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莉莉
主旋律影片創作需遵循歷史背景,尤其是紅色電影創作更需保持大歷史觀,依照“大事不虛,小事不拘”的原則進行創作。在涉及重要英雄楷模、重大革命歷史等題材內容時,影片需遵循大的真實歷史事件,運用合情合理的虛構方式與戲劇手段,對影片故事情節進行創作加工,以增加故事吸引力和精彩度,拉近影片與觀眾的距離,表達強烈的革命精神。[1]故對于紅色電影創作而言,如何講述出完整、吸引人的故事顯得至關重要。縱觀類型化紅色電影,大多采用線性敘事結構完成創作,以時間為經,將歷史事件串聯起來展現時代興衰;以人物為緯,揭示人物與歷史的內在聯系。例如電影《建軍大業》(2017)就是以時間軸為邏輯主線,對歷史事件和人物進行線性串聯,進而完整展示歷史發展脈絡。
與之不同,由徐展雄執導、管虎監制的近代革命題材影片《革命者》則突破原有線性敘事邏輯,成功運用非線性與多視點敘事手法,以革命先驅李大釗犧牲前的38小時為敘事切入點,講述其苦苦探尋中華民族出路的壯闊革命歷程。該片主要參照人物的主觀心理,從傳統的事理邏輯上升到心理與情緒邏輯,具有詩意化和現代性的特點。這種敘事手法對于創作者的藝術表達和影視語言運用具有較高要求。創作者通過剪輯將大量情緒相同但時空不同的鏡頭置于同等空間場域,既能夠觸及李大釗的內心世界,又能夠帶領觀眾走進革命時代與人物經歷,進而形成強大的思想共鳴與情感沖擊力,真實、浪漫地呈現關于“犧牲”的主題。從電影最終的觀眾反饋和效果呈現來看,《革命者》站在歷史長河中審視革命先驅李大釗先生的革命事跡,通過壯闊的革命群像塑造與個體形象描摹,將一個時代躍然呈現于銀幕之上,打造了形成不同于以往紅色電影的厚重質感與史詩氣質,無疑是一部超越傳統傳記片的影視佳作。
一、歷史史詩編織的美學范式
《革命者》圍繞1912—1927年波瀾壯闊的歷史展開,講述了中國共產主義運動先驅、中國共產黨主要創始人之一李大釗熱忱探求革命正確道路、拯救中華民族、改變中國時代面貌的熱血故事。縱觀整部影片,創作者有意打碎、拼貼、重組李大釗的關鍵經歷,別出心裁地設置了諸多轉場,規避了電影情節平鋪直敘可能引致的無聊乏味,展現出一種新穎但源于史實的表達效果。影片將傳統敘事打碎重組,將李大釗個人經歷事件進行重置處理,實現革命時代英雄人物的全新表達,向觀眾更貼切地展現了革命斗士們的堅定和熱血。從電影美學范式角度來看,《革命者》既有明顯的傳記影片痕跡,又有浪漫詩意氛圍的藝術影片氣質,同時還有扣人心弦的懸念設置。在多種類型范式與創作手法的雜糅、不同影片類型交疊的呈現方式之下,《革命者》呈現出更加多樣化的結構風格與敘事場域,頗具史詩編織的美學范式。
(一)意識流傳記的美學范式
從電影旋律來看,《革命者》是一部主旋律人物傳記電影。該類影片最常用的表達手法是截取傳記主人公人生歷程中最具社會意義和歷史意義的片段,對其進行藝術化處理,以展現人物所處的時代特征、時代價值以及人物的精神面貌,進而構建出鮮活、立體的人物形象。值得注意的是,人物傳記類電影不單純突出個體生命歷程,還展現個體與時代的關系,承擔著重要的意識形態教育功能。[2]事實上,在主流影視劇作中,以人物傳記為主的重大革命題材影片并不多見,這也恰恰是影片《革命者》在表現手法方面的創新之處。影片以李大釗行刑的前38小時為起點,完全打亂了時間順序,借由蔣介石、張作霖、李慶云以及張學良等人的回憶,以“意識流”手法將主人公李大釗的革命經歷串聯起來,由此形成了不同的兩條敘事線,無限拓展了38小時敘事的可能性。一是當下,即李大釗被捕和行刑的一系列事件與影響;二是回憶,在他人回憶交織中展現李大釗參加革命、探索中國發展出路的歷史故事。在影片中,不僅有“南陳北李”、開灤煤礦大罷工等真實歷史情節,也有蔣介石邊聽《天官賜福》接玉璽,邊指揮特務擊殺共產黨員的合理藝術想象情節。這種虛實結合方式,在真實歷史材料基礎上進行合理推理、假設、潤飾的手法正是傳記類電影的特點。創作者借助李大釗這一人物展現了影片的意識形態教育功能,即以影片主人公的經歷凸顯現實語境下意識形態話語的權威性,進而強化人們對于曾經創造、引領歷史發展英雄的敬佩之情。簡言之,在影片《革命者》中,創作者對于李大釗形象的塑造,不僅展現其個人的偉大理想與革命事跡,更是一個時代進步與革新的代名詞。
(二)藝術性表達的美學范式
《革命者》由多個敘事碎片組合而成,從多個角度塑造了李大釗鮮活、立體的革命者形象。其在展現傳記影片美學特點的同時,還呈現出藝術性影片的氣質,為電影效果呈現增添諸多色彩。首先是家庭生活的藝術表達。該影片主要以李大釗妻子這一人物為切入點,從影像用色、布光等方面打造出與其他回憶片段截然不同的影像風格,凸顯了李大釗曾經的天倫之樂與優渥的家庭生活條件。如李大釗一家在周末外出野餐,天空純凈明媚,一家人在草地上嬉笑玩樂,以唯美意象烘托出人物之間的抽象情感。妻子滿臉焦急地奔波在醫院中尋找李大釗,李大釗因失去并肩作戰的同志而滿心悲哀地依靠在妻子身上,借助這一系列人物肢體語言表達以及情緒展露等藝術氛圍的渲染,為影片中人物性格塑造與情感表達創造了良好的粘合劑。這種明媚、溫暖的情感恰好與影片中其他充滿了利益糾葛且陰郁的家庭關系形成了鮮明對比。
其次是影像符碼應用的藝術表達。《革命者》中火苗這一影像符碼曾反復出現,以此喻示革命之火永不熄滅。兒童是該影片中的又一影像符碼,李大釗的子女、報童及他的小伙伴和妹妹等孩童形象不僅是影片敘事的關鍵形象,也象征著中國的希望和未來,更象征著中國共產黨是一個如孩童般充滿朝氣與希望的政黨。最后是敘事切換的藝術表達。影片末尾李大釗回憶起自己和毛澤東同志的相會、二人在景山之上和圖書館中的交談,回憶起與陳獨秀同志的爭執,回憶起在醫院中的反復呢喃“我們要有槍”,隨后便進入了影片最后的高潮。影片的光線布景開始變得明媚、溫暖,革命者的面容依次清晰地涌現。李大釗的形象也發生巨大改變,他洗去在獄中時的滿臉血污,從容地走上刑場,構成了《革命者》的最強音。影片利用藝術影片布景和碎片化的回憶,詩意化地刻畫出一個能夠運用不同話語體系,且寬厚、包容的李大釗形象。在講好歷史的同時,亦反映出李大釗英勇參加革命直到身死的悲壯一生與偉大理想,為觀眾帶來強烈的情感共鳴。
(三)懸念式設置的美學范式
懸念設置是電影情節結構處理的一種方式,主要利用觀眾對于人物命運與影片情節走向的期待,在影片中設置懸而未決的矛盾現象。[3]作為重要的結構技巧,懸念的表現形態與影片的樣式風格有重要關聯,即在不同的影片中有著不同的表現方式。但是從作用效果來看,懸念設置主要是為達到吸引觀眾注意力,并引導觀眾自然而然進入劇情發展,最終取得良好感官體驗的觀影目的。[4]《革命者》作為一部紅色電影,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尊重歷史事實。影片在設置劇情時,呈現了共產黨積極營救李大釗的畫面,但并沒有對“軍閥張作霖殺害李大釗”這一結局進行改寫。而影片創作者卻對李大釗的犧牲過程、如何與張氏父子產生交集等情節設置了懸念,激發了觀眾對影片中人物命運與故事情節的關切之情。在影片中,張作霖將要求處決李大釗的電報和請愿釋放李大釗的信件放在一個天平上,但天平卻向殺害李大釗的一側傾斜。這部分情節設置了兩處懸念,即張作霖在如何處決李大釗這件事情表現出了一定的猶豫,以及天平將向哪一側傾斜。即從別人的視角為故事埋下伏筆,帶領觀眾走入李大釗的世界。影片從張學良視角回憶了他親眼所見李大釗在街上為被俄國人槍殺的報童討回公道的場景,認為李大釗是一個不畏強權、心系百姓的熱血青年,這也合理解釋了張學良想要保住李大釗的原因。而在張作霖將蔣介石處死李大釗的電報放置于天平上時,最終天平傾向了處決李大釗的一側,所設置的懸念也被解除,即張作霖下定決心處決李大釗。創作者運用不同人物的視角、天平以及時間點的轉折成功地營造出一種懸而未決的氛圍,以設置懸念的形式吸引觀眾注意力,成功將觀眾帶入影片的情節發展中。
二、革命浪漫主義的多維表達
(一)革命聚焦:寫實、寫意雙向糅合
對于電影《革命者》而言,如何以立體形式刻畫李大釗生平經歷,并讓觀眾切身體會,是對創作者的一大藝術考驗。立足于歷史背景,收集人物的經歷素材進行再創作,以寫實寫意雙向糅合方式完成影像對接,成為提升傳記類電影設計水平的關鍵所在。[5]《革命者》中,導演通過巧妙設計不實際存在于歷史的人物,如慶子,以烘托主人公的人物個性。根據歷史資料顯示,李大釗由爺爺撫養長大,去日本留學都是受湯化龍幫助。但因其與湯化龍存在較大的政見分歧,在共事一段時間后選擇分道揚鑣。此后,李大釗以精神流浪者身份和慶子相遇,加之兩人本身都是孤兒,更為這次相遇增添了深層次的情感表達。也基于此,李大釗自然而然對慶子進行偉大革命精神的傳遞,深刻影響慶子后來的人生走向,更與慶子加入中國共產黨并想方設法營救李大釗形成了情節的呼應。
影片中針對如毛澤東、張學良與蔣介石等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是立足于史料基礎,根據“大事不虛、小事不拘”標準,再次進行敘事情節的創作。在影片最開始,張學良回憶在街上看到李大釗就中國報童被俄國人槍殺事件進行抗議與演講,產生敬佩之情。這也為其向父親張作霖求情,奠定了情感基礎。影片末尾,導演虛構了一場跨時空的偉人對話,設置了李大釗與毛澤東在景山上對話的情節,印證了新中國成立后赤旗天下共榮的史實。這是一幕穿越歷史、充滿想象力的情節,也是影片最華麗的片段,表明了編劇在充分糅合寫實與寫意的前提下,對李大釗這一人物形象進行大膽虛構與想象,賦予了當下革命浪漫主義題材電影更為豐富的情感表達。
(二)群像塑造:主體、客體雙向呼應
《革命者》在對歷史事件呈現過程中,并非采取編年式的堆砌方式,而是借助主體李大釗的思想動機、行為方式與道路選擇,以及客體阿晨、慶子、徐三等貧苦百姓的生活方式、堅定意志與思想情感等,雙向呼應襯托李大釗“從群眾來、到群眾去”的革命精神。這使李大釗成為典型環境中的焦點人物,成功塑造了鮮活的革命形象。游行隊伍前的堅定不移、獄中的從容不迫以及絞刑架下的慷慨赴義,無不體現著馬克思主義者沖破歷史桎梏、造就新民族生命、恢復新民族生機的艱難歷程。這些均以主人公的角度表達革命者背黑暗、向光明的堅韌精神,也為觀眾展現了偉大革命者錚錚的英雄形象。
為傳遞李大釗人物形象與精神思想,影片從不同層次與角度對人物進行傳神刻畫。創作者通過頗具情感沖擊的鏡頭反映李大釗的夫妻情、父子情與師友情,將人物思想內化于群像情感生活之中,為大眾還原一個集丈夫、慈父、良師益友為一體的有血有肉的革命者形象,讓人物個人魅力與所傳達的精神思想深入人心。值得注意的是,創作者并未單純聚焦于歷史知名人物群像塑造,更多將大量鏡頭給予深受李大釗感染與影響的貧苦百姓,具象呈現他們的行為方式與思想表達,以呼應方式突出李大釗的革命信仰。這種創作方式不單單勾勒出20世紀20年代初期中國“販夫走卒亦有救國之志”的革命圖景,還讓觀眾切實體會李大釗感召青年群體的力量,也側面強調了當下歷史進程中人民的力量。
(三)詩意烘托:個體、氛圍雙向契合
《革命者》監制管虎談到在體現李大釗身上詩人氣質與浪漫感時,提及電影拍攝過程中會特別注重詩意化意境呈現,強調表達人物將生命揮灑于理想之中的浪漫主義色彩,這恰是《革命者》注重突出李大釗人物傳記片的關鍵影響風格。詩意化革命浪漫主義情感表達在影片中有兩層含義,一層是將李大釗作為個體,突出個人浪漫與詩意性。人所共知,偉大革命者有著頑強意志力、堅定信仰與優秀才干,但也像普通人一樣會無助、恐懼,更有著對家庭生活無法舍棄的精神紐帶。影片中更多地展示李大釗生活細節,比如李大釗在大年三十團圓夜為澡堂人們表演大鼓書;與妻兒在草地上嬉戲玩耍;教妻子彈琴;面對“三一八事件”被無辜槍殺學生的家屬,崩潰哭泣等場景。諸多場景均采用藝術且具有詩意的手法呈現,跳出人物臉譜塑造窠臼,展現人物立體性與多面性以及在革命中多元的浪漫情感。
詩意化烘托另一層面便是影片尤其注重氛圍渲染,這也是電影主創者對于主旋律電影的一次創新。影片中圍繞李大釗本身具有的革命浪漫主義情懷,渲染了一層革命浪漫主義氣息。電影開篇以聲音入畫,在虛實間拉開故事帷幕,李大釗墓碑在雨水沖刷下流下的紅色顏料象征著革命者的鮮血,其被逼供時幻想握住革命者的手以及伸向光明處的手等片段,均以詩意的方式呈現在畫面之上。影片以打破物理時空限制方式,加上詩意化渲染,更強烈凸顯出革命成功來之不易,充分調動了觀眾情感,促使觀眾在激昂情緒之中完成一次革命精神的洗禮。
三、紅色革命精神的價值探賾
(一)重塑超越歷史的革命信念
《革命者》所呈現的價值不僅是藝術本身,更在于重塑超越歷史的革命信念與青春魅力,讓大眾由衷欽佩與致敬百年前的革命先驅者。事實上,影片可以視為借助李大釗與不同立場人物的對話,構成多組矛盾對立的統一體,深刻凸顯革命信念的價值。一方面為李大釗與帝國主義者間的博弈。例如在電影前兩段回憶中,鐵礦工人罷工不單純凸顯階級矛盾,更多是不同主義思想間的對抗;在英國人口中,工人被稱為“一群自私自利的蠢豬”;俄國人槍殺阿晨之后,卻受到租界工部局庇護。此時,李大釗所做的便是調動群眾發起抗議、討回公道,但卻得到“我會記住你”一句傲慢的回答。在各類對話中,觀眾能夠感知那一時期中華民族的卑微與屈辱,以及李大釗堅韌的愛國之心。
另一方面為李大釗與中國政治格局間的對話,共分為兩個層次。一是不同立場政治格局間的對話,即張作霖評價李大釗、孫中山選擇與李大釗合作、蔣介石與李大釗的對賭。在這期間,共產主義信念的實現需要依附于政治當權者發揮力量,并不能完全受共產主義者主宰。李大釗發出“我們要有槍”的吶喊反映出其內心的不甘,并潛在強調共產主義的出路,與后期歷史現實相呼應。二是相同立場政治格局間的對話。影片中李大釗請出獄后的陳獨秀吃小籠包,請毛澤東吃肉,與李慶天旅館相逢,這些均將革命者們普通化,由此引申至為中華民族憂心的社會大眾,促使影片能夠收獲更多觀眾對于那段紅色革命的認同。影片將龐大歷史事件揉碎,在不同時空之中凸顯革命先輩們的壯志與信念,撥開歷史迷霧促使觀眾與李大釗這位歷史偉人產生情感共鳴,愛黨、愛國之情油然而生。
(二)把握影像錨點的情感勾連
電影作為一種表現國家傳統文化并影響民族理性的工具,是正向效應傳播主體。傳統電影對于英雄人物塑造通常完美無瑕,導致大眾認為英雄固然可敬可佩,但距離遙遠,無法產生情感共鳴。而近年來的紅色電影幫助社會大眾了解諸多史實,在人物情感勾連方面更加注重影像錨點的把握,使英雄從“廟堂”走向民間,進而與大眾產生情感共鳴。電影《革命者》借助影像錨點,有機勾連家國情感與個體認知,成為大眾體悟革命信念、人生價值的鮮活教材。影片為了滿足社會大眾對于歷史的想象,特將20世紀20年代下中國的社會背景與嚴謹學風,以及廣大群體的麻木與冷血、熱血與犧牲等采用影像形式刻畫得淋漓盡致,促使社會大眾對于革命時代產生情感勾連。
影片針對經典人物的刻畫,使得社會大眾將銀幕上的人物投射到歷史教材之中,達成了新的共情、共識,建構形成了家國情懷新體悟與新觀念。賈平凹曾言,將個人與時代的交叉點呈現出來,便會產生偉大的故事。《革命者》最大程度復原歷史情境,生動展現生逢亂世的李大釗如何尋求改造新中國的歷程。期間,他與陳獨秀一起啟發民智,與民眾同吃同住了解百姓所需,甚至在被絞殺時都面不改色。影片將這些影像均放大處理,將個人與時代的命運掛鉤,不僅是對李大釗家國情懷的深刻闡釋,更呈現了中華民族堅韌的精神內核。
(三)嘗試立體寫實的藝術創作
近年,圍繞關鍵節點大膽創作的影視劇儼然成為重大革命題材影視劇的發展趨勢。以人物為主的影片拍攝本就具有較大難度,《革命者》如何傳承《鄧小平》《林則徐》《焦裕祿》等影片經驗,又實現追求創新變革無疑成為一大挑戰。為成功塑造李大釗這一人物形象,影片在藝術創作上進行3個層面的創新嘗試。首先,敘事線索層面的創新。提取李大釗一生豐富且多彩的故事,是決定影片成功的第一步。影片中以李大釗行刑前38小時為敘事時間起點,借助線性與非線性敘事方式串聯整個故事——線性為李大釗犧牲前38小時倒計時,非線性為1916—1927年歷史發展過程及主人公經歷的重要片段,如開灤煤礦工人罷工、國共第一次合作、“五卅”運動以及“三一八”慘案等,但并非按照線性方式融合于影片,而是以李大釗回憶視角穿插其中。這種順敘、插敘與倒敘的敘事手法,拼接重組歷史重大事件,完整展現了李大釗的人物形象,以形散神不散影像處理方式突破革命先驅傳記類影片藝術創作。
其次,故事加工層面的創新。《革命者》將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真實與虛構、虛與實有機融合,展開人物詩意化品格刻畫。李大釗跌宕起伏的一生與中國當時云詭波譎時代相契合,以自然手法呈現革命時代的動蕩。在李大釗人生經歷與革命關鍵節點上,影片呈現了毛澤東、張作霖、張學良、陳獨秀、蔣介石與趙紉蘭等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還虛構了阿晨、慶子等角色,不僅突出李大釗護送陳獨秀離京赴滬的現實主義,還表現茫茫大雪中兩人駕車出城的浪漫主義。得益于此,影片更好地呈現出李大釗性格鮮明、有血有肉,既具英雄品格、又具浪漫色彩的人物形象。
最后,光影調度層面的創新。《革命者》作為一部革命歷史題材電影,借助本身媒介屬性,充分調動鏡頭語言,促使故事發展走向、場景間相互切換、角色內心活動以及人物情感表達等均具有油畫般質感。李大釗與毛澤東登上景山俯瞰整個北京城時,傳統古老的城墻在陽光交相照射下散發出金色光芒,蘊含著革命無比光明的前景。當鏡頭定格于毛澤東在城樓上眺望與深思的畫面,與開國大典上天安門城樓上毛澤東形象形成呼應。革命友情感性抒發、革命火種生生不息傳承及革命勝利的光明結局,均在影片光影交替之中一一呈現,具有豐富的浪漫色彩與象征意義。
結語
作為建黨百年的獻禮片,《革命者》自2021年7月1日上映以來好評不斷。影片充分利用電影特有的形式,生動詮釋了革命先驅李大釗先生心懷天下、為人民的解放與民族獨立不懈努力、勇于斗爭、敢于犧牲的偉大精神和光輝事跡;同時還塑造了毛澤東、陳獨秀、張學良、蔣介石等歷史人物形象,給觀眾帶來耳目一新的觀影體驗。創作者通過多維度、非線性的敘事方式,從兩方面構建了《革命者》的敘事主線。一是以李大釗被行刑前38小時倒計時來推動故事情節發展,增加影片的緊迫感;二是以毛澤東、張學良、地下工作者慶子、蔣介石以及李大釗妻子等人的回憶為視角,側面烘托和塑造了李大釗先生的革命者形象與人格魅力。創作者將兩種敘事進行有序穿插和編織,為觀眾展現了一個真實可信、栩栩如生的李大釗形象和革命者群像,這也是新主流電影現代性特征的一次全新嘗試與突破。
參考文獻:
[1]夏白樺.“大事不虛,小事不拘”:主旋律影片需要大歷史觀[EB/OL].(2021-06-10)[2022-02-21].https://m.gmw.cn/baijia/2021-06/10/34914805.html.
[2]王宏.《革命者》的傳記體結構創新與歷史情感表達[ J ].電影文學,2021(22):137-139.
[3]王麗莎.巧安排、興波瀾——動畫電影中的懸念設計與運用[ J ].電影文學,2012(15):50-51.
[4]蘆甲川.基于《革命者》的主旋律電影類型化討論[ J ].電影文學,2021(21):125-127.
[5]徐展雄,尹鴻,孟琪.《革命者》:寫實與寫意融合的“詩史”敘述——徐展雄訪談[ J ].電影藝術,2021(04):112-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