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董功的建筑設計思想及手法

李怡蓓

摘 要：通過對董功及其事務所建造項目的剖析，尋找建筑物共性之間的差異點，解讀董功的設計特點。研究發現其雖然專注光線、場地、材料等方面的設計，但建筑之間的差異性大，運用的設計方式和設計表現都存在差異，每個建筑因地制宜，均有自己獨特的思考和表現。他的設計成果對我國未來建筑發展的方向和方式的影響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董功；因地制宜；空間；光線；材料；網紅

1背景研究

在社會基礎設施不斷完善的過程中，人們逐漸開始尋求合乎精神感受或是帶有獨特美感意蘊的建筑。建筑師堅持將設計通過建筑完整地表現出來，在滿足最基本的功能需求的同時，賦予了自己的情感和思考。董功便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位，本文通過董功及其建筑事務所的設計項目來多方位解析這位新晉建筑師。

董功在清華大學完成建筑學的本碩課程，后于美國伊利諾大學建筑學院攻讀建筑碩士。2001年畢業后在國外建筑事務所工作至2008年，同年回國創立了直向建筑。直向建筑成立至今，參與項目51項，其中公共建筑44項，室內設計4項，參展裝置作品2項，住宅及住宅改造1項。公共建筑是直向建筑承接項目的主要類別，直向建筑自創立以來穩步上升，在2015年建成海邊圖書館后吸引了大量關注，并進入高速發展階段。

2董功的建筑偏向

最初的建筑物僅承載提供居所的功能，過去的幾百年，人們錯誤地尋求華麗的建筑外表，而當代建筑師們的設計理念再一次向建筑物的本源意義靠攏，不再單一地追尋藝術門類下的建筑。自創立以來，“場地”“光”“建造”是直向建筑一直堅持的關注點。

2.1建筑在地性

董功認為在建筑修建的過程中，自然景觀中某些既有的條件被發現、提煉、剪切，轉化為人的感知。多年后，這種感知仍然可以觸動身處完全不同的歷史時空的人，這是場所的終極意義之一。當建筑物沖破凝結的時間點，主動或者被動地在特定的地方存留下來，在不同的時間給予使用者或者觀賞者不同的體驗，這既是建筑的時間性，更是在地性的體現。換句話說，人們通常認為好看的建筑大都依存于它的建造場地，如果掙脫了特定的環境，它的吸引力往往會大打折扣，甚至是不再有了紀念的意義。而董功的設計中不僅注重建筑與現實環境的融合，也有建筑應對時間流逝的策略，建筑在建造完成后的不同時間階段帶給使用者和觀賞者不同的情緒和體驗感才是這些建筑的跨時代意義。

2.2光

董功追求光在建筑中的運用已經成為他的建筑作品中最為突出的一個特點，幾乎涵蓋了他的所有建筑。詳細地講，他對光的實踐研究不是在光影，而是在光線。光影是代表光的二維平面成像，是視覺上的新鮮的體驗感；而光線是對光在二維平面成像的整個三維過程的概括，不僅包括光影，也代表光在時間上和成像平面上的變化。光線穿過窗戶，在不同的時間下轉換不同的傾斜角度不斷地更新光影的平面成像，帶給這些建筑物們有趣又神秘的色彩。

2.3建筑的精簡展現

直向建筑的單體設計項目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精簡”，精簡的建筑材料、造型輪廓和顏色搭配。建筑的各朝向外墻面基本選用相同材質；造型上基本都是簡單的幾何體拼接；顏色搭配上，不論是灰色的混凝土、透明的玻璃還是橘紅色的瓷磚墻，都是簡單的純色大面積使用。最后展現的效果是他長時間的一種習慣和審美的體現，也是他對建筑邏輯的追求。換句話來講，他習慣了將千奇百怪的造型讓步于形態的本源，用更簡單的方式讓建筑的形態在時間上獲得未來的接受。整個建筑看起來更顯低調，能夠更好地融入周邊的環境，另一方面，也是在給他擅長的光影效果讓位。在實地體驗過后才能理解到，他的每一處設計都帶著縝密的邏輯思考。

3“不一樣”的建筑作品

在每一個建筑作品中，去嘗試不同風格。不論是從材料、空間還是慣用的光線方面，每一個項目的創新性依舊不減，使建筑始終擁有自己的獨特魅力，經受時間的考驗。而他所追尋的“場地”“光”和“建造”在不同的設計項目面前，他選擇性地保留或者不均勻地分攤自己對于建筑的堅持。這一部分，實際上也是在他設計作品的共性上來探討差異點。

3.1因地制宜的建筑

單從場地這一點來看，長江美術館的在地性就遠不如三聯圖書館、混合院這類項目。修建在城市中心的長江圖書館沒有過多的漸進場地作為緩沖，外部顏色也同周遭不太融合，但是其職能所需要的。在這個項目上，董功更多的是把重心放在了人流與美術館的融合上。也是因此，長江美術館能夠通過時間融入這片區域，再過二十年甚至十年來看，美術館將會從各個維度真正地融入這片區域。

而15年建成的重慶桃源居社區中心選擇的融入方式大不相同，整個建筑順山而建，空間依順山體的起伏而起伏，建筑天際線與山形融合。董功為了進一步將建筑融入原始地貌，用綠植覆蓋住屋頂和部分墻體，將在地性以形態和相同的植物元素的方式體現出來。

在福田區人民小學的設計方案中，原始場地里有一片小森林，為了帶給孩子們特殊的自然教育，直向選擇保留這片小森林，將缺失的運動場地分散置換到建筑底部和頂部，頂部環形跑道部分支出伸入森林，建筑底部的運動場設計為半地下室。

董功尊重不同建筑被賦予的不同功能和任務，并沒有將所有的要點強行加在每一個建筑項目上，也是因此，他的建筑變得更靈動，也更富有“人情味”。

3.2不一樣的空間表達

在阿麗拉陽朔糖舍酒店的項目上，為了展現新與舊的連續感，在回廊和建筑外部裝飾墻體上選擇模仿當地石塊的堆砌方式，形成了許多鏤空空間（如圖1），使處在建筑物遮蔽下的人拋棄了傳統水泥墻的包裹感，與山體產生更親密的聯系。同時受當地溶洞啟發，在公共步道連接中設置了三個不同高度的“溶洞”空間。這些公共空間上方用粗竹條編制的藤網狀吊頂，一方面與老糖廠的年代感產生呼應，另一方面藤網的暖色調和柔軟度使溶洞空間脫離了堅硬感和冰冷感，使身處空間的人更溫暖安定。這兩處空間表達，是在規矩的建筑空間里尋找情感的突破，從某一方面來講，其功能是追隨于形式的。

而能夠與之形成明顯對比的是船長之家的改建，由于是居住場所，功能性被放居首位，加建用于迎接親屬的第三層，為減少滲水可能，縮減南面的窗戶面積，將平屋頂改為拱形屋頂。半圓形的空間使人的被包裹感更強，特別的房頂造型讓海上工作的男主人一眼瞧見，同時拱形頂也是船長一家人信仰基督教的隱喻。

面對不同的建筑、環境和業主，董功一直愿意去深入探究人與建筑和自然的聯系，使建筑從空間的領域能夠最大化地去適應使用者，而不是生硬地將兩者強行安插在一起。

3.3光線的運用

海邊y餐廳就餐空間的頂部陣列排布了正方形屋頂天窗，成像在餐廳桌椅上的光影跟隨太陽的移動而變化。靠近墻邊的天窗成像便落在混凝土墻上，影子的長短和傾斜角不斷變化，裝飾著簡單的空間（圖2）。而方形天井里選擇用樹來做光影，天井中心種樹，四面墻上呈現著不同的斑駁景象。就餐區靠海的一面用玻璃門開闊視野，未靠海的一面混凝土墻也做了抬升，下面用半米多高的玻璃做墻，讓陽光自由進入，在地磚上形成了一條自然的“鋪裝線”。在這一個建筑方案中關于光線的運用就如此多變。

在長江美術館的設計中，光有了更特別的設計，在美術館中間，設計了一個圓形天井（圖3），上小下大，呈塔形，塔的外圍緊靠建造的是螺旋樓梯，兩次向內開窗，自然光經過細小的塔口再透過內側窗口，光線被充分柔化，拒絕了強烈的直射光。在四樓的展廳角落，設計了一個豎向的狹長開窗，兩側是一個不能利用的窄道，和塔井一樣，光線不能直射進入，先落在兩邊墻上，再經過漫反射照亮展廳。

一直以來，董功對自然光線的運用情有獨鐘，他設計的所有建筑都有自然光的介入，也成為了他的獨特之處。

3.4建筑材料

刪繁就簡、去偽存真，不斷去探索接近藝術中最質樸的精華所在。自二十世紀起，公眾的審美意識開始偏向極簡主義，統計發現，在董功的建造項目中，自2014年以后，混凝土成為主要選擇，而混凝土的外表恰巧迎合了當代大眾對于極簡主義審美的追求。

在混凝土材料得到社會認可之后，董功沒有去簡單重復地繼續使用，而是遵循每個項目的設計理念，根據需求挑選材料。位于煙臺的所城里社區圖書館，改造過程中主要運用的材料是耐候鋼，其深沉的顏色與歷史悠久的祠堂文韻和老舊時間下的建筑顏色相呼應。同時，用耐候鋼完成結構和造型，來擺脫常規建筑的重量感。在2016年的木木美術館入口改造中，由于時間和預算的限制，選擇的材料是“鍍鋅鐵網”，金屬網帶來的半透明性不僅成為了最自然的陽光指引者，也省去了龍骨的建造成本和時間。在北京混合院的改造中，則大量使用的是竹鋼，這種強度與鋼比擬，看起來又像木頭的材料嵌入四四方方的傳統北京院落毫無違和感，且增加了院落的質樸氣息。

4結論

在董功的設計中，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對每一個建筑物的思考，即使是他注重的光和場地，也沒有一概強加在建筑之中，而是結合多維度現狀，因地制宜地提出融入的辦法，每個建筑中都有展現，卻都不盡相同。這些作品都有獨立的思想，能夠逐漸脫離他的光環接受時間和空間的審閱。

對于現代建筑師來講，董功的成功是一個非常令人激動的開端，社會開始理解建筑師的思想，同時也對建筑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建筑的表達不僅僅停留在功能層面，其精神上也需要與體驗者和使用者產生共鳴，而這些帶有思想的建筑也終會得到社會的積極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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