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布和灌域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探討

曹惠提 張廣明 關麗罡 周有文 楊智淵 吳立實

關鍵詞：水權交易；交易價格；灌溉用水戶；烏蘭布和灌域

水權是產權制度在水資源領域的體現，在我國漫長的農業灌溉歷史中，由水資源開發利用而衍生的水權問題與農業灌溉相生相伴。早在明清時期，即使國家法律禁止水權買賣［１］ ，但在實際農業生產中，水權交易卻是客觀存在的，《清峪河龍洞渠記事》記載“地可單獨賣，水亦可單獨賣”［２］ ，山西、關中一帶的灌區普遍存在水權交易行為。作為水權交易的一種主要形式，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是指已經明確用水權益的灌溉用水戶或用水組織之間的水權交易。２００２ 年，張掖市在臨澤縣梨園河灌區和民樂縣洪水河灌區試行農戶水票交易制度，開啟了新時期農業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的探索之路。２０１６ 年６ 月至２０２０ 年１２ 月，中國水權交易所成交灌溉用水交易３８５ 筆， 交易水量２ ０８１ 萬ｍ３［３］ 。在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蓬勃發展的過程中，確定交易價格一直是交易的核心和難點，過低的交易價格會造成水資源浪費，過高的價格則不利于促成交易。因此，研究制定適宜的灌溉用水權交易價格對于促進灌溉水利用效率提高、實現灌區水資源優化配置具有重要意義。

１水權交易價格理論研究與實踐

１．１理論研究進展

國內外學者進行了大量的水權交易定價機制研究探索，目前水權交易常用的定價方法有影子價格法、全成本定價法、實物期權法、決策博弈法、協商定價法等［４］ ，其中影子價格法是對水資源價值進行量化的重要手段。吳鳳平等［５］ 基于影子價格法建立了兩階段水權交易均衡價格測算模型，在構建買賣雙方影子價格模型的基礎上進行雙邊耦合測算，利用微分博弈均衡理論確定均衡水價。影子價格法能夠根據水資源稀缺程度反映一定社會經濟產出條件下水資源優化配置價格，但計算方法復雜，應用范圍具有較大局限性［６］ 。

全成本定價法在我國較為常用。汪恕誠［７］ 認為完整意義上的水價由資源水價、工程水價和環境水價組成，其中：資源水價是水資源費（稅），體現的是使用水的權力，是水價組成中最重要、最活躍的部分；工程水價是生產成本和產權收益，體現的是一定量和質的水體；環境水價是水污染處理費，體現的是環境容量。裴勇等［８］ 認為水權轉換的價格由水資源價值的容量價格、水資源價值的計量價格即水資源費（稅）、水權轉換的成本價格、水權轉換的合理利潤和水權轉換的稅金構成。陳潔等［９］ 通過歸納總結水權影響因素，將水權交易價格分為工程成本、生態補償成本、經濟補償成本和風險補償成本４ 個部分。

不同水權交易模式交易定價方法是不同的［１０］ 。田貴良等［１１］ 針對我國水權交易的主要模式，提出了“成本＋協商” 的區域水權價格形成機制、“成本＋競價”的取水權價格形成機制以及“集市型”灌溉用水戶水權價格形成機制；鄭航等［１２］ 通過交易風險及受益平衡分析，計算市場中交易者的綜合受益，提出“集市型”交易模式參與者最優報價策略；殷會娟等［１３］ 將價值流理論引入水權交易中，以買賣雙方水資源價值量來確定水權交易的最高及最低價格。

目前對水權交易的研究和應用主要集中在取水權交易方面，特別是工業和農業之間的水權交易，針對灌溉用水戶的水權交易價格研究成果相對較少。管建新等［６］ 構建了基于博弈論和水分生產函數的農戶間水權交易價格定價模型；孫雪峰等［１４］ 運用直接試驗法，分析了灌溉時水資源的生產價值，并計算了各作物灌溉用水全部替代和節水高效灌溉部分替代的替代成本；陳艷萍等［１５］ 應用水費承受模型和模糊數學法，確定元氏縣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管制區間為０．１１～０．２６ 元／ ｍ３。

１．２實踐經驗

實際工作中，根據各省（區）的水權交易管理辦法規定，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大多由交易雙方協商定價或通過平臺競價機制形成，如《清徐縣農業水價綜合改革水權交易試點實施辦法》規定，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由供需市場決定，雙方協商定價；《河南省農業水權交易管理辦法（試行）》（豫水資〔２０１９〕５０號）規定，河南省農業水權交易通過雙方協商實行有償轉讓或無償轉讓，實行有償轉讓的，交易價格由雙方協商確定，或通過交易平臺競價機制形成。部分地區對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做了約束，如涼州區西營河灌區２００８—２０１４ 年地表水交易價格為０． １５ ～０．２０ 元／ ｍ３，滿足石羊河流域規定的地表水交易價格不能超過當地地表水水價的３ 倍這一要求［１６］ ；《永昌縣水權交易管理辦法》（永水發〔２０２２〕４７ 號）規定水權交易的價格由交易雙方協商確定，但不得超過原水價的３ 倍；《沙坡頭區２０２０ 年水權交易工作實施方案》規定寧夏中衛市沙坡頭區農業用水戶間的水權交易按照價格不低于地區現行水價進行。

２研究區概況

研究區為烏蘭布和灌域沈烏干渠建設二分干直口渠新三斗渠、東四斗渠以及東風分干渠直口渠海三社紅一渠３ 條直口渠控制的灌溉區域（典型區），隸屬于巴彥淖爾市磴口縣，涉及巴彥套海農場一分場、隆盛合鎮海子沿村２ 個村（分場），總灌溉面積３５３．４ ｈｍ２，灌溉水源以黃河地表水為主、當地地下水為輔。研究區各直口渠的用水管理組織均為村委會，用水戶共計１３２ 戶，均已確權到戶，且由內蒙古河套灌區水利發展中心發放了《引黃水資源使用權證》。研究區用水管理情況見表１。

３研究區水權交易價格確定方法

３．１交易上限水價

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的承受主體為灌溉用水戶，當交易價格在灌溉用水戶的承受能力范圍之內時，才存在交易的潛力、體現交易的公平性；如果水權交易價格超過買方的承受能力，那么就意味著水權交易將影響灌溉用水戶的用水積極性，不利于減輕灌溉用水戶的負擔。農戶水價承受能力可分為經濟承受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兩個方面，分別表征客觀的支付能力和主觀的支付意愿，本文僅以用水戶的經濟承受能力作為水權交易的上限水價Ｃｓ。

對于灌溉水價的經濟承受能力分析，普遍采用水費承受能力指數分析方法（也稱水費承受指數分析法），即通過水費占某種指標的比例進行綜合分析，通常以水費占每公頃作物產值Ｖ 的比例Ｒ 或占每公頃作物純收入Ｂ 的比例ｒ 來測算。水利部全國農業水價綜合改革試點培訓講義提出的Ｒ 與ｒ 合理范圍分別為５％～８％、１０％～１３％。

研究區２０２１ 年作物種植總面積為２７５．５ ｈｍ２，作物類型包括玉米、向日葵、小麥、葫蘆、辣椒等，其中：玉米１５５．６ ｈｍ２（占５６．５％）、向日葵８４．５ ｈｍ２（占３０．７％），二者合計占８７．２％。本文以玉米和向日葵為代表進行農業種植投入、產出調查，計算灌溉用水戶水費經濟承受能力，結果見表２。

根據２０２１ 年實測取水量， 研究區用水量為４ ９０５ ｍ３ ／ ｈｍ２，則灌溉用水戶水價最大經濟承受能力為１ ６８１．８４／４ ９０５＝０．３４３ 元／ ｍ３，即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的上限水價Ｃｓ 采用０．３４３ 元／ ｍ３較為適宜。

３．２交易下限水價

水權交易的下限水價應為水權交易基礎價格，從理論上講，水權交易基礎價格由資源水價、工程水價和環境水價３ 個部分組成：

１）資源水價。資源水價體現的是用水的權利，代表的是水資源本身具有的價值。根據勞動價值論，價值是凝結在商品中無差別的抽象性的人類勞動，水資源價值由其稀缺性、水質、供水設施建設情況和人工管理投入等因素決定，定量難度較大。目前我國的水資源管理工作中，資源水價是以水資源費（稅）的形式加以體現的。根據《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關于修改＜內蒙古自治區水資源稅改革試點實施辦法＞有關內容的通知》（內政字〔２０１９〕９０ 號），內蒙古自治區對農牧業生產者（包括農牧戶和企事業單位經營性種植、養殖等）在用水計劃內或者定額內的農業灌溉用水免征水資源稅，僅對超過規定限額取用水的農牧業生產者征收水資源稅，對于直接取用地表水的，農牧戶稅額標準為０．０５ 元／ ｍ３，企事業單位經營性種植、養殖等稅額標準為０．３５ 元／ ｍ３。水資源稅雖然不能完全反映資源水價，但是代表了現階段實際工作中所執行的資源水價量化值。研究區主要水源類型為黃河地表水，本文水權交易水價暫不對農牧戶和企事業單位經營性種植分別定價，資源水價統一按０．０５ 元／ ｍ３計算。

２）工程水價。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中的工程水價可按水利工程供水價格計算。根據《水利工程供水價格管理辦法》，水利工程供水價格由供水生產成本、費用、利潤和稅金構成。在農業供水所有環節中，農業供水成本按干渠、支渠、斗渠和農渠逐級累加，在農渠出口處達到最大，形成灌溉用水戶承擔的最終用水價格，即農業終端水價。根據《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自治區農業水價綜合改革實施方案的通知》要求，大中型灌區實行“骨干工程水價＋末級渠系水價”的終端水價制度，河套灌區骨干工程由河套灌區統一管理，末級渠系水價根據渠系實際情況自行測算。根據黃河水利科學研究院編制的《磴口縣末級渠系水價測算成果報告》［１７］ ，管理費用根據實際支出情況計算，維修養護費用比例取固定資產總額的１．５％，配水員勞務費按當地平均勞動力工資１５０ 元／ ｄ計算，末級渠系成本水價為０．０６６ 元／ ｍ３。河套灌區２０２２ 年執行的國有水利工程斗渠口水價為０．１０３ 元／ｍ３，據此得到磴口縣引黃灌區終端水價為０．１６９ 元／ｍ３。因此，研究區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工程水價按０．１６９元／ ｍ３計算。

３）環境水價。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以同一渠系或相鄰渠系交易為主，不涉及大型工程建設，不需要考慮交易過程中傳輸水資源或水資源混用導致的生態和環境問題，也不涉及取水用途的改變，不會出現新的污染源，故本文暫不考慮環境水價。

４）水權交易理論下限水價。利用式（１），計算研究區水權交易理論下限水價：Ｃｘ ＝０．０５＋０．１６９＝０．２１９ 元／ ｍ３。

５）水權交易建議下限水價。在不超計劃用水的情景下，研究區２０２２ 年執行的終端水價為０．１１１ ８ 元／ ｍ３，包括國管水價（骨干工程水價）０．１０３ ０ 元／ ｍ３，群管水價（末級渠系水價）０．００８ ８ 元／ ｍ３，理論下限水價較實際執行水價高０．１０７ ２ 元／ ｍ３。按照內蒙古自治區發展改革委、水利廳《關于持續推進農業用水價格管理的通知》（內發改價費字〔２０２０〕１２４９ 號）文件，超計劃用水２０％以內國管水價加收０．０５１ ５ 元／ ｍ３，超計劃用水２０％～５０％加收０．１０３ ０ 元／ ｍ３，超計劃用水５０％以上加收０．２０６ ０ 元／ ｍ３。理論下限水價０．２１９ 元／ ｍ３ 接近超計劃用水２０％ ～ ５０％情況下的水價。參考各省（區）現狀實際執行的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及農業用水權交易管理辦法建議的交易價格，從促進水權交易的角度出發，本文建議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下限水價參考實際執行水價，采用０．１１２ 元／ ｍ３。

３．３研究區交易建議價格區間

根據上述分析，研究區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上限水價為０．３４３ 元／ ｍ３，下限水價為０．１１２ 元／ ｍ３，即建議價格區間為０．１１２～０．３４３ 元／ ｍ３。

４結束語

水權交易價格的確定是水權交易的核心，交易價格不僅要補償轉讓者成本、費用等，而且要體現水資源的稀缺性，過高或過低的交易價格都難以推動交易的實施。在政府確定灌溉用水戶交易指導價格的基礎上，實行交易雙方協商定價，對于完善水權交易機制、提高灌溉用水效率和效益具有重要意義。本文以河套灌區烏蘭布和灌域典型區為研究對象，采用灌溉用水戶水價經濟承受能力確定交易建議上限水價，采用資源水價、工程水價和環境水價組成的基礎水價以及現行水價制度確定交易建議下限水價，最終確定研究區灌溉用水戶水權交易價格區間為０．１１２～０．３４３ 元／ ｍ３。建議以該價格作為政府指導價格，在此基礎上，由交易雙方通過自主協商或者通過交易平臺競價機制形成最終交易價格。

本文對于水權交易價格上限僅考慮了灌溉用水戶水價的經濟承受能力，而未對其水價心理承受能力進行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此外，水權交易過程中交易平臺或管理部門產生的管理成本未納入水權交易價格下限，有待于進一步研究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