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宇帆,陳 璐,鄧 悅,張遠星,何 磊,季翠玲
1.南京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江蘇 210023;2.南京中醫藥大學鼓樓臨床醫學院;3.南京大學醫學院附屬鼓樓醫院
電子健康素養(eHealth literacy)是指個體在電子信息資源中獲取、理解和評價健康信息,并利用這些信息解決健康問題的能力[1]。我國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60 歲以上老年人口為2.64 億人,超1.8 億老年人患慢性病,患1 種及以上慢性病比例為75%[2]。老齡化與數字化成為國際社會發展主流趨勢[3],積極老齡化是應對全球人口老齡化挑戰的首要政策,智慧養老成為未來養老服務發展大方向[4]。研究顯示,我國老年人電子健康素養合格率為11.1%,患有慢性病的老年人合格率為8.6%[5],且影響電子健康素養各因素間的作用路徑尚不清晰,信息獲取綜合模型(comprehensive modle of information seeking,CMIS)[6]認為在數字環境下,完備的外界支持可提升人們的信息管理效能,改善電子健康素養,現有研究大多討論兩兩之間的關系[7-8],缺乏三者之間的關系與機制研究。故本研究依據該理論旨在探討家庭關懷指數與信息自我效能對電子健康素養的影響路徑,嘗試從新的角度為構建老年慢性病病人健康教育管理策略提供理論依據。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擇2022 年3 月—8 月在南京鼓樓醫院住院的老年慢性病病人為研究對象。本研究問卷包括一般資料9 項、3 種量表共5 個維度,根據結構方程模型樣本量應為觀測變量個數10~15 倍計算原則,本研究共14 個觀察變量,考慮15%失訪率,確定樣本量至少為161 例。納入標準:1)符合國際疾病分類(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10,ICD-10)中慢性病診斷標準[9];2)有電子通信設備使用習慣;3)年齡≥60 歲;4)意識清楚,格拉斯哥評分(GCS)為15分;5)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伴有認知、語言障礙者;2)同期參與其他研究者。本研究已獲得南京大學醫學院附屬鼓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批準號:2021-381-01)。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包括性別、年齡、家庭月收入、居住地址、居住方式、婚姻狀況、付費方式、文化程度以及主動查找健康信息頻率。
1.2.2 電子健康素養量表(eHealth Literacy Scale)
該量表由Norman 等[1]開發,我國學者郭帥軍等[10]漢化,用于評估個體判斷、決策及應用網絡健康信息的能力。量表分為網絡健康信息與服務的應用能力、評判能力和決策能力3 個維度,共8 個條目。每個條目以1~5 分計分,總分為8~40 分,>32 分為合格,得分越高則電子健康素養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932。
1.2.3 信息自我效能量表(Information Self-Efficacy Scale)
該量表由Pavlou 等[11]編制,用于評估個體對其信息搜尋、比較與評價時的信心。量表共3 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1~5 分評分法,總分為3~15 分,≥13 分為高水平效能,10~12 分為中等水平效能,<10 分為低水平效能[12]。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919。
1.2.4 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Family APGAR Index)
該量表由我國張作記[13]進行修訂。量表共5 個條目,采用Likert 3 級評分,總分為0~10 分,≥7 分為家庭關懷度良好,4~6 分為一般,≤3 分為差。本研究該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812。
對研究人員進行統一培訓,嚴格按照納入及排除標準篩選研究對象。研究者向病人說明本研究目的及意義,并告知資料嚴格保密;病人簽署知情同意書后,告知病人根據實際情況獨立填寫,因疾病或其他原因無法填寫時,研究者逐一詢問病人并記錄。填寫完成后研究者當場回收問卷并審核,數據雙人錄入,并隨機抽取10.0%的數據進行復核。本研究共發放問卷250份,排除15 份無效問卷,最終回收有效問卷235 份,有效回收率為94%。
使用Excel 建立數據庫,采用IBM SPSS 26.0 及AMOS 26.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定性資料采用頻數、百分比(%)進行描述,符合正態分布的定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s)進行描述。采用t檢驗、方差分析比較不同病人電子健康素養得分情況,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的影響因素,Harman 單因素法檢驗共同方法偏差,Pearson 相關分析探討變量之間的關系,根據相關分析結果構建結構方程模型,并應用Bootstrap 法驗證模型。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量表得分為(22.11±8.59)分,合格率為14.04%,其中應用能力、評判能力及決策能力得分分別為(15.25±5.98)分、(4.56±1.96)分、(2.30±1.02)分。
表1 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s,n=235) 單位:分

表1 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s,n=235) 單位:分
項目性別分類P男女統計值t=2.395 0.017年齡F=0.633 0.930居住地址F=41.621<0.001文化程度F=87.635<0.001家庭月收入F=90.633<0.001付費方式t=0.215 0.358居住方式F=3.961 0.421婚姻狀況t=0.653 0.691每個月查找健康信息頻率F=132.201<0.001家庭關懷度F=67.654<0.001信息自我效能60~69 歲70~79 歲≥80 歲城市鄉鎮農村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及以上<3 000 元3 000~5 000 元>5 000 元醫保自費獨居夫妻同住子女同住在婚其他從不1~3 次4 次 或5 次>5 次差一般良好低水平中等水平高水平例數132 103 148 65 22 74 58 103 102 87 46 103 93 39 213 22 24 164 47 209 26 71 112 41 11 11 124 100 151 74 10電子健康素養得分23.28±8.08 20.60±9.02 22.32±8.66 21.83±8.40 21.50±9.07 26.30±7.79 22.74±7.75 18.74±8.24 16.48±7.81 24.51±6.37 30.04±4.70 16.17±7.63 25.75±5.40 29.10±7.03 22.21±8.69 21.09±7.68 19.38±9.29 22.24±8.35 23.02±8.97 22.13±8.49 21.88±9.60 12.85±6.45 23.63±5.05 30.63±3.38 34.55±2.07 8.73±2.41 19.31±7.92 27.04±6.46 18.15±7.56 28.59±5.01 33.80±1.62 F=109.321<0.001
以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得分為因變量,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進行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見表2,結果顯示,性別、居住地址、家庭月收入、每個月查找健康信息頻率、家庭關懷度及信息自我效能進入回歸方程,可解釋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的70.1%。詳見表3。

表2 自變量賦值情況

表3 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影響因素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表4 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與家庭關懷度、信息自我效能的相關性(r 值)
采用Harman 單因素法檢驗共同方法偏差結果得出第1 公因子方差解釋率為29.66%,不存在明顯共同方法偏差。采用AMOS 26.0 建立以家庭關懷度為自變量,電子健康素養為因變量,信息自我效能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模型,見圖1。根據因子載荷量及修正指數對模型進行修正,刪除因子載荷量小于0.6 的條目,結果提示模型擬合效果良好,見表5。模型顯示,家庭關懷度對信息自我效能和電子健康素養有直接正向預測作用(P<0.01),信息自我效能在家庭關懷度與電子健康素養間起部分中介作用(P<0.01),中介效應(0.414)占總效應(0.870)的47.59%,變量間相互效應見表6。

圖1 老年慢性病病人信息自我效能在家庭關懷度與電子健康素養間的中介效應模型

表5 模型整體擬合優度指標

表6 中介模型變量間作用效應
本研究結果顯示,老年慢性病病人電子健康素養得分為(22.11±8.59)分,合格率為14.04%,略高于李少杰等[5]調查研究結果(11.1%)。原因可能與納入病人的類型及互聯網使用習慣存在一定差異有關。本研究結果還顯示,男性相對于女性電子健康素養水平更高,可能因為我國傳統文化中男性作為家庭經濟支撐,具有更強的健康責任意識,對健康信息的需求更迫切。收入水平越高、居住地址越靠近城鎮的病人擁有更寬闊的健康信息獲取渠道[14-15],對健康信息的檢索更加便利,更易獲得外界的網絡技術支持等。提示醫護人員應重點關注女性、農村、低收入的老年慢性病病人對健康信息的需求與獲取渠道,以增加弱勢群體對互聯網的使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家庭關懷度與信息自我效能對老年慢性病病人的電子健康素養有直接預測作用。與相關調查研究結果[16]一致。家庭、朋友和社會對于老年人在物質經濟、情感層面的支持關懷程度高,或當老年人需要支持時,他們的高度參與均有利于提高老年人對數字資源的獲取與利用。良好的信息自我效能可以促進個體準確獲取健康信息行為的養成,有助于增進個體健康信息搜尋、鑒別能力[17]。提示護理人員對老年病人進行數字資源的健康教育時,應強化病人對家庭關懷的積極感受,加強社會支持,提升互聯網+護理服務的可及性和有效性,以提升老年慢性病病人信息自我效能,激發老年人實踐科學、有效搜尋、鑒別數字健康信息行為。
本研究結果顯示,家庭關懷度既可對電子健康素養產生直接影響,也可通過信息自我效能的部分中介作用對其產生間接正向影響。家庭的關懷及幫助決定了老年病人在面對數字資源時的思考與行為,在提升電子健康素養的過程中起關鍵作用[18]。家庭關懷度較低的病人無法得到充分的外界網絡技術支持或支持受限,進行數字健康信息相關活動時動力或信息較低,即信息自我效能較低;而較低的信息自我效能影響個體對數字健康資源獲取的準確性,從而不利于電子健康素養的提升;相反,家庭關懷度較高的病人擁有充足的物質經濟、心理情感及網絡技術支持,利用信息技術完成數字健康資源獲取與利用更容易,即信息自我效能較高,而較高的信息自我效能促使病人積極獲取數字健康資源,并正確鑒別與應用相關信息,從而促使電子健康素養水平的提升[19]。根據CMIS 模型,面對數字信息時,可通過提高個體代際支持及信息載體效用度,增加信息自我效能感,進而使電子健康素養得到改善[6]。醫護人員應加強對病人家庭關懷指數與電子健康素養的關注與評估,以家庭關懷度影響電子健康素養的路徑為依據,制定個性化、精細化的干預策略,從代際支持、醫院-社區-家庭聯動等方面提升病人關懷度。未來可針對老年慢性病病人建立電子健康素養預警模型,以快速、準確識別低水平電子健康素養人群,及時提供針對性干預護理。
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研究樣本量相對較少,今后還需進一步開展多中心、大樣本研究,納入更多相關變量進行縱向研究,了解老齡化快速發展和數字社會交匯時代病人數字融入變化,尋找其他可能的作用機制,并對研究結果加以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