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 CHEN Wei;鄒萬丹 ZOU Wan-dan
(江西理工大學商學院,南昌 330013)
新時期以來,如何在發展“新常態”下,提升我國經濟社會對外抗風險能力,逐步成為我國政府關注重點。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強大的韌性是中國應對風險最有力的支撐”,這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指明了方向。與此同時,以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蓬勃發展,成為引領社會變革、經濟模式躍遷的主要動力。因此,如何利用新一代信息技術與我國立國之本-制造業相結合,促進傳統制造業智能化轉型,夯實我國經濟社會抗風險能力,具有重要戰略意義。
制造業數智化轉型,主要取決于新一代信息技術所引致的生產方式變革,是數字技術滲透、延展、創新在制造領域中的綜合體現。其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制造業原有傳統生產模式在數智化改造下,突破了物理限制,網絡化、虛擬化使得生產范式產生重大變革(孫群力等,2023)。二是數字技術使各類要素資源配置得以優化,生產效率與精度大幅提升(肖春梅等,2023)。三是傳統商業模式發生變化,創新產業發展過程中變得尤為關鍵(鄧峰,2020)。經濟韌性可以描述經濟系統受外力沖擊的演進過程。區域經濟系統是一個不斷與外界信息交互進而不斷發展演進的復雜適應性系統,該系統在受到外界擾動后,擁有自我抵抗、修復甚至超越的能力。對于韌性的量化測度研究,也有不少學者進行有益探索。如采用經濟增長率、產業發展邊際速率等指標進行衡量與替代。
綜合來看,既有文獻在制造業智能化轉型與區域經濟韌性兩者理論互動關系研究較多,但從定量角度去探究兩者內在互動機制的研究還比較匱乏。鑒于此,本文擬利用2012-2022 年中國30 個省市面板數據(除西藏),就制造業智能化轉型對區域經濟韌性影響機制進行深入研究。
數字技術與要素可以在制造業產業鏈、供應鏈上逐步延伸滲透,打破原有空間地理限制,增強各類要素互動頻率與效率,強化各鏈節參與主體粘性,最終增強經濟抗風險能力。制造業數智化轉型是新一代信息技術的重要應用場景,它使得要素配置結構優化,生產效率提升,最終提升企業生產經營抗風險能力。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1:制造業數智化轉型可以促進區域經濟韌性提升。
制造業數智化轉型,不僅有利于企業自身生產效率提升,也催生出新經濟業態。一方面,產業數智化轉型可以增強各類要素可獲取性,降低產業融合的顯性成本,企業可將更多資源投入產品研發創新,提升企業發展內在層次。另一方面,制造業數智化應用,使不同產業實現數據共享成為可能,促進各類技術進一步交叉融合,形成更廣泛的產業生態。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2:制造業數智化通過促進技術創新對區域經濟韌性產生正向作用。
制造業數智化轉型主要基于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由于數字技術具有顯著的規模效應與網絡效應,所以制造業數智化轉型對區域經濟韌性的促進作用也將顯示較為明顯的非線性效應。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3:制造業數智化對經濟韌性的促進作用呈現非線性作用。
制造業數智化轉型,是通過數字技術實現制造業傳統設計、生產、商業模式全方位變革。鑒于此,本文擬借鑒孫群力(2023)等研究,從數智化基礎環境、生產端數智化、銷售端智能化等方面構建制造業智能化指標。(表1)
關于經濟韌性定量測度,本文在徐圓(2019)等研究基礎上,從經濟系統抵御力、恢復力、調整力三個維度構建相應區域經濟韌性指標體系。(表2)

表2 區域經濟韌性指標體系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本文擬采用面板數據模型作為基準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具體如下:
其中,RERit表示i 地區t 時期的區域經濟韌性;MDIit是指i 地區t 時期的制造業數智化發展程度;Xit是指一系列控制變量;μi為個體固定效應;μ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被解釋變量:區域經濟韌性REI。由前述文中分析所合成的區域經濟韌性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
解釋變量:制造業數智化發展程度MDI。由前述文中分析所合成的制造業數智化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
控制變量:結合前人研究成果,選取人力資本水平EDU,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市場化水平MARK,采用非國有企業工業總產值占工業總產值的比例衡量;選取基礎設施及配套ISF,采用地區物流效率,區域內物流周轉量衡量;選取環境規制REG,采用污染治理投資額占GDP比重衡量。
考慮到模型的短面板數據,并通過Hausman 檢驗,最終采取固定效應模型考察制造業智能化發展對區域經濟韌性的影響。
為考察制造業數智化發展對區域經濟韌性影響,逐步納入控制變量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制造業數智化發展對區域經濟韌性影響面板回歸結果
從表3 可知,制造業數智化轉型程度對區域經濟韌性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且隨著控制變量的加入,其符號并未發生顯著性改變。從模型(5)中可以發現,制造業數智化轉型水平每提升1%,將促進區域經濟韌性提升0.086%,這意味著制造業數智化轉型將有利于區域經濟韌性的提升。同時,從其它控制變量的結果可知,人力資本水平、市場化水平、區域基礎設施建設都將有利于促進區域經濟韌性提升。而環境規制則對經濟韌性有抑制作用,這可能由于,當前經濟處于相對脆弱狀態,嚴格的環境規制擠占了本應投入產品創新的有限資源,使得經濟發展抗風險能力有所減弱。
模型中選定INO 為中介變量,選取規模以上工業企業R&D 內部經費支出與工業企業主營業務收入占比衡量。其他控制變量同上不變,具體檢驗結果如表4。

表4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由前文基準模型(5)中得到結論,制造業數智化轉型對區域經濟韌性具有顯著促進作用,這是中介效應檢驗的前提,此處模型(6)是制造業數智化發展對創新水平的影響,而模型(7)則是制造業數智化發展與創新水平聯合對區域經濟韌性的作用。具體而言,當考慮制造業數智化與創新水平兩者共同對區域經濟韌性影響時,兩者均產生顯著正向影響,其中直接效應0.037。這也意味著,制造業數智化發展可以促進產業創新發展,進而提升區域經濟韌性的理論路徑是可行的,即前述假設2 成立。
由于信息技術網絡效應與沉沒效應的存在,制造業數智化轉型對區域經濟韌性的作用,顯然也存在非線性效應。為厘清上述影響,本文擬借鑒Hansen(1999)的研究,構建以下門檻回歸模型進行說明:
其中Eit是門檻變量,ρn是門檻值,I(·)為指示函數,當括號內的函數條件滿足時,其取值為1,否則為0,其他變量同前文所述。
首先對門檻存在性進行檢驗,設定制造業數智化發展水平MDI 為門檻變量,且結果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這也意味著,制造業數智化發展對區域經濟韌性影響呈現出一定的非線性特征,驗證了前文的假設3。相關檢驗結果如表5 和表6 所示。

表5 門檻效應檢驗結果

表6 門檻效應回歸結果
從表5 和表6 的結果看,盡管制造業數智化對區域經濟韌性有顯著正向促進關系,但在不同階段其作用程度有所區別,究其原因,當較低的制造業數智化階段,各類數字化智能設備的購買存在先期墊付成本,此時對區域經濟韌性的促進作用有限。隨著制造業數智化發展水平提升,各類數字平臺之間仍存在較高融合成本,所以對區域經濟韌性支撐作用仍較弱。只有當制造業數智化水平較高時,新信息技術網絡效應產生,對經濟韌性促進作用才會顯著提升。
為保證模型及檢驗結果的準確性,本文采用調整控制變量的方式對基準模型進行穩定性檢驗。借鑒鄧峰等(2020)等研究,通過增加控制變量城鎮化水平IPR,以各地區城鎮人口與總人口比值衡量。利用工業化與信息化融合指數對制造業數智化水平進行變量替代,以及系統GMM 等多種方法對基準模型的穩健性及內生性進行了檢驗,各種估計結果中相關解釋變量系數正負性大體與原模型估計一致,驗證了模型的穩健性。
本文通過分析得到的結論主要有:①制造業數智化發展能力對區域經濟韌性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②制造業數智化發展能力對區域經濟韌性的影響,主要通過創新作為媒介產生間接效應。③制造業數智化發展對區域經濟韌性的促進作用呈現顯著的非線性特征,隨著制造業數智化程度的提升,促進作用顯著增強。
當前,世界經濟增長不確定性日益增強,推動制造業數智化轉型是強化區域經濟韌性,提升區域經濟抗風險能力的重要途徑。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議:①加快促進新一代信息技術發展,夯實制造業數智化技術底座。以實體產業發展為主線,推動大數據、物聯網等在制造業領域多元應用場景,推動新信息技術與傳統生產技術深度融合。②利用制造業數智化轉型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強化產業自主創新能力。用好數字化、智能化制造平臺,提升各類生產、創新資源配置效率,降低企業運營成本,增強企業自主創新內源動力,推動“中國制造”轉型“中國智造”。③結合區域發展特征,“因地制宜”制定符合本區域產業特色“數智化”發展政策,推動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強化區域經濟抗風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