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的禪宗史書
——讀武漢大學呂有祥教授點校的《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

劉 曉

(中州古籍出版社有限公司,河南 鄭州 450000)

1 學術背景

2022年4月11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推進新時代古籍工作的意見》指出,做好古籍工作,把祖國寶貴的文化遺產保護好、傳承好、發展好,對賡續中華文脈、弘揚民族精神、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具有重要意義。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高度,對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出一系列重大決策部署,古籍事業迎來新的發展機遇[1]。

國家古籍整理出版專項經費資助項目《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合刊本,由中州古籍出版社于2021年12月出版,2023年5月《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榮獲全國古籍出版社百佳圖書一等獎?！渡畬氄m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的點校出版對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具有重要的作用。中州古籍出版社是專業從事古籍整理及學術著作出版的地方出版社,建社以來出版了一大批在國內外學術界頗具影響力的學術及古籍整理圖書。由中州古籍出版社策劃、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中國佛教史著名專家楊曾文教授及黃夏年教授主編的《中國禪宗典籍叢刊》系列叢書,已經出版多部,其中《禪源諸詮集都序》《大慧書》《馬祖語錄》《禪林僧寶傳》《正法眼藏》等,獲得國家古籍整理出版專項經費資助,出版后受到學術界好評。《正法眼藏》(上下冊)榮獲“2016年全國優秀古籍整理圖書二等獎”,在學術界有較大影響。

禪宗,又名佛心宗或心宗,以古代印度的菩提達摩為第一世初祖。禪宗的名稱開始于唐朝。初祖菩提達摩傳承衣缽至第二世慧可,慧可傳承衣缽至第三世僧璨,僧璨傳承衣缽至第四世道信,道信傳承衣缽至第五世弘忍禪師門下,后分成北方以神秀為代表的漸悟說和南方以慧能為代表的頓悟說兩個宗派。在后世的發展過程中,北方以神秀為代表的漸悟說宗派逐漸走向式微,而南方以慧能為代表的頓悟說逐漸盛行。禪宗是印度佛教中國化過程中出現的最典型、流傳最廣、影響最深遠的佛教流派,對宋明理學的產生、發展、成熟具有重要影響?！端疂G傳》第四回:“智深不曉得禪宗答應能否兩字,卻便道:‘灑家記得。’”明徐渭《次蘇長公雪》詩之一:“翩如巾舞玉人纖,皎似禪宗戒律嚴?！倍U宗雖然自稱“教外別傳,不立文字,以心傳心,見性成佛”,但實際上記述歷代禪師言行且流傳下來的文獻資料比其他佛教流派多,卷帙浩繁,體裁各異,有單人專集,有多人合集,有大型語錄集(如各種《傳燈錄》)等。在浩繁的禪宗文獻資料中,《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承續《禪林僧寶傳》,有其特有的風格和較高的史料價值。

2 基礎文獻補缺漏

武漢大學呂有祥教授常年從事中國佛學教學與研究,校注譯釋多部佛教典籍,已出版的《古尊宿語錄》《出三藏記集》《佛說本生經》《大慧書》《禪林僧寶傳》等被學術界廣泛參閱利用。呂有祥教授還參與了國家重點古籍整理項目《中華大藏經·續編》的點校工作,獨立承擔了《中華大典·哲學典·佛教哲學卷》《中華大典·宗教典·佛教義理卷》的編纂工作,積累了豐富的佛教典籍整理經驗。

呂有祥教授點校的《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點校精當,注釋言簡意賅,對兩書重要的文獻進行了研究和整理,重新整理了兩書目錄,介紹了兩書作者和內容價值,書后輯錄的古今有關評論的文獻資料,如:清超永編的《五燈全書》卷第七十三《臨濟宗 南岳下三十五世隨錄 廣潤巨靈自融禪師》,清潘耒的《遂初堂別集》卷二《廣潤巨靈禪師塔銘》,陳垣的《中國佛教史籍概論》卷六《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具有較高的史料價值。

《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具有重要的版本價值,以收錄在《卍續藏經》中的版本為底本,對原書疑有衍、脫及誤刻字、通假字、異體字均作了?？庇?對書中的生僻字和部分名詞作了適當注釋[2]。對現存《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進行整理,雖然以禪宗史為主,但文獻中涉及的問題十分廣泛,包括社會、人文及禪僧與朝野儒者士大夫的交往、儒佛的交流等,為讀者了解禪宗史提供了便利。因此,兩書的校注出版為佛學研究者和佛教愛好者提供了可靠、方便利用的文本。

3 內容豐富記述全

宋代禪師覺范惠洪為補以往燈錄很少記述禪僧事跡之缺,創新編撰《禪林僧寶傳》,獨具風格,自成一家,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是記言與記事兼顧。以往的僧傳著重記述高僧的生平行事而略于記述語錄,燈錄則著重于記述禪僧機緣語句而略于記述生平行事[3]?！渡畬氄m傳》記言與記事并重,“既載其語言,則當兼記其行事”,較完整地記載了禪師的思想言行,充分展現了禪師的面貌風骨。二是對禪師言行的記述篇幅相對平衡。點校本《僧寶正續傳》卷二寶峰文準、卷四圓悟克勤禪師、卷六徑山宗杲禪師等禪師的言行有4～5頁,其他禪師的語錄有2～3頁,相對平衡,而燈錄對言行的記錄偏輕偏重,有的內容較多,有的內容較少。三是“依仿史傳,各為贊辭”[4]。兩書仿照《史記》《高僧傳》《續高僧傳》的方式,在人物傳記后作一簡要評語,對傳主進行評價。評語既有助于加深對傳主的認識,也能展現作者的見識與境界。四是時序為主,兼顧平衡。在人物的編排順序方面,以往燈錄按禪門法脈相續之次第編列,而《禪林僧寶傳》則以時序為主,兼顧同派禪僧,相對集中?！渡畬氄m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與《禪林僧寶傳》一脈相承,為學者了解禪師思想言行提供了較全面的史料。

4 史料內容屬上乘

《僧寶正續傳》和《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相繼輯錄了從北宋末年到明末清初重要禪師的言行資料,彌補了以往燈錄傳記的缺失與不足。

4.1 《僧寶正續傳》的相關情況

《僧寶正續傳》7卷,南宋禪師祖琇(生卒年不詳,大約在南宋初期紹興至隆興年間)為補續《禪林僧寶傳》而編撰?！抖U林僧寶傳》收錄81人傳記,始于唐末曹山本寂禪師(840—901),迄于北宋末黃龍惟清禪師(?—1117),少數是唐末五代禪僧,多數是北宋禪僧?！渡畬氄m傳》輯錄的禪師傳記,按生卒年記載,最早為卒于北宋末年的圓通旻禪師(1046—1114),最晚為卒于南宋初期的徑山宗杲禪師(1089—1163)?！渡畬氄m傳》輯錄兩宋百年間的禪師,是對惠洪《禪林僧寶傳》的補續[5]。該書初寫于1159年以前,由于寄給正賢禪師(?—1159)審閱,后增入正賢、宗杲、道震的傳記,全書的完成應在宗杲禪師卒后,即1163年后。

《僧寶正續傳》共收錄30人傳記。前六卷收錄南岳下十二世至十五世臨濟宗禪師27人傳記、青原下十二世曹洞宗禪師一人傳記;第七卷收錄2人傳記,作者得之于無盡藏“異書”,視之為唐末傳奇僧人,故“特撰次之”;卷末附“代古塔主與洪覺范書”,駁斥覺范的古塔主有“三失”的言論,為古塔主辯解。

4.2 《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的相關情況

《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15卷,清代自融(1615—1691)鑒于明清燈錄迭出,但“其文不一且繁”,“參差疑滯,似又莫能釋而定之”,為正本勘誤,自融歷經20余年,“采考宋建炎以至明末五百歲尊宿不可唐捐之實錄”,弟子性磊加以拾遺補輯而成。關于《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所收錄南宋、元、明三代禪師的人數,自融在《南宋元明僧寶傳序》中稱97人。性磊在《南宋元明僧寶傳后敘》中說,自融所集者53人,磊所補者41人,合為94人。這是因為卷二“祖、奇二首座”二人合傳,卷十“楚石、愚庵、夢堂三禪師”三人合傳,所以比自融說的97人少了3人。準確地說,《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有94篇,收錄97人。如果加上最后“拾遺”中的一人,全書收錄98人傳記。在該書收錄的98人中,南岳下十五世至三十三世共十九代臨濟宗尊宿87人,青原下十三世至三十五世共二十三代曹洞宗尊宿11人,其中宋朝禪僧45人,元朝禪僧15人,明朝禪僧38人。所收禪僧起自佛燈守珣(?—1134)、真際德止(1100—1155),迄于博山元來(1575—1630)、天童圓悟(1566—1642)、雪嶠圓信(1571—1647)。從序記可以看出,《南宋元明僧寶傳》大概成書初刊于1664年,再刻于1677年,重刻于1685年。

5 結語

《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兩書承續銜接,輯錄宋末到明末清初近600年120余名重要禪師的言行,是考察和研究禪宗歷史和思想的寶貴史料,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和文獻價值。陳垣先生在《中國佛教史籍概論》中將《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列為主要佛教史書之一,對其名目、異名、著者的履歷、卷數的異同、版本源流、內容體制及歷史上有關的其他問題等,運用豐富的歷史史料,引經據典,加以考辨分析,同時言及祖琇的《僧寶正續傳》及其他撰述[6]?！蛾P于推進新時代古籍工作的意見》指出:“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深入貫徹黨的十九大和十九屆歷次全會精神,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深入推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加強古籍搶救保護、整理研究和出版利用,促進古籍事業發展,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精神力量?！盵7]《僧寶正續傳》《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僅見于20世紀初日本刊行的《卍續藏經》,未見單行本流傳。因此,兩書的點校整理出版為學術界研究中國佛教史、中國禪宗思想提供了豐富的文獻資料,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