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盟初
(廣西藝術學院 人事處,廣西 南寧 530022)
2018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給中央美術學院老教授的回信中強調,“美術教育是美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塑造美好心靈具有重要作用”,并指出要“以大愛之心育莘莘學子,以大美之藝繪傳世之作”。“以大愛之心育莘莘學子”就是要求美術教育工作者要用大愛之心,培養一代又一代優秀人才,同時,要將這種大愛通過教育方式延續、傳承給后人。陽太陽(1917—2009年)是我國著名畫家、藝術教育家,是我國新興美術開拓者之一。2008年,陽太陽被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政府授予“人民藝術家”榮譽稱號。自1937年算起,陽太陽從事美術教育70余年,曾在廣西、廣東、湖北、湖南等地開展美術教育活動,為我國培養了大批美術人才。1937年至1949年,是陽太陽美術教育思想形成、發展時期,其間他創辦的初陽美術學院被端木蕻良稱為“是一條正確的到達藝術彼岸的路”[1]24。學界有關陽太陽藝術創作研究的成果頗豐,但有關其美術教育思想的研究還相對零散。陽太陽是第一個提出創造廣西自己“畫派”的美術家。[2]122他的美術教育思想對當代美術人才培養和美育改革有著諸多可供參考和借鑒之處。
教育思想一般受到特定文化環境的影響。[3]57陽太陽美術教育思想是在其多年的求學經歷、美術創作過程和教育實踐中逐步形成的,既是他對美術教育活動及其基本規律的理論認識,也是他對美術創作及基本規律的理論總結。美術教育思想的形成也會受到特定歷史文化影響。清末民初,中國社會發生了激烈而又深刻的變革,陽太陽美術教育思想既受到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刻影響,又有著明顯的西方藝術思潮印跡。
從家學淵源來看,陽太陽出生于廣西桂林市,其父是一名喜好字畫的中醫,家中藏有各種書畫冊頁、碑帖等。陽太陽從小喜愛翻看家中書畫,“六七歲時就從藥鋪中要些藤黃、朱砂,和著水墨涂涂畫畫”[4]60,可見他自小浸淫在中國傳統書畫中。1917年至1928年的廣西桂林時期、1929年至1935年上半年的上海時期、1935年秋至1937年7月的日本時期,[5]8是陽太陽接受教育的三個階段,其中既有清末中國傳統的私塾教育、近代新式學校美術教育,又有西方系統的美術教育。可見,他的受教育經歷具有中西美術教育融匯的特點。
1917年至1928年,少兒時期的陽太陽在桂林先后接受了傳統私塾教育、新式學校教育,即受到傳統繪畫教育和初步的西方美術教育。陽太陽10歲時,他的母親見他喜愛傳統書畫,讓他隨董姓私塾老師學習書畫,“董先生見太陽聰慧好學,就正式教他學畫”[4]60。由此,陽太陽具備了傳統繪畫的功底。1924年,陽太陽考入桂林第二師范學校,師從帥礎堅學習美術。帥礎堅1920年從上海美專畢業后回桂林開展美術教育工作,是開創廣西近現代美術教育的先驅。帥礎堅受過系統西畫理論教育,傳承、發揚上海美專的教學理念,積極踐行“寫生”教學法。陽太陽在他的帶領下開始接觸西畫教育。
1928年,陽太陽經香港到上海,并于1929年春,考入由劉海粟任校長的上海美專西畫系。是時,劉海粟在上海美專全面推行西方美術教育方法,且上海美專西畫系教授一致推崇西方現代畫派。[6]48由此,陽太陽在上海開始接受系統化的西方美術教育。1931年,他轉學到上海藝術專科學校西畫研究科,師從陳抱一,繼續深入學習西畫。同年,從上海藝專畢業。1932年,陽太陽經陳抱一舉薦,至上海世界書局工作,任編輯。同年,他與留學法國巴黎歸來的龐薰琹、留日歸來的倪貽德等人組建被稱為“新進的洋畫集團”[7]4的決瀾社。“由此,陽太陽借西風‘勁吹’,流連于西方現代畫派的風景線上。”[6]47決瀾社是當時具有影響力的西畫社團,是陽太陽展現其西畫創作水平的重要舞臺。從1932年成立至1935年解散,決瀾社接連辦了4屆美術作品展。陽太陽作為該社創始人之一在每屆展覽上均有作品展出,可見西方美術思想對他的影響日益加深。
1935年,決瀾社在舉辦完第四屆畫展后,因社員各自生活需要和藝術見解的差異,被迫解散。[8]781935年秋,陽太陽赴日本留學,進入日本大學藝術研究科,開展油畫技法和理論的學習研究,指導老師為日本有影響的西畫家中村研一。1936年,陽太陽的油畫作品《女青年》入選日本獨立美展,作品《赤色之戀》入選日本第二十三屆二科美展。“當時《赤色之戀》的展號為261,與馬蒂斯、畢加索、德朗、丟勒、歌雅的作品同壁而掛。”[6]49由此可見,經系統化學習西方美術技藝和理論后,陽太陽美術創作水平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20世紀30年代,陽太陽開始在國內美術圈嶄露頭角。劉新將陽太陽在民國時期的美術創作活動分為三個時期:“1929年至1937年的上海,日本時期,抗日戰爭期間的桂林、衡山時期”[6]47。
上海時期,陽太陽系統學習西方美術課程后,深受西方美術思想影響,他的美術創作采用西方現代繪畫的藝術創作方法。蔡若虹先生也說,陽太陽曾一度沉迷于超現實主義繪畫世界里。[9]4陽太陽參加決瀾社四屆展覽的作品,充分展現了他“為美而目的,為美而自由的純藝術個性”[10]22,抒發了自己的情懷。
日本時期,在深入學習研究油畫技法和理論后,陽太陽的美術創作特征由純藝術轉向“傾向象征主義、超現實主義和現實主義”[11]54。這些創作特征在他參加日本美展的作品中皆有體現。
抗戰時期,陽太陽的藝術創作理想開始從狹隘的“個人藝術圈子”轉向廣闊的“現實人生傾向”[10]24,他創作了一批抗戰、風景等題材的具有現實生活氣息的寫生畫,作品中體現出強烈的民族和時代精神,展現了他崇高的民族氣節和使命擔當。
由此可見,陽太陽的創作風格由純粹模仿西方美術,到張揚個性風格,再到回歸現實生活和反映民族時代精神的過程。
“七七事變”爆發后,陽太陽結束在日本的留學生涯,經上海、香港、梧州后,于1937年9月回到家鄉桂林,以開展美術教育活動的形式,投入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當中。其時,陽太陽任國防藝術社美術指導員、美術部主任,想方設法培養美術人才。1938年初,他配合舉辦了“戰時藝術短期訓練班”。該訓練班“為期兩個多月,使美術學員很快掌握了宣傳畫技巧,創作了一批抗日宣傳畫、街頭漫畫,結業時還舉辦了師生畫展”[12]64。1939年9月,陽太陽與艾青到湖南衡山師范任教,教授圖畫課,深受學生喜愛。1941年8月,陽太陽參與籌建桂林美術專科學校,并先后任教授、教務長;桂林美專更名為桂林榕門美術專科學校后,繼續任教授。其間,他還積極為廣西藝術師資訓練班及美術界舉辦的各種美術講座授課。1943年,陽太陽自籌經費創辦初陽美術學院,開始深入實踐他的美術教育思想。1947年,他被聘為廣州藝專教授、師范系主任,兼任中南美專教授。民國時期十余年的美術教育辦學、教學經歷,使陽太陽的美術教育思想在具體實踐中不斷豐富,并逐漸形成自己的體系。
綜而觀之,陽太陽并非只是傳統意義上純粹的畫家,還是一名美術教育家,對社會現實有著深切關懷,并在教育上有較高抱負。他早期受到我國傳統藝術文化熏陶,受過私塾教育,在上海系統學習了西方美術,加上海外留學期間研究西方繪畫技法和理論,對東西方文化和美術教育體制差異有著深刻理解,進而形成自己獨特的美術教育思想。他在民國時期的美術教育思想是在其美術實踐中形成的,又隨著實踐經歷而不斷發展。這一時期形成的美術教育思想和辦學理念對他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美術教育生涯產生重要影響。
陽太陽的愛國主義思想與他追求社會進步的思想緊密相關。20世紀20年代,他在桂林第二師范求學時,親歷了封建剝削、軍閥混戰、帝國主義壓迫而造成民不聊生的社會黑暗世態,內心十分激憤。因此,他積極探索強國之路,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共青團,從事革命宣傳活動,展現了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他從事藝術教育的初衷,就是為國家培養愛國的藝術人才,將愛國主義精神傳遞給青年學子。1937年,陽太陽在國防藝術社開展藝術人才培訓時,培訓的主題是抗日救國的愛國主義教育,目標是為抗日戰爭培養美術實用人才。在創辦初陽美術學院時,他將“培養有理想、求進步、愛祖國、愛人民、反法西斯侵略,愛好繪畫藝術的青年,繼承發揚我國文化藝術的優良傳統”[13]64作為辦學宗旨。在招生時,他設置了“愛國、愛人民、民主、求進步、作風正派……有志于美術工作,愿為抗戰出力”[14]29的招生條件。由此可見,陽太陽高度重視愛國主義教育,并將此貫穿于美術教育始終。
陽太陽在教學上融匯中西主要是將中國傳統繪畫技藝、理論與西方美術技法、理論相結合,既傳承中國繪畫優秀傳統文化,又吸納西方繪畫的新技法。陽太陽的求學之路和美術創作經歷,對他的美術教育活動具有重要影響。他在美術教育實踐過程中,倡導把中西方繪畫教學融會貫通,特別是在建立初陽美術學院以后,他嘗試著把“西洋的脈絡和中國畫法融為一爐”[15]。在課程設置上,他把中國畫列為必修課程,同時也將西方學院派課程體系的素描、油畫、水彩畫、粉畫等列為必修課程,還開設了色彩學、美術史學、文藝理論和國外名畫欣賞等理論課程,構建了特色鮮明、中西結合的課程體系。授課方式不再是傳統的老師講、學生聽,而是教師與學生共同參與課堂教學、師生互動的“邊示范、邊講解,然后進行講座研究”[14]20模式。同時,陽太陽把上海美專學習時劉海粟主導的“寫生教學體系”[16]122引入,強調寫實與戶外寫生實踐相結合,帶領學生深入大自然和人民群眾的生活,感受豐富的色彩變化,激發學生的創作思路和激情。正如林楊在《回憶桂林初陽美術學院》一文中寫道:“學院十分重視組織學生外出寫生,規定每學期要外出遠足寫生一次,一去就是一周左右。經常組織學生早出晚歸,到附近農村、工廠去,深入人民群眾生活、考察社會,收集各種民間豐富多彩的民族藝術。”[17]34通過這種教育方法,學生的美術創作形成了具有生活情趣和時代激情、主題鮮明、內容健康的“初陽畫風”。
民國時期時局動蕩,經濟蕭條,陽太陽過著顛沛流離的拮據生活,樹立了勤儉節約的意識。這在其美術教育過程中得到具體體現。1943年,陽太陽創辦初陽美術學院時,辦學經費緊缺。經費的主要來源是賣畫籌資和當時在桂林的畫家、文化名流捐資,以及學生微薄的學費,因此學院實行“自力更生、勤儉辦學的方針”[17]270。為了維持學院正常運轉,他想方設法節省開支,辦學場地是一棟陳舊的兩層小樓,樓上是師生宿舍,樓下是教室。教室陳設簡陋,“講課的課堂只有一個講臺和一塊黑板供老師使用。學生坐在長條板凳上,沒有桌子,只能把筆記本放在大腿上做筆記”[17]34。在教學過程中能夠自行解決的事,就堅決不亂花錢。西畫課的“模特兒”,有時是學生自告奮勇來當。[14]29雖然辦學經費緊張,但學院的教學氣氛很濃厚,教師沒有因為條件簡陋而怠慢,講課熱情高漲、內容豐富,學生則十分珍惜這難得的學習機會,勤學苦練、虛心求教。勤儉辦學、艱苦奮斗成為一種“優良的院風”[17]34。
民主辦學是陽太陽民國時期美術教育思想的主要內容之一,包括師生平等、民主管理等。陽太陽強調師生平等,在初陽美術學院,“看不出那是學生,那是教員,全沒有劃下界限,看出來的,是友誼,是切磋”[18]26。在這種思想倡導下,師生關系融洽,學習氛圍良好。在教學中,教師與學生同繪畫、共討論;在生活中,師生同吃住,教師愛生如子,學生尊師如父。民主管理思想主要體現在教學和生活管理上。陽太陽充分吸納學生參與到學校教學行政事務的管理中,讓學生自己擔任教學秘書,負責日常教學管理。在生活管理中,學校飲食由學生自行負責,伙食費由學生輪流管理,使“大家心里都明白,同學們交的伙食費全部用于大家身上”[17]35。這種模式讓學生更心無旁騖地投入學習當中,使師生間關系更加和諧、團結,學習氛圍更為濃厚。
孔子提出“有教無類”的教育思想,從不把前來求教者拒之門外,從而最大程度地普及了教育。陽太陽秉承的大眾化辦學思想與此相通。民國時期,民眾受教育水平很低,能接受藝術教育的普通民眾更是少數。為此,他堅持打開校門辦學,接受普通學子入學,為廣大貧苦大眾提供接受藝術教育的均等機會。初陽美術學院的學生“大都是工農子女”[14]30,沒有資本家或大地主家的公子、小姐。為了讓更多的貧困學子有機會入學,他還對困難學生實行免學費政策,使貧寒學子不因學費問題而不能完成學業,這足以改變寒門學子命運。
民國時期,我國教育不發達,除了經濟落后、社會動蕩外,缺乏良好的師資是一個主要原因。陽太陽在師資隊伍建設上,堅持唯才是舉,德才兼備。他聘任的教師有田漢、歐陽予倩、熊佛西、端木蕻良、孟超、陳蘆荻、黃新波、楊秋人等知名進步畫家、學者。同時,在保證教學質量前提下,他不拘一格選聘雖然存在先天性不足,但品行優良、專業扎實的教師到學院進行授課,如他聘請的一位叫龍敏功的中國畫教授,“是個先天性聾啞人,不能言讀,但他手把手教……非常耐心”[14]31。他在師資隊伍建設上別具一格的舉措,豐富了師資隊伍結構,在此基礎上,初陽美術學院的課程也得以豐富多樣,學生能享受到更多優質的學習資源。
陽太陽學貫中西,對民國時期藝術教育現實進行了理性思考,在諸多方面提出自己的美術教育見解。這對當時宣傳抗戰精神、促進中國美術發展、提高廣西藝術教育水平等均產生了積極影響。他的美術教育思想對當下美育也有著重要啟示。
陽太陽在美術教育實踐中宣傳了中華兒女不屈不撓、浴血奮戰的抗戰精神。抗戰時期,重慶、桂林、昆明成為全國抗戰的三大后方,國內一大批文化人遷移到桂林,“留桂的文化工作者,無論質和量,有一個時期都占全國第一”[19],在桂林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抗日美術文化力量。陽太陽在開展美術教育實踐過程中,將中國人民不屈不撓的抗戰精神融入其中,他認為藝術的時代性和永久性之間是不可分割的辯證關系,持著“能代表時代的作品,就是永久性的作品”[20]290的教育理念,教育學生創作出具有時代性的作品,宣傳抗戰精神,并得到社會的熱烈反響。在1944年舉辦的初陽美術學院師生作品展覽會上,學生的作品反映了在民族危難時代人民大眾救亡圖強的不屈精神,以及中國人民勤勞勇敢的可貴品質。[17]35學生創作了大量反映抗戰精神的畫報、板報等,宣傳軍民團結抗戰的精神,激發全民抗戰熱情。
美育功能主要體現在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培元,培養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學生。陽太陽在開展美育活動過程中,堅持育人為本理念,秉持為國育人思想,招收學生均以愛國為先,在這基礎上不論出身,不分貴賤,一律平等對待;在辦學經費上,堅持學生優先原則,幾乎全部經費都投入教學實踐中;在教學實踐中,引入新的課程,使學生接受中西方美術教育,引導學生在祖國山河中發現美,在人民生活中挖掘美,在生產勞動中創造美,使學生的審美素養得到提升,創新創造活力得到激發。
美育與美術發展相得益彰,美術發展水平越高,則美育開展越順利越普及,反之,美術發展水平低則不利于美育的實施。美育開展得越好,民眾受益面越寬,美術就得到更大的發展。抗戰時期,作為大后方的桂林成了中國美術教育的主陣地之一。陽太陽自1937年任國防藝術社美術指導員開始,從事美術教育活動,他的美術教育思想自此逐步形成,并在后來教育實踐中不斷發展完善。在國防社工作期間,陽太陽培養了一批抗戰實用美術工作者;在創辦初陽美術學院和任桂林美專教務長時,他為國家培養了一大批美術人才。他通過聘請當時在桂的知名畫家講學、授課,策劃個展、師生作品展,參加美術界舉辦的各種美術講座,等等,推進美術普及化。他開展的美術活動,旗幟鮮明,成效顯著,很好地促進了中國美術發展。
美育要堅持因地制宜,充分考慮全國各地區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發展不平衡的狀況,制定出與地方相匹配的美育方針,才能有效促進區域美育發展,最終實現讓每一個學生都享有公平而有質量的美育目標。民國時期新桂系主政廣西期間,所制定的《廣西建設綱領》提出:“改良教育制度,使貧苦青年均有享有高等教育之機會”,“國民教育一律免費,并限期強迫普及” 。[21]陽太陽倡導的大眾化辦學思想,與新桂系的教育主張是一致的,他創辦初陽美術學院,參與籌建桂林美術專科學校,擴大了廣西的美術教育規模,使更多廣西學子有了上學的機會。他辦美術教育,策劃美術作品展,開設美術講座,很好地促進了近代廣西美術教育的發展。
民國時期廣西的美術教育十分強調對學生寫生能力的培養,開設有寫生課程,“寫生成了師生們首選的向大眾化邁進的創作途徑,因為寫生既可以練習造型能力,又可以直接表現現實生活,表現抗戰”[22]102。陽太陽引進的上海美專式的“寫生課”成為廣西現代美術教育核心課程之一,他倡導的中西方美術融合課程模式,對廣西現代美術教育課程改革的進程具有促進作用。區域美術教育的發展推動了美育的發展,而我們要推廣美育,也需要不斷改革區域美術課程,使美術課程更便于美育的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