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姍姍 李芳林
(江蘇大學財經學院,江蘇 鎮江 212016)
休閑經濟已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和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在經濟社會中占據越來越高的地位[1]。休閑產業是世界最大的產業部門之一,全球GDP貢獻表明其能夠以比全球經濟更快的速度創造經濟增長和就業機會[2]。休閑經濟是社會文明進步的動力,而休閑經濟的發展又離不開其他經濟、社會等因素的涵養和支撐[3]。居民收入、空閑時間以及消費觀念是影響居民消費的重要因素[4],構成休閑消費條件體系的一部分。居民生活質量,可以綜合反映我國城市居民的收支結構以及生活環境質量等,是休閑消費的發展條件。
長三角城市群位于“一帶一路”與長江經濟帶的交匯處,經濟社會發展在全國處于領先地位,該地區的休閑經濟發展對其他地區具有示范作用。本文在明確居民生活質量和休閑經濟內涵的基礎上,構建居民生活質量和休閑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利用2015—2021 年的相關數據進行綜合評價,在此基礎上分析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影響,進而以居民生活的各個方面為切入點探究休閑經濟的合理發展路徑。
生活質量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產物[5],生活質量的概念比物質生活條件的概念更加廣泛[6]。一方面,生活質量與個人身體及心理狀況緊密相連[7-8];另一方面,經濟基礎、文化生活、設施建設、人際關系等影響個人在社會中實現自我價值的體驗以及對社會生活的滿足感,進而被納入生活質量的范疇[9-10]。
隨著經濟的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休閑滲透到居民的日常生活中,并以休閑活動的形式展現出來[11]。從消費者的休閑需求看,休閑包括娛樂、游戲、旅行、運動以及其他能帶來身心愉悅或有助于自我實現的消費活動[12]。從休閑產品供給角度看,休閑經濟與傳統的旅游和娛樂經濟有所差異,不同于娛樂、體育等休閑產業的簡單相加[13]。休閑產業相互作用,能聯手打造“一條龍服務”[14],但是休閑活動之間的協同作用需要增強。
隨著生活質量內涵的逐漸演變,學界對居民生活質量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也不斷完善。生活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可分為主觀和客觀兩部分,主觀評價從自尊、睡眠質量、滿足感、心理能力、道德水平等方面選取指標[15-16];客觀評價從居民收入、通信、教育、交通、生態環境、住房質量等方面選取指標[17-18]。
休閑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的設計可大致分為兩類:側重休閑產業發展前景和側重城市休閑前景。側重休閑產業發展前景的評價指標體系從公共投資、資源配置、發展水平、經濟貢獻和產業結構等方面選取指標[19-20];由于對城市休閑的理解不同,側重城市休閑前景的評價指標體系在選擇指標時存在較大差異。徐愛萍和樓嘉軍(2019)從休閑產業、休閑消費、休閑環境、休閑資源等方面選取了指標[21]。
目前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影響的研究大多從推動休閑產業發展的視角展開分析。一方面,有學者利用定性研究方法闡明觀念引導、政策支持、設施建設、生態治理、消費刺激、技術儲備及創新等機制能夠促進休閑產業發展[22-23]。另一方面,有學者利用定量分析法來揭示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影響。Park和Yoon 等(2021)[24]使用結構方程模型闡明了共享經濟的休閑屬性、休閑效益和生活質量之間的關系。葉晗和吳博文等(2021)[25]運用最近鄰指數、核密度估計等方法證實交通較為便捷的區域,休閑農業發展環境較好。李麗梅(2018)[26]運用灰色關聯度法、關系種子擴展聚類法等研究方法證實收入、教育、環境等因素能促進休閑產業發展。可以發現,居民收支、交通、教育、生態等生活質量要素,與休閑經濟的發展聯系緊密。
綜上所述,目前關于居民生活質量、休閑經濟的研究已取得較為豐富的成果,但是仍存在拓展空間。一是居民生活質量和休閑經濟的內涵覆蓋范圍較廣,尚無統一的定義;二是居民生活質量和休閑經濟發展的評價體系構建不夠成熟;三是研究居民生活質量各方面與休閑經濟各組成部分發展關系的成果雖然很多,但聚焦長三角城市群的研究較少。這些恰好是本文研究的關鍵內容。
1.居民生活質量評價指標選取及解釋
基于現有研究成果[27-28],本文認為生活質量是人們在經濟、文化精神和居住環境等方面追求與現況的綜合理念,據此將居民生活質量系統劃分為居民生活預算充裕度、生活方式便利度、生活環境舒適度三個維度,并選取指標進行綜合評價(見表1)。

表1 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評價指標體系
生活預算充裕度反映居民消費的能力與意愿,因此,生活預算的充裕度可從居民收入和支出兩方面選取指標。居民的收入和支出直接決定了居民的個人消費水平和消費模式,是其生活質量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A1)可以反映居民個人的經濟能力;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A2)可以體現居民個人的消費需求。
醫療、住房、教育、通信、交通、郵電體現居民日常生活方式便利度的主要內容,居民生活的便利性與醫療等方面的發展情況緊密相連,故生活方式的便利度從上述六方面選取指標。每萬人擁有醫師數(A3)可以代表醫療資源水平;用城鎮居民人均住房面積(A4)衡量住房情況;用每百名普通中學在校學生擁有專職教師數(A5)測度教師資源水平;通過每百戶移動電話數(A6)測度通信資源水平;借助每萬人擁有營運車輛(A7)衡量交通資源水平;采用人均郵電業務支出(A8)測度郵電發展情況。
本文選取生態環境、社會發展兩方面的指標對居民生活環境舒適度進行評價。其中,綠化覆蓋率(A9)和污水處理廠集中處理率(A10)能夠較好地反映城市環境治理成效;城鎮登記失業率(A11)和離婚率(A12)能衡量社會經濟發展情況以及家庭的穩定程度。
2.休閑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選取及解釋
本文借鑒已有成果[29-20],認為休閑經濟是以休閑大眾化為前提,由休閑消費需求、休閑產品供給、休閑調控政策構筑,以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相平衡的一種嶄新的經濟形態,據此將休閑經濟發展系統劃分為休閑消費、休閑產業、休閑政策三個維度,并選取指標進行綜合評價(見表2)。

表2 長三角城市群休閑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隨著居民收入和休閑時間的增加,休閑需求得到明顯釋放,推動了城市休閑經濟發展。城市休閑消費水平可以從居民休閑服務支出中選擇,包括兩個指標:城鎮居民人均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消費支出(B1)、城鎮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消費支出(B2)。
休閑產業的發展涉及城市旅游、文化、娛樂、體育等服務業的發展,與城市產業結構的轉型密切相關。產業結構用第三產業占GDP 的比重(B3)反映;旅游業發展方面選取國內旅游收入(B4)和國內旅游接待人數(B5)體現旅游業的盈利能力;選取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就業人員(B6)體現文娛和體育業的發展規模。
休閑政策對休閑供給起到重要的調節作用。一般公共服務支出(B7)和文化旅游體育與傳媒支出(B8)可以反映地方政府休閑經濟發展的愿景和準備情況。
本文所需核心變量指標數據及控制變量相關數據主要來源于2016—2022 年各地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等,并采取線性趨勢插補法填充缺失數據。計算權重之前,使用極差法進行標準化處理。
其中,xij表示第i 個樣本的第j 項指標的值,x'ij為標準化后的指標值,其中i=1,2,…,n;j=1,2,…,m。
為計算綜合評價得分,需對選取的各項指標賦予權重,本文運用熵值法計算各級指標權重[31],指標權重系數見圖1、圖2。

圖1 居民生活質量評價體系指標權重

圖2 休閑經濟發展評價體系指標權重
在居民生活質量評價指標體系中,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A1)、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A2)、每萬人擁有營運車輛(A7)、人均郵電業務支出(A8)的權重較大;綠化覆蓋率(A9)、污水處理廠集中處理率(A10)和離婚率(A12)的權重較小(見圖1)。
在休閑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就業人員(B6),文化旅游體育與傳媒支出(B8)的權重較大;城鎮居民人均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消費支出(B1)、城鎮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消費支出(B2)和第三產業占GDP 的比重(B3)的權重較小(見圖2)。
為了便于進行動態分析,對2015—2021 年的權重進行歸一化處理。將上海、南京、杭州、合肥4 個代表性城市的得分單獨剝離出來得到圖3,上海居民生活質量除2020 年外呈上升趨勢;南京居民生活質量持續改善;杭州居民生活質量除2019 和2020 年外呈現上升趨勢;合肥居民生活質量在2019 年有所下降。

圖3 2 0 1 5 — 2 0 2 1 年上海、南京、杭州、合肥居民生活質量得分情況
此外,本文選取了2015 年和2021 年的城市排名進行象限分析,詳見圖4。上海、杭州等長三角東南地區的城市主要位于第一象限,阜陽、安慶、宿州等長三角西北地區的城市主要位于第三象限。可以發現,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具有由西北向東南遞增的特征。

圖4 2 0 1 5 年和2 0 2 1 年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排名情況
運用熵值法計算休閑經濟發展得分。以上海、南京、杭州及合肥4 個城市為代表進行動態分析,得到圖5。上海休閑經濟發展水平較高,2015—2019 年持續上升,2020 年略微下降,2021 年有所上升;南京和合肥休閑經濟發展變動趨勢相似,僅在2020 年下降;杭州休閑經濟發展狀況在2015—2019 年有所改善,在2020—2021 年有所下降。

圖5 2 0 1 5 — 2 0 2 1 年上海、南京、杭州、合肥休閑經濟發展得分情況
本文對2015 年和2021 年的城市休閑經濟發展排名進行象限分析,見圖6。可以發現,長三角城市群休閑經濟發展水平亦由西北向東南遞增。

圖6 2 0 1 5 年和2 0 2 1 年長三角城市群休閑經濟發展排名情況
1.全局空間相關性
使用空間計量模型之前,必須對數據進行空間相關性檢驗,本文利用全局和局部Moran's I 對休閑經濟發展指數及居民生活質量指數進行空間相關性檢驗,判別長三角41 市休閑經濟發展及居民生活質量是否具有空間相關性。全局Moran's I 的計算公式如式(3)所示:
表3 顯示,2015—2021 年休閑經濟發展指數、居民生活質量指數的Moran's I 均大于0,且P 值均小于0.05,即長三角城市群休閑經濟發展、居民生活質量均存在正向空間相關性,表明了采用空間計量模型的合理性。

表3 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及休閑經濟發展的全局Moran's I
2.局部空間相關性
為清晰顯示長三角城市群的集聚特征,通過局部Moran's I 檢驗局部空間相關性,計算公式如式(4)所示:
其中,Ii反映居民生活質量指數和休閑經濟發展指數的局部特征,Y、Wij、S2與(3)式含義相同。Moran's I 散點圖的4 個象限代表4 種空間形式,其中,H-H 表示高高集聚,L-L 表示低低集聚,Ii>0;L-H 表示低高集聚,H-L 表示高低集聚,Ii<0。

表4 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空間演化格局分類結果
比較2015 年、2021 年休閑經濟發展和居民生活質量的空間演化格局(見表4、表5),可以看出,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和休閑經濟發展的空間演化格局總體比較穩定,且長三角城市群東南地區的城市高高集聚較為明顯,連云港、亳州等多數西北地區城市低低集聚明顯。

表5 長三角城市群休閑經濟發展水平空間演化格局分類結果
1.空間面板模型的設定
構建空間計量模型分析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表達式如下:
其中,Leiit表示i 市在t 年的休閑經濟發展指數,核心解釋變量resit是i 市在t 年的居民生活質量指數,向量X 代表控制變量,β0為常數項,ρ 為空間自回歸系數,β1和β2分別是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的彈性系數,θ1和θ2分別為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空間滯后項的彈性系數,δi代表個體固定效應,μ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當(5)式滿足θ=0 和θ+ρ β =0時,SDM模型可以簡化成SLM模型和SEM模型。
變量說明及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6。設置休閑經濟發展指數為被解釋變量;居民生活質量指數為核心解釋變量;GDP、城鎮化率、金融機構年末存款余額、進出口總額占GDP 的比重為控制變量,使用極差法將控制變量標準化以免產生系數過小的情況。

表6 變量說明及描述性統計
2.空間權重矩陣的構造
Wij為空間權重矩陣,采用反距離平方矩陣表示,其中d2ij為兩市之間的地理距離,通過長三角地級市間的經度和維度計算得到;選取鄰接權重矩陣作為穩健性檢驗,當區域i 與區域j 相鄰時取值為1,反之取值為0。
1.模型的檢驗與選擇
由表7 檢驗結果可知,LM檢驗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可以選擇空間杜賓模型;LR 檢驗和Wald 檢驗結果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拒絕了空間杜賓模型退化為SEM 模型或SLM 模型的原假設,說明本文選取空間杜賓模型進行研究更合適;Hausman 檢驗表明應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因此本文使用固定效應下的空間杜賓模型分析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空間效應。

表7 空間計量模型檢驗結果
2.模型估計結果分析
由表8 可知,未考慮空間效應時,居民生活質量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且系數變化較小,估計結果相對穩定,說明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起促進作用。

表8 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無空間效應面板模型檢驗結果
為探究居民生活質量的變動是否對異地的休閑經濟發展產生影響,基于空間計量模型檢驗結果,采用固定效應下的SDM模型驗證是否具有空間溢出效應。如表9 所示,在三種固定效應下,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居民生活質量的提升有助于休閑經濟的發展。此外,空間自回歸系數rho 均顯著為正,表明城市之間的休閑經濟發展具有聯動作用。由于本文個體樣本較多,時間跨度較短,因此選取個體固定效應的SDM模型進行效應分解。如表10 所示,模型(1)為效應分解結果,模型(2)是更換矩陣后進行穩健性檢驗的SDM效應分解結果。可以發現,居民生活質量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存在空間溢出效應。

表9 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空間計量模型回歸結果

表10 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SDM 效應分解結果
本文利用空間計量模型分析了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的影響效果,得到以下主要結論:(1)整體看,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持續提升,除2020年外休閑經濟發展水平呈現上升趨勢,均具有由西北向東南遞增的特征。(2)長三角城市群居民生活質量與休閑經濟發展均呈現明顯的空間集聚特征。(3)居民生活質量對休閑經濟發展產生正向空間外溢效應,本地區的休閑經濟發展對周圍地區休閑經濟的發展具有推動作用。
1.保障居民收支增長
鑒于居民收支權重較大,提高居民收支水平是改善居民生活質量的題中之義。且依據效應分解結果,增收入、促消費不僅能促進本地休閑經濟發展,還能帶動周圍地區休閑經濟發展。需促進城鎮居民增收,為企業與居民搭建就業橋梁,增加居民就業機會。建立公眾咨詢渠道,增強城鎮居民投資理財的意識和能力。同時,大力開展促消費活動,提升居民消費需求。
2.改進居民生活方式
提高生活便利性有助于居民進行休閑消費。借鑒表現優異城市的相關舉措,根據當地地理條件、資源和經濟情況,制定相應的規劃,完善交通、教育、居住、通信等。
3.優化社會生活環境
生態環境及社會發展對休閑經濟發展的作用不可忽視,生活環境的優化,可以為休閑活動的開展營造良好的氛圍。要加強生態文明教育,推動污染治理水平不斷提高,著力打造綠色城市。由政府牽頭,組織企業進行招聘,幫助居民有序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