅樓夢》這座文學寶藏，并且領略其精妙，樂在其中，雖為管窺蠡測，但也算完成了教學任務。

筆者之所以認為《紅樓夢》詩詞可比人體之“穴位”，因為其具有以下四個特點：一是個性化，即“按頭制帽”。就詩詞本身來說，曹雪芹所做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不代表這就是完全意義上的曹雪芹的詩詞。只有讀懂了詩詞，才能夠更好地理解人物的性格、才情，進而深刻地解讀人物。二是情節化，詩詞不是游離的，而是跟情節有機地結合，對其深刻理解，才能更好地體會和欣賞情節，并且是理清千頭萬緒的捷徑。未登“紅樓”，先學其詩詞，這是為“登樓”作好準備。三是借題發揮，最為典型的，如《芙蓉女兒誄》。四是暗示未來，即具有讖語性質，表現明顯的就是判詞和十二支曲。這類詩詞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推測人物的命運遭遇，同時也有助于我們深刻地理解曹雪芹的思想?？梢钥隙ǖ氖?，如果高鶚沒有對《紅樓夢》里的詩詞進行深入解讀的話，他是不可能續出后40回的，即使續出了，也必然會漏洞百出。當然，高鶚因為政治和出版等原因，還是部分篡改了原著的思想和人物的命運軌跡；因為水平的限制，其續寫的詩詞水平也和前80回相去甚遠——這也是引導學生對原著和續作進行對比的好材料。

為了更好地“擊打穴位”，課題組成員在引導學生“連滾帶爬”讀完原著后（第一次讀可跳過詩詞），組織學生集中精力鑒賞《紅樓夢》詩詞。課題組參考了蔡義江先生所著的《紅樓夢詩詞曲賦鑒賞》，這是一本權威的《紅樓夢》詩詞解讀著作。筆者也非常珍惜和學生一起學習《紅樓夢》的機會，以教促學，撰寫《一個農村語文教師眼中的紅樓夢古詩文》，寫完后逐篇發給學生參考。“詩無達詁”，既然“無達詁”，那么，每一個人都可以以自己的目光、自己的理解、結合自己的審美觀及生活閱歷，來對詩詞進行解讀，也就是所謂的“第二次創作”。當師生共讀《紅樓夢》成為一道亮麗風景，師生都樂在其中時，教學任務的完成自然水到渠成。為了增加趣味性，課題組成員還一起欣賞、學唱王立平作曲的《紅樓夢》系列作品，如《葬花吟》《紫菱洲歌》《紅豆曲》《秋窗風雨夕》《晴雯歌》《聰明累》《分骨肉》《嘆香菱》等，既記住了詩詞，也受到了音樂的熏陶，讓學生在詩樂中感受《紅樓夢》的魅力，提高學科核心素養。

（三）達到“貫通經脈，編織經緯”的效果

通過擊打詩詞這些“穴位”，則能“貫通經脈”，讓學生大概了解了《紅樓夢》的故事梗概、人物命運、多元主題等。接下來就可以“編織經緯”了。在“小處突破”和“擊打穴位”時。課題組成員通過重點篇章的深入解讀、部分詩詞的誦讀鑒賞，已經讓學生切身感受到《紅樓夢》的精巧絕美，觸動他們的審美神經。接下來，課題組讓學生先把《紅樓夢》當成愛情小說來讀，繼續降低學生的畏難情緒，激發他們的閱讀興趣，一鼓作氣，再次讀完全書。有詩詞解讀作為底色，他們在第二次通讀《紅樓夢》時，效率大為提高。同時，課題組還推薦學生通過諸如“喜馬拉雅”等聽書軟件來學習《紅樓夢》，既可以利用零碎時間，也可以解放眼睛，朗讀者的角色扮演還可以對學生產生強烈的感染力。在指導學生在通讀《紅樓夢》原著后，課題組還指導欣賞王扶林導演的1987版《紅樓夢》電視劇，并對其進行了熱烈的討論。

語文教師不管身處城市還是農村，都應把“立德樹人”作為天職，讓新課改、新課標、新教材無損落地，切實提高學生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是我們的神圣使命。雖然農村高中面臨《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學生難學、教師難教這一“兩難困境”，但農村教師一定要在理性審視和深入思考的基礎上，積極探尋破解的方法?！冻鄙堑貐^農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高效路徑的探尋與實踐》課題組克服重重困難，經過深入調研，廣泛學習思考各地成功經驗，有針對性地提出“大處規劃，小處突破”“找出穴位，精準擊打”和“貫通經脈，編織經緯”構想，并在實踐中證明這是符合農村高中實際且行之有效的路徑選擇。在完成這一系列操作之后，有效拉近學生與《紅樓夢》的距離，學生大都對《紅樓夢》產生了一定興趣，為進一步研習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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