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琳?何鳳婷?鄭嘉煒
摘要:現實中有些兒童有與 ADHD 兒童類似的行為表現,但問題程度較輕,達不到 ADHD 篩查標準,稱為 ADHD 傾向兒童。由于注意力弱、沖動等,他們往往成為老師關注的對象。學校作為學生的教育重地,是ADHD傾向兒童的干預重地。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結合現代教育技術,建構起線上線下的學校干預新模式。
關鍵詞:融合教育;ADHD傾向;干預模式
中圖分類號:G4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2684(2023)26-0020-04
一、引言
我國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中明確指出,要堅持促進教育公平,要讓每個家庭的孩子都接受比較好的教育。另外還指出,要辦好特殊教育,完善隨班就讀支持保障體系,推行融合教育。“十四五”期間,應進一步建設和完善該保障體系,真正實現融合教育,關注每個學生的特殊需求。《廣東省促進特殊教育公平融合發展行動方案》(粵教基〔2019〕30號)也提出:“以融合發展為導向,以普通學校為特殊教育發展主陣地,優先采用普通學校就讀的方式,就近安排能接受普通教育的適齡殘疾兒童少年就讀。”在國家政策的推進下,多動癥及有多動癥傾向的兒童已成為普通學校常見的特殊兒童。
據最新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MS-5),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以下簡稱ADHD)以注意缺陷、多動、沖動為主要特征,且很大程度上伴有認知障礙、學習困難、品行障礙等,會對兒童的學習、社交等造成不良影響。《中國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防治指南》表明,多數患兒的智力水平正常,所以往往在普通學校接受教育,與正常發展兒童接受同樣的課程,但常規的教學很難在該兒童身上發揮作用。這些兒童還可能由于注意力不集中、多動給正常的教學造成麻煩,帶來消極影響。在臨床上,對ADHD 的確診非常慎重,必須通過嚴格的、多方位的生理神經系統檢查,且由兩位以上兒童精神病學的專科醫師共同作出診斷。但在現實中常常有這樣的兒童,他們有與 ADHD 兒童類似的行為表現,但問題程度較輕,達不到 ADHD 篩查標準,無法確診為 ADHD,稱為 ADHD 傾向兒童。
與正常兒童不同的是,在個性特征上,ADHD傾向兒童具有情緒不穩定、緊張焦慮、容易激怒、幼稚、缺乏掩飾性等個性特點[1]。在智商上,ADHD傾向兒童雖然智商處于正常范圍,但與正常兒童相比,智商偏低[2]。與ADHD患兒不同,ADHD傾向兒童只有行為上的問題,本質上存在不同,只是具有ADHD兒童某些特點[3-4]。
心理學家班杜拉認為,人的行為變化是由個人的內在因素與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來決定的,而學校作為學生的教育重地,應培養學生的規則意識,充滿社會技能訓練的契機,是ADHD傾向兒童的干預重地。近年來,學校教育干預實施者一般為普通的教師、特殊教育工作者等,對于干預ADHD兒童的干預主要分為三個方面:學校宏觀上營造溫暖氛圍,教育者進行干預活動,心理教師開展個別輔導[5]。但國內對于非藥物的干預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存在很多問題需要解決。在針對ADHD傾向兒童提供學校干預的探索中,研究者很少提出學校干預的模式框架,給家校合作干預的協調工作造成一些障礙。因此,本研究在融合教育背景下,基于小學生中高年段的多動傾向進行調查分析,對于探索學校干預的新模式具有一定的必要性。
二、小學生ADHD傾向調查
研究采用網絡問卷星調查法,對小學生的多動傾向現狀進行了調查。研究采用斯諾佩評定量表(SNAP-IV),該量表由 Swanson 等依據 DSM-IV 對 ADHD 的診斷體系為標準編制,用于篩查注意缺陷多動障礙,有良好的信效度。量表分為兩個部分——不專心和多動沖動,每部分 9 個項目,釆用 4 級計分。評定此量表平均得分大于等于1.8 的兒童具有患多動癥的可能。問卷資料核查、編碼后,使用SPSS 25.0進行描述與分析。
研究對象為廣東省廣州市某公立小學四、五年級的學生,采取父母填寫問卷星的形式。隨機發放問卷170份,回收有效問卷158份,回收率為92.9%。其中,男生94人,女生64人。
(一)小學生ADHD傾向的檢出率較高
此次調查樣本的量表得分為24.00±9.77,不專心維度得分為14.09±5.15,多動沖動維度得分為9.89±5.52。調查結果顯示,共有ADHD傾向兒童29名,檢出率18.4%,檢出率較高。
美國學齡兒童 ADHD 患病率為3.0%~5.0%,而我國 ADHD患病率為 3.0%~10.0%[6]。本次調查發現,廣州市該校學生多動傾向檢出率較高。一方面,這是由于多動傾向兒童檢出標準仍未達到ADHD患病標準;另一方面,在融合教育背景下,多動癥及其傾向的兒童已成為普通學校常見的特殊兒童。此外,不同地區的教育觀念存在差異,升學壓力、父母教養方式可能對兒童的性格和心理健康造成影響。本次研究的問卷由兒童的監護人填寫,由于家長對于ADHD缺乏了解,也可能導致多動傾向的檢出率偏高。但不管怎樣,學校需要盡早對ADHD傾向兒童進行學校干預,防止ADHD傾向兒童發展為多動癥兒童。
(二)小學生ADHD傾向在性別維度上存在顯著差異
研究采用t檢驗判斷性別維度對小學生ADHD傾向的影響,結果顯示,ADHD兒童的斯諾佩量表得分、不專心及多動沖動在性別維度上均呈顯著差異(p<0.05)。進一步比較其均值發現,男生不專心、多動沖動及總分均高于女生。(見表1)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的數據,2016年美國約有610萬兒童被診斷為ADHD,男生確診率為12.9%,高于女生的5.6%。但研究表明,女孩可能會被遺漏。這是因為ADHD在男孩和女孩身上的表現是不一樣的。ADHD男孩容易沖動、多動、外化,但ADHD女孩往往表現為注意力不集中和內化。
一般來說,患有ADHD的男孩更容易表現出更具破壞性的癥狀和行為,所以男孩的ADHD癥狀更明顯,更容易被他人識別。即使患有ADHD的女孩表現出與患有ADHD的男孩相似的癥狀,但女孩的ADHD可能會被忽視,因為它們不符合人們心目中典型ADHD兒童的心理形象。
(三)融合教育背景下ADHD傾向學生面臨的困境
結合本次調查的結果與前人的研究,本研究總結出目前在融合教育背景下ADHD傾向兒童面臨的困境,為探索學校干預新模式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
第一,在融合教育背景下,學校與家長對ADHD傾向兒童不夠重視。以融合教育發展為導向,在國家政策的推進下,ADHD及其傾向兒童已經成為普通學校常見的特殊兒童。在學校中,ADHD傾向兒童的檢出率較高,但家長與學校對ADHD傾向兒童的了解很少,往往選擇忽視這種情況,將其歸為學生調皮的表現,可能會造成兒童從ADHD傾向轉為ADHD的不良后果。
第二,在教學中缺乏對ADHD傾向兒童的教育滲透。從課堂教學實踐上看,教師對于ADHD傾向兒童的教學管理仍存在很多問題。一線的教師缺乏對待ADHD傾向兒童的教學技巧和管理方法,可能出現無從下手的情況。甚至將此類學生視為班級的問題兒童,苛刻對待,難以促進ADHD傾向兒童的健康成長。
第三,缺少線上學校干預平臺。大部分學校缺少針對特殊兒童的干預平臺,針對ADHD傾向兒童的權威平臺更少。在了解ADHD傾向兒童的信息時,教師與家長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尋找權威平臺,對信息進行鑒別篩選,不利于干預工作的推進。
三、在融合教育背景下ADHD傾向兒童的學校干預新模式探究
本研究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結合現代教育技術,建構起線上線下的學校干預新模式。(見圖1)
線上學校干預模式主要采用建立線上ADHD信息平臺的形式,搭建起家長與學校合作干預的橋梁,實現家校反饋互通,形成家校合作共同干預的良好氛圍。由于認知發展所限,大部分兒童在課堂上都會有注意力不集中、多動沖動的情況,但對于ADHD傾向學生來說,這種問題出現次數更加頻繁。許多普通小學教師對向家長提出兒童可能患有 ADHD傾向這件事存在較大的猶豫,一方面是由于對自己判斷的不自信,另一方面是因為害怕與家長產生矛盾,這反映了教師與家長對于ADHD缺乏一定的正確認識,也造成未能及時對ADHD傾向兒童進行干預的困境[7]。
首先,搭建學校線上科普平臺,從教師與家長兩方面著手,向教師和家長科普ADHD的基本知識。線上科普平臺推送ADHD疾病相關知識,包括發病率、病因、病程、治療方法、疾病性質等各方面的信息,以推文、科普視頻、線上專題講座的形式開展科普活動。既能降低普通教師與家長對ADHD的誤解,減少污名化問題,也有利于讓教師和家長能及時發現疑似ADHD傾向的兒童,盡早安排兒童接受干預治療。
其次,利用線上平臺對家長進行相關培訓,完善家庭干預。邱學青[8]指出,家長的態度直接影響對行為問題兒童的干預,家長工作是緩解和預防兒童產生行為問題的關鍵。在家庭干預方面,從兒童生活的環境入手開展家長培訓工作,改善家庭教育方法和親子互動方式。在兒童行為管理八步法的基礎上,家庭溝通模式的改善能有效改善父母與患兒之間的溝通關系,形成良好的家庭氛圍。
再次,拓展教師ADHD知識教育途徑,加強ADHD專家與教師的聯系。注重教師ADHD知識教育培訓,拓展教師獲取ADHD知識教育途徑。教師不僅需要掌握ADHD的基本知識,還需要有目的地在班級里使用適合的教學方法和班級管理技巧。因此,學校需要在線上開設相應的教學和班級管理培訓課程,提高小學教師處理相關問題的能力。
最后,搭建起線上反饋平臺。學校能了解ADHD傾向兒童家庭的具體情況,把握兒童發展的成長軌跡。家長也能在線上平臺中學習ADHD相關知識,增加對ADHD傾向兒童的重視,同時了解學校教育者開展干預的情況。學校和家庭兩者通過平臺搭建起橋梁,形成反饋—干預的模式,共同致力于ADHD傾向兒童的健康成長。
四、ADHD傾向兒童的學校干預新模式在教學中的體現
在融合教育背景下,學校線下干預的最終目的是教育工作者能在正常教學中對ADHD傾向兒童達到良好的干預效果。學校可從以下三個方面開展工作。
第一,在班級教學上,將行為契約法融入教學工作,教師與ADHD傾向兒童共同商定需要監控的行為表現,結合獎懲系統簽訂行為契約書,最終教師與患兒對自身的行為表現進行評分。從而讓學生減少注意力不集中、沖動等行為出現的次數,幫助學生養成好習慣。Veenman、Luman和Hoeksma等[9]研究表明,患兒在經過 18 周的行為干預后,患兒的擾亂行為明顯減少,執行任務時注意力更加集中。除此之外,為使ADHD傾向兒童更好地融入班集體,可以運用班會宣導課讓同學們更好地接納、理解及幫助他們。宣導課包括收集資料、實施、選拔及培訓小天使等過程,干預效果良好[10]。
第二,在心理工作上,專業心理工作者開展注意力主題、正念訓練等心理課程及團體輔導。李繼波、陳盈盈和肖前國[11]將針對兒童的正念訓練特點總結為 四個方面:(1)練習簡短,多樣有趣;(2)增加獎勵系統;(3)隱喻解釋方式,即使用兒童生活中的語言解釋正念訓練,幫助其更好地領會其要領;(4)將家長納入正念訓練中,增強親子互動。這樣可以潛移默化中改變個體的感知敏感性、注意和記憶能力,提高兒童的情緒調節能力,實現ADHD兒童的心理健康成長。同時,注重對特殊個體開展心理咨詢,進行特殊干預。有研究選取了一名具有多動傾向的兒童,在個案的家中對其進行以社會性教育為主的家庭教育干預,建設良好的家庭支持系統,成功幫助其改善多動傾向行為[12]。
第三,從學校宏觀角度出發,學校需要做好ADHD的宣傳工作,營造包容接納的校園環境,有利于ADHD傾向兒童的健康成長。學校還應構建對ADHD學生的支持資源框架,建立對不同癥狀嚴重程度的ADHD學生的分級干預體系,充分發揮教育工作者和家長的主觀能動性。
在融合教育背景下,注重對普通學校中ADHD傾向兒童的干預工作,并將其融入日常學校管理和班級教學當中,有利于建立并維持學校、課堂和家庭三方統一的“陣線”,有助于對ADHD傾向兒童加強訓練,從而更好地實現學齡期的發展目標,降低發展風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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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國憲 終校/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