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城里孫子到田野里認莊稼

李星濤

今年6月底，我把孫子壯壯從上海接到皖北鄉下度暑假。來到農村，孫子對什么都感到新鮮、好奇，一會兒幫奶奶摘西紅柿，一會兒幫我搭豆角架。晚上，他和遠在上海的爸爸通視頻電話，興奮地說：“明天我要跟爺爺去地里砍甘蔗！”我一聽就笑了——他把玉米當成了甘蔗。

我家世代農民，到了我兒子這一輩，住進了大城市。孫子從一出生就在大城市生活，僅春節回老家住幾天，基本沒接觸過莊稼。為了讓他不忘本，不再鬧玉米甘蔗不分的笑話，我決定帶他到田野里好好認識認識各種莊稼。

7月的田野一片碧綠，玉米長得一人多高。我對孫子說：“甘蔗長在南方，玉米長在北方。甘蔗只長身子不結棒子，玉米不僅長身子，還結棒子！”壯壯很感興趣，聽罷便跑到一棵玉米前仔細觀察。那棵玉米結了兩個玉米棒，就像兩個頭戴紅纓帽的嬰兒。看了一會兒，孫子問：“玉米棒長什么樣？能摘嗎？”我說：“現在還未成熟，到了8月底才能摘。不過，我們可以根據玉米纓子的顏色判斷嫩玉米的樣子。纓子是紅色的，玉米就是黃色的；纓子是紫色的，玉米就是紅色的；纓子黃中染綠，玉米就是黃白色的；沒有纓子的，玉米一定是紫紅色的，這樣的玉米差不多跟甘蔗一樣甜。在這幾種玉米里面，紅色玉米最珍貴，炒著吃能治拉稀（拉肚子）。”

孫子被我最后這句話逗樂了，開始在玉米地里挨行尋找紅玉米，果真找到了一棵，趕忙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又語音留言它在哪一行、第幾棵，說等到8月份他要把它摘下來帶回上海，萬一拉稀了就炒著吃。

認識了玉米，我又帶孫子去認識水稻。我交給他一項任務：拔掉稻田里的三棱草，并找到一棵混跡于水稻中的稗草。

三棱草孫子很快就認識了，拔了一棵又一棵。可稗草他一棵都沒有發現。我把我找到的稗草遞給他，讓他認真觀察，看看跟水稻有啥不同。他端詳了好大一會兒，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驚叫：“我知道了，它和水稻長得很像，但又不一樣。”

稗草堪稱植物界的高級特工，隱藏在水稻中，因為葉子的大小、顏色幾乎和水稻一模一樣，只有經驗豐富的老農才能發現——水稻的葉芽間長有白色茸毛，稗草沒有。孫子通過觀察發現了這一點，不大一會兒就成功地從稻田里找出十幾棵稗草，很有成就感。

莊稼當中，孫子認識最深刻的要數芋頭。在我的指導下，他能準確地分辨常見的三種芋頭。白心芋頭葉子偏小、厚實，葉梗微紅，藤條紫黑；香蕉芋頭葉子寬大，葉梗和藤條呈淡綠色；紅心芋頭的葉片大小介于白心芋頭和香蕉芋頭之間，邊緣有一圈淺淺的霞紅，葉梗和藤條都呈紫紅色。

為了強化孫子對三種芋頭的感性認識，我將三種芋頭各扒出一顆讓他品嘗。白心芋頭顏色白凈，略有韌性；紅心芋頭呈胭脂色，口感脆甜；香蕉芋頭顏色銀白，汁水豐盈，口感脆嫩，略帶香味。

我告訴孫子：“芋頭只有到秋天下霜的時候才可以收獲。白心芋頭含淀粉很多，可以用來制作粉絲。寒冬臘月，土窖窖過的芋頭糖分高，可以熬制麥芽糖。”

不到半個月時間，我帶孫子跑遍了莊稼地。壯壯不但學會了辨識各種莊稼，還能大致說出它們的生長期、成熟期。小家伙很認真，既用手機為各種莊稼拍照，又給每種莊稼寫上十幾字到一二百字不等的文字說明。雖然他沒有全程參與莊稼的種植、管理及收獲過程，但我相信，這段經歷會讓他對農民的辛勞有充分的認識，會給他留下一段難忘的記憶，成為他生活中的一條珍貴礦脈。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