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相關問題考

文_劉靜華

咸陽師范學院

內容提要：《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的志主為唐初大將曹欽，志文記載了曹欽的家族譜系、生平、歷官等情況。該志文陰刻正書，書風茂密端莊、古雅妍美，且書刻皆精，志文內容豐富，是研究大唐時期墓志書法不可多得的楷書佳作。

一、《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概述

《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圖1）全稱《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云中縣開國公曹府君墓志銘》，墓志原石1972年出土于乾縣石牛鄉石牛村，現藏于乾陵博物館。志主為唐初大將曹欽，銘文記載了志主在討伐劉武周、王充（王世充）、竇建德、吐谷渾之戰的功績，還記載為江夏王任裨將遠征朝鮮，以及貞觀二十年（646）從李北渡榆溪征伐阿史那賀魯、西馳梓嶺出牧蔥河的戰事。[1]志文內容豐富，可補史之缺。該志文以正書書寫，陰刻，書風茂密端莊、古質妍美，且書刻皆精，是研究大唐時期墓志書法不可多得的楷書佳作。[2]

圖1 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拓片）

《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青石質，正方形，墓志蓋長、寬均為80厘米，四剎寬12厘米、厚15厘米，蓋刻雙鉤陽文篆書“大唐故左驍衛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4行，每行4字，共16字。[3]蓋頂及四剎面均刻有蔓草花紋。志石長、寬均為79厘米，志文47行，滿行44字，厚15厘米，四側面刻有花草紋。全文共計2000余字，志文記載了曹欽家族譜系、生平、歷官等情況。無撰書及鐫刻者名。

二、《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釋讀

蓋文：大唐故左驍衛將軍上柱國開國公墓志

志文：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云中縣開國公曹府君墓志銘并序。

公諱欽，字毛良，京兆好畤人也。其先黃帝之后，陸終之子安，實為曹姓，大矣哉。豐蛇感帝，敬伯贊彤云之業；漢象凝圖，玄德膺黃星之舉。故能聲華萬葉，道靄三分，擁神器于寰中，導時英于海內。豈止登高演賦，文清于爵臺；臨水題篇，詞工于馬箠。英靈未泯，有足言焉。曾祖乂，周鎮東將軍、儀同三司、寧遠大將軍、使持節并汾晉忻四州諸軍事、并州總管、華陽郡公。大父寶，隋開府儀同三司。并望重薦紳，勛高授鉞，黃□肇儀臺之貴，朱驂光按部之榮。顯考整，隋上開府儀同三司，皇朝贈使持節緣州諸軍事、緣州刺史。小年遽往，雖晦德于昏朝；□遺愛空存，更追榮于圣代。公以金方挺銳，玉野疏禎，夙懋奇杰之姿，早弘英偉之量。身長九尺，腰帶十圍。蒙輪扛鼎之材，翹關拔距之力，足以吐納前良，抑揚后進。加以技高猿臂，識洞龍韜，兩寶齊子罕之廉，百金輕季布之諾。龜文馬啄，有富貴之標；燕頷獸頸，佇風云之會。大業十一年，緣州府君始膺朝寄，出鎮秦坰，公陪游隴上，言隨膝下。屬漢東失道，河西肇亂。董卓奸雄，椎耕牛以享容（客）；陳勝樂禍，援飛鴻以宅心。公雖地接囂城，即奉龍顏之帝。武德元年，自薛舉歸國，拜正義大夫，即于北門長上。劉武周挺妖晉水，稱亂夏庭。太宗作援三河，聊申六伐。公先驅陽轂（穀），首陷堅城，兇徒蹈裂兀之機，大君乘破竹之勢。搴旗斬將，勛實居多，拜儀同三司。王充逼遷宗柘，薦食伊瀍。西距雙崤，嘯風召雨；北連三趙，舉印提戈。太宗推轂咸京，援旗洛汭，公以材官入選，勇爵先登，克奉中軍，載光上德。國家如熊四合，已守碧雞之津；建德封豨萬群，仍浮白馬之水。太宗分兵東拒，始入成皋，建德置陳北旋，直逼巖制。公乘危迥進，躍馬先涂，既斬顏良，仍追項羽，建德所以然齊破膽，偽鄭所以肉袒牽羊，則公之勛也。拜上儀同三司，賜物五百段。于時戎已定，四奧方清。而銅馬余妖，覆土噍類；金人遺孽，吞噬生靈。公又鞠旅遄征，則燕垂已泰；旋師薄伐，則豳郊式靜。以功拜將軍。既而望菀虧良，承華怙亂，已構流言之隙，方成弄兵之禍。太宗道凝區外，識洞機前，聊陳命子之雄，用防宮甲之變。以公為柏堂左右，恩同臥內，寄深牖下。家難克清，預有其力，賜物三千段，金帶一具，拜新城府別將。吐谷渾負昆河之險，爽涂山之會，太宗將誅后服，且命前軍，以公名洽漢飛，勛高魏勇，拜昆山道總管。公傍臨懸度，斜控胥山，盡落傾巢，波澄霧廓，疇庸命賞，帝有嘉焉，拜大將軍。昔衛青功高絕幕，始洽抽榮；霍光寄重負圖，方弘徒授。比德前哲，孤映一時。仍除明威將軍，拜香谷府折沖都尉、交河道總管。喋血前庭，釁兵右地，湯池由其失險，火坂所以銷煙，功冠諸軍，獨標上賞，賜口卅人，絹五百段，馬廿匹，拜上柱國。及玄夷背誕，黃鉞徂征，江夏王任總元戎，公亦擢居裨將。我則長驅獸落，直濟遼河；彼亦延率蟻徒，來嬰險瀆。營連偃月，陣擁高云。當時偏將先奔，中權獨進，孤軍當陷澤之險，匹馬乘旋濘之危，戰土星離，干夷霧合。公挺沖星之劍，迥駐日之戈，一呼而潰重圍，再舉而登萬級，朝鮮遂衄，王旅用康，此又公之勛也。賜物一千段，馬十匹，除長上折沖。名超樽俎之間，功著旗常之表。廿一年，又拜靈武道總管，從英國公李北渡榆溪，西馳梓嶺，厥功已懋，式踐高班，拜監門中郎將。趨職雉門，階榮鳳闕，望高丹禁，寵冠紫機。阿史那賀魯種雜天驕，兵纏土著。入羈蘭陛，厭交戟之勤；出牧蔥河，阻引弓之眾。由是良家占募，惡少從軍，裨統佇才，僉論攸屬。永徽六年，拜蔥山道總管，斬樓蘭之首，斷兇奴之臂，績茂甘、陳，勛逾辛、趙。是時前軍失道，元帥無功，未屠宛馬之城，并黷叔魚之貨。公以清直緝譽，義勇馳名，朝廷嘉焉。爰降優旨，詔使將軍王果就軍中慰勞，并賜紫袍、金帶等。紫服摛文，光殊于塞草；華金毓彩，危麗于吳鉤。遠符朝恩，獨標榮觀。戎章機要，禁旅嚴華，旌旃之務既殷，勛賢之寄斯重。麟德二年，拜左驍衛將軍。褫紱彤闈，翔纓玉殿，五營自肅，八校以清。及禮賁泥金，恩加會玉，既符承家之寵，載光書社之錫，封云中縣開國公，又奉敕于獻陵留守。衣冠已遠，空想煙霞之游；園寢無追，更殷泉壤之痛。沉憂貶豫，精感傷年，寢疾彌留，云亡奄及。嗚呼哀哉！以乾封二年四月十日薨于陵次，春秋七十有四。公業尚雄舉，體識英奇。撫翼歸昌，名參于附鳳；蹛圖興運，功貽于汗馬。揚麾赤拔，懸日烏于高天；舉繳青丘，落風禽于大壑。故能功垂戈鼎，業盛山河。撫下垂弘裕之容，接士降公侯之貴。咨所謂令德具美，名將良臣者歟！而天不慭遺，摧梁已及。春蹊萎絕，事隔而哀深；大樹飄零，人亡而功在。嗚呼哀哉！粵以其年龍集丁卯十一月丁巳朔五日辛酉，遷祔于先君緣州刺史之舊塋，禮也。丘山可望，黛柏切愁云之心；隴路難分，白楊動悲風之聽。嗚呼哀哉！有子嘉會等，匪莪動慮，集蓼崩心，顧苴棘之方窮，踐霜露而凝感?？謮m飄浚澥，火烈曾昆，掩金書于蕓閣，沉玉字于松門，式旌蒿里，永志桐閽。其詞曰：

軒臺峻趾，若水浮源。遷邦命國，佐漢開藩。臺華未遠，鼎業斯尊。側聞遺慶，光昭后昆。其一。華陽赳赳，儀同烈烈。綠紱充庭，朱輪滿轍。緣州澹雅，聲塵昭晰。飾禮金章，追榮玉節。其二。爰有奇杰，沉毅光前。詞高入趙，氣重游燕。牛星引劍，菟月開弦。文摛友席，花照賓筵。材優八校，聲藹三邊。其三。言陪隴坻，越蹈秦坰。金雞夜失，玉弩宵驚。將依漢井，獨避囂城。馳魂象闕，奏款承明。其四。援旗夏甸，擁兵汾沚。陷敵河，摧堅洛涘。黃巾掩色，白波澄水。羌笛飛梅，胡山絕梓。其五。揚麾赤坂，頓繳青丘。宛王送馬，夷長潛牛。朱干霞舉，丹闕云浮。爰膺帝命，亟奉王游。哥堂振綺，樂肆嗚球。其六。龍川遽□，鵠□潛洎。日御未低，泉扃已。悲風動而寒松苦，嚴霜霏而宿草萃。惟素范之無追，空留連于墮淚。其七。

三、墓志主人及家庭成員概述

墓志主人為曹欽（594—667），京兆好畤（今乾縣）人，一生戎馬，先后隨李世民、李、侯君集、程知節等人征戰，滅王世充、竇建德，討伐劉黑闥、吐谷渾、高昌、高句麗、薛延陀、阿史那賀魯等，并參與了“玄武門事變”。[4]他是一位典型的武將，晚年為獻陵留守，乾封二年（667）四月卒于任上，享年74歲，祔葬于其父曹整之舊塋，未能陪葬帝陵。（表1）

表1 曹欽家族成員表

結語

通過剖析《大唐故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云中縣開國公曹府君墓志》的志文，我們了解了墓志主人生卒年月、生平事跡、家族世系等，又通過深入解讀志文、查閱史料，進一步了解了墓志主人曹欽背后的曹氏家族，其乃大唐望族，受到朝廷的重用，家世顯赫，祖孫世代在朝為官。該志文是研究大唐時期歷史的重要實物文獻，也是研究大唐時期墓志書法不可多得的楷書佳作。