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交往思想對德國古典哲學的繼承與超越

陳嘉碩 袁小鈺 范夢婷

摘要：交往是人類的基本存在方式，交往問題是關于人的基本問題，也是理解歷史唯物主義的重要線索。交往思想發展經歷了從康德的語言交往和貿易交往理論開始，再到費希特相互承認的社會共同體主義，到黑格爾所提出的市民社會中的交往交際問題，最后馬克思在歷史唯物主義的視角下闡明交往的實際本質的邏輯歷程。文章從馬克思撰寫的文本梳理角度闡明了馬克思的交往思想，并與德國古典哲學代表的交往思想做了對比與說明，闡述了馬克思交往思想對德國古典哲學的繼承與超越。

關鍵詞：馬克思；交往思想；歷史唯物主義；德國古典哲學

交往思想是馬克思在創建歷史唯物主義的初期的作品中就廣泛使用的概念，在學習和研究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則與方法中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整個人類文明史在馬克思眼里都是相互交往的歷史，交往思想是馬克思在德國古典哲學的浸潤中結合現實實踐形成的不斷發展和完善的思想，探究馬克思交往思想與德國古典哲學的關系是我們掌握交往觀的主要線索與核心鑰匙。我們要學習馬克思與德國古典哲學關系，首先要做的就是在馬克思的觀點角度上看待康德、費希特和黑格爾等哲學家的觀點，而不是從德國古典哲學出發，隨心所欲地將馬克思主義重塑甚至解剖。本文首先解讀德國古典哲學代表家對于交往思想的概述，并基于馬克思的文本梳理基礎上闡明馬克思交往思想對德國古典哲學的繼承與超越。

一、德國古典哲學的交往思想

（一）康德的交往思想

康德是德國古典唯心主義哲學的奠基人，德意志哲學革命的主要旗手，他的法哲學思想是十八世紀后半期以來德國民族的歷史現實在市民資產階級思維上的特點的體現[1]，其最顯著特點在于將人提到了目的論的高度，認為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這為理解闡述交往的前提——人奠定了基礎。

康德在人權與神權的斗爭中，首次從哲學理論上系統地說明了人的發展，闡明了人的自我意識，為人的獨立自主和尊嚴提供了哲學基礎。首先在《純粹理性批判》中，康德把過去那種以自然為中心，人的認識圍繞自然而發展的看法轉變為以人的自我為中心，將人本身看作認識主體。在《實踐理性批判》中，康德又更進一步揭示了人的自主性與能動性。康德指出人有二重性，一方面作為感覺的我，另一方面也是人自我決定的一方面，是理性中存在的我，認為人是理性的主體，這理性在自我觀念中也蘊涵了對知性世界的規律。

康德晚期的歷史哲學則突破了道德個體主義，開始重視與人的交往問題。他所提出的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的觀點為馬克思闡明交往的主體奠定了基礎，但是康德關于交往問題的思想僅僅停留在言論自由和商業貿易，并沒有上升到哲學主題。

（二）費希特的交往思想

費希特也是德國古典哲學的主要代表，以其身體力行的實踐品格和知行合一的行動哲學著稱。他在交往問題上的主要突破就是揭示了人與人之間彼此承認的重要性。費希特著重討論了人怎樣在法權與倫理的范疇內通過互相承認而變成人，并首次從德國的古代哲學傳統中指出了關于主體間性的問題。

費希特創造性地提出了共同體主義思想，并在《自然法權基礎》中得到了驗證。在這里，費希特相信自然法權關系才是人產生自我意識的重要基礎和必要條件，并且還創新性的提出了人的共同主體認知學說，也被叫做交互主體學說。費希特闡述了人的自我意識存在的所有可能性的基本條件，也就是一個人自我的存在，必然還包含著另一個自我的存在。一個人的理性存在認識并不是與生俱來的產物，而是在與其他存在物的交往交流、相互承認中產生和實現的。

費希特在進行對未來理性社區的建設中，也表達了他對交互主體和社會自由交往的思考。費希特還認為在未來社會中，人和人之間首先要實現彼此承認，這是一種前提條件，并從這種前提條件中開始交流互動，在人的自我意志的基礎上實現共同目的的一致性，最后建立統一的平等的理性社會。但是，費希特在交往思想上達到局限性在于僅僅停留在倫理關系等理性層面的人的相互承認，而并沒有將這種交往關系置于現實的社會生活中，背離了交往的主題。

（三）黑格爾的交往思想

黑格爾在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基礎上創造性地提出了“市民社會”概念，正是如此將關于交往理論中的交往形式——市民社會的理解推向了高峰。黑格爾站在現實社會角度上，一方面提出了勞動的主要作用，另一方面也尖銳地察覺到現代社會出現的勞動的異化和不公正之處。在對勞動進行深入分析的情況下凝練出了關于市民社會的概念，并通過分析市民社會中的勞動剖析交往思想，同時，因為黑格爾在青年時期就開始關注和學習經濟學，因此他也在經濟和交換中闡述他的交往思想。

黑格爾認識到下面幾點。第一點是關于市民社會中的勞動，在市民社會中，每個獨立的個人的勞動因為滿足社會需求和社會分工的需要自發地轉化為一般性勞動。在市民社會的勞動中闡述其交往思想，指出勞動的轉化決定了交往存在的確定性。第二點則指的是在市民社會中，隨著社會分工的產生和不斷發展，人們之間的關系需求普遍化程度不斷提高，同時人們交往交流的方式方法也越來越豐富，這就決定了人們之間交往的擴大化，極大地豐富了社會的物質財富，在一定程度上也使得人們對于交換關系這個體系的依賴程度不斷提高。第三點是黑格爾解除了古典政治經濟學中提出的人與人之間的家庭宗族般的自然屬性與自然秩序，將人從家庭宗族獨立出來。同時，在市民社區的成功運作中，強大工業生產改變了人類社會對利益關系的總體認識，并由此構建起了世界性交通，直接推動著人類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即國際交往的必然結果。

二、馬克思交往思想對德國古典哲學的繼承與超越

馬克思在德國古典哲學的基礎上繼承和發展了交往思想，并創造性地形成歷史唯物主義的交往思想。馬克思主義的交往思想，相對于德國古典哲學的最大的超越就是馬克思把歷史唯物主義納入了其中，從而建立了歷史唯物主義的交往思想體系，它大大發展了有關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異化現象的學說，并揭露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實質。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手稿》），中從人與自然的關系和人與人的關系兩個層次出發使用了人際交往的概念。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馬克思認為：“人靠自然界生活，這就是說，自然界是人為了不致死亡而必須與之不斷交往的、人的身體”[2]。在人與人的關系層面上，馬克思提出交往“即直接通過同別人的實際交往表現出來和得到確證的那種活動和享受。”但馬克思主要是在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方面闡述了交往這個范疇的，而在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上則主要是用生產勞動這個名詞說明的。

《手稿》主要內容還是深受費爾巴哈人本主義思維的影響，此時的交往思想中帶有很深厚的人本主義意境。雖然馬克思主義主張人的本質上是“自由自覺的活動”，很大程度上仍然將人停留在 “類”的抽象概念上，并認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活動是一種本質上的需要，真正的交往是一種以“愛”和“真情”為前提的一種自由自覺的活動。這也是對費爾巴哈人本主義思維的延續。不過在《手稿》中，馬克思也從社會現實基礎和生活實踐經驗出發來考慮社會問題，觀察了現實人的勞動狀況與交際現狀，以指出了勞動異化、交際異化等社會現象，來揭示并批評了資本主義私有制的丑惡與非人性。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完全清算了費爾巴哈的抽象的人的本質觀，摒棄了抽象的人的“類”概念，而是提出人是現實的、從事活動的處于社會關系當中的人，對交往的主體有了科學的認識。馬克思還進一步分析了人的解放與發展，進而用社會生產力和社會交往形式的矛盾運動來揭示歷史發展和社會進化過程，并提出到了共產主義社會，人們之間的交往才能成為真正的交往，是自由的和全面的交往。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進一步深化并發展了對社會交互形態和社會生產關系辯證關系的思考，并論述了許多具體的社會交互形態問題，如企業內的勞務分配與合作、整個社會內的產品分配與結合狀況、世界市場情況等，突出了社會交互形態與社交活動狀況在人類歷史發展或社會演進過程中的重大影響。

《資本論》本身主要是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社會關系的考察，在其中他對資本主義社會的社會交往類型及其與社會關系互動現象作了較全面的探究。主要剖析了資本主義社會交往類型的進步含義和局限，闡述了在資本主義社會關系中交易關系物化的問題，重點和直接反映就是商品拜物教。商品拜物教理論的核心就是將人與人之間的社會交往關系表現為商品物的社會關系，這既是一個在社會關系與互動的本質上的異化表現，也是資本拜物教的深層根源。

三、結語

馬克思交往思想有一個逐步形成和展開的過程，在他本人在進行德國古典哲學的學習過程和現實實踐的不斷沖突中得到不斷完善與發展。整個人類歷史在馬克思看來都是交往的歷史，到了現在普遍交往的時代，歷史真正進入世界歷史的時代，更加凸顯了人及其社會的交往本質。馬克思的交往思想對理解現實的人及其社會的本質，對理解現代世界的矛盾及其發展趨勢，對落后國家的現代化進程，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都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2] 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作者簡介：陳嘉碩、袁小鈺、范夢婷，燕山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從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