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倩,張裕鳳,2
(1. 內蒙古師范大學 地理學科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2. 內蒙古土地利用與整治工程研究中心,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在我國,宅基地使用是農民的基本權利[1],然而城鄉發展的不平衡造成宅基地使用不合理現象普遍存在。主要表現為:一方面,農戶的宅基地面積大多數超標,使得“超標超占”“一戶多宅”現象較多[2];另一方面,由于個別家庭收入增加,部分人從城市中心返回家鄉以建造新的住房或改善現有住房,農民的新擇地新建住宅致使舊的宅基地閑置,形成了大量的“空心村”[3]。此外,部分農民在城市已有住房,但農村宅基地不能流轉,致使其被迫閑置[4]。近年來,城市發展思路由“增量擴張”向“存量優化”轉變[5],因此閑置宅基地的盤活利用成為社會熱點。目前國內針對宅基地已有較多實證研究,通過文獻計量可視化分析得到的有關宅基地研究多集中于流轉意愿和影響因素領域。劉雙良等[2]從農民住房保障角度對宅基地流轉意愿進行研究,并提出促進宅基地有效流轉應建立利益補償機制。宣傳推廣惠民政策,健全保障性服務。郭芬等[6-7]從“三權分置”背景下產權認知、農戶分化對農戶進行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影響進行分析研究。王俊龍等[8]基于阿馬蒂亞·森的可行能力理論,利用二元Logistic,對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劉艷婷等[9]從家庭經濟稟賦、政策認知兩個層面分析了對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影響。蔡俊等[10]從代際差異的角度得出老一代農戶普遍存在農業依賴度高、戀鄉情結與“祖業觀念”根深蒂固的原因而不愿意退出宅基地。袁中友等從宅基地農民群體的分類角度,即“兩棲”群體退出宅基地影響因素的角度進行了研究[11]。針對宅基地流轉方面的研究較多集中于典型示范地區或有關宅基地政策試行區域,較少針對未流轉的經濟欠發達區域進行研究。因此,本文針對西部經濟欠發達地區研究宅基地流轉,對內蒙古西部農村區域的土地集約高效利用提出建議,從而進一步為宅基地流轉的實施提供借鑒。
葛家營村屬內蒙古包頭市土默特右旗,位于土默特右旗與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的分界處,具體位于美岱召鎮南部,南與大古營、樊家梁、西黑沙圖村為鄰,西與榆次營、北牛皮營相接,北與缸房營毗鄰,東與土左旗大、小八犋牛營及白銀廠漢村接壤。根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葛家營村目前常住人口568 人[12],共約200 戶,全村面積858.67 hm2(含村莊面積)。葛家營村土壤為紅黏土、草甸土、鹽土、鹽漬化土,風沙土極少,屬典型的黃灌區。實施“黃土生金”工程后,魚蝦種養殖項目已全部落地實施,廢舊水池已改造并投放蝦苗。通過政策扶持、文化引領、合作社經營,實現土地集約經營、種植產業調優等,人均經濟收入增加。由于葛家營村獨特的地理位置,通過對葛家營村的研究,可以代表土右旗及土左旗經濟欠發達地區農民宅基地流轉意愿,也可以為中西部農村地區宅基地流轉提供一定的參考。
本文采用的數據主要來源于2022 年對葛家營農戶實地調研獲取的數據。根據相關學者的研究,結合當地實際情況設計問卷調查的各項指標主要為以下三方面(表1)。

表1 宅基地流轉意愿調查指標匯總表
針對葛家營村約200 戶,選取每戶一個代表來填寫調查問卷。由于城市化現象,使得常住戶數較少,最終得到100 份有效問卷作為研究對象。被調查樣本中,男性71 人,大多居主導地位;年齡多集中在51~60 歲,占樣本數31%;文化水平以初中為主,占44%;職業以完全務農為主,占49%;家中外出打工人數以0 個為主,占52%;家中總人數以2 個為主,占42%;家庭年純收入以3萬~5 萬元為主,占32%;農業收入占總收入比例以51%~80%為主,占32%;家庭主要收入來源以務農為主,占48%;家庭有無外債情況以無外債為主,占87%;對社會保障水平滿意程度以一般為主,占47%;樣本農戶擁有宅基地數量以1 個為主,占94%;樣本農戶擁有住房數量以1 個為主,占60%;住房或宅基地以無閑置情況為主,占75%;樣本農戶對宅基地制度了解情況以不太了解為主,占65%;農戶們愿意接受統一建房為主,占82%。
為了得出對葛家營村農戶宅基地流轉意愿最有影響的因素,對被調查者的流轉意愿進行回歸分析。對農戶流轉意愿賦值,將“不愿意”賦值為0,將“愿意”賦值為1。由于農戶流轉意愿是一個二元取值變量,本文將構建Logistic 模型,分析影響農戶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因素,將因變量流轉意愿定義為Y,自變量影響因素定義為Xi。模型具體形式為:
式中,p為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的概率,(1-p)為不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的概率,α為常數項,βi表示影響流轉意愿因素的回歸系數,xn為影響因素,n=16。
農民作為一個獨立經濟個體,必然會本著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原則去考慮宅基地的流轉。本文主要從農戶基本信息情況、農戶擁有宅基地情況、農戶對宅基地流轉認知情況三方面進行考慮(表2),現選取對農戶宅基地流轉意愿較有影響的16 個指標作為自變量來構建二元Logistic 回歸分析,對各變量分別做如下說明及賦值。
針對影響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各因素,對16 個解釋變量分別與因變量流轉意愿進行交叉列表分析,通過皮爾森卡方檢驗,得到分析結果(表3)。

表3 變量選取及解釋說明
根據分析得出,職業、外出打工人數、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農戶主要收入來源、擁有不同宅基地的數量、擁有不同住房的數量、住房或宅基地是否出現閑置情況、對宅基地制度的了解程度、是否愿意統一建房9 個變量通過皮爾森卡方檢驗(Sig.<0.05),說明上述變量與宅基地流轉意愿的相關性較強。
本文利用SPSS25.0 采用最大似然法對數據進行二元Logistic 回歸模型構建,其中Hosmer-Lemeshow 檢驗的顯著性值為0.151>0.05,表明模型可以很好地擬合數據,具體模型結果如表4 所示。
由表4 方程式中的變量相關數據可做如下結果判斷與分析,從顯著性一欄,得到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X8)的顯著性為0.014,小于0.05,說明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對農戶是否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有顯著影響;而其他15 項因素的顯著性都大于0.05,進一步反映其他15 項影響因素對農戶是否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意愿不構成顯著的影響。
通過回歸系數(B)一欄,得到農業收入占總收入比例的回歸系數為-1.008,因此在總收入中農業收入所占的比例對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影響為負相關,說明在總收入中,農業收入占比越大,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的意愿程度越低。在風險Exp(B)一欄中,對應的數據得到風險為0.365,進而說明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B 一欄每增加一個值,對應的農戶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的意愿的分值就增加0.365,即不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的概率會上升。
雖然相關文獻也圍繞著農戶宅基地流轉意愿展開相關實證研究,但大多研究側重點不同,如側重于農戶的個體特征,而農戶作為理性經濟人,他們做決策時,都會考慮當下經濟利益的最大化及未來生活的保障性[13]。文中對葛家營村100 份問卷調查數據,運用Logistic 模型實證檢驗了農戶愿意參與宅基地流轉的意愿,具體有顯著影響的只有一個,與多因素相關性交叉列表分析的預期結果并不相同,就此展開相關討論。
對于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意愿行為的選擇本身是一個復雜的問題[8],這不僅關系到農戶的發展,更關系到農戶未來長遠生活的保障問題。本文的研究,最終得到只有一個顯著影響因素,應考慮是否是受一個地區的地域文化和農民們認知的影響。該研究區村民們對有關宅基地流轉相關影響因素存有認知不足,外加相互之間的交流不多,致使他們對于影響其個人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因素的選擇可能都趨同,從而得到最終影響其流轉意愿的顯著因素只有一個。
本文宅基地流轉意愿的研究主要采取實地走訪調研的方式,由于時間以及實地調研條件的局限性,只選擇了人數為568 人、常住戶數200 戶的村莊來研究,因此本文最終得到的研究結果比較趨同。剖析其原因可能是由于研究區選擇偏小,后期研究可以選擇村級以上的鎮、旗(縣)較大級別的研究區。在后續的研究中,可以選擇人口樣本數為1000 左右的旗縣級別作為研究區,這樣大范圍調查將會受研究區樣本的差異性影響而產生具有差異性的結果。
根據調查對象葛家營村568 人,總戶數約為200 戶等實際情況,選取100 戶作為調查樣本進行實地調查。在問卷調查中,主要圍繞農戶基本信息、農戶宅基地情況、農戶對宅基地的流轉認知情況三方面16 個指標進行調查,根據相關調查及二元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得到如下結論。
(1)利用多因素相關性交叉列表分析之后,得到16 個解釋變量中對宅基地流轉意愿產生影響的因素有職業、外出打工人數、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農戶主要收入來源、擁有不同宅基地的數量、擁有不同住房的數量、住房或宅基地是否出現閑置情況、對宅基地制度了解程度、是否愿意統一建房9 個變量。
(2)通過SPSS25.0 軟件進行二元Logistic 線性相關回歸模型分析后,運算結果顯示,只有農業占總收入的比例在5%水平上顯著,且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對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影響為負相關,即農業收入占比越大,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的積極性越低。
(3)根據實地調查了解,是否愿意統一建房和家中總人數對農戶是否愿意參與流轉也有著一定的影響。大多數居住在農村的農民為中老年人,通過實地與村民們的對話得知,多數中年人認為土地是他們生活的保障,由于自身文化程度低及無特別的技術,參與宅基地流轉后對其后續生活擔憂無保障。因此,一定程度上,如果有了統一建房,那么后續居住的擔憂就得到了一定的解決。人口的多少影響著其擔憂流轉土地后無法維持家庭生活。
因此,為了提高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的積極性,應就提高農戶從事非農產業的積極性、宅基地流轉趨勢的認知和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后的保障方面給予建議。
(1)鼓勵農戶積極參與非農產業。劉潤秋等[15]認為,“集中居住”政策失敗的原因是未開展非農就業技能培訓支持退地農戶成為城鎮產業工人。通過實地調查了解到,大多數從事農業產業的農戶都不敢離開自己從事的農業,普遍擔憂離開農村無法找到合適的工作,無法維持現有的生活水平。因此,村委會應加大有關政府開展的非農技能培訓的宣傳,進一步鼓勵農戶們積極主動地參與培訓,減輕他們對進入城市的恐慌,在一定程度上鼓勵他們走出農村;或者是鼓勵農戶們在村子內部從事一些商業類型的工作,如進行個體性經營,來進一步促進非農產業的發展,進而促進農戶參與宅基地流轉。
(2)促進土地資源優化配置。就目前來看,農村宅基地流轉已經成為不可逆的發展方向,因此應根據村莊的發展現狀、區位條件、資源稟賦等,深入分析不同村莊宅基地功能轉型過程中的推力和拉力因素;充分利用村莊的區位優勢,圍繞培育農村新產業新業態、促進鄉村產業融合發展對土地的需求,因地制宜地拓展宅基地使用功能,促進宅基地功能轉型,實現農村土地資源優化[16],在一定程度上促進相應村莊第一、第二、第三產業的融合發展。對于位置偏遠、村內資源匱乏等發展條件受限的地區進行標準化處理,進行廠房和倉儲的興辦,發展特色產業[17]。
(3)制定合理有效的宅基地審批、流轉制度及退出機制。加強政策宣傳解讀,發揮示范帶動作用,組織村干部入戶為農戶宣傳解讀宅基地退出政策,使農戶更加理性地作出退宅決策[18]。在宅基地流轉過程中,要盡可能促進土地資源的合理規模利用。就調查地葛家營村而言,在宅基地審批中,應就宅基地審批、選址做到嚴格把關,在新選址上建房要堅守不占農用地的原則,盡量在原有宅基地上建設新住宅,以減少建設用地擴張;對于常年居住在城市的農戶們,他們因適應了城市生活而更愿意參與農村閑置宅基地流轉,因此,在充分尊重農民意愿的前提下,農民可以自愿向村集體退回宅基地,集體經濟組織則對其給予一定的經濟補償。集體經濟組織可以將宅基地使用權融入集體土地所有權,轉為農用地,獲取增減掛鉤的指標,進而促進土地資源的合理利用,也進一步促進農戶宅基地的流轉。
(4)完善保障機制。重點確保能夠滿足農戶在住房和居住環境、社會保障、就業方面的心理預期[19],從社會福利角度看,在農村居民社會保障不完善的條件下,家中有老人和孩子作為家庭的經濟負擔,都會使得宅基地退出或流轉成為農戶重點考慮的因素[20]。因此,應完善農民流轉宅基地后相應的教育、醫療、獲取收入等方面的保障制度。據相關文獻了解到當農民面對多樣化的補償機制時,會提高農戶宅基地退出的積極性[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