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敏灸對陽虛質亞健康人群NK細胞的影響*

梁皓越，杜淑佳，麥映紅，田 寧

（廣東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廣東 佛山 528200）

亞健康是在健康和疾病之間的一種狀態[1]。有研究表明，在亞健康狀態中，陽虛質是占比最高的一類偏頗體質，易患感冒等疾病[2]。本課題組的前期研究發現，陽虛質在未病狀態和已病狀態下，均存在自然殺傷細胞（natural killer cell，簡稱NK 細胞）數目下降的現象[3]。熱敏灸是一種新型灸法，能有效改善陽虛癥狀，但是否能提升NK 細胞水平則尚未知。本研究采用非隨機同期對照的研究方法，觀察熱敏灸和普通灸對陽虛質亞健康患者的陽虛體質轉化分、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和NK 細胞水平的影響，探討熱敏灸對陽虛質亞健康的臨床療效，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廣東省中西醫結合醫院治未病中心門診于2020 年1 月～2022 年1 月收治的陽虛質亞健康患者60 例，根據懸灸大椎穴時是否產生熱敏灸感，分別納入觀察組與對照組各30例。研究過程中，由于失訪脫落4 例，最終納入患者56 例，觀察組29例、對照組27 例患者。其中觀察組男5 例、女24 例，年齡19～57（36.14±12.45）歲；對照組男4例、女23例，年齡23～59（37.85±11.58）歲。兩組患者性別、年齡等一般資料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廣東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查后批準開展，倫理批件號：2020-022。

1.2 診斷標準

1.2.1 亞健康狀態 參照中華中醫藥學會發布的《亞健康中醫臨床指南》[1]中亞健康狀態的診斷標準，從軀體癥狀、心理癥狀、社會適應能力三方面進行評估，并經系統檢查排除其他疾病診斷。

1.2.2 陽虛體質 依據《中醫體質分類與判定（2009年）》[4]，陽虛質診斷標準為陽虛質轉化分≥40分，其余偏頗質轉化分＜30 分。陽虛質為主要體質同時兼有其他偏頗體質者也作為研究對象納入。

1.3 納入與排除標準

1.3.1 納入標準①同時符合亞健康狀態、陽虛體質的診斷標準；②年齡18～60 歲，性別不限；③常規體檢無疾病診斷者；④近30 天內未服用溫陽補氣或影響免疫的中西藥物；⑤神志正常，能主動配合研究；⑥自愿參與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3.2 排除標準①合并有心、肝、腎等系統的嚴重原發性疾病；②合并自身免疫疾病；③精神病患者；④糖尿病患者；⑤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

1.3.3 剔除標準①納入后發現不符合納入標準者；②未按試驗要求進行灸法干預，不能完成隨訪者；③隨訪期間采用其他類型溫陽或影響免疫的療法者。

1.3.4 脫落標準①未能完成臨床試驗提出退出者；②由于各種原因導致隨訪中斷者；③出現嚴重不良事件，如燒燙傷者。

1.4 治療方法 環境安靜，室溫控制在24℃～30℃；患者俯臥位，充分暴露大椎穴，選用普通清艾條（蘇州市東方艾絨廠，國藥準字：Z32021062）并點燃，對準大椎穴約距離皮膚2～3cm進行熏灸，按照熱敏灸技術操作規范[5]在穴區尋找熱敏穴，當患者感受到局部穴位有透熱、擴熱、傳熱、局部不熱遠部熱、表面不熱深部熱及非熱現象等6 類熱敏灸感中的1 種或1 種以上感覺時，即為發生灸療熱敏感傳現象；3 天內出現熱敏灸感者歸為觀察組（熱敏灸療），未出現熱敏灸感者歸為對照組（普通灸療）。每次施灸20min，每2 天1 次，共治療15次。

1.5 觀察指標

1.5.1 陽虛體質轉化分 根據中華中醫藥學會發布的《中醫體質分類與判定》[4]計算陽虛體質轉化分，分值范圍為0～100 分，轉化分值越大代表陽虛程度越嚴重，分別于治療前、治療后及治療后6個月進行評定。

1.5.2 總體疲勞程度 根據中華中醫藥學會發布的《疲勞的評定標準》[6]計算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評價條目包含軀體疲勞、精神疲勞、疲勞后果三個維度，分值范圍為0～100 分，得分越高表示總體疲勞越明顯，分別于治療前后進行評定。

1.5.3 NK 細胞 清晨空腹抽取靜脈血2mL，室溫保存并于48h 內送至艾迪康檢驗中心使用流式細胞術檢測外周血NK 細胞百分比，可反映機體NK 細胞水平；女性受試者選擇非月經期進行檢測，分別于治療前后進行評定。

1.6 統計方法 采用SPSS 24.0 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均值加減標準差（±s）表示，兩組間均值比較采用兩獨立樣本t/t′檢驗，自身前后對照均值比較采用配對t檢驗；多時間點關聯資料采用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無序計數資料以頻數（f）、構成比（P）表示，采用χ2檢驗。以α=0.05為檢驗水準。

2 結果

2.1 陽虛體質轉化分 治療前，兩組患者陽虛體質轉化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經治療后，兩組患者陽虛體質轉化分均較治療前顯著下降（P＜0.05），治療后6 個月，兩組患者陽虛體質轉化分均較治療前顯著下降（P＜0.05）；觀察組在治療后、治療后6 個月的陽虛體質轉化分均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陽虛體質轉化分比較（± s）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陽虛體質轉化分比較（± s）

注：與治療前比較，①P＜0.05；與對照組比較，②P＜0.05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治療后6個月51.72±10.74①②60.58±13.56①例數29 27治療前67.73±11.35 69.58±11.74治療后48.34±9.50①②57.67±14.85①

2.2 總體疲勞程度 治療前，兩組患者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均較治療前顯著下降（P＜0.05），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比較（± s）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比較（± s）

注：與治療前比較，①P＜0.05；與對照組比較，②P＜0.05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治療后44.77±12.16①②54.10±16.88①例數29 27治療前58.25±18.58 62.83±19.62

2.3 NK 細胞 治療前，兩組患者外周血NK 細胞百分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觀察組外周血NK 細胞百分比均較治療前顯著上升（P＜0.05），對照組治療前后外周血NK 細胞百分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觀察組外周血NK 細胞百分比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外周血NK細胞百分比比較（± s，%）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外周血NK細胞百分比比較（± s，%）

注：與治療前比較，①P＜0.05；與對照組比較，②P＜0.05

組別觀察組對照組治療后14.58±5.57①②11.16±5.29例數29 27治療前12.42±5.72 12.14±4.72

3 討論

亞健康是介于健康與疾病之間的一種狀態，若不提前干預，會進一步發展成疾病狀態[7]。亞健康在中醫學中屬于“未病”范疇，對亞健康狀態的提前干預，促使其往健康狀態轉變，正是未病先防思想的體現。陽虛質是亞健康人群中最常見的一類偏頗體質[2]，是以陽氣不足、虛寒為主要特征的一種體質狀態[8]。研究表明，陽虛質是骨質疏松癥、慢性疲勞綜合征等疾病的危險因素[9]，通過對陽虛質進行提前干預有助于預防上述疾病的發生。

灸法是具有溫經散寒作用的一類中醫外治法，以其方法多樣、療效穩定在臨床治療陽虛質亞健康人群中積累了豐富經驗[10-11]。本研究所使用的熱敏灸是一類以熱敏現象為得氣標準的新灸法，其通過選擇熱敏態的穴位進行艾灸，激發經氣感傳，使氣至病所，從而大幅提升治療效果[12]。大椎穴是督脈與手足三陽經的交會穴，具有統領人體一身陽氣的作用，是干預陽虛質的重要穴位[13]。本研究結果表明，與普通艾灸相比，熱敏灸大椎穴能更有效地改善陽虛體質轉化分，這與代坤等的研究結果相近[14]；此外，熱敏灸的遠期療效也較普通艾灸更為鞏固，陽虛癥狀不易反彈。在改善疲勞癥狀方面，熱敏灸大椎穴能降低總體疲勞程度標準分，有效緩解疲勞癥狀，且療效優于普通艾灸。“灸之要，氣至而有效”，熱敏灸強調穴位經氣感傳，能夠激活人體內源性機制[15]。而經氣的感傳則取決于穴位是敏化還是靜息狀態[16]，通過“辨敏施灸”，艾灸敏化態的穴位能充分發揮艾灸的療效，從而可提升陽虛體質的干預效果。

《素問·生氣通天論》云：“陽者，衛外而為固也。”陽氣除了溫煦肌表的作用外還具有抵御外邪的作用，這與現代醫學中人體免疫系統防御感染的作用相類似。陽虛體質人群陽氣虛弱，抵抗外邪的能力不足，易患以風寒束表為主要證型的感冒疾病[17]，這可能與陽虛質免疫功能紊亂相關。NK細胞是一類獨特的淋巴細胞亞群，其無需特異性抗原刺激即可殺傷受病毒感染的細胞和腫瘤細胞，在抗病毒感染、腫瘤免疫中發揮重要作用[18]。人體處于亞健康狀態時，NK 細胞已發生改變，有研究表明慢性疲勞綜合征患者存在NK細胞數目、活性下降的表現，其活性下降可能與不成熟亞群的NK 細胞優先增殖與激活相關[19]。本課題組的前期研究發現，在慢性失眠人群中，陽虛質的NK 細胞數、NK 細胞百分比均較非陽虛質下降[3]，提示陽虛質與NK細胞水平低下有一定的關聯性。

本研究結果表明，熱敏灸能提升陽虛質亞健康人群的NK 細胞水平，提示熱敏灸可激活人體免疫調節系統，使陽虛質紊亂的免疫功能逐漸趨向正常，從而加強陽氣衛外御邪的能力，避免陽虛質亞健康狀態往疾病進一步轉化。黃曉飛等[20]使用熱敏灸督脈腧穴配合督脈走罐療法干預陽虛質，結果發現能減少外感病的發病次數。本研究結果從免疫學的角度提示熱敏灸可能通過提升NK 細胞水平的方式減少外感疾病的發生。熱敏灸能夠調節免疫功能，可能與艾灸所發出的近紅外輻射有關，一方面近紅外輻射為機體的細胞免疫功能提供了所需的能量；另一方面，近紅外輻射可通過穴位“受激共振”效應，反饋調節病理狀態下紊亂的代謝信息，從而進一步調控機體的免疫功能[21]。

熱敏灸與普通艾灸的區別在于是否選擇敏化態的穴位，對于部分陽虛質患者使用普通艾灸干預大椎穴卻未能提升NK 細胞水平的現象，這可能與其大椎穴處于靜息態相關。陽虛質辨證多以肺、脾、腎三臟的陽虛為主，對于這部分陽虛質患者臨床干預前需運用臟腑辨證進行辨證分型，根據不同的證型及怕冷的部位尋找其他敏化穴位進行干預以提高療效[22]，未來可就熱敏灸其他敏化穴位是否能提升陽虛質NK 細胞水平開展進一步研究。

綜上所述，熱敏灸能有效改善陽虛質亞健康患者的陽虛和疲勞癥狀，提升NK 細胞水平，有助于預防陽虛質易患疾病的發生，值得臨床進一步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